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王奶奶又開始說了:“當然不錯啦,這裏每一樣東西,都是小玄自己辦置起來的,你現在坐的沙發,就是她寒假打工掙的,這空調,就是暑期打工掙的,還有……”王奶奶簡直就是在痛訴小玄的革命家史,若是張玄此刻在,定然會眉頭緊皺,冷汗直冒了。


    不說馬天行二人聽王奶奶說書,單說張玄。


    她此刻心中憤懣異常,怎麽也沒想到那個木瓜居然會跳樓!他怎麽可以撇下奶奶跳樓!越想越氣,不肖一刻便來到另外一幢樓前,衝進樓,就對著東麵的門猛拍。


    門內傳來步履蹣跚和顫抖的聲音:“來啦——”


    張玄的心,自然急,但也不能催一個老人家開門,再次壓下心頭的怒火,靜靜等候,她一定要問那小子,何以會自殺?居然還變成植物人,就算打也要把他打醒。


    張玄之所以那麽氣憤,是有原因的。她小學的時候,有一次忘帶雨傘,而文奶奶也正巧來接她的孫子,便將張玄一起接回。張玄從小接受的就是“滴水之恩,當永泉相報”,於是,從此,她除了父母,便是這文奶奶親。


    文***孫子文風華比張玄小了兩歲,便認作了幹弟弟,而在張玄失去父母後,是文奶奶照顧的三餐,直到她能夠自理。


    因此這文奶奶,對張玄來說,就是親奶奶,而文風華自然就是她親弟弟,她怎能忍受這樣的事情發生。


    門,在張玄麵前緩緩打開,一位佝僂的老人,出現在張玄的麵前。鼻子開始泛酸,一切憤怒化作心酸苦澀的淚水。


    文奶奶比一個月前,更加憔悴,更加蒼老。眼窩深陷著,麵頰更是深深凹陷,那蒼白的發絲淩亂地散在耳邊,她那呆滯無神的雙目即使見到張玄,也無法恢複昔日的光彩,眼圈開始發紅:“小玄……你回來了……”嗓音沙啞,更似氣若遊絲。


    “木瓜呢……”張玄狠狠擦去臉上的淚水,哽咽地大喊。


    文奶奶掩麵而泣,努力支撐著身體,輕輕嗚咽。


    三步兩步跨進房門,淡藍色的床上,躺著的,卻是一具死氣沉沉的軀體,慘白的陽光灑在那瘦削的身體上,卻帶不了任何的溫暖。床上的人緊閉雙眼,呼吸似有若無。慘白的臉上圍繞著一縷黑氣,渾身隱隱浮現的藍光更是讓張玄冒火!


    她一把拎起床上人的衣領,大聲怒吼:“混蛋!不肯回身體嗎?我打到你醒為止!”說罷舉起右手,就要打下去!


    “小玄——”身後的文奶奶被張玄的舉動所震驚,拉住張玄高高舉起的手,哭喊著,“小玄——不要啊,他還活著啊——”


    張玄狠狠將文風華扔回床,將文奶奶緊緊抱住:“奶奶,你放心,今晚我就去把他找回來!”說罷,大步離開。


    文奶奶一臉錯愕地望著張玄離開,她那句話到底什麽意思?風華不是好好在這兒嗎?她回頭望著床上的孫子,再次淚流滿麵……


    張玄怒氣衝衝地踹開家門,把客廳裏看電視的二人一狗嚇了一跳,隻見張玄一臉陰沉,如同凶神惡煞般走到餐桌旁,抬手就是一掌,震得餐桌上的杯子叮當直響,咬牙切齒道:“混蛋!老子不抓到你就不姓張!”


    馬天行和司徒昊看著因為生氣而顫抖的張玄,滿臉的疑惑,關於文風華的事,他們已經有所耳聞,可是張玄為什麽會那麽生氣?


    窗門忽然發出沉悶的撞擊聲,凜冽的北風在屋外肆虐,馬天行二人寒毛忽然豎了起來,轉眼望向空調,28度,怎麽還是覺得這麽寒冷?很快,他們發現了冷氣的源頭——張玄。


    她依舊站在餐桌邊上,長發垂在臉龐,臉深深埋進長發之中,而她的雙手,卻緊緊團起,重重壓在餐桌之上,皮膚因為失血而變得慘白。


    沉寂在這溫暖如春的屋子裏蔓延,總覺得越發地陰寒刺骨。


    就在這時,王奶奶來叫大家吃飯了,由於張玄家沒食物,因此王奶奶盛情邀請他們去她家吃飯。


    司徒昊一看苗頭不對,扔下一句你看著她,便消失無蹤,他這句話自然是對馬天行說的。


    在阿修也悄然離去後,馬天行擰了擰雙眉,鬆了鬆毛衣領口,僅管那領口本就很鬆,微微歎了口氣,來到張玄的身後,雙手輕輕搭上她的肩,正欲張口,身前的人顫抖的越發厲害:“臭小子……”張玄哽咽著,“臭小子居然自殺!”又是一拳,狠狠砸在餐桌之上,連桌子也震動起來。


