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


    他睜開了眼,從床上一躍而起。


    客廳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響。他悄無聲息地來到了旁邊臥室的門口,裏麵的人睡得正香,他輕輕拉住門,然後從衣櫃裏取出一件黑色的風衣,還有一頂黑色的帽子,收拾好一切後,他出門了。


    夜有些靜。他來到了一個偏僻的建築樓裏,手裏拿著一個強力微型手電筒,陰暗的建築樓裏,隻有手電筒是唯一的光亮。


    穿過崎嶇不平的一樓,他來到了二樓。


    “你來了。”黑暗中傳來一個陰森的男聲。


    “是的。”他按照慣例,關掉了手電筒。


    “再有一個星期,我們就成功了。”男人說。


    “警察又來了,這次好像來頭很大。”他擔心地說。


    “放心吧,沒事的。光那個案子就夠他們查了,等他們查出來的時候,我們早已經離開了。”


    “你確定可以?”他問。


    “我騙過你嗎?”男人往前走了兩步。


    “沒有,我相信你。”他點點頭。


    “等這個實驗成功,我會給你一種藥,解決你的毛病。”男人話鋒一轉。


    “真的嗎?”他的聲音頓時興奮起來。


    “相信我,我是你的神。”男人說著發出一種詭異的笑聲,如同無數條毒蛇同時發出信子一樣,噝噝作響。


    “我相信你,我隻相信你。”他連連說道。


    新的一天就要開始,他知道,自己等的春天終於要來了。


    “現在,我們一起回實驗室。”男人說著走到了他的對麵。


    這是一張戴著青銅麵具的臉,他的身形一如當初挺拔,他真的是神,帶著天使之光來到他的麵前。他除了帶給他光澤,更給他一個方向。


    神的名字叫——青桐。


    穿過一條幽黑的甬道,他跟著青桐來到了一個房子裏麵,有風從房頂滲進來,帶著鬼魅般的嗚咽。


    燈亮了起來。桌子上放著一個人頭。他還是有些怕,那個人頭雖然閉著眼,但是卻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是的,他一定死不瞑目。


    人頭此刻安靜地矗立在桌子上,除了臉色有些暗灰外,他的整個樣子幾乎和活人一樣,頭發似乎依然有生命存在。


    瑩藍的燈光下,旁邊堆滿了瓶瓶罐罐和藥水。在那些瓶瓶罐罐裏麵,有一些浸泡在藥水裏的器官。


    “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複活術嗎?”青桐說話了,他的手裏多了一個鑷子,輕輕撥弄著那個人頭上的頭發。


    “我不知道。”他吸了口氣,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跟我來。”青桐轉頭拉著他向前走去。


    房子的角落有一個石門,青桐按了一下旁邊一個石塊,石門應聲打開,一股陰冷的花香從裏麵竄出來,鑽進他的鼻息裏。


    青桐拉著他走了進去,石門裏是一片花的海洋,在燈光的照耀下,美豔無比,這種花類似於蘭花,但是卻比蘭花要嬌媚萬千。他不知道這是什麽花,但是這種花的味道很好聞,如同一杯多年珍藏的美酒,他不禁深深聞了起來。


    “喝。”這個時候,青桐遞過來了一個葫蘆。


    “這是什麽?”他疑惑了。


    “花有毒。”青桐說。


    他沒有再說話,端起葫蘆喝了幾口,葫蘆裏似乎是藥水,帶著淡淡的清香,他感覺胃部一陣清涼。


    花的世界複活了。


    “現在,我帶你去看奇跡。”青桐拉著他走向了花的海洋。


    燈光下,他看見那些花變成了精靈,開始在眼前翩翩飛舞,海洋的盡頭是一個門,門的背後站著人。


    他的臉僵住了。一個女孩穿著白色的連衣裙站在那裏,巧笑嫣然地看著他們。


    “你看到了嗎?哈哈,哈哈哈。”青桐笑起來了,笑聲跟著花在一起飛舞,這裏不是人間,這裏是天堂,是世外桃源。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他喃喃地說著,身體不自覺開始旋轉,仿佛他也變成了花,變成了精靈……


    5


    喬夢夢還在翻動那些照片,她已經翻看了五遍,每一遍的時間都比上一遍的時間多一倍,她的額頭甚至因為長時間盯著照片看的緣故滲出許多汗珠。


    林剛和許之昂去調查張欣欣和謝萌萌,麥小語在it部進行進一步的畫像比對。會議室現在隻剩下陳池和秦政,陳池時不時走到喬夢夢身邊,看看她,想說什麽,又把話咽了回去。這種焦慮不安,是以前陳池從來沒有過的情況。


    終於,喬夢夢抬起了頭。


    “放鬆一下,放鬆一下。”陳池慌忙走過去幫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你們進展不錯啊!”看到這一幕,秦政說話了。


