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變異的蜜蜂!”唐昧搶著回答,“個頭有鴿子蛋那麽大,黑色,很凶猛!”


    “看來你吃過它們的虧。”楚風還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呃。”唐昧初始有些狼狽,而後很幹脆地承認了,“沒錯,我一開始到達的是西南巽位,那座高台除了大風並沒有別的什麽危險。可是後來我從陽麵進入陰麵時,卻遇到了這些大黑蜂,它們數量太多,而且個頭很大,蜂尾毒性很強。為了擺脫它們,我幾乎使盡了渾身解數,可它們還是跟上來了。”


    “這麽說,它們是你引來的?”淩寧的臉色馬上不好看了,風暴欲來的架勢。


    “別衝動!別衝動!”唐昧大概是“大丈夫能屈能伸”的信奉者,馬上低聲下氣賠笑臉。可淩寧還是一副氣呼呼的模樣。


    楚風略一思忖,決定暫時跟唐昧合作,不過,他吐出的東西並不能令自己滿意,這個家夥還是要多壓榨一點才行。


    “好了好了,如今咱們隻有放下以前的恩怨,暫時同舟共濟一把。眼下這些大黑蜂並不要緊,它們不會進來,我們隻要在這神殿之中,就不會有危險,你先把剛才的話說完。”楚風抬手製止了淩寧找唐昧麻煩的舉動,衝著唐昧點頭道。


    “呃,好吧。”唐昧知道自己不用再被大黑蜂蜇了先是一喜,而後聽到楚風的逼問臉色又是一垮。他比楚風等人早很久進入這個地方,受的罪也多。此時雖然知道自己暫時不會有危險了,可再叫他自己一個人去闖陣,他還真是打死也不敢了。


    “好吧,那我就長話短說。根據我的家族秘密傳承下來的資料顯示,遠古時期,有一個世界的中心,無論白種人、黃種人、黑種人還是不白不黑的人,一開始的文明發源都在這裏。在那個時期,也許世界上其他地方也有人類,但他們的文明程度是遠遠不及這個‘中國’地域裏的人的。”


    “但是這個地方也不是一開始就存在的,它的出現源於一場大災難,在那場災難之後,所有大陸上幸存的種族就都來到這個地方,在這裏接受了文明的傳承之後,後來才漸漸分散到各地去的。也就是說,在某個時期,有一個世界同源的文明發源地,而且,那個時代的所有人,都使用同一種語言。”


    “天哪!”淩寧掩嘴驚呼,“這麽說,我叔爺爺猜想的那些竟然都是真實存在的!世界文明祖源地、‘雅士語’都真的存在過!”


    “你的叔爺爺?”唐昧轉向淩寧,“那他很不錯了,居然能在被重重掩飾的假象中推測到這些,他比那些迂腐的家夥們強過很多。不過,他即便有這樣的猜想,隻怕終其一生,也沒有辦法找到一絲證據。”


    “你有證據?”這一回連楚風都動容了。


    “當然,我們每一個傳承下來的‘傳天數者’家族,都有證據。這個證據可是當年我們的先祖拚死保存下來的,這也是證明他們自身清白的證據。雖然‘天數’的傳承非常怪異,不能保證一定在傳承者的血脈中再現,但得到‘天數’傳承的人都會明了一些別人不知道的秘密,他們多數會把這些秘密記載下來,告知自己的血親。”唐昧說到這裏,卻怎麽也不肯就這個話題再繼續說下去了,“這個證據是什麽,就算我死也不能告訴你們,這是我們家族的最高秘密。所以你們再怎麽逼我都沒有用。”


    心急的淩寧氣得,很想對唐昧來上一套“滿清十大酷刑”,可惜被楚風阻止了。楚風覺得他說的是真的,他雖然恢複了十二歲以前被父親以填鴨式手法硬性灌輸到自己腦海裏的傳承記憶,但一些基本的東西卻遠遠沒有唐昧這種擁有完整家族傳承的人來得多。基於這個原因,他並不希望現在就跟唐昧撕破臉。


    “那你們這樣的‘傳天數者’家族,像你家一樣保持了完整傳承的還有多少個?”楚風覺得這個問題有必要搞清楚。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不過,聽族裏的老家夥們說過,至少還有兩三個吧,其中一個一千多年前就到了歐洲。”唐昧微微眯了眯眼。


