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當時還是一位青年的老陳,那隻美麗的雪豹忽然做出了一個令他目瞪口呆的舉動:它竟然彎曲一雙前腿,給他跪下了!與此同時,它的眼眶中滾出兩行淚珠,看著就像一個寒風中乞討求命的小姑娘!


    老陳瞪著那生靈心中猶豫了半天,到底還是家中的嬌妻和心中的貪婪占了上風——這時候收獲一張雪豹皮雖然沒有國家獎勵了,但來收皮毛的販子能給出1000塊錢的高價!(在上個世紀80年代,1000塊錢在偏遠農村可是一筆巨款啦),他扭著頭對那隻雪豹開了一槍。


    等他剝皮的時候才發現,這隻雪豹肚子裏已經有了一個成型的小豹胎——難怪它不敢逃!


    當時他心中雖然咯噔一下,卻也手下沒停。等他拿著那張華麗的雪豹皮興衝衝地回到家想給妻子炫耀讓她高興一番的時候,得到的居然是妻子因為難產母子俱亡的消息!


    他把自己關在房中三天,眼前居然沒有一次想起妻子那張美麗的臉,而是那雪白的生靈死前看向他的絕望而哀傷的眼神……後來他聽說了國家開始保護這些野生動物,而雪豹已經絕跡昆侖山的消息,便義無反顧地拿起自己原來用來獵殺這些生靈的槍,做起了它們的保護神。


    隻是,這一回,他的血似乎要灑幹在這片土地上啦!這樣也好,他本來就愧對這裏的生靈,為了它們,再灑幹自己的血,也算是把罪孽還清了吧,他想!


    那個人,真是厲害啊!老陳自認為對於這片無人區的認識,自己認第二,就沒有人敢認第一。沒想到身後一直追著他的那個黑衣服的家夥,居然能夠一直追上來,兩天兩夜了也沒有跟丟。老陳已經有點兒絕望,他的體力跟不上了。此時的他,不知為何又想起當年被自己追蹤獵殺的雪豹來,拖著受傷的腿和腿上的鐵夾子,利用熟悉的地形沒命地逃跑,卻沒想到還是留下了痕跡,被獵人追蹤而至,最終難逃被殺剝皮的結局!


    “報應啊!”老陳抓了一把樹葉上的積雪,抹在自己的傷腿上,“現在的我與當年那些被夾子夾住的雪豹何其相似!報應啊!”他歎口氣,自言自語道。


    被雪冰住的傷口漸漸麻木,血也早就不流了,老陳才撕下身上的一塊布條,把傷口紮緊,回頭看了看身後,然後在自己停留的那棵樹下埋下了什麽東西:“好!就算我這回是命裏注定要血債血還,你也別想毫發無損!”


    他離開不到五分鍾,渾身罩在黑袍子裏的“黑皮”仿佛一個黑色幽靈,飄著來到這棵樹下,他一眼便看見了樹下被壓得明顯凹下去的一個淺淺雪痕,冷笑:“哼,這麽快便體力不支麽?”


    也許是他對自己的能力過於自信了些,也許是作為老獵人的老陳埋藏手法確實很隱秘,使得一向對於蹤跡最為注重的“黑皮”也沒能發現,總之,這一回,“黑皮”失誤了,隻聽輕輕“噠”地一聲,“黑皮”仿佛飄在雪地裏的雙腳,其中一隻居然被一個鐵夾子夾住了!


    “該死!”“黑皮”雖然第一時間發現不對,並且試圖跳開,居然沒有快過這鐵夾子機關的關合速度。要知道,這夾子是特意用來捕獵雪豹的,貓科動物一向以靈巧見長,還是每每逃不過它的利嘴,可見這鐵夾子的靈巧和利落。


    “黑皮”可不是雪豹,他比雪豹要凶狠一百倍,伸手硬性掰開鐵夾子咬合的機關,小腿處已經滲出鮮血來,他看都不看一眼。這天氣,血很快便會止住,根本不需要他費心,隻那個獵人,居然能讓自己流血,這一回真得好好招待他了!想到這裏,“黑皮”臉上掛著一絲冷笑,順著老陳留下的淺顯痕跡追蹤而去。


    “不要動他!”楚風一聲大喝,差點把威廉的魂兒嚇掉。他也不想動屍體,隻是他探了唐昧的鼻息發現他已經沒有氣了之後,想再切切此人的頸動脈證實一下是不是真的死亡。不過在他的手指將將要沾到唐昧的衣服之時,就被楚風喝止了!


