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過放一邊的扁擔,我直接捅碎了玻璃,外麵的風嗚嗚地響,這個車速根本是不行的,路邊無數的碎石頭飛速掠過,這麽摔下去才更悲劇吧?


    其實我不用跳的,這裏又不是高速路,車速完全提不起來,又是拐彎又是高低不平,油門已經到底,現在速度估計就已經是極限。哪怕是翻車也比我跳下去要強,我隻要把自己捆在座位上,不翻下山崖什麽的都不會太嚴重吧?


    於是我就拉好安全帶,緊緊地捆住自己,繼續開車。


    平道不能走,遇到路邊有空地的時候我不斷拐出去,利用地勢來減速,但效果不明顯。


    這時我終於體會到騎虎難下的意思了,隻有在車上等著,什麽時候油耗光了我才能下去,可這個速度要開到鎮上去也是麻煩,沒準會出惡性交通事故,我又沒駕照……


    才想到這裏,前方就出現了一個人影,正巧在路中間。


    車燈不夠亮,我也沒看清是什麽人,總之是個人沒錯,這人沒有走動,就這麽直挺挺站在路中間!我死命地按喇叭,這家夥居然也像是沒聽見似的,背對著我杵在那裏。


    大哥,本來就不寬的路麵,你杵在路中間,那我往哪邊讓?


    越來越近了,我往兩邊找,看到條岔路,太好了!


    撞了人我得擔責任呢,這車又停不下來,少說也是個肇事逃逸,反正我也是準備迎接翻車的後果了,就別再搭上一個人,拚命一拐車就往岔路開去。


    岔路更小一些,也凹凸不平,也許可以減速。


    我再看向路的兩邊,找個水塘或者小河什麽的,衝過去至少能緩衝一下。


    正找著呢,我眼睛的餘光掠過觀後鏡,忽然發現車上有一個人!


    這是個男人的身影,好像就是剛才杵在路上那個,車裏太暗看不清,他就坐在我身後不遠的地方!


    可把我嚇壞了,邪門得都沒邊了,這可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啊。


    我在觀後鏡裏發現,他居然站了起來,似乎要往我這裏走,這是要幹什麽?


    心裏一慌,我就不斷瞬間拐彎,讓他失去中心,搖搖晃晃的一時也過不過來,與此同時我在找按鈕,這車我不熟悉,到底哪裏是開燈的?


    影子靠近了,我趕緊又一個拐彎,噗通一聲他似乎摔倒在車裏。


    還沒鬆口氣,忽然一雙手就掐在我脖子上,又突然又用力,我感覺眼睛都突了出來!


    第三十四章 五叔的麻煩


    過了驚悚的開頭,我勉強能從勒脖子的壓力中反抗一下,但我夠不著後麵的人。


    對了我扁擔在旁邊,拿到可以敲後麵的人,看很多電影裏主角就這麽逆轉的,然而這個想法過於天真了……人家在後麵勒我,我什麽情況他當然一清二楚,想拿武器是沒門兒的,脖子又是最脆弱的地方,他輕輕一扭我就暈頭轉向了,哪裏還拿得了扁擔。


    不過他也是到此為止了,因為車翻了。


    我被勒住方向盤就失控,車子到了拐彎處就往路邊鑽,撞上一棵樹就側倒了,還好灌木叢足夠厚實,給緩衝了不少。我在車上被顛得五髒六腑都快移位了,身後那位肯定比我慘得多,早已經不勒我了,我一邊咳嗽著一邊解開安全帶,現在車體受損不嚴重,我也不急著出去。


    先看看車廂裏的情況,剛才誰想害我的,我要給他狠狠一擊。


    逃跑那是娘們兒幹的事,好像我就沒力氣不能打似的?


    現在車廂側翻,駕駛位這麵朝上,我抓住座椅不讓自己掉下去,然後查找按鈕終於把車廂裏燈打開了。回頭一看,車廂右麵翻下去的底部躺著一個男人,趴在那裏我沒看清什麽樣子,於是我拿過扁擔去挑他。


    把人挑翻過來,我給這人的樣子給嚇了一跳,雙目翻白,臉上有大塊的屍斑!


    看那臉色我就知道,這人絕不是剛剛死的,死好長一段時間了,剛才勒我的是他?


    一個激靈,踹開車門我就往外麵爬,一邊用扁擔頂,手腳並用爬了出去。


    我的天,那真是個死人,早已經死了的,在執禮人筆記裏我看到過這樣的情況,據說這叫趕屍術。有時候陰婚雙方家屬會有一些變態的要求,比如要求男方死者親自過來迎親什麽的,如果才死不久屍體還算完整的話這個就沒問題,留幾魄在體內就能由執禮人帶著走。


    這個叫趕屍,也就是讓女方家屬看了應個景,不屬於必要程序。


    我得跑遠一點,車裏也沒別人了,不知道何媒婆跑到了什麽地方,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很快我就找到了土路,沿著土路往公路跑,那扁擔死沉死沉的我都想扔了,不過看在還值點錢的份上就忍著。


    可我沒跑多遠,那具男屍一下又跳了出來,擋在我前麵。


    他什麽時候跑出來的,居然比我還快!