    “歐洲?嗯,照你這麽說,這應該也正常,如果當初世界文明都是從同一祖源地發端的,那麽,後來的‘傳天數者’應該也來自於不同人種,今天的傳承家族更應該各大洲都有。”楚風初始有些吃驚,後頭自個兒又微微點頭。


    “照理是這麽著的!不過……”唐昧說著不明意味地笑了一下,“畢竟經曆了這麽多年,很多家族毀滅,即便沒有毀滅的,傳承也中斷了!比如司馬氏。‘絕地天通’之後,第一個替君王掌握這個秘密的就是重、黎,而司馬氏是重、黎之後。其實當年漢武帝一定要閹了司馬遷並不是因著他給李陵說了一句好話,而是要斷他家的傳承!”


    “咦,你這麽一說還真解了我的疑惑。我就說了,看那段曆史的時候,總覺得說不通,司馬遷做人得失敗到什麽份上,才連那點子‘贖罪錢’都拿不出來,硬生生成了太監!我看這段曆史時一直鬧不明白這事。”威廉咂巴咂巴嘴。他這陣子一直在惡補中國曆史知識,剛剛好前幾天才看到這一段,正鬧不明白呢,就有人給他說秘辛來了,使得他的勁頭一下子冒得十足。


    “這麽說,原來司馬遷是因為傳天數者身份被發現才遭到了極刑?”桑布從來沒有聽到過這般顛覆傳統認知的理論,聽得目瞪口呆。


    “當然!”唐昧很是看不上他那沒見過世麵的樣子。


    “其他家族呢?”相較而言,楚風是最淡定的一個。


    “這個……幹脆從頭說起吧。傳天數者,在司馬氏的記載裏是一共十四個人。最早的重、黎,據說是顓頊帝的手下,這個就不說了,他們的傳承,因為司馬氏找死,暴露在當時最有野心的皇帝——漢武帝劉徹麵前,傳承早就斷了;堯舜時期的是羲、和,這兩個家夥,有些神話裏說是同一人,據說留下了一個神秘部落,不知道躲在哪裏當野人;夏朝時由昆吾繼承了‘天數’,可他的傳承據說沒有留給兒子,而是給了他最疼愛的小弟弟——季連,這個季連的子孫後來建立了楚國;殷商時期,巫鹹成為‘傳天數者’,他的後人一貫神神叨叨,傳承應當是留下的,隻是他們卻從不入世,十分難找;周時,‘傳天數者’是史佚、萇弘,其中一人的弟子是老子,後來老子騎牛出函穀關,這一支的傳承被懷疑流入西域;而後來的子韋、裨灶、甘公、尹皋、石申和我家老祖唐昧六人,出現的年代相差不遠,我家祖上曆經多次戰亂,拚死保留下傳承不絕。至於其他幾家有沒有留下世家傳承,其實我們也不知道。”唐昧一口氣把楚風想知道的都交代清楚。


    “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有所保留?”楚風很懷疑他的誠信,“剛剛你還提到歐洲有一個世家傳承,如今卻一概說不清楚、不知道?”


    “哦,你說那個呀。那個世家即歐洲千年家族奧雷爾家族,他們家與我家的外門長老最近幾十年來常有來往,但他家是昆吾的子孫,並沒有得到昆吾來自‘天數’的傳承,所以他們數千年來總想著得回屬於自己的東西。”唐昧撇了撇嘴,似乎對那個奧雷爾家族有些不屑。


    “那好吧,就算你說的都是實話,那麽,我還有最重要的一個問題問你。”楚風臉色一正,擺出一副很慎重的表情。


    “什麽?你問吧!”


    “到底——什麽是‘天數’?”楚風這個問題一出口,就見唐昧臉上浮現出一個很奇怪的神色來,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嘴巴張開,好像垂死掙紮的魚兒一般,張合了幾下之後,便毫無預兆地“吧唧”一下,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啊?他死了!”蹲下身子探他的鼻息的威廉抬起頭來說道,臉上滿是惶恐。


    大昆侖之新疆秘符3 第十五章絕境


    當時他心中雖然咯噔一下,卻也手下沒停,等他拿著那張華麗的雪豹皮興衝衝地回到家想給妻子炫耀讓她高興一番的時候,得到的居然是妻子因為難產母子俱亡的消息!


