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知道。”


    藍醉剛緩和些的臉色立即又繃緊起來, 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冷然道:“你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蒙箏看看藍醉,再看看君漪凰,眼中滿是惶恐和祈求:“我到了現在還騙你們做什麽呢?我現在會的這些都是夏若卿原本就會的。夏家曾經得過一本有關魘術的古書, 她沒進宮前看過一點。”


    君漪凰見蒙箏神情不似作偽,心中一沉, 問道:“我死之後都發生了些什麽事,你全不知曉?”


    “不知道, 我是最先醒的啊……”蒙箏見到君漪凰與藍醉的表情, 雙手不禁攪緊,垂頭泣聲道:“藍姐姐君姐姐,今晚的事別告訴白姐好不好?求求你們了!君姐姐的事我會去努力想的, 隻要想起來了一定告訴你們, 好不好?”


    剛燃起的希望又被撲滅,君漪凰搖頭一歎, 仰首看樹間已經開始落下白光, 拉住藍醉道:“天亮了,我們先回去吧。這些事往後再說。”


    藍醉一看天色,漏下的天光偏紅,說明今天怕是個雲散天霽的大晴天,君漪凰經不得曬, 也隻有回去再說了。


    藍醉一揮手,蒙箏如蒙大赦,卻還是不放心, 又追問了一遍,直到君漪凰放出話承諾不把事情告訴白素荷,蒙箏這才破涕為笑,擦幹眼淚走在前麵帶路。


    君漪凰緩步而行一直望著蒙箏的背影若有所思,等蒙箏稍微走遠了,才低聲對藍醉道:“她有事情瞞著我們。”


    “你是說她剛才是騙我們的?”藍醉對蒙箏的話本就將信將疑,聽君漪凰這一說脾氣又上來了,“這死丫頭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是吧!不動手她把我當病貓糊弄啊。”


    “動手?怎麽動?”君漪凰攔住藍醉,顰眉道:“上刑?斷手斷腳?再說我也沒說她剛才在騙我們。”


    “漪凰你——!”


    “你自己明明也清楚不可能真對她怎麽樣,無非是嚇唬嚇唬,最多再借故打她一頓出出氣而已。”


    “難道不該打嘛?”


    君漪凰盯了藍醉半晌,衝藍醉招招手,“你過來。”


    藍醉雖是滿心疑惑,還是乖乖靠了過去。


    沒想到剛一靠近,君漪凰就借著身高的優勢一把揪住藍醉耳朵,“我與你說了這麽多,你就沒一句聽進去是嗎?夏若卿是夏若卿,蒙箏是蒙箏。要照你這樣遷怒,我是不是也該打你一頓出出氣?”


    “又不是沒打過……”藍醉剛咕噥了一句就被揪得唉唉叫,又怕君漪凰生氣不敢掙脫,隻得皺著臉連連道:“好好我聽到了,我不遷怒了,我錯了成嗎?漪凰快放手耳朵要掉了!”


    君漪凰這才撤手,沉聲道:“她剛才說的話是真的,隻是沒說全。我猜蒙箏是知道後來發生的事的,但畏懼著不敢說。至於我魂魄在哪,怕是她也不清楚,畢竟夏若卿也是在南塘被賜死後才被送往北燕的。”


    藍醉摸著耳朵一個勁吸氣,哼道:“她有什麽好畏懼不敢說的?”


    “夏若卿要真對我做了什麽,現在一一說出實情,依你的脾氣不怕被你打死?”


    藍醉一撇嘴,這倒是真的。


    “那現在怎麽辦?線索又全斷了!”


    “我怎麽知道。”君漪凰無奈道:“先回去再說吧。我們還是得盯著蒙箏,不過你別亂來。若是還是什麽都查不到,最笨的辦法就是等你做夢了,畢竟……雨兒是活到最後的人。”話到這,君漪凰神情顯出一絲恍惚,又迅速斂盡,率先向前走去。


    藍醉隻得怏怏跟在後頭,耳朵是最敏感脆弱的地方,剛被捏還不覺得,這會血湧上來隻覺得半隻耳朵根都火辣辣的。藍醉邊摸邊喃喃低念,什麽‘好女不與妻鬥’,‘宰相肚裏能撐船’,‘打是情罵是愛’之類的,君漪凰隻當全沒聽見。


    路上陽光漸盛,藍醉又找到戶農家買了把傘,這一耽擱到了白家山腳,天際紅日已經竄得老高。蒙箏倒挺實誠,就站在山腳牌子那東張西望的等,大概是怕山腳人來人往錯漏了。


    今天是早上,人潮比昨兒下午藍醉來時要幾乎多上一倍,把挺寬的石階都擠得水泄不通,直教藍醉咋舌於白家生意的興旺。到了白氏聖觀前發現情況猶有過之,白家有人守在台階上開始控製人流量了,發到牌子的人才能越過欄杆到平地上排隊,發不到的隻能在台階上等。估計蒙箏早知道這情況,才會一直在山下等著她們兩。


    憑著臉熟,蒙箏領著藍醉和君漪凰越過攔人的欄杆,推開人群往裏擠。藍醉撐著傘怕陽光曬著君漪凰,又怕旁人發現君漪凰的異樣,走得更是辛苦。本來藍醉還想蹭昨天容十三帶她的側門進去,沒想到一問蒙箏蒙箏根本沒那門的鑰匙。沒柰何藍醉隻好跟著人群往裏順,好不容易終於擠進了白氏聖觀裏頭,剛想鬆一口氣,沒想到一個角落裏傳來喝聲:“妖孽!光天化日居然敢闖白氏聖觀,活膩了嗎?”


