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中趕著牛車,一路顛簸到了城裏,方家還是以前的朱紅大門,並沒有因為這幾年的風吹日曬而退色多少,齊右兒坐在牛車上,將自己的手放在了膝蓋上坐好,她一直都在想,不知道齊南兒現在怎麽樣了,她變了多少,而他們都有好久沒有見過了。


    這幾年的孩子都是一年一個樣,連她都變了,就更不要說齊南兒了。


    他們父女兩個人站在方府的門口,這大門都是給主子走的,他們這些旁人最多就隻能走走偏門,齊中有些膽怯的走進了方府裏,說實話,這方府是真的太大了,大的是他這個莊稼人一輩子都是沒有見過的,所以,他連大氣都是不敢喘上一聲齊右兒雖然人小,可是不要忘記了,她再怎麽說也是來自於現代的,這類宅子也是感覺很氣派,但是她卻也可以淡定自若,她見過的東西多了,這些頂多可以算的是古色古香。


    她目不斜視的向前走著,小手拉著齊中的手,明顯的可以感覺到齊中手心裏的汗水,齊中這時連大氣都是不敢出一下,更何況是說話了。


    見他們是一個年約四五歲十歲的清瘦男子,一臉的精明,眼睛在看到齊中時,也是閃過了一抹淡淡的輕蔑,想來在這宅子裏幹的時間長了,也就對於這種沒錢沒勢的莊稼人,向來都是看不起的。


    而齊中還是對人家點頭哈腰的,似乎是很怕得罪這個人。


    齊右兒的臉上閃過了一抹怒氣,可是最後還是隱忍了下來。


    “十兩銀子,”那中年男子,連眼皮也是沒有抬一下,隻是伸出自己的了,擺明了要銀子,“好,好,”齊中連忙答應著,從自己的懷裏取出了一個小布包,然後一層層的打開,從裏麵拿出了在家裏數了好幾次的銀子,剛好十兩銀子,不多不少,那中年男子掂了掂銀子,然後叫著後院的那些粗使婆子將齊南兒帶了出來,當齊南兒被帶出來時,齊中的眼睛再次紅了。


    “二丫,二丫……”他顫抖著聲音叫著齊南兒的名子。


    “爹,”齊南兒也是一臉的淚水,向著齊中跑來,她長高了,也長大了,可是身體卻仍然是十分的瘦,臉下也是透著淡淡的疲憊,想來,也是剛剛忙完的,或許還沒有忙完。


    在別人家裏當下人,就要多長一個心眼,也要多長幾雙眼睛,這主子好的,對你和顏悅色的,主子不好的,非打即罵。


    齊南兒跑到了齊中的麵前,不斷的抹著眼淚,然後也低下頭,望著已經長到自己腰間的齊右兒。


    “四丫,你又是長高了,”她彎下腰,輕輕的撫著齊右兒的小臉。


    齊右兒握緊了她的手,明顯的摸到了她手心裏的繭子,她的眼神暗了暗,心想,二姐姐一定在這方府裏受過不少的苦的。


    “走,二丫,跟爹回家,不哭了,你娘還在家裏等著你呢,”齊中抹了一把臉,聲音有些哽咽,他拉著齊南兒就要走,齊南兒恩了一聲,就要跟著走,而她的臉上雖然還是透著明顯的疲憊,可是眼中的感動那是絕對的。


    原來,爹娘一直都是沒有忘記她,真好。


    可是就在他們走了幾步之後,齊右兒卻是鬆開了齊中的手,跑到了那個中年男人的麵前,向她伸出了自己的小手。


    “我二姐姐的賣身契給我。”


    那中年男子一愣,怎麽也沒有想到問這句話會是一個不過十歲的小丫頭,齊右兒抬起自己的小臉,小手一直都是伸在空中。


    “哼……”那中年男子冷哼了一聲,然後從一邊的拿過了一張紙,舔了一自己的手指,就開始翻了起來。看的齊右兒不由的惡寒了一下,不久後,那中年男子從一堆紙張中,抽了一張,扔給了齊右兒“快走,不要在這裏多呆,小心驚了主子,”他說著,就開始趕起了人。


    齊右兒接過齊南兒的賣身契,看了起來。


    那中年男子更加的鄙夷了,“村裏來的丫頭,哪裏識字?”


    齊右兒對著他翻了一下白眼,卻是沒有說話,也懶的說什麽,她認不認識字不關他的事,她轉過了身,跑到了齊中的麵前,拉過了他的手,“爹,我們走。”


    “好,”齊中揉了揉齊右兒小小的腦袋,還是四丫心細一些,知道要回了二丫的賣身契,這方府也是大戶人家,應該是不會騙他們才對,他們不都是說過了,二丫隻是一個粗使的丫頭,走一個也對府裏沒有多少影響,就這樣想了一路,齊南兒坐在自己家的牛車上,緊緊的絞著自己的手指,可能這就是進鄉情怯吧,家裏的人有幾年沒有見了,她是真的有些害怕。怕是會和家裏的人生份了,到時……


    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一隻暖暖的小手附在了她的手上。


    她抬起臉,就看到齊右兒笑的可愛的小臉。


    “姐姐,娘很想姐姐呢,我和爹出來時,娘已經做了一桌子菜給姐姐吃了,還有,娘每年都會給姐姐做一套新衣服,我們都沒有哦,就隻有二姐姐有,”齊右兒眨巴著眼睛說著,還嘟起了小嘴,一臉的羨慕齊南兒突然感覺自己的鼻子有些酸,娘,她吸了吸自己的鼻子,就怕自己會哭出來。


    娘,還是想著她的,她知道,她就知道。


    等回到了家時,顧氏早就等到了門口時,一見到從車子上下來的齊南兒,眼淚瞬間的都是向下掉著。


    “二丫,二丫,娘的二丫啊。”


    “娘……”齊南兒也是喊了一聲,連忙上前跑了過去,母女兩個人哭成一團,齊東兒也是難過的哭著,她輕輕的擦了一下自己的臉,然後走了過來,勸道,“娘,先別哭了,二丫才剛回來,先讓她換件衣服再說吧,而且她也是餓了,咱們先吃飯。”


    “是是,”顧氏忙道,緊緊拉著齊南兒的手,望著幾年未見的女兒,心怕會餓到了好不容易才回家的女兒。


    “走,咱先回家,吃飯,以後,以後……”說到這裏她又是難過了,“二丫,你放心,就算是娘以後再窮,也不會再賣你了,娘這真對不起你啊,”顧氏說著說著,又是眼淚汪汪的。


    齊朋遠躲在齊左兒的身後,不斷的眨著自己黑亮的大眼睛,他知道自己的還有個二姐姐,可是,卻是從來都沒有見過,而且現在更是不明白為什麽娘和姐姐們都在哭。


    齊南兒聽著顧氏的話,心裏其實更難過,更想哭了,她用袖子擦幹了自己的眼淚,然後一低關,就看到了站在齊左兒身後的小男孩,長的虎頭虎腦,很像自己的四妹妹,尤其是大大的眼睛最像。


    “朋遠,你是朋遠嗎,我是二姐姐,”齊南兒走了過去,在齊朋遠的身邊蹲下了身子,原來他都長的這麽大了。


    齊朋遠有些害怕的又是躲在了齊左兒的身後,隻有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不時的閃著,有些害怕,也有些好奇。


    他將自己的大拇指放在了嘴裏吸了起來,然後又是看了齊南兒半天,可能是感覺齊南兒長的和大姐姐像極了,慢慢的就不怕了,或許這也主是天生的骨肉親情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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