我掏出了一張名片遞給他:“這上麵有我電話,看手機號碼就好,公司電話就無視吧,因為我已經辭職了。”


    他又點點頭把名片收起,我忽然問他:“你說,人和陰魂在一起,真的沒事?”


    “這個……”他欲言又止,“因人而異,命中有的,那沒關係。”


    我追問道:“真的嗎,你是說我娶個鬼新娘都沒事?”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說:“其實,陰陽是不可能相合的,你的問題是前世帶來,並非配誰都沒關係,而是要人對才行,你想想,人都是有想法的,陰魂為何追著你不放?當然是有利益在裏麵,跟著你會有好處,但你能不能得到好處呢?如果出了差錯,我覺得不妥,但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我其實不能和你說什麽。”


    這意思是辮子姑娘也不對路?我疑惑道:“那你能不能看出來,我前世到底什麽問題?”


    關於前世的說法,我隱隱有些信了,那本書上記的名字,許勵是誰?


    童葉明左看右看,然後掏出一張紙符,隨手一揮燒了起來,隨即對我說:“現在追著你的陰魂都過不來,我實話跟你說了吧,我覺得不太對路,但這個得你自己進行判斷,你也應該知道陰婚萬一不對會有多大麻煩,命裏該有這個陰緣,可是不是和她呢?”


    原來他躲躲閃閃是為了避開辮子姑娘,這麽一個和我不太相關的人,我更願意聽他解釋。


    又問道:“那我該怎麽樣才能知道緣由?”


    童葉明想了想說:“哪怕她就是你命裏的那個人,現在估計也記不清了,陰陽走一趟不是鬧著玩的,哪怕沒有什麽孟婆湯,前世的事情都不會記得太多,要知道的話隻有靠你自己想起來,你知道該怎麽探知前世嗎?”


    我說道:“在學校的時候聽人瞎掰過,什麽晚上在鏡子跟前能看到自己前世的模樣?”


    他笑了:“那是捕風捉影,沒可能的,不過無風不起浪,我給你樣東西。”


    然後他從布袋裏拿出一麵銅鏡還有三張紙符遞給我說:“在夜深人靜之時,你擇一安全之所,把燈光熄滅,燃起紙符,再看鏡子,如果幸運的話或許你能探知前世的事情。”


    這是法器嗎?我激動地接過紙符和銅鏡說:“怎麽隻有三張,燒幾秒不是又黑了嗎?”


    他說道:“三張,代表三次機會,這個法術長期用對人不好,所以隻限三次,回頭我找到師妹聯係你的時候,你還得把這銅鏡還給我,切記,三張隻能分三次燒,如果一次還無法探明,間隔不得少於三天!”


    第四十四章 另一個自己


    我把銅鏡和紙符藏好,心中有些激動。


    但想想那道士的話,他說辮子姑娘不一定記得什麽,但肯定是衝著好處來的,言下之意就是帶有不能說的目的?怪不得他們一直瞞我呢,為什麽我必須定個冥婚,為什麽陰魂看見我就想上,為什麽我身邊會發生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也許隻有等五叔回來才能明白。


    但五叔也不一定都知道,現在的我,很想看看那麵銅鏡,雖然心裏並不報什麽希望。


    童葉明離開了,然後小慧醒來,她居然忘記了剛才發生過什麽事,我們一起進入客廳之後的事她竟全忘了。她去把小趙叫回來抬屍體,小趙也在車上昏睡,至於剛才和我一起經曆的各種邪門事件,他一件都不記得。


    算了,不記得也好,兩具屍體都找回來了,剛才小慧還抓我那裏……不記得也好。


    現場的狀況和他們的記憶對不上,我說了詐屍的事情,小慧覺得事情有些複雜,就讓小趙去向局裏求援,我們在客廳守著屍體,她在用目光怪怪地看著我。


    我被她看得很別扭,總想起剛才的情形,仿佛她還抓著似的,就有了反應,弓著腰坐在沙發上,她忍不住問:“剛才你說,是你從樓上把兩具屍體扛了下來,因為詐屍你還弄壞了一具屍體?”


    我點頭,她又說:“那院子裏的大狗是怎麽死的,流了一攤的血。”


    那當然是用來掩飾我們擊傷了一個人布下的迷魂陣了,可惜了一隻大狗,我說:“外麵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不過死了條狗嘛,有什麽了不起的,重要的是我們都沒事,而且屍體都找回來了。”


    她懷裏的黑貓叫了一聲,她就瞪著我說:“它說你在撒謊,還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的事?”


    我看著那黑貓,忽然問她:“你真的能聽懂這貓說的話?”


    “那當然,不然我帶著它幹嘛?”


    “剛才的事它都看見,你問它不就知道?”


    我這麽一說,女警官也啞然了,沒錯啊,有那個本事你還問我幹嘛?


