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玄苦禪師帶著姬九真,又去了那玄悲方丈禪房之內,隻見玄悲方丈,戒律院首座玄痛禪師,金剛堂首座玄怒禪師,三人都在裏麵。玄苦禪師入座之後,隻有姬九真立於當場,幾位神僧個個神情嚴肅,姬九真心下忐忑,不知道又有什麽事情,難道是因為一休食量過大嗎?


    玄苦禪師看著姬九真:“九真,你把一休喚出來吧,你幾位師叔想看看”!


    禪房內幾位神僧一聽那物取名一休,吃了一驚,要知道上屆掌門方丈,法名一清,這輩分,確實有點太亂。


    姬九真一聽果然是因為一休,連忙在懷裏拿出一休,隻見那三寸小人尚在呼呼大睡,被人吵醒,抱著姬九真指頭隻是一個勁撒嬌:“娘親,寶寶要睡覺覺”!


    幾位神僧聽了這稱呼,更是滿頭黑線,隻是想起這一休乃是佛祖舍利子所化,也不好說什麽,隻是細眼觀瞧這三寸小和尚。


    看了半天,玄悲方丈衝幾位點點頭,玄苦禪師對姬九真說:“九真,你且回去吧,為師和你幾位師叔還有話說”!


    姬九真走後,玄悲方丈看看眾人:“幾位師兄師弟,此事應該如何處理”?


    玄怒禪師早已忍不住:“掌門師兄,此物乃是佛祖舍利子所化,還會佛祖六字真言,如此重寶,怎麽能任由他跟著一個小丫頭”!說完看向玄苦禪師:“玄苦師兄,你放心我卻不放心,要知道,那女娃可是那應劫之人,佛祖舍利化身跟著她,福禍難料啊”!


    玄苦禪師聽了也不說話,不知作何主意。


    玄痛禪師知道此事太大,想了想苦笑一聲:“玄怒師弟,你說的原是不錯,可是,剛才你也看見了,佛祖舍利化身已認姬師侄為娘親,又怎麽能分得開?那可是佛祖舍利化身,難道我等還能用強嗎”?


    玄怒禪師一聽此言,也不再堅持。


    玄悲方丈又問玄苦禪師,玄苦禪師隻說一切聽憑掌門方丈做主。


    玄悲方丈深思半日:“既然這是佛祖旨意,我等便須遵從,就讓他跟著姬師侄吧!有佛祖舍利日夜相伴,想必姬師侄定能佛心永駐,那場劫難也定能化解”!頓了頓又說:“玄苦師兄,你把你的意思說與兩位師弟吧”!


    玄苦禪師領命說道:“兩位師弟,貧僧想等我那徒兒佛法有成之後,合我們四人之力,為她行那灌頂大法,助他築基”!


    玄怒禪師聽了大驚失色:“師兄,姬師侄靈根雜亂,五行俱全,陰陽顛倒,而且魂魄不全,是斷斷不可能修煉的,行那灌頂大法,如同逆天改命,太過艱險。若是強行灌頂,我等三人最多損耗幾年法力,可是師兄你,百年前便已法力盡失,如今還要強行灌頂,不僅大道無望,恐有性命之憂”!


    玄苦禪師灑然一笑:“我知道”!


    玄悲,玄痛,玄怒三位神僧聽玄苦禪師這麽說,都神情悲愴,默然無語,算是同意了。


    隔日清晨,天還未大亮,法真便來叫姬九真起床。姬九真揉著惺忪的睡眼:“師兄,怎麽這麽早啊”?


    “不早了,馬上要開始早課了,師妹,我先帶你去領衣服鞋帽等物,你現在是佛門弟子了,還穿俗世衣著,怕是有些礙眼呢”!法真不緊不慢的解釋。


    二人來到擅事房領完衣帽等物,姬九真回屋換好出來,隻見灰色僧袍太過寬大,下擺拖在地上好多,很是難看。姬九真到底是花季少女,看見衣服這個樣子,不由眉頭輕皺。


    法真看姬九真皺眉,想了想:“師妹,這個不打緊,早課下來你略加裁剪,便不那麽難看了”。


    “裁剪?對哦,我怎麽沒想到,對了,師兄,哪裏有裁縫師傅啊”?姬九真連忙問道。


    法真撓撓頭:“師妹,難道你不會針線女紅嗎”?


    姬九真聽了一愣,原來師兄的意思是要自己動手,這個,在家的時候,女紅都是丫鬟桃紅幫忙打理的,自己卻是不會的。


    法真看姬九真如此模樣,心知她是富家小姐,怕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隻好答應早課下來,他幫姬九真裁剪衣服,肯定合身,讓她放心雲雲。


    姬九真聽了大喜:“師兄,你看一休還沒有穿的衣服,要不你也幫他做兩件吧,不然光溜溜的,很不方便呢”!


