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荷麵上神色直如調色盤般五彩斑斕, 由白轉紅由紅變青, 終究對蒙箏無休無止的癲狂忍無可忍,兩指從口袋抽出一根細細銀針,插入蒙箏發際。


    蒙箏喉間氣息咯咯