    “要死就死個痛快,居然還沒死絕,這讓我該怎麽辦!”張玄低聲怒吼著,更如痛苦的嘶鳴,每一聲都帶著淚水,深深刺痛著馬天行的心,見她又舉起那因為擊打而發紅的雙拳,馬天行立刻扣住,輕輕放在張玄的麵前。


    當然,身前的人並不乖乖受製,掙紮著離開馬天行善意的鉗製,最後化作無聲的嗚咽。


    她又這樣,馬天行皺緊了眉頭,每次她都這樣無聲的哭泣,她為什麽不哭出來,不大聲地哭出來,那樣,她會更加輕鬆,自己,也不會如此心痛。


    “小玄,說吧,還有我在。”馬天行將張玄的背靠在自己胸前,柔聲說著。感覺到張玄不再掙紮,他緩緩放開扣住張玄的雙手,將她麵向自己。


    張玄咬著唇,低著頭,眼淚一滴又一滴從臉頰上滑下,身體不再顫抖,呼吸漸漸平穩:“臭小子靈魂出鞘了。”平靜的語氣顯示著她她已漸漸冷靜,終於,張玄揚起了那張滿是淚痕的花臉,“沒死,就沒成鬼,沒有陰氣,我感應不到他在哪裏?”


    原來如此,馬天行從餐桌的紙巾盒中抽出麵巾紙,輕輕擦拭張玄的淚痕,溫柔地,仔細地擦拭著那些淚痕,婉若是世上易碎的珍寶般小心翼翼。


    張玄任由馬天行幫她擦臉,皺著鼻子,抽泣著:“我內傷還沒好,功力不夠,搜不到他的魂魄,他身上的生氣靈光越來越淡,我怕……”說著,又是一竄熱淚,她不想看著文奶奶痛苦,不想失去親人,她不想再見他們,卻是陰陽兩隔。


    馬天行望著眼前的張玄,她此刻婉若是個孩子,真是難以想象,她的堅強,背後卻是怎樣的辛酸?心中有一絲揪痛,隨即微笑道:“你怎麽忘記我了?”


    張玄一愣,胡亂地擦了擦眼淚,對了還有馬天行在,他又沒受傷,他可以搜魂,感應到臭小子的存在,自己怎麽忘了。一陣尷尬,自己氣糊塗了,還真把這兩個客人忘了。破涕為笑:“你肯幫我?”


    馬天行臉一黑,心中一陣鬱悶,有種不被當作朋友的感覺,冷冷說道:“就當交房租,我要吃飯了,你去不去?”


    張玄狠狠一點頭,她知道馬天行的表情意味著什麽?今晚,她就要找到文風華,找到這個木瓜,好好將他打醒,帶回文奶奶身邊!相由心生,此刻的張玄自然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目露凶光,滿身的殺氣。


    她的殺氣讓馬天行心痛,這不是她,不是真正的張玄,而方才那個哭鼻子,哭得像隻小花貓的,才是她張玄,她就應該像同齡的女生那樣,在男友身邊撒撒嬌,哭哭鼻子,整天帶著陽光燦爛的笑容。


    可是,為何上天要讓這個女人背負這麽多東西?她那柔弱的雙肩怎能撐起一片天空?


    馬天行忍不住抬手輕拍了一下張玄的臉,將她從殺氣中帶出:“到底吃不吃?”


    張玄:“吃!”


    馬天行:“還不走?”


    張玄:“哦!”


    馬天行:“記得扔掉你的眼淚!”


    張玄:“……”


    第三集黑夜裏的審判者第四集


    馬天行知道張玄是個急性子,可卻沒想到會這麽急,自己才剛吃完飯,就被張玄托回家搜魂,而司徒昊便留下來幫王奶奶洗碗。


    張玄的舉動看愣了王奶奶,直追問他們二人的關係,司徒昊一時答不上來,看樣子王奶奶她們並不知道張玄的真實身份,隻得說是普通朋友。


    這邊,張玄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緊緊盯著馬天行釋放靈力。(搜魂雖然不是什麽難事,但卻相當消耗體力,尤其是生靈。生靈一般是指剛死的,或是靈魂一個不小心出殼的。這樣的靈體陽氣多於陰氣,有時和活人較難分辨,尤其是在搜魂的情況下。)


    隻見馬天行閉上雙眼,站在客廳的中央,雙手微撐,將靈力散出,化作絲絲靈線,向外輻射,不久,他的額頭便沁出汗絲。


    張玄立刻抽出紙巾為他拭去,繼續安靜地等待馬天行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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