    她沒好氣地說:“不是我聽不懂,而是它不敢說,剛才肯定是看到什麽嚇著它了。”


    有什麽能嚇到這貓的,女屍?道士?還是辮子姑娘?黑貓要是真那麽本事,就不該怕這些吧,正是它幹活的時候呢,不是要協助破案嗎,看見的都不敢說你破什麽案子。


    說實話我也擔心這貓真的“說”什麽,剛才我完全把貓給忘了,估計那個童葉明也不知道這貓這麽本事吧,那是誰嚇唬它的?我覺得應該是辮子姑娘,她來做這個惡人我覺得挺合適。


    既然貓不敢“說”,那我還怕什麽,反正那道士在外麵做過手腳,警察都查不出來的。


    所以我打定主意頑抗到底,小慧伸手去摸黑貓,就是剛才“抓”我的那隻手,黑貓嫌棄地躲開了……她也沒注意,那隻手又托在香腮邊開始沉思,我身上那叫一個熱血噴湧。


    沒多久又來了幾輛警車,下來一堆的警察、法醫,開始現場調查。


    他們果然沒查出什麽東西,現場已經被高人做過手腳,然後把屍體帶回到停屍房。


    在停屍房裏我把陰魂都送回去,這個步驟其他人做起來很複雜,但執禮人操作卻很簡單,打開地門就可以。有身份的保證,無人蠱惑的情況下陰魂都很主動,知道自己該去什麽地方。


    對於五叔來說,事情也許並沒有結束,因為陰婚破了,他得回來補上才算圓回去。


    但五叔的電話依然關機,我就沒管那麽多,反正今晚那個對頭傷得很慘,很長一段時間都會沒事,等五叔聯係我再說吧。這些都不是問題,最根本的還是我身上的問題,對方折了一陣,不知道還會不會再來,而我對於自己身上這樁冥婚的疑問也越來越深,到底有沒有必要?


    一件事糊裏糊塗地就讓我去做,哪怕是真的千好萬好,心裏都會不情願的。


    回到家,我拿出那麵銅鏡一直發呆,這是麵粗糙的銅鏡,鏡麵上隻能看出模糊的人影,連自己的基本相貌都看不出來,光滑的地方都被刮花了,這能告訴我什麽信息?


    說實話我對道士的說法心有顧慮,這大晚上的對著鏡子看前生太邪門,還有故事讓我們晚上千萬別照鏡子呢,聽誰的?


    鏡子在眼前晃啊晃,忽然我從鏡子裏居然看見了一個清晰的麵容,那好像不是我?


    趕緊看了看自己身邊,並沒有發現多出一個人的詭異狀況,什麽意思?我分明看到了一個年紀和我差不多但相貌完全不同的年輕人,好像還帶著帽子,古怪的帽子,等我再看的時候就看不到了,隻看見鏡麵上被刮花的細細紋路,隻看到我腦袋一團黑影。


    我幹脆對著光看,還是不清晰,剛才是我眼花嗎?


    然後我又眼花了,銅鏡裏居然出現兩個黑乎乎的腦袋,好像在我身後?


    趕緊回頭看,我就看到了窗台上小婷的腦袋,在咧著嘴對我笑!


    當時我就倒吸了一口涼氣,雖然之前見過,但在這種時候乍然出現還是相當嚇人。


    我就對她說:“我知道你不是小婷,隻是控製她的腦袋而已,難道你不知道剛才發生過什麽事嗎,怎麽現在還敢來!”


    那腦袋就咯咯地笑:“你未婚妻不在,我願跟你共享夫妻之樂。”


    “呸!就憑你一個腦袋?”


    我大怒,簡直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但我想起了剛才道士的話,覺得疑點重重,又問她:“為什麽,你為什麽這麽想跟我做那種事?”


    那腦袋又笑了,笑聲尖利刺耳:“想知道,為何不去問問你未婚妻呢,她也死纏著你。”


    對啊,雖然這貨惡心,但說出的話未必就沒有道理,辮子戶娘那相貌,不管死活都不會愁嫁,為毛她還請媒婆死活要嫁我?還使出了碰瓷兒的手段賴上來,她身上肯定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知人知麵不知心,事情我不能糊裏糊塗地辦了,不牽扯五叔,我自己搞清楚!


    “你對她了解多少?”我忍著雞皮疙瘩問那個腦袋。


    腦袋收斂了笑容,眼睛陰森森地看著我:“如果我說了什麽,你會信我嗎?”


    當然不會,有人會相信一個猙獰的人頭說話嗎?辮子姑娘不管什麽身份,相貌也漂亮得跟仙女一樣,我活在這個看臉的時代當然會受影響,英俊美貌即正義,醜陋猙獰是壞蛋!


    但我不能這麽跟她說,我說道:“信不信,你說出來我才有判斷。”


    腦袋哼了一聲說:“那些久遠的事情,你還是沒想起來嗎?”


