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靈魂狀態侵入的十三,一切的感官都是真實到可怕的境地,赤足的腳底踩過的石子路會生疼,瘋吹過淡薄的身體時會發冷。如果在這裏遭受攻擊,也是會真的死翹翹的。


    十三握著釋靈機的手指始終保持著和腰後劍龕鬼連接的狀態,一刻也不敢鬆懈。沿著小路走向小鎮,風中飄散這無數不見人影的閑言碎語。


    “那個女人就是禍根……”


    “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長得好看有屁用?”


    “不能下蛋的雞,連煨湯都是苦的。”


    “這不是要絕他們田家後嗎?她肯定是老天爺派來故意整田家的……”


    十三的耳邊充斥著各種碎碎念,但他什麽人影都找不到,突然間,一個人影終於從霧裏從了出來。十三驚奇的發現,居然是小田雨騎著一個三輪兒童車走了過來。


    她穿著碎花的小洋裙,比十三現實世界的田雨看上去還要小上一些,大概該隻有3、4歲的樣子。


    小田雨盯著十三看的眼神,冰冷充滿敵意,讓十三不由的後背一緊。這小田雨騎著三輪車圍著十三打起了轉來,一邊打轉一邊唱著,“夜夜想起媽媽的話,閃閃的淚光魯冰花。天上的星星不說話,地上的娃娃想媽媽,天上的眼睛眨呀眨,媽媽的心呀魯冰花。家鄉的茶園開滿花,媽媽的心肝在天涯,夜夜想起媽媽的話,閃閃的淚光魯冰花。”


    唱玩了歌的小田雨又是騎著三輪車的消失在了濃霧之中……


    “天上的眼睛?”十三反應過來的抬頭看去,隻見濃霧覆蓋的天空中,隱約可見一隻巨大的瞳孔正凝視著地麵上的一切,布滿血絲的眼睛隻叫人渾身哆嗦。


    “看來我是沒地方可以躲了,既然來了,就戰個痛吧。”十三歎息著從身後將一直準備的刀鋒抽了出來。這竟是一把長達一米有二的兩並寬單刃刀,刀鋒銳利,刀身之上用古漢字鐫刻著“白鹿”二字。


    梁·陶弘景《古今刀劍錄》曾有提到,“後魏宣武帝恪,以景明元年於白鹿山造一刀,文曰,白鹿。”


    這是古代著名的刀具之一,雖沒有泰阿出名,但也是在古代戰場上以人血養出來的狩魔利刃。


    拿著趁手的家夥,十三快步的衝進了一家農戶的院子裏,從擺放在一旁的鞋子裏,挑了一雙軍皮靴就給套上了。隻要不要臉,十三裸體都行,但就是不能不穿鞋子,在這鄉間地段,赤腳跑路需要的不僅僅是勇氣。


    就在十三明目張膽的偷竊時,院子內的房子裏傳來了異樣的響聲,是清脆的鈴聲。十三反手持刀,深吸了一開口邁步向這2層小樓的農家走去。


    第32章 狗鈴鐺


    單薄的刀鋒順著門縫插入,十三用刀輕輕劃開了房門,邁步跨過高高門檻走進了內堂,這裏和傳統的鄉間內堂內有區別,巨幅的福祿壽的畫像,還有對聯掛在中央,老舊的木桌,長板凳,沒有地磚的水泥地板布滿了灰塵,旁邊的牆壁上掛著全家福的照片,找不到任何的異常。


    但那鈴聲卻是從飯廳裏傳來,空氣中飄散的米飯香讓十三都有點餓的感覺了。順著鈴聲繼續向內走去,飯廳的門大開著,一張圓桌前,坐滿了一家6口,兩個孩子兩個老人,一對夫妻。


    桌上的飯菜有魚有肉豐盛得很,但奇怪的是,這一桌子的家人卻不怎麽會吃飯,地麵上灑滿了米飯還有菜肴。


    鈴聲來源於他們脖子上的狗項圈,項圈上都掛著小小的銅鈴。這明顯是給動物帶的東西,不知為何他們戴著毫無反抗的意思。鈴鐺伴隨著他們的動作發出清脆的聲響。


    十三不小心碰到門板發出了吱吱聲,一個背對著他的小女孩緩緩的轉過了頭來,十三看得渾身一顫。隻見這小女孩的眼睛和嘴巴都被黑線縫合在了一起,不斷嚐試著張嘴吃飯,讓黑線拉扯著傷口向外淌著血水,飯粒沾滿了下巴都被染成了紅色。更恐怖的是,十三的突然打擾讓這女孩開始努力睜開被縫合的眼睛,眼瞼被黑線撕裂,血水瞬間從傷口流淌了下來,就像在流著血淚一般。


    定睛一看,隻見這一家六口,眼睛和嘴巴全都被縫合著,血淋淋的樣子說不出話,也看不到光,感覺到十三的存在時頓時就像冤魂一般的靠了過來。


    十三反手鎖上了飯廳的大門,快步重新回到了街道上,原本空蕩蕩的街道上,已經熙熙攘攘的出現了人影。有挎著菜籃買菜的農婦,有扛著鋤頭準備下地的農夫,還有在門前玩耍的孩子。


