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浩龍閉上了眼睛,他想起了昨天晚上的瘋狂。米朵嫵媚的眼,誘惑的吻,還有她附到耳邊的嬌喘,她說的是:“我是白蓮,我想你。”


    白蓮最需要什麽?她母親從小離世,父親一手把她帶大,父親在當地經營一家小超市,家庭條件不錯,有一個大學同學男朋友,兩個人準備結婚。


    唯一的缺口是,他的父親好賭。


    賭這個東西,可大可小。鄭浩龍看著私家偵探做的調查資料,有了主意。


    一周後,白蓮找到了鄭浩龍。鄭浩龍知道,白蓮的父親因為欠人賭債五十萬,她無路可走。這也是鄭浩龍要的答案,他二話不說,給白蓮開出了一張五十萬的支票。


    事情解決後,白蓮問:“我該怎麽報答你。”


    “不用,這是我心甘情願做的。”鄭浩龍說。


    “不,我要嫁給你。”白蓮說。


    “為什麽?”


    “因為我懷了你的孩子。”白蓮說出了理由。


    3


    丁大哥走了,藍天齊笑了起來。昔日佛祖論經,沒有說話,隻是拈花一笑,眾佛不解,唯有迦葉尊者以微笑視之。佛祖感歎,得我道者,唯迦葉矣。


    何為道?道,就在拈花一笑之間,道,就在天地之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藍天齊脫下身上的白大褂,從衣櫃裏取出一件淺黃色的外套,這是一件普通的外套,衣服的顏色甚至都有些發白,外套的上衣口袋上麵有四個字——南明高中。


    這是藍天齊的高中校服。


    每個人都有最深的回憶,藏在你的心底,一輩子都抹不去。藍天齊的記憶全在這件校服上,牽連出來的是一張憨厚質樸的臉,它的主人名叫陳偉。陳偉是藍天齊最好的朋友,生死之交。


    高二那年,藍天齊和幾個同學趁著午休的時候出去遊泳。突如其來的抽筋讓藍天齊整個人瞬間下沉,其他同學慌亂地爬到了岸上,手足無措地看著呼救的藍天齊,隻有陳偉不顧一切跳下水去救他。


    藍天齊在水裏失去了意識,他隻記得自己拉住了一個東西,那個東西帶著他往上,往上,脫離黑暗。


    陳偉救了他,但是陳偉卻在推他上岸的時候身體不支,自己沉入了水底。不過就在陳偉救藍天齊的時候,岸上的其他同學去大路上喊人,當藍天齊被陳偉陷入水裏的時候,來救援的人跳入水裏很快把陳偉救了上來。


    藍天齊和陳偉差不多是同時醒過來的,但是藍天齊隻是多喝了幾口河水,而陳偉則因為溺水的緣故,變得有些癡傻。


    有人說陳偉被水鬼附身,也有人說陳偉喝了水底的汙毒。可是,不管哪種說法,陳偉是真的傻了,看人隻是嘿嘿笑,口水不時從嘴裏流出來。


    陳偉退學了,他的父母沒有多說什麽。藍天齊的父母給了陳偉父母一筆錢用於陳偉看病,但是這筆錢花光了,陳偉的病也沒有好。再後來,陳偉的父母幹脆離開了家,讓陳偉和奶奶在一起生活。陳偉徹底成了一個無依無靠的可憐人。


    那一次的事情讓藍天齊的性格大變,尤其是每每看到陳偉坐在街頭,一臉癡傻的樣子,他更是心生慚愧。於是高考的時候,他選擇了醫學院,他要用自己的能力治好陳偉的病。醫學院學習的四年,他參考了世界上幾乎所有關於後天性癡傻的病例,這似乎成了藍天齊唯一的追求,他不談戀愛,不參加任何校園社團,每天都沉醉在實驗室和圖書館。


    畢業後,藍天齊來到了永城中醫院,成為了一名神經科醫生。對於陳偉的病,他依然沒有放棄,他的工資幾乎全部用於實驗投資上。藍天齊的父母也看到了兒子的心病,他們明白也許隻有陳偉的病有了結果,兒子才會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他們在醫術上幫不上忙,於是隻好擔負起了照顧陳偉的工作。


    藍天齊的努力終於得到了回報,一個去國外就醫的同學給了他一個病例,這個例子幾乎就是陳偉的翻版,並且手術的所有條件藍天齊都能滿足,他得到這個病例後,在第一時間做出了一個手術預估,預估報告很快得到了醫院的同意。他給父母打電話,讓他們帶著陳偉來醫院做手術。


