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頭不見了?”林剛看了陳池一眼。


    “他終於出現了。”陳池舒了口氣,站了起來。


    “難道凶手和殺死鄭曉蓉的凶手是一個人?”趙天虹似乎明白了過來。


    “現在麻煩趙隊長配合一下,把案子移交給調查組。我想你們更需要去調查另一件案子。”


    “什麽案子?”


    “昨天晚上除了凶手,還有其他人來過這裏,相信他比陳大更早接觸現場。趙隊長,你看這裏。”林剛說著指了指前麵的地麵上,“昨天晚上下了一些零星小雪,地麵上並沒有形成積雪,但是這裏卻有,因為有人在這裏停過車,車輪積壓著雪,最後成了冰。你應該去調查一下昨天晚上經過這裏的麵包車。”


    “怎麽是麵包車?”趙天虹不解地看著地麵上的印子。


    “從車體的重量和車胎上的印記可以得出結論,即使不是麵包車,也是改裝成麵包車載體一樣的車型。這裏雖然偏遠,但是回市裏隻有前麵一條路,相信你路口的監控資料便能找到答案。”林剛望著前麵說。


    “會不會是凶手開的車,用來拋屍呢?”趙天虹問。


    “不會,凶手沒有那個條件。”陳池說話了,“如果這個案子和鄭曉蓉的案子可以並案,凶手所處的環境,應該比較糟糕,別說汽車,他可能連電動車或者助力車都沒有。”


    經過進一步的檢驗,劉靜的驗屍報告顯示,她和鄭曉蓉的屍體情況幾乎一致,唯一的區別是,她死前沒有遭到過多的虐待,但是她們都被凶手咬掉了舌頭。


    秦政坐在一邊,默默喝著茶,他似乎有什麽心事。


    “可以確定,她們都是被一個凶手殺死的。現在我來歸結劉靜和鄭曉蓉的相同點,第一,她們都是從事那種服務的人員。”林剛拿出了調查結果資料。


    “劉靜也是?”陳池愣住了。


    “不錯,她曾經和鄭曉蓉是同事,後來離開龍泉洗浴中心,去了j市的騰飛大酒店做兼職。第二點,她們的死亡方法也一樣,並且舌頭都被凶手拔了出來,確切說應該是活活咬下來。”


    “凶手為什麽會選擇拋屍呢?”喬夢夢問出了一個疑問。


    “這是因為凶手的犯罪心理升級了,一個人犯罪後,他的犯罪心理會升級,同樣反偵察思維也會升級。如果說第一次殺人是一次嚐試,第二次殺人便已經成熟,他會考慮很多問題,比如怎樣更加完美地殺死受害者,同樣要避免被警察盯住。通常拋屍的現場一般距離凶手的住所都不會太遠,因為這樣可以快速解決。”陳池說道。


    “是的,但是有一點你別忘了,死人崗是j市的一個特殊地方,如果不是陳大發現屍體,也許劉靜的屍體爛到那裏都沒有人發現。令人不解的是為什麽他會把屍體扔到路邊,沒有做進一步的處理呢?”林剛疑惑地說。


    “情況有兩種,第一,凶手就是為了讓人發現屍體,但是這種顯然不合情理,如果是這樣,他直接扔到鬧市不是更加方便;第二,凶手可能在處理屍體的時候被人發現,所以扔到那裏便跑了。所以,昨天晚上那個到死人崗的麵包車極有可能就是嚇跑凶手的關鍵,也許麵包車裏的人還會和凶手打過照麵。”陳池一下站了起來。


    “很有可能。如果能找到那個見過凶手的人,我們便可以得出他的模擬畫像,這樣我們調查的範圍便會更小。”麥小語一拍桌子說道。


    “領導,你在想什麽呢?”喬夢夢注意到了秦政的情緒,不禁插了一句。


    “沒事,你們繼續。”秦政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許之昂,你怎麽老不說話啊,我都忘了你呢!”喬夢夢把話題又轉移到了許之昂身上。


    “熟悉,昨天晚上的人可能和我們認識。”許之昂皺著眉頭,莫名地吐出了一句話。


    “什麽熟悉?是誰啊!”喬夢夢問。


    許之昂搖了搖頭,沒有再說話。


    陳池也有些納悶,這個許之昂每次都怪裏怪氣的,說一些莫名的話,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麽。不過陳池聽秦政說過,許之昂的第六感不是一般的強,他的父母都是國外的科學家,從他出生便培養他的第六感,很多案子之前都是靠他的第六感尋找方向的。


    “現在我們依然分開調查,我和陳池去警察局跟進一下趙天虹的調查,你們三個人留守大本營,分析一下劉靜的死亡模擬現場。”林剛拍了一下手,開始分配任務。


    5


    那是一個黑色的世界,天是黑的,地是黑的,就連空氣也是黑的,沒有半點聲音。他唯一的感知就是自己的心在怦怦地跳,還有頸動脈的血管隱約有吱吱的擰緊聲。當鼻息嗅到一絲甜膩的血腥味後,他知道,自己又一次不可救藥地墜入了那個曆久彌新的噩夢中。


    他隻能站著不動,可不論他的眼睜開還是閉上,都不能無視那個女人的出現。那個女人,以詭異的角度扭曲著脖子,揚著那張絕美的臉龐,蠕蟲般匍匐在地上。女人的眼裏淌著血,手指甲被水泥地生生磨折,衣服被鮮血浸透,那隻骨肉分離的手卻分明衝他揚著,嘴唇微微顫抖,發出一陣猶如鬼魅的笑聲。


    他睜開了眼,大汗淋漓。


    窗外飄進來的臭味,如同一把犀利的刀,刺醒了他的夢。


    現在是淩晨兩點,窗外飄著淡淡的雪花,和黑色的夜映襯在一起,分外好看。


    他摸索著從床頭點了一根煙,然後深深吸了一口。


    記憶再一次湧上來。夢裏的女人不再扭曲,她有著一張令人作嘔的媚臉,她拿著掃把,一下一下敲著他的頭。


    “死雜種,你個豬,你活著就是浪費糧食。”


    “你怎麽不去死?”