    “什麽事情?”


    我想起了道士那前世今生的胡話,難道說他和這腦袋一起預謀的?


    腦袋卻又癲狂地笑了起來:“哈哈……你們都沒想起來,全都忘記了!”


    我大怒,目光四下尋找,看見我的扁擔正在牆邊呢,抄起扁擔就朝那腦袋打去。


    腦袋怪叫了一聲,骨碌從窗台滾下了樓,我伸頭往外看,然而並沒有什麽腦袋……


    剛才被嚇了一跳,我心有餘悸,就把扁擔放在床邊好拿的位置,敢再來老子抽死她!


    不過再想想,也許我的身世真有問題,這麽多怪異的事情發生在我周圍,能沒有個前因後果嗎,可誰都不能告訴我,種了因才有果,沒有什麽事情是憑空出來的。


    我又看了看手中的鏡子,它真能告訴我答案?


    咬了咬牙,我去關上臥室的門,再關上窗戶拉上窗簾,把外麵的光遮得死死的。


    然後深吸一口氣,關掉了臥室的燈。


    我倒要看看,這鏡子有什麽詭異的地方,前世?如果什麽都記不得了,那和另一個人有什麽區別,記憶都沒有,樣子也不同,簡直毫無繼承性,什麽能證明我活過?


    噗通,我被床沿絆了一下,摔得好慘,早知道先把火機掏出來了。


    好容易摸到了火機,點燃之後看鏡子,還是很模糊,就拿來一個煙灰缸,取出一張符。


    點燃這個,我就能看見自己前世什麽模樣嗎?


    那個道士沒理由騙我,驗證一下就知道了,他也沒撈著什麽好處啊,我給他的承諾還是空頭支票呢,得找到他師妹再說。


    然後我果斷點燃了紙符,扔進煙灰缸裏。


    臥室裏除了紙符燃燒的光芒,沒有一絲其他光線,我感覺挺陰森的,看見自己影子都害怕。


    咬牙看向鏡子,果然變了,那鏡麵變得越來越光滑,刮痕一點一點地消失,仿佛被高溫熔解一樣,漸漸形成了一個平整的鏡麵!


    我看向鏡子裏的人,不是我!


    鏡子裏是另外一個目瞪口呆的年輕人,服裝怪異,好像是古裝一樣。


    這是另外一個我?


    如果按照道士說的,這是我的前生,那我得投多久的胎才等到變人啊?


    看服裝好像有個幾百年了吧,我對鏡子裏的人笑笑,他也對我笑,仿佛就真是我影子似的,可我很清楚,那絕對不是我的容貌,不信可以查身份證!


    等等……我看到了鏡子裏的室內環境,怎麽全都和我臥室不同?


    轉頭一看,我全身雞皮疙瘩瞬間炸起,這是哪裏,絕對不是我的臥室!


    第四十五章 我不是燕赤霞


    一陣陰風吹過,比我想象的要淩厲得多,就僅僅一個轉身的功夫,如果我是普通人身份就已經被這陰風吹掉無數條命了。那個道士是不是想要害我呢,還是他早已得知我執禮人的身份不怕這個?或者是連他都不知道使用這銅鏡會遭受這種考驗,簡直堪比陰陽過界。


    有人說人身上有三盞命燈,分別在頭頂和雙肩上,吹滅人就死了。


    聊齋中也有這麽一則故事,說是一個婦人屍體半夜爬起來,對借宿的人每人吹三口氣,然後被吹過的人都變成了屍體。


    這些其實和陰風是有關係的,所以才說人鬼殊途,挨不到一起,否則會出事。


    算了,反正我也沒死,身為陰陽兩界都有合法身份的執禮人,這些對我構不成影響。


    那麽我現在算是個什麽狀態呢,這裏就是陰間?


    顯然不是,身為執禮人我對陰陽差別會有感應,開地門的時候可以清楚地體驗,這是說不出來的,所以我肯定這裏不是陰間,到底有沒有陰間這回事我都不能肯定呢。


    然而這裏顯然也不是我的臥室了,為什麽能在一瞬間進行空間轉換?


    我慢慢從僵硬狀態中緩過來,查看屋子裏的擺設,十分簡樸,甚至可以說是古樸。


    可這裝修也太他瑪扯淡了,這樣的房都能賣出去?


    床就是簡單的泥磚砌起來搭木板,連農村都比不上,好像是臨時搭建的,床頭有櫃子,式樣也非常簡單,櫃子上擺著一個……書箱?我對這個東西發生了興趣,這書箱好像是能背起來的,箱子有個抽屜打開,裏麵放著古本線裝書,還有很多粗糙的紙。


    《論語》?


    結合我現在身上的裝扮,怎麽看怎麽像是一個古代趕考的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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