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榮大驚失色。


    虎子爹朝電梯裏的女人大喝道:“他娘的,不好好呆著,又出來嚇人了,滾開。”


    電梯門哐當一聲關閉了。


    哭聲也消失了。


    花榮說:“還他媽的真有鬼。”


    虎子爹說:“她每天晚上都出來,我們都習慣了,不怕了。”


    花榮身上汗毛倒豎。


    花榮快步下樓,走出空樓,他的心才安定下來。


    虎子爹笑話他,說:“大兄弟,你膽子好小呀,活人豈能怕死鬼。你們城裏人就是膽小,你去問問虎子和虎子他媽怕不怕,他們會告訴你,這有什麽好怕的。”


    花榮冷冷地說:“他們就怕你,對嗎?”


    虎子爹說:“是嘞,他們都怕我。”


    花榮說:“你也會怕我的。”


    虎子爹說:“我怕你做什麽?”


    花榮說:“到時你就知道了。”


    虎子爹說:“大兄弟,你的話真多,趕快找地方喝酒吧。”


    他們隨便找了個小酒館,坐了下來。花榮說:“你喜歡吃什麽?”虎子爹睜著血紅的眼睛,露出一口黑乎乎的爛牙,說:“有酒就成,菜要不要都無所謂。”花榮冷笑了聲,說:“這是你的最後一頓飯,要讓你吃好點,不能隨便。”虎子爹嗬嗬一笑,說:“大兄弟,你真會開玩笑。”


    花榮點了一隻白斬雞,一條紅燒魚,一盤回鍋肉,一個老鴨湯,外加一瓶洋河大曲。


    他笑著說:“虎子爹,雞鴨魚肉都有了,滿意吧。”


    虎子爹說:“滿意,滿意。讓你破費,真不好意思。”


    花榮說:“滿意就好。”


    菜很快上桌,花榮給他斟上酒,說:“喝吧。”


    虎子爹說:“你怎麽不喝。”


    花榮說:“我不喜歡喝酒,可是我喜歡看別人喝酒。”


    虎子爹說:“你這人真怪。”


    花榮說:“吃吧,喝吧,我看著高興。”


    虎子爹說:“那我就不客氣了。”


    虎子爹大杯喝酒,大口吃肉,像個餓死鬼。花榮注視著他,就像看著一隻待宰的兔子。花榮說:“你不心疼你兒子?”虎子爹抬起頭,嘴巴周邊全是油膩,還有肉屑,他說:“你說什麽?”花榮說:“你不心疼你兒子?”虎子爹往嘴裏灌了口酒,說:“心疼。”花榮說:“心疼你還把他弄殘。”虎子爹說:“沒有辦法,總得活人。”花榮說:“為了活人,你就可以讓他一輩子受苦。”虎子爹說:“你沒到那個地步,到了那個地步,你就理解我了。”花榮說:“你真是畜生,你老婆說得沒錯。”他怪異地笑了:“畜生也得吃飯。”


    喝完一瓶酒,虎子爹覺得還不過癮,花榮又給他要了一瓶。


    喝完第二瓶酒後,虎子爹醉翻了。


    這畜生喝醉後倒是老實,不鬧騰。


    花榮把他弄上車。


    銀灰色的現代轎車朝郊外馳去。


    虎子爹躺在後排座上,哼哼著什麽。


    花榮將車開進了廢置的別墅區,停車,沒有馬上熄火,而是坐在車上,點燃了一根煙。煙頭一明一滅,他陰冷的臉也一明一滅。抽完一根煙,他說了聲:“狗東西,喝那麽醉,不能陪老子捉迷藏了。”


    他下了車,伸了個懶腰,打開了後麵的車門。


    花榮像拖一條死狗一樣把虎子爹拖下了車。


    天很黑,看不清虎子爹的臉。


    花榮找了些破木板,點了一堆火。


    火漸漸地燒旺,照亮了周邊墳墓般的別墅。


    花榮把虎子爹拖到火堆旁邊,剝光了他的衣服。在火的炙烤下,花榮渾身冒出了汗水,他脫掉了衣褲,隻穿著一條短褲。虎子爹也被火炙烤得口幹舌燥,不停地哼哼著,用舌頭舔著幹裂的嘴唇。


    花榮從車上拿出扳手。


    他走到虎子爹的跟前,蹲了下來,雙眼充滿了殺氣。


    花榮四處張望,這個地方除了他們倆,什麽人也沒有,要有,也是那些鬼魂。花榮現在什麽也不怕。他舉起扳手,狠狠地朝虎子爹的左膝蓋砸了下去。虎子爹的腳本能地抖動了一下,他喝得太醉了,竟然沒有反應。


    花榮又舉起扳手,狠狠地朝他的膝蓋砸了下去。一下,兩下,三下……花榮聽到虎子爹膝蓋骨碎裂的聲音,心中充滿了快感。虎子爹終於痛苦地叫喚起來:“痛,痛,痛死我了,痛死我了——”


    花榮冷笑道:“娘的,老子還以為你不知道痛了,你知道痛就好。”


    接著,他舉起扳手在他的右膝蓋上狂砸。


    虎子爹右膝蓋骨被花榮砸碎後,他才從酒醉中清醒過來。


    虎子爹撕心裂肺地叫喚著,睜著血紅的雙眼,雙手抱著被砸斷的腿。


    花榮說:“叫吧,使勁叫吧。”


    虎子爹痛苦叫喚時,花榮點燃一根煙,蹲在他麵前,朝他臉上吐著煙霧。花榮說:“你現在知道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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