    這時候上去撕我很虧,對這種邪術我有一定的了解,這也屬於執禮人必須掌握的技能,屍體能動就別跟他耗,因為他不怕傷不怕痛,哪怕你將他攔腰砍斷,他都能揪著你不放。


    但我也不能慫啊,他擋著路呢,不還手我怎麽辦?


    拿扁擔指著男屍,我指望這執禮人的神器多少能發揮點作用,但我腳步卻在後退。


    夜晚的微光下,男屍麵目看不清楚,營造了一種陰森森的氣氛,給我壓力很大。


    就在這時,兩團紅光從我左右兩邊閃過,衝向那個男屍,就眨眼的功夫,男屍竟然倒飛出去,遠遠地摔在地上再也不能動,我揉了揉眼睛,竟是我的兩個新娘子……


    這麽說不準確,禮沒成,她們還不完全算我的新娘子。


    就差最後一步禮成,我也不能讓禮成,因為這規矩是不對的,禮成了我就犯錯誤。


    沒看清她們是怎麽弄飛男屍的,但我知道完整的陰魂對這種被人控製的屍體管用,陰魂畢竟是完整的,趕屍趕的隻是屍身上的幾魄,根本沒有魂,這是絕對的差距,陰魂隻是沒有肉身而已。


    男屍又直挺挺地跳起來,但沒有再次朝我過來,一蹦一蹦地走了。


    這時候兩個新娘子轉向我,都戴著紅蓋頭,我不知道誰是誰,心裏也有點亂。


    於是我煩躁地對她們說:“滾,別以為這樣我就感激你們,我們之間是永遠不可能的!”


    她們倆轉身相互看了一眼,雖然有紅蓋頭,但感覺她們什麽都能看見似的。


    “我是大活人,知道嗎!還要生兒育女的,人鬼殊途陰陽陌路,你們就別癡心妄想了!”


    我抬起頭,想罵罵賊老天,但什麽話也沒說出來,再看向前麵的時候她們居然都沒影了。


    那我還說個毛啊,繼續往前走!


    周圍都是寂靜的野地,忽然手機響了,又嚇了我一跳。


    拿出來一看,居然是五叔打來的,趕緊接,電話裏五叔著急地問:“你怎麽樣了,何媒婆跟我說你遇到麻煩了,沒事吧?”


    我就納悶了:“怎麽何媒婆都能找著你,我打你電話就關機呢?”


    五叔說:“你先別管那麽多,這事情比較複雜,你盡量不要牽扯進去。”


    我對他說:“晚了,媳婦我都娶兩個了,還能怎麽怎麽樣才不牽扯?”


    五叔大驚:“什麽,兩個?你們都成禮了?”


    “那倒沒有,我還是知道輕重的,五叔,我這個執禮人到底算不算數?”


    我把自己請城隍封執禮人的事說了出來,他對這個的反應倒是不大,對我說:“這個沒事,你請不請都差不多,關鍵是要注意規矩,他們這是要逼你犯規啊,比直接殺人狠多了。”


    就是這麽回事啊,可我有什麽辦法,就問五叔:“何媒婆沒事吧,你什麽時候能回來?”


    五叔說:“那媒婆沒事,你別管她,混那麽久她總有自保的辦法,關鍵是你……嗯,電話裏說不清楚,但我一下也回不去,剛才是怎麽回事,有人趕屍要害你?”


    靠,何媒婆也看出來了,她什麽時候溜的?


    我就把之前拜堂的事說了一遍,告訴他還有一個神秘的執禮人在跟我作對。


    五叔說:“這個人比較麻煩,就是對方請來對付你的,我的事也不是那麽簡單,不止是孫家那一樁,還有樁陰婚也被人破了,肯定就是這個執禮人搞的鬼,剛才你見到那個男屍,很可能就是陰婚的男方屍體,這一對死亡時間比較近,之前辦的時候女方屍體被人盜走了……”


    看來對頭還真是全方位多角度下手啊,五叔辦的這兩樁陰婚都被他們破完了,不知道五叔現在正折騰個啥,看來他水平也不咋樣,倒是那個神秘執禮人有兩把刷子,這男屍是他趕來的。


    我對五叔說:“這裏麵到底什麽仇什麽怨你得跟我說清楚,我不能不知道。”


    五叔也為難:“這個真不能說清楚,總之你就記得一點,陸小晴你是必須要娶的。”


    我不服:“為什麽我非得娶個陰魂,她長得再漂亮那也不行啊,我可是活人!”