    “爸媽,這麽多年,我們終於可以還債了。”藍天齊哽咽著說。


    是的,這麽多年,藍天齊從來沒有做過其他事,他的整個心思就撲在給陳偉治病上。如果當初陳偉的父母告他,打他,讓他們賠錢,跟他們沒完,他也許不會有這種想法。可是陳偉的父母一語不發,從來沒說過讓他們賠錢,也沒找過他們。陳偉的父母隻是把仇恨丟棄在了陳偉身上,自從陳偉的奶奶死後,陳偉的父母便再也沒有回來過。陳偉隻能靠在街上撿垃圾吃,藍天齊的父母收留了他。


    藍天齊知道,陳偉不僅僅是他的債,更是父母的債。


    陳偉和父母來的那天,陽光很好。下了火車,藍天齊的爸爸還給他打了個電話,但是從火車站到醫院,隻需要半個小時的車程,他們兩個小時都沒回來。藍天齊沿著街道去了火車站,在半路上,他看到一輛出租車和一輛工程車撞到了一起,那輛出租車整個車身都塞進了工程車的下身,出租車裏的人全部死亡。藍天齊看到一隻腿從車窗裏擠出來,那個腿穿的褲子正是一周前他寄給爸爸的。


    藍天齊的希望如破碎的瓷器,碎了一地。


    警察維持著現場,圍觀的人們指指點點,工程車的司機呆滯坐在一邊。藍天齊不知道自己怎麽走過去告訴警察,他是家屬。他和出租車的家屬一起到派出所做筆錄。但是,他們沒看到工程車的司機。


    幾天後,藍天齊接到了民事賠償書,車禍是因為出租車超速、超載,並且搶紅燈造成,所以工程車隻擔負他們簡單的民事賠償。


    藍天齊驚呆了,出事的時候,他親耳聽到警察說那是工程車的問題,他立刻找到了那名出租車司機的家屬,從家屬閃躲的眼神裏,藍天齊明白了什麽。


    藍天齊找人調查了一下,很快工程車的資料出現在了他眼前。工程車屬於德龍集團,開車的司機又是德龍集團老總的侄子。


    有錢能使鬼推磨,能讓黑的變白,白的變黑。


    藍天齊欲哭無淚,欲告無門。這麽多年的夢想和至親陡然離開,並且死在陰謀裏,他的世界支離破碎。


    藍天齊絕望了,他的理智被憤怒點燃,他買了把刀,走到了德龍集團裏。就在他準備走進電梯的時候,一個男人攔住了他。


    “如果你已經決定毀掉你的人生,為什麽不把它交給我?我可以讓你所有的仇人死去,並且以最痛苦的死法死去。”


    他愣住了。那個男人就是丁大哥,他相信丁大哥,也許人需要一個信仰,而丁大哥就是他的信仰。對於信仰,他可以毫不猶豫獻出自己的一切,隻有這樣,才能達成所願。


    現在,他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成就整個計劃。


    藍天齊從旁邊的口袋拿出了一個筆記本,筆記本上有四個字——招魂手冊。然後藍天齊將本子放到地上,自己躺到旁邊,跟著他拿出一把刀子,用力插進了心髒裏麵……


    4


    這是一片拆遷區,政府為了快速完工,已經停止對這裏供電。不過即使這樣,依然無法阻止外來打工者對居住的索求。整個拆遷區,除了已經開始動工的樓房,旁邊其餘樓房,凡是能住人的地方,都是人滿為患,這樣的條件當然不可能控製人的準確信息度,所以這裏發生的命案,幾乎是無從查起的。


    曾江就是在其中一個民房裏麵。致命的一刀是胸口的傷口,刺穿心髒,失血而亡。


    負責現場的警察依然是梁濤,隻是此時的他已經沒有了之前的羅嗦。也許眼睜睜地看著被警察保護的當事人被罪犯帶走,並且殺害,這對任何一名警察來說都是一種恥辱。曾江的死讓林剛有些意外,他不過是招魂案裏逃生的人,凶手為什麽會殺死他呢?


    這個時候,電話響了起來。


    “你去哪裏了?你不是說去監控室看錄像,怎麽又扔下我們了?”電話裏,麥小語生氣地問道。


    “哦,我臨時接到命令,所以過來了。不過我馬上要回去了,你們也回去吧。”林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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