    他們所有人的脖子上都掛著一隻狗鈴鐺項圈,眼睛和嘴巴也都被縫合著,看上去是那般的猙獰,又那麽的平靜。


    十三必須很小心很小心的控製自己的移動,隻要不接觸這些縫線人的身體,或者發出聲響,他們就會將十三完全當成空氣。


    風中依然夾雜著各種閑言碎語,這些不知是誰的話語都指向了一個女人。聽得夠多後,十三漸漸理出了一些頭緒……


    小田雨的媽媽叫百合,是十裏八鄉中出了名的美人,她在省城讀書,受過高等教育,也在一線城市做過白領的工作。卻因為家庭債務不得不回到了出生的小鎮,嫁給了村裏的大戶人家田家獨子為妻。


    街坊四鄰無不羨慕,說穿了就是妒忌,家長裏短各種謠言四起,說百合在城裏幹得不是光彩的活計。外加上百合新婚初夜並未落紅,更是讓田家人如刺在喉,夫家待他如敵如婢。丈夫更是蠻狠不講理的農夫,喜喝酒,酒後毆打妻子的事情時有發生。


    這種狀態一直到百合懷孕後才得以好轉,田家是三代單傳,家中有屋有田,對香火的渴望近乎瘋狂。丈夫也對懷孕期間的百合疼愛有加,甚至戒酒戒煙,噓寒問暖好不恩愛。


    百合以為自己的好日子終於要來了的時候,卻趕上了難產,產中大出血。醫生迫於無奈切除了百合的子宮。小田雨就是在這種背景下誕生的……


    一個女兒,一個不能再生育的妻子,所有最壞的結局集合在了一起,宛如晴天霹靂的噩耗席卷了田家,周圍的街坊四鄰更是當成笑話來看,冷嘲熱諷,閑言碎語不堪其擾。


    百合在月子時就被逼迫下地幹活,洗衣做飯,多少次昏倒在了灶台前也被婆婆說成是裝死,月子病從此落下。


    丈夫更是恢複了抽煙喝酒的習慣,家庭暴力變本加厲。但百合一直都在苦苦支撐,因為小田雨是無辜的,她需要媽媽的照顧和乳汁,即便胸上布滿了傷痕,也必須讓小田雨吃飽。


    非人的生活一直持續到了小田雨3歲,直到百合忍無可忍的想提出離婚,將這事情和父母商議,希望他們支持自己,並且支持自己帶這田雨一起生活。可惜父母並不支持百合的決定,他們還欠田家大量的債務是原因之一,也因為百合已經失去了生育能力,更要當單親媽媽帶孩子。


    他們在看過了女兒身上滿滿的傷痕後,隻是冷漠的勸她忍一時風平浪靜,忍一生天下太平……


    百合想離婚的事情不知怎麽的被其丈夫知曉了,那一夜喝了酒的丈夫喪失人性的痛打了百合一整夜,對於他來說,百合才是這一切罪惡的根源,她除了美貌外什麽都沒有,卻居然想反過來拋棄丈夫?


    這一夜,小田雨一直躲在櫃子中不敢出來,她看著媽媽被爸爸打得遍體鱗傷,卻隻敢在櫃子裏無聲的哭泣。


    這也成為了小田雨強烈到無法忘懷的夢魘,因為媽媽在那夜過後上吊自殺了……


    田家草草的舉辦了葬禮,同意免除親家所有的債務後,百合的父母也再也沒有加以追究。


    一切感覺就是爛俗的悲情瓊瑤劇,卻真實的發生在了這個不知名的小鎮上。田家沒等百合過完頭七,就已經在張羅著給兒子找填房再生男娃的事情了。小田雨在這種不招待見的環境中長大,直到四歲那年夢魘獸的形成……


    十三按照田雨身份牌上的地址找到了小田雨的家,這裏是一棟獨棟的三層小樓,琉璃瓦的造型,貼滿“五福送子”彩色陶瓷的牆壁都讓這家比旁邊的鄰居更加氣派。想來田家在鎮上大戶的名號也不是吹出來的。


    “你不會想進去的,你甚至都不該到這種地方來。你誰也拯救不了,你隻是不受歡迎的闖入者。”就在十三的手剛剛觸碰上這宅子的院門時,牆壁旁,站立在那的小田雨用平靜的聲音說道。


    “你太封閉了,我隻是想找你談談,或許有些問題,我們能用能好的方式解決。”十三無奈地笑道。


    “你拿著刀的樣子真沒說服力。”小田雨做這鬼臉吐著舌頭。


    “我害怕啊。”十三回頭看去時,小田雨已經消失不見了。


    用刀刷的一下斬斷了手指粗的鐵鏈,十三推開院門走了進去。院子裏一切就像昨日的景象,洗菜的水龍頭還在滑滑的流著自來水,廚房的灶上還在蒸著熱氣騰騰疼的饅頭。如同主人有什麽急事暫時離開了一般。


    但是十三卻在此刻眉頭緊鎖,因為空氣間彌漫這他最熟悉也最厭惡的味道……血腥。


    十三快步衝上了台階,衝進了弄堂,這裏簡直就像最慘無人道的屠宰場一般,血水塗抹的到處都是地板磚都被浸成了紅色,天花板上滿是飛濺的血點,牆壁上還有鮮血留下的手印,那些抓痕深得甚至鑲嵌有死者斷裂的指甲,可以想象這些血水的主人在死亡的那一刻是何等的痛苦。


    十三提刀沿著沾滿血跡的樓梯向上爬去,連續的血跡一直蔓延進3樓的主臥,眼前的畫麵讓見多識廣的十三也胃中翻滾的想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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