    藍醉一愣,觀內人山人海比外麵也好不到哪去,她還沒明白什麽狀況,眼角就見一側有什麽亮晶晶的東西往君漪凰飛來。


    藍醉不及細想,傘柄一轉一揮把那東西彈開,不想兩邊馬上又另外飛了兩道過來。


    藍醉手腕連動,左阻右擋把後來兩道也揮落,隻是那東西邊緣十分鋒利,這兩下正中傘麵,隻聽刺啦兩聲脆響,傘麵被左右各劃出一道口子,撐傘的布料立即崩出一個大豁口。


    眼看傘是不能用了,藍醉罵了聲把傘往喝聲處砸過去。這會她已經很明白那人多半是看出了君漪凰的不尋常,是衝著君漪凰來的,應該是白家的人。隻是畢竟這會是在白家的地盤上,一來真動上手討不了好,二來白素荷怎麽也是白家的家主,姑且不論他們關係如何,這分麵子還是得給的。是以藍醉隻想趁機突出人群回白素荷那,後麵的麻煩事情交給白素荷打發好了。


    這一下變故陡出,觀裏的人先是呆了一下,緊跟著一瞬間就亂了套,呼喊著推搡著一片混亂。這下倒稱了藍醉的心,趁角落那人和她們之間隔了不少人,一手拉著君漪凰就往裏衝。但見觀內被藍醉衝得人仰馬翻,藍醉三下五除二就竄到了觀中後門。藍醉聽到那人一邊跟著擠一邊在大聲叫罵什麽,亂糟糟的藍醉聽不清也懶得管,還有閑心回頭回了個飛吻,拉開門鎖挾著君漪凰就到了觀外。


    剛一出來藍醉就脫了外衫丟給君漪凰讓她頂頭上,準備一鼓作氣跑路。剛跑了半分鍾到了觀後的院子中央,還沒等藍醉剛才的得意勁過去,就見院子左右兩道門分別跑出兩個身穿道袍的男人,直奔她兩而來。


    “不挨打皮癢癢是不是!”一看兩人架勢,藍醉火就大了。推了一下君漪凰低聲道:“我拖著他們,你先回白素荷那!”


    話畢不等君漪凰反應,藍醉已經放手一個左轉對著左邊來人衝去。


    君漪凰也是皺眉不已,她知道她留在這裏不但無益還給藍醉添亂,也不多言拉好藍醉的外衫往院子唯一無人的後門跑。沒想到剛跑到那道拱門前,君漪凰眼角掠過一層密密麻麻的金光。這下襲擊來得突然,君漪凰毫無防備要躲已是不及,那層金光一點不拉的全部落在她的身上。


    不知道那層金光是什麽,君漪凰隻覺接觸到的地方立即傳來燒灼痛感。那痛感傳導迅速,不一刻就傳遍君漪凰全身,痛得君漪凰不由蜷縮在地,咬牙緊忍才沒失聲叫出來。


    藍醉雖說衝向另一邊,仍一直留意著君漪凰的動向。君漪凰被襲倒地盡數落在藍醉眼裏,藍醉不由大急,繼續向前衝了兩步,利用慣性兩腳交互踢在左邊男人的腰腹上,再借著一踢之勢扭腰回身,直奔君漪凰而去。


    被藍醉踢中的男人應聲而倒,這一耽擱右邊的男人已經來到藍醉身前阻住藍醉救援君漪凰的道路。藍醉眸色一沉已動了殺心,腕鐲一抖,長刃飛散而出筆直向男人削去,眼睛同時瞄向緩步走向君漪凰的老者,厲聲道:“我們是白素荷的朋友,你別碰她!”


    “原來是舊相識。”老者眼光轉往藍醉,嗬嗬一笑,臉上卻無笑意,“我跟白素荷說過少跟你們這些挖墳掘墓喪盡天良的玩意打交道,她不但不聽居然還把人招上門來!弄了個姓容的地老鼠整日好吃好喝養在房裏搞那些苟且的事還不夠,現在把你弄來,還變本加厲帶了個行屍走肉的陰鬼在白家地盤上橫行!她當真以為她是白家家主,一人獨大嗎?!”


    那老者正是藍醉在醫院見過,白素荷叫做“二叔”的男人。藍醉當時對他就沒好印象,這會他這一番話更是連諷帶罵說得十分齷齪。藍醉當即就怒了,喝道:“老不死的,你說什麽?!”


    這時候藍醉背後傳來一聲驚呼:“啊?這是怎麽了?”


    藍醉聽聲辨出驚呼的人是蒙箏,想是她這會才從觀內的人群裏擠出來。右邊攔截藍醉的這個道袍男人相較左邊那個身手敏捷得多,藍醉一時也奈何不了他,又憂心二叔對君漪凰動手,隻能大聲對蒙箏叫道:“快去把容十三和白素荷喊過來,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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