    這幾日,姬九真見法真每日滿臉黑灰,來去匆匆,不由好奇:“師兄,你這幾日在忙什麽啊”?每次詢問,法真都是一臉尷尬之色,支支吾吾。姬九真更好奇了。


    這日吃過午飯,法真又是匆匆而去,姬九真便在後麵悄悄跟了上去。隻見法真出了小院,一路來到後山一個土坡那裏,有一孔小窯洞,不斷冒出陣陣黑煙。不一會,法真灰頭土臉的出來,滿臉喪氣:“唉,又失敗了,這次應該是火力過旺的緣故了”!


    姬九真躲在一旁,也是不明就裏,忽地跳出來:“師兄,原來你在這裏烤野味吃嗎”?


    法真一聽有人,嚇了一跳,見是姬九真,笑了笑:“師妹說笑了,小僧是出家人,怎麽能吃葷呢”?


    “那師兄你在做什麽”?


    法真麵色一紅:“師妹,我在實驗燒製磚瓦,隻是,還沒有成功”!


    姬九真聽了更是好奇:“師兄,你要蓋房子嗎”?


    那一休吃過午飯後,一直在姬九真懷裏睡覺,到了這裏,被煙氣一熏,早已醒來,聽到這裏,插嘴道:“娘親,我知道的,小和尚要蓋房子娶媳婦啦”!


    法真一聽汗都下來了,連忙高呼佛號:“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看姬九真和一休這架勢,法真知道瞞不過了:“師妹,你看這個,我和師父都是男子,咱們菩提小院,隻有你一位女眷,女孩子總是愛幹淨的吧,師兄是想燒製些磚瓦,給你蓋一座盥洗之所,這樣,師妹你就能洗熱水澡啦”!


    法真說完,搓搓手裏的灰泥:“唉,可惜師兄沒用,燒製了幾日,也沒用成功。之前請教了外麵村子裏的泥瓦匠了,看來師兄確實資質駑鈍,唉!不過師妹放心,想來這幾日便能成功了,師妹莫要著急”!


    姬九真一聽法真這幾日忙忙碌碌,竟然隻是想為自己蓋一所盥洗室,大為感動:“師兄,你和師父對我真好!外間村子裏不是有泥瓦匠嗎?花些錢請來不好麽?為了這些小事,耽誤了師兄修行,我怎麽過意得去”!


    法真聽了連忙擺擺手:“師妹使不得,請外間那些泥瓦匠,要花好幾百文錢呢!使不得!師兄這幾日便會成功,很快的”!


    姬九真見法真為了省幾百文錢,如此辛苦,再想想自己買一件大氅便花了上萬黃金,心下不由慚愧。再想想這幾日每次吃飯,自己都是挑來揀去,剩下許多。法真總是吃得很慢,等自己吃完以後,法真都是笑著拿過剩菜剩飯吃了。一想到這,姬九真眼淚都下來了。紅著眼圈拉過法真,替他擦拭手上灰泥:“師兄,我從小生在巨富之家,不懂得物力維艱,這幾日怕是沒少惹你生氣,師兄,我給你賠不是啦”!


    法真連忙擺擺手:“哪裏的話,我是你師兄,怎麽會生你的氣!而且,師妹你又沒什麽錯處,是我從小窮怕了,有些小氣才是真的,師妹你莫要笑話”!


    兩人坐在這小窯洞之外,有一搭沒一搭的說些閑話。姬九真這才知道,師兄法真八歲那年,家鄉發了大水,父母姐妹都沒了,就剩下法真和一條小黑狗。沒有辦法,法真便一個人帶著小黑沿街乞討,廝混過日,饑一頓飽一頓的過了三年,才遇到師父,被收入門下,做了和尚。


    “師兄,你現在修行到什麽境界了”?姬九真問道。


    法真笑笑說:“我也不是很清楚,聽師父說,我快要結嬰了吧”!


    “結嬰”?姬九真聽了非常好奇:“我聽玄慈師叔說,邁入元嬰之境不是很難嗎?師兄你不閉關苦修嗎”?


    法真撓撓頭:“師父說,道法自然,修行之事也要順其自然!我也不是很懂,其實法力高深不高深,我都不在意的。隻要每日照顧好師父起居飲食,我就心滿意足啦!”說完頓了頓,法真又說:“現在多了師妹你,我照顧好你和師父就行了,旁的事情,師兄我想不來的”!


    法真剛說完,隻聽身後有人說:“法真,你若能一直持此赤子心境,大道不遠矣”!聽聲音,赫然是玄苦禪師。


    師兄妹二人見是師父,連忙起身行禮。姬九真見了玄苦禪師,跑過去拉住玄苦衣袖:“師父,師兄每日燒製磚瓦很辛苦的,真兒求求你,你施個法術,變出一座盥洗室來,也好讓師兄專心衝擊元嬰之境啊”!


    玄苦禪師聽了沒有理會姬九真,而是看向法真:“你怎麽看”?


    法真肅然而立,正色道:“無論俗世瑣事還是佛家大道,隻要用心,皆是修行”!


    姬九真聽了愣在當場,若有所思。


    一休見三人隻顧說話,都不理會自己,衝著玄苦禪師嚷嚷:“老和尚,來叫我們吃飯嗎?餓死寶寶啦”!


    玄苦禪師不禁滿頭黑線,法真一看,說道:“我去做飯”!扭頭便往回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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