    “怎、怎麽?”威廉心中本來就恐慌,再被楚風這麽大聲一喊,覺得自己一顆心要跳出嗓子眼兒啦。好容易稍稍平複一下心情,見楚風已經踱過來,蹲在他身邊檢查唐昧,馬上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抓著楚風的胳膊,“楚、楚大哥,你看、看他是怎麽回事?”


    “他死了!”楚風並沒有用手去接觸唐昧,他仔細看了看唐昧的臉色,然後用一塊破布把自己的手包起來切了切唐昧的頸動脈處, “在這種地方,記得千萬不要用手去觸碰疑是屍體的物體。很多古老的毒和巫術,都是借用人或動物的屍體傳播或作為媒介的!”


    “巫術?你是說,我們很可能又碰上這種東西了?”淩寧臉色沒有太過意外。在阿爾泰山的那個山穀裏,她就曾經中過巫術的招,那位女祭司居然利用她的頭發給她下了咒,還好後來楚風獲得了女祭司的承認,否則她還不知道能不能醒過來。


    “看著不像,倒像是中毒!”楚風搖搖頭,否認了淩寧的推測。


    “中毒?他在哪裏中毒的?難道這裏的空氣有毒?那可糟了!我們會不會一會兒也中毒啊?跟他一樣!”希林一聽有毒,頓時慌了。這也怪不得他,他畢竟還隻是個孩子!


    “放心,空氣中應該沒有毒!”楚風忙安慰他,“如果空氣中有毒我們早就出事了,等不到現在!我懷疑,他中的應該是某種生物毒素!”楚風一想到這裏就聽到了越來越大的“嗡嗡”聲,“等等,難道?”楚風想到這裏,忙飛奔到神殿門口,往外一看,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隻見不知何時,神殿外出現了一大群黑壓壓的黑色蜜蜂,個頭很大,氣勢很足,宛如一架架小型轟炸機。它們似乎沒有辦法通過眼睛“看見”,所以一直在圍著神殿的窗戶打轉,居然還沒有一隻找到大開著的神殿大門。盡管如此,但親眼見到偌大的一座神殿,窗戶外圍得滿滿的這些長著黑色茸毛的家夥,還是很能使人心中發毛的。


    楚風的第一反應便是,趕緊把門關起來,千萬不能讓這些變異的黑蜂飛進來。


    “楚大哥,你要幹什麽?啊?”淩寧和威廉跑過來一看都吃了一驚,馬上也想到要關門,趕緊一邊一個準備把門關嚴實了!


    “等一下!”見他們這麽積極,楚風忽然又覺得不對勁,“等等!這門不能關!”


    “為什麽?楚大哥,這個人,他可能是被這黑蜂叮過,然後便死了。這說明這些變異的黑蜂有毒,咱們可不能放它們飛進來啊!”威廉很著急,這些黑色蜜蜂一看就知道不好惹。


    “不,這很不對勁!”楚風看了看那些雕刻有女神像的窗戶,“你們看,這些窗戶都是木頭的,還有雕刻,以那些黑蜂的個頭,要想鑽進來早都進來了,怎麽它們一隻也沒有從這些窗戶的鏤空孔洞裏頭鑽進來?還有,就算這些蜜蜂都是瞎的,那這麽大一扇門,剛才我們談話時這些蜜蜂就到了,大門敞開這麽久,為什麽它們不進來?這裏頭很不對勁,我們不能輕易動這扇門!”


    “是啊!”淩寧縮手縮腳地在門口左看右看,看到那些大個子黑蜜蜂果然一直扇動翅膀在那裏“嗡嗡嗡”地飛個不停,卻一直在一個很小的範圍內以“8”字形排著隊循環飛著,既沒有鑽過窗戶空洞的打算,也沒有掉頭從大門處飛進來的意圖。


