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昔越又是誰啊?”十三想起了那樹上鐫刻的名字。


    “羅昔越從小就不是個聽話的孩子,總是叫囂著這樣下去孩子們沒有未來,要反封建反迷信,要從深山裏走出去。他功夫很好,很小的時候就能打翻比自己高兩個頭的大孩子了。孩子們難以和他親近,大家都不喜歡他,隻有同班的月兒和他談得來。”林青霞講述的是一段浪漫又淒慘的故事。


    故事中的羅昔越原名叫羅辰,因為太喜歡月兒的關係,自己改名叫羅惜月,為避嫌,所以讓大家叫其羅昔越。他們從小青梅竹馬私定終身,好得就跟一個人似的。大概源於對外麵世界的美好憧憬,他們很聊得來,羅昔越暗通老劉頭總是會在送貨的半路截住他,用更多的大米和他換上一本旅遊雜誌。


    這件事情,寨子裏許多小孩都知道,但是都沒有出賣他們。一是大家都清楚,沒有人可以走出槐寨的地界;二是被他們的愛情所感動。在這田間地頭,不過巴掌大的地界生活久了,一段浪漫的愛情總能成為家長裏短的談資。


    看著雜誌上各地名勝別樣的風景,兩人的心早就飛不見了。他們相約要去巴黎鐵塔下宣誓自己的愛情,去埃及感受金字塔的壯麗,去紐約品嚐時尚的味道。那麽多那麽美麗的承諾,最後卻在山神祭的前一天化為了泡影……


    按照大人們的說法,林月兒家拒絕了羅昔越繼續和自己女兒的來往,他們覺得羅昔越帶壞了他們的女兒。最後惱羞成怒的羅昔越一把火燒了他們的吊腳樓,趁亂帶走了林月兒,後來就再也沒有找到他們了。


    有另外的故事版本說,是羅昔越殺死了林月兒,埋葬在了某棵樹中,而他也因愛成魔,化身為了山中的惡鬼,伺機報複寨民。


    “是不是叫山魈鬼?”十三好奇道。


    “你怎麽知道這個名字?你來的時候見過嗎?”林青霞驚奇道。


    “沒有沒有,隻是偶然聽寨民說了一句,你們見過山魈鬼嗎?”十三順藤摸瓜。


    “沒見過,但寨子裏確實發生過些怪事,大家都說是山魈鬼幹的。”三姐說道。


    很快樂的聊天在衣服全幹後結束了,此時天色以晚,夜幕悄然降臨,十三在一堆美女的簇擁下回寨子了。原來並不是所有人去青花池都要爬岩壁的,那隻是偷窺者的後路,十三感歎狗剩兒以後會成為一個了不起的大色狼。


    回到了醫館,十三還沒進門就聞到了飯香,原來林溪已經做好了晚飯在等他。


    “回來了?等我一下,我添飯。”林溪可謂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哪怕是在這鄉野的土灶麵前,也是烹飪出了一桌的美味。寨民們送的食材,林溪隻不過挑選了幾樣就已經豐盛到不行了,看看那番茄炒雞蛋,番茄雞蛋湯,番茄雞蛋粥,涼拌番茄配荷包蛋……十三都快感動得哭了。


    “大姐,番茄和雞蛋是你上輩子的殺父仇人嗎?何以招惹你如此摧殘他們,連個帶綠葉的菜都看不見,i服了you。”


    “少那麽多屁話,你跑出去玩了一下午,留我一個人這裏做賬。你以為我喜歡做飯啊?這裏又沒有抽油煙機,用的菜籽油煙又大,很嗆人的你知道嗎?臘肉硬得根本切不動,活雞活鴨我不會殺,魚有魚腥味,葉子菜有沙子難洗,能弄這幾樣菜就給我吃,不吃就去死,你選吧。”林溪脾氣老大了,顯然是對十三獨自跑出去玩的抗議。


    “吃就吃,什麽惡心玩意我沒吃過,還怕你的雞蛋圍毆番茄嗎?”十三坐到了桌前吃了一口,哢嚓一聲響,十三嘴裏咬了一堆碎雞蛋殼……感情林溪是整個雞蛋一起丟進鍋裏的吧?指望千金大小姐弄飯,果然就是酒杯掉進茶杯裏,杯具中的杯具啊!


    十三吃著有可能引發腎結石的晚餐,還要慘笑的說好吃,因為林溪的那張臉就像寫著,“敢說不好吃就把你的蛋也給炒了”的樣子。


    山裏的夜晚總是黑得特別快,感覺太陽一下山,一天的生活就結束了。孩子們回家睡覺,婦人們在燈前做著女紅,老公在院子裏割著豬草,沒有電視沒有手機的日子已經是現代人無法想象的人間地獄了,但槐寨卻是能享受這一切的寧靜。


    十三完全屬於被迫性的去享受寧靜,手機的電用完了,也沒網絡,可謂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索性十三住的高腳樓頂有一個木製的平台,上麵的花圃裏種著一些常見的中藥材,而平台上放著兩張躺椅。從這個角度向上看去,浩瀚的夜空簡直就是一場最美麗的戲劇,各種星星將天空都給塞滿了,甚至能看見各種星座的所在。


    城市裏的霓虹掩蓋了天空自然的美麗,人類的發展向來就是獲得一些東西,失去一些東西。不知盡頭的貪婪,卻讓生命中美好的瞬間悄悄的流逝。曾幾何時看見星空變成了一種奢望,呼吸一口新鮮的空氣需要去買一個罐頭,沒有盡頭的發展到最後是為了幸福,還是作死?誰能說得清了?