    “你天天在這裏做什麽?這個家沒有你不知道多幸福。”


    女人是他的繼母,一個在父親麵前溫順如羊,背後卻是一隻母狼的女人,她把天下的狠毒後母表演得活靈活現。


    無數個夜裏,他沉淪,他哭泣,他抱著母親的照片悲傷到天明。直到有一天,女人奪走了他手裏的照片,把它撕成兩半。


    他的眼睛紅了,如同一頭獅子一樣衝向了女人。


    可惜,在他的拳頭即將落到女人身上的時候,父親攔住了他。


    “嗚嗚嗚,我隻不過是想幫他把照片放起來,誰知道竟然扯斷了,他竟然要打我。”女人哀戚戚地哭了起來。


    “你瘋了,一張破照片,竟然要打人。”父親衝了過來,一巴掌甩了過來,他的身體一軟,重重地栽到了旁邊的鹹菜缸裏。


    暈倒前,他看到媽媽來到了他麵前,衝著他溫柔地笑著。


    醒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在醫院了。他不知道還會有什麽樣的命運等著他,於是他從醫院逃了出來。


    他在外麵流浪了兩年,從無知流浪兒成為一個眾人唾棄的失足少年。他曾經被送往救助站無數次,但是每次拿到車票便跳回來。


    他已經沒有了家。父親的失手讓他徹底走向了地獄,他失去了痛感神經,從此以後不知道什麽叫痛。並且他從來不敢在別人麵前露出自己的樣子。所以一直到現在,他都沒有女朋友,依然孤獨一人。


    一根煙燃燒到了盡頭,他感覺渾身酣暢舒坦。


    窗外響起一個腳步聲,是附近居民夜起了。他從床上下來,走到了窗台邊。半個月前,有個女人曾經在這裏抱著他。


    “抱著我到門邊,我想和你在月光下接吻。”那個女孩的話似乎依然在耳邊。


    現在,那個女孩已經死去。她的吻似乎還在嘴邊,那種說不出的舒服讓他深深著迷。他想起了昨天晚上的那一幕。


    女孩看著他,驚恐地往後躲著。


    “我不想殺你。你不要逼我。”他說。


    “你要幹什麽都行,請你別殺我。”女孩似乎明白了過來。


    “我隻想你做我女朋友,我隻想你愛我。”他感到很意外。


    “好,我答應你。”女孩站了起來。


    “我叫邵明光。”他第一次向一個女孩講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劉靜,我是一個……”女孩的聲音緩和了很多。


    “我知道你,有一次我去龍泉洗浴中心點過你。可惜,你沒有理我。”他激動起來。


    “是嗎?很正常,我們這行,對於客人是沒有感情的。”劉靜平靜地說。


    “那我們真的能做朋友嗎?你不嫌我樣子難看嗎?”他說著低下了頭。


    “你都不嫌我是那種人,我還嫌你樣子醜嗎?”劉靜說。


    “我不嫌棄你,隻要你做我女朋友,你就是有艾滋病我都愛你。”他激動得跳了起來。


    “謝謝你,明光,真沒想到我還能遇見這麽善良的人。”劉靜說著站了起來。


    “我殺過人,之前她騙我做我女朋友,然後竟然想殺我,所以我殺了她。劉靜,隻要你不騙我,我會永遠愛你。你要是騙了我,我也會殺你的。”他的話說得那麽若無其事,但是劉靜卻越聽越冷。


    “鄭曉蓉是你殺的?”劉靜問。


    “我不知道她叫什麽,她以前和你都在龍泉洗浴中心。當初我點你出台,你拒絕了,後來點了她,可是她卻騙了我。如果不是我發現她經常從南極巷走,我也不會殺她的。我並不想殺她的,我隻想教訓她一下。可是她竟然又一次騙了我。”他的情緒開始激動起來,喘著氣,仿佛又回到了那個血腥的晚上。


    劉靜沒有說話,她發現自己真的遇到了殺人狂魔。最開始,如果不是對方給出了平常生意三倍的價錢,她是不可能來的,她本來以為對方隻是長得醜,現在她發現自己來錯了地方,這個人根本就是一個魔鬼。他殺死了鄭曉蓉,他一定也會殺死自己。


    “你在做什麽?”他看見劉靜的手拉開了門。


    “我要回家,不好意思,回頭我們再聯係。”劉靜說著猛地一下打開門,衝了出去。


    “你也騙我,你也在騙我。”他大聲喊了起來,眼睛閉了閉,最後嘴裏發出了一個沉悶的吼聲。


    那個血腥的夜晚再次回來了,惡魔重新附到了他的身上,他睜開了血紅的眼睛,然後憤怒地衝了出去……


    “砰,砰。”門突然響了起來,打斷了他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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