    “這是怎麽回事?似乎這些蜜蜂並沒有想進咱們這間神殿的打算。”淩寧從來沒有見過這般“聽話”的蜜蜂,很是疑惑。


    “它們的出現似乎就是為了嚇唬人,讓人把門關了!”桑布很久沒說話,一開口就直指問題中心。


    “沒錯!一開始,唐昧說過,他遇見過鴿子蛋大的黑色蜜蜂,很凶猛,他吃過虧;然後他忽然死在咱們麵前,而且死後臉色烏黑,看著就像中了毒。這麽一來,在看到這群氣勢洶洶的黑蜜蜂時,是個人都會想到,要快快關門,不能讓這群蜜蜂進來!”楚風也醒過神來,哪怕大門打開,這些蜜蜂也根本不會飛進來,那麽,到底唐昧是因為什麽而死的?為什麽這些蜜蜂明明到了門前卻不往裏頭飛?為什麽這看似一個局,而且這個局要的就是他們關門?關了門以後會發生什麽?剛才唐昧說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自家老爹真的跟這個陣法有關嗎?這樣強悍的陣法,他又該怎樣做才能帶著眾人安全出去?一時間,楚風的心頭閃過無數個念頭,但隻有一個念頭被他牢牢抓住:無論如何,既然把大家帶進來了,他就一定要把大家一個不少地安全帶出去!


    大昆侖之新疆秘符3 第十六章沒有結束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會出這種事?難道、難道桑隊他們就此、就此……”王聰依然在他旁邊,他的眼睛已經腫了,聲音哽咽著,充滿著不可置信和不甘。


    在地底的親人朋友們啊,你們可還安好?


    桑布和唐昧帶著淩寧和威廉進入特克斯河中心的那個大洞中已經三個月了。馮祥和王聰他們自打那四人進入洞中的第一天起便提著心,好容易像熬刑期一樣熬了三個月,終於數到第九十天了,一向跳脫的王聰簡直想翻上三個跟鬥,而一向老成穩重的馮祥則瘦了一大圈,看來他操的心著實不小。


    “你說,今天桑隊他們能回來麽?”王聰已經顧不上操心他們能不能有所發現這事兒了,他隻希望,下去的同事和朋友能夠安全返回。


    “一定能!”馮祥像是在說服自己似的大聲回答王聰。王聰一看他的臉色就知道,這家夥也心中沒底。


    “唉,你說,好好的,桑隊為什麽非要去地底冒險呢?”王聰想不通,更想不通的是,“還有那個什麽水庫的負責人,一開始死活不肯同意斷流一個小時,非要咱們協調到了廳裏,廳長打電話才算把這事兒搞定,你說這叫什麽事?”


    “人家也是顧忌水庫的安全,據說今年九月意外發洪水,水庫裏的庫容量居然比往年增加兩倍不止。眼下已經進入十二月份,可今年的特克斯河居然到現在也沒有結冰,流量也出乎意料地大。整條特克斯河斷流一個小時,你知道得有多少水嗎?要是因為這個把大壩給毀了,他也擔不起這個責任。”馮祥是個厚道人,也知道人家不是故意為難自己這一方,而是確實有難處。


    “那也不能耽誤我們的事啊,要是因為他們不肯斷流,桑隊他們回來了卻因著那巨石搬不開而活活悶死,豈不是……豈不是……”王聰臉憋紅了也沒想出一句好詞來。


    “好啦,總算人家現在也答應了,咱們就耐心等會兒吧!”馮祥其實自己也急得不得了,卻還要安撫隊友。


    “斷流啦!斷流啦!”一直盯著河水的考古隊隊員們一見河水流速明顯減緩,忙欣喜地大聲叫嚷。


    “等著吧,桑隊他們一定能平安回來!”王聰捏了捏拳頭。


    河水慢慢減少,直至變成涓涓細流然後消失,河中心的那塊巨石終於露了出來。


    “咦,那石頭怎麽沒動靜?”


    “是啊是啊,上回水流一斷掉,它就移動了啊!”


    “就是、就是!桑隊他們就在石頭下邊,這石頭不動,他們怎麽上來啊?”


    隊員們七嘴八舌,說得馮祥腦仁兒疼。


    “快少說兩句吧,現在這裏情況有變,巨石不能移開,桑隊他們就上不來,咱們不能在這兒幹等著了,要去想辦法啊!”王聰還是腦子轉得快的。


    “怎麽辦啊?事先沒有準備起重器械,單靠咱們這點子人,可是奈何不了這塊石頭的啊!”隊友中有人就開始哀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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