    槐寨的美麗,在於時間如同在此處靜止,一天勞作後能躺在這樣的天台上看看星空,一定比美國的大片來得更為震撼人心。


    十三和林溪坐在了一起,中間的茶幾上放著一壺上好的槐寨普洱,一男一女就像老爺爺和老奶奶一樣。


    “不覺得這裏的生活很快樂嗎?與世無爭的平靜,沒有欲望沒有壓力的生活,從前有段時間好向往這樣的日子……”林溪蓋著一張薄毯,夜晚的風有些涼。


    “現在呢?”十三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


    “不想了,因為我知道,你是不會停留在這種生活裏的,我現在想待的地方,隻有你的身邊而已。”林溪幸福的向十三伸過手去,觸摸到了他的衣角已經很滿足了。


    “朋友,你這樣孜孜不倦的各種告白,真不怕我把持不住做出這樣又那樣的事嗎?”十三輕聲歎息著,發現自己心中的決絕正被林溪一點一點的蠶食殆盡。


    “你能做什麽是我想不出來的嗎?”明明有那麽美麗的夜空,林溪卻無心去看,反倒側身看向了身旁的十三。


    “例如和媚娘私通,和幹媽寫作業,和芸寶結婚生一堆根本不像我們的小寶寶,或者找笑魚雷搞基?”十三是什麽歹毒撿什麽說。


    “你敢,看我不閹了你!”林溪果然還是更適合這種霸氣屬性。


    “當!當!當!當!”正在這時,那刺耳的鑼聲再次響起。


    第288章 分屍事件


    今夜的鑼聲和昨夜的鑼聲並不盡相同,昨夜的是“當當當當,當當當”,今夜的是“當當當,當當當當”。停頓的點有差別,認真聽的話,還是能發現差別的。


    這種區別不是沒有意義的,昨夜的鑼聲是人之將死需要急救的意思;今夜的鑼聲是人已經死了求圍觀的意思。


    十三拉著林溪從吊腳樓的平台上直接跳落到了街道上,兩人沿著鵝卵石路順著人流向前直奔。他和昨天不一樣,樣子更具備攻擊性,劍龕鬼也是背在了身後,多檔釋靈機放在了褲襠內,顯然他這一下午閑逛肯定知道了些什麽。


    迅速趕到了寨子東頭,這裏一座吊腳樓外已經圍滿了寨民,這是羅鐵牛的家,就是早上那個跑回來給老寨主羅伯匯報的家夥,這壯漢就跟他的名字一樣黑黝黝的一米八大高個,壯實跟鐵牛似的。但此刻的他就躺在弄堂之內,腦袋在東,腳在西,手在南,身子在北,血順著地板的縫隙滴落到了下麵的豬圈中,現場慘不忍睹。


    男人們將孩子和女人們擋在了屋外,不得進入。隻有羅伯和派駐到這裏當差了30年的陳戶籍在裏麵,十三借著十大夫的“威名”,帶著林溪進到了內部。


    一來到弄堂,十三和他的小夥伴就驚呆了,鐵牛可謂是被大卸八塊的散落在房間的四處,林溪本能的抬手擋住了鼻子,這血腥果然不管聞多少遍還是不習慣。


    “你怎麽進來了,出去出去,這裏是案發現場,要保護證據的。”頭發花白的陳戶籍連忙說道。


    十三看著屍體,從口袋中掏出了一個證件直接塞給了走上前來的陳戶籍。


    雖然這警察已經在這裏幹了30年了,但對於總局的紅頭證件,以及刑警的官階還是了解的。拿著證件,已經50歲的陳戶籍連忙向十三敬禮道,“長官好。”


    “想不到恩公您還是警察?”羅伯驚訝道。


    “當婦科大夫是我的副業,調查案件是我的正行,旅行則是我的興趣愛好。”十三說著蹲在了七零八落的屍體前,“依我看……這一定不是自殺。”


    林溪一巴掌拍在了十三的後腦上道,“這種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自殺他殺還要你來判斷嗎?碎成這樣了還自殺?你自殺一個給我看看?”


    “我這排除法的調查方式嗎?”十三一邊抓著後腦勺,一邊檢查著屍體道,“屍體上的傷口是有利器砍殺留下的。致命傷是脖子上的一刀,在最後一刀以前,死者已經被削成人棍了。戰鬥的過程很短,可能隻有30秒到1分鍾左右,凶手出刀奇快奇狠,連頸椎骨都是一刀斬斷,凶手要麽就是狗熊,要麽強壯如狗熊。”


    “十三,你看這個。”林溪在牆角處發現了一旁的牆上發現了一行用血書寫的文字。


    “祭祀山神者……殺無赦。”十三覺得這字體很眼熟,像在哪裏見過。


    “這就是故意殺人的刑事案件,我現在就去匯報分局。”陳戶籍說的匯報,是騎上全寨子唯一的自行車,奔走50裏的山路出去匯報。


    “不用了,這案件交給一般人也處理不了,我有權對此進行調查,具體的工作交給我就好了。你去招呼其他人回家睡覺吧,圍在這裏什麽也解決不了。”十三掏出了一塊大白兔奶糖咀嚼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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