    五叔也有些急:“我是不會害你的,要害你也不等到今天了,隻是有的事情牽扯太大,讓你知道了沒好處,你就安安心心地待著,等我處理好了再跟你說明白,行不行?”


    “我不找事事找我啊。”我說道,“起碼你得告訴我,許勵是誰。”


    我隱約能感覺到,不斷有人出手找麻煩,對付的不是我,是那個許勵!


    五叔對我說:“你就是許勵……”


    “什麽!”我覺得三觀被顛覆了,“從小到大我沒忘記什麽吧,還有,這身份證上的名字能錯嗎?”


    五叔卻說:“身份證上的也沒錯,從小到大也沒忘記什麽。”


    我急急地問:“那意思是我的身份有問題,我不是黃家人?五叔你說,我爹娘是誰?”


    “你爹娘……你沒爹娘。”


    “什麽,我總不能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吧?”


    五叔現在也是被繞得焦頭爛額了:“行了別扯這個了,等我回去會告訴你的,現在說了你也不能怎麽樣,一個人還危險,這麽著,你要是真閑不住,替我去找那女方的屍體。”


    這是兩樁陰婚,孫家那邊我都還沒整利索呢,這就讓我腳踏兩條船?


    我可是才入行,算是新手,沒師父帶,也沒實習過,同時處理兩樁陰婚五叔就不怕我出事?


    五叔卻說:“沒事的,兩樁陰婚也互不幹擾,而且這個你能把屍體找回來就行,屍體一回來就算有個交代了,我也能回來跟你解釋這一切。”


    我真不明白,電話裏有什麽不能說的,那些人還能神通廣大到監聽手機?


    既然五叔一定要這麽辦,那我也隻好照辦,這屍體不好找,五叔也交代我要暗中查找,別大張旗鼓的。因為對方就用這具屍體拿捏我們呢,肯定是妥善保管著。


    掛掉電話,大約又走了十幾分鍾,我就來到了公路,最後攔了輛摩托車到達鎮上,又從鎮上回到市裏。


    現在我是虱子多了不咬人,我知道那兩個新娘肯定跟著我,都到這程度了她們哪兒都去不了,就比如拜了堂的女人還有人要嗎?橫豎都要犯規矩,我就拖著這禮不能成,過一天是一天。


    而小婷的骨灰還在我那裏呢,她的魂也沒弄回去,還是會出來的,還有城隍爺也來過……


    所以我那屋子是魚龍混雜什麽都有,居然相安無事地讓我過了一夜。


    第二天我我休息夠了,就想起何媒婆來,給她打個電話,這老太婆果然沒事,說是今天要按照程序讓兩家過禮,這應該沒我什麽事,就是兩家相互送禮算訂婚嘛,我就抽空找屍體去。


    卻沒想到,他們這過禮也過出了問題來。


    第三十五章 進門死


    過禮是這麽回事,就是正式定親了,雙方相互贈禮。


    三書六禮中的納采、問名已經由媒婆來做,跟活人的婚姻不太一樣,冥婚是雙方家屬參與得少,但少也不能不見。所以定親這麽重要的場合雙方家屬是必須要見個麵的,舊製有納吉納征,過兩次禮,現在搞冥婚的一般都縮減成一次,圖個省事,反正又不是能給人看的事情。


    但放在執禮人身上,這些就得一絲不苟地完成,否則不能禮成自己受苦。


    先由男方去提親過一次禮,然後是定親大禮,去提親備禮一般是首飾和衣服鞋襪什麽的,活著的時候沒享受過這些,死了就簡單了,做紙的給燒過去。而按照古製還得送一對活雁,現在哪兒還能抓大雁啊,反正是禽類都算數,而他們的事情就出在這活物身上了。


    孫家一開始送的是一對大鵝,大白鵝,精挑細選過的,誰知道一進馬家,鵝死了。


    這可不吉利,尤其在冥婚這種事情上,更是有凶險的預兆,孫家是農村大戶,有錢,所以一開始也沒在乎這些,再買再送!結果又是一對大白鵝死了,進門前還活蹦亂跳的,一進門就死,這下大家都發毛了,“進門死”這個預兆可是衝著女方去的,雖然是冥婚,但這個得講究。


    所以馬家不依,還得再買再送,必須要活的。


    當我趕到馬家的時候,就看見門口擺著一堆的死禽類,雞鴨鵝都有,敢情孫家是什麽都試過了,裏麵甚至還能找到野雞,估計是家養拿出來賣的。


    兩家人都看著這麽一堆發愁呢,我催促他們:“擺門口好看啊,趕緊都拿進去。”


    馬老漢卻堵著門口說:“這可不行,進門就算過禮了,我們家閨女過去也是這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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