    一 仇人見麵


    十一月初的阿爾金山,山腰以上已經披上了白白的一層冰紗,而山腳下,枯黃的牧草還能夠給草食動物們提供可憐的一點兒養分,因此,不少來不及在水草豐美的夏秋季節儲存足夠脂肪的動物,還時不時到這裏來碰碰運氣。


    阿爾金山是昆侖山中段生發出來的一條支脈。近年來可可西裏藏羚羊保護區的宣傳力度很大,其實藏羚羊一年當中不過在那裏度過三個月,那邊隻是它們的繁殖地;而一年當中的九個月,它們則喜歡在這美麗的阿爾金山中度過,尤其是作為中國聞名的四大無人區之一的阿爾金山庫木庫勒盆地,那就是它們的樂園。


    阿爾金山庫木庫勒盆地實際上是夾在昆侖山和阿爾金山之間的一大片高原荒漠,海拔在3900—6900米之間。高山湖泊連成一片片的湖群,往往是大湖群套著小湖群,是世界上最為神秘的處女地,是包括藏羚羊在內的野生動物們的家園,也是它們的天堂樂土!可惜,如今隨著人類貪婪之心的盛起,這片家園早已不再寧靜,帶給它們的也不再僅是豐美的水草和溫暖的棲身之地,還有血腥野蠻的殺戮!


    “嘿嘿!我說老陳,你怎麽就這麽死心眼兒?咱們都在這兒等了三天了,別說人影兒,就連個毛也沒看見,你還在這兒等什麽?”說話的人一身保護站護林員的標準著裝——看不出本來顏色的迷彩服,口氣很是有些不耐煩。


    “別急,再等等!”被稱為“老陳”的人其實年紀並不是很大,四十多歲的樣子,穿著跟這裏的人一樣。


    “還等?我說,這都出來七八天了,該巡的地兒還有一多半沒有走到,要是隊長知道了——你這是想挨罵吧!”最開始說話的那人聽了老陳的話,馬上咋呼上了。


    “閉嘴!”老陳忽然回頭惡狠狠地凶了他一句。那家夥馬上愣住了:這、這還是隊裏的“老好人”老陳麽?他不是從來不跟人紅臉的麽?怎麽今兒就對自己發起脾氣來了?


    就在這人還有些想不明白之際,他們前方出現了一些鬼鬼祟祟的身影。


    “好家夥,果然來了!人不少啊!”老陳望著左前方不遠處的林子裏鑽出來的那夥人,眼一眯,心中暗道:可算是逮著你們了!


    多年的野生動物保護經驗告訴他,這就是那夥極其膽大、殘忍的盜獵者!


    山區眼下已經進入冬季,雖說藏羚羊絨裏頭最值錢的是羊羔絨,可如今要想在全副武裝的可可西裏森林防護隊手裏獵殺產羔母羊,得到羊羔絨,難度實在太大。阿爾金山這邊卻不一樣,宣傳力度的薄弱直接導致的就是經費的不給力,因此,相較於那邊的嚴陣以待,這邊就好像是一個大篩子,到處都是眼兒!


    每一年都有不少偷獵者悄悄闖入保護區、甚至是藏羚羊棲息的核心區,他們沿著四麵八方的漏洞鑽入,如入無人之境。而對於那些肆意妄為、心腸歹毒的盜獵者,保護區管理局一點辦法也沒有。怎麽管呢?四五個管護站、四通八達的區域、上千公裏的邊界線,僅憑手裏那幾台破車、小貓兩三隻,用腳丫子想也知道是無能為力的。


    說起這阿爾金山保護站的老陳,保護站裏幾乎人人提起他來都要豎大拇指。他已經在保護站待了十幾年了。一開始是義務在這裏幫忙的,他為人忠厚老實,吃了虧也從不抱怨,還特愛幫助別人,到最後連領導都看不下去了,給他轉了正,發了一份工資,雖說那份工資實在是少得可憐。


    沒有人知道這老陳為什麽會這麽熱衷於保護藏羚羊,他幾乎把那些跳躍在山間的精靈當作了自己的孩子,每次見到被人獵殺後剝皮的羊屍他都要哭一場,然後親手把它們一隻一隻埋掉。他尤其是對這十幾年來一直於冬季活躍在阿爾金山盜獵藏羚羊的一個團夥深惡痛絕,近幾年一到冬季就在追蹤這個團夥,隊裏的人都說他有點兒走火入魔了。


    “老陳,這些人就是你要找的那些個?”一看見這些身影,另一個隊友也上前來悄聲問老陳。


    “嗯,就是他們!”老陳眼中有著深深的痛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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