    陳池這才發現自己的失態,慌忙站直了身體。


    “怎樣?”秦政笑著搖了搖頭,看著喬夢夢問。


    “陳池推測很對,我可以確定,王坤的屍體不是他本人,隻是現在我們該怎麽證明這一點呢?”喬夢夢說。


    “能確定嗎?”陳池激動地又一次走到了喬夢夢身邊。


    “你看,這是王坤的屍體,雖然已經有屍斑,但是依然無法掩飾他的皮膚,這裏,這裏有一個淺色的痣,但是王坤的照片上卻沒有。”喬夢夢說著拿出另一張照片比對著,那是一張王坤的現場屍體照,一張王坤的生活照。


    “還有其他地方嗎?可是當初法醫勘查的指紋、頭發認證的,難道是法醫做假證?”秦政疑惑地說。


    “還有一點,王坤和這具屍體的右手有區別,他們的右手平常擺動姿勢不一樣,王坤的照片顯示他的擺動幅度很大,那是因為他的腋窩距離寬,但是這個屍體的腋窩距離卻很窄。一個人的腋窩距離不會因為死亡而出現這麽大的誤差。我能從照片上看到的隻有這些,我覺得再加上陳池的邏輯推理,應該可以確定的。”喬夢夢看了看陳池。


    “如果死者真的是王坤,那麽凶手何必打爛他的臉,即使是泄憤,也不至於隻打臉一個地方。這種做法,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掩蓋死者的身份。當初鄭亞飛dv裏留下王坤的身影,經過技術科分析,並不是合成影像,那麽極有可能是真的,也許王坤真的沒有死。”陳池說道。


    “可是,我們昨天去過證據室,並且拿著王坤的頭發和指紋做過檢驗的,的確是王坤的,如果法醫沒有作假,那麽這一點似乎有些說不過去吧。”秦政抓了抓劉海,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王坤是後來死的呢?我們是昨天做的檢驗,之前的檢驗一直都是法醫給出的結果。如果當初他做了假,但是那個時候王坤並沒有死,而是在鄭亞飛被害後,王坤死了,他完全可以拿著真正王坤的證據放到證據室。”陳池說著坐了下來。


    “對呀,可是法醫為什麽要這樣做呢?還有,王坤當初隱瞞自己的身份又是為什麽啊!”


    “這些恐怕都是謎,但是隻要抓住真相的尾巴,一下子便可以全部揪出來。當然,如果這個案子那麽簡單的話,我想林剛他們早就破案了,何必等我們來呢?”陳池聳了聳肩膀,無可奈何地說。


    這時候,秦政的電話響了起來,他拿起電話簡單說了幾句,臉色不禁登時一變。


    “怎麽了?”陳池看了喬夢夢一眼,兩人站了起來。


    “派出所打來電話說陸玲華報案,杜德失蹤了。”秦政掛掉電話說。


    陸玲華安靜地坐在接待室,猶如一朵美麗的蓮花。她的臉上沒有丈夫失蹤的焦慮,也沒有女人應有的擔憂。


    陳池跟著派出所的民警走進來的時候,她的眼裏閃過一絲疑惑,然後立刻站了起來。


    “坐,不要緊張。”民警衝著她揮了揮手。


    在警察的詢問下,陳池很快了解到整個事情的經過。陸玲華和杜德生活環境除了每天的基本吃穿外,大多時間杜德都是一個人在屋子裏。陸玲華在網上開了一個網店,有時候會外出去寄發一些快遞。自從杜德從天平山回來後,他就一直不願意出門,總是躲在家裏,不願意見任何人,甚至連陸玲華都不讓接近。


    昨天晚上,陸玲華在整理完網頁後便在電腦前睡著了,等她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夜裏兩點多,她關掉電腦,來到客廳倒了杯水,準備睡覺。然後,一種奇怪的感覺湧到了她的心頭,她感覺整個房子裏麵太靜了,於是她來到了杜德的房間,沒想到,杜德竟然不在房間裏麵。


    杜德失蹤了,陸玲華一個人大半夜在附近找了一個遍,她去了杜德任何有可能去的地方,卻還是沒有找到他,無奈之下,隻好來報案了。


    陸玲華的敘述很完整,對於一些不清楚的細節,她都能清楚地解釋。


    “你們在離開天平山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陳池停頓了幾秒,忽然問道。


    陸玲華愣了一下,隨即快速搖了搖頭:“沒,沒什麽事啊!”


    “不,你在撒謊。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你們見到了黃德勝。”陳池說完又補充了一句,“也許應該是黃德勝找到了杜德,告訴了他你們之間的事。”


    “不……不是的。”陸玲華還想辯解,但是眼淚卻落了下來。


    “現在我想知道,杜德在知道你和黃德勝的事情後,有什麽反應?”陳池繼續問道。


    “他變成了一個怪人。”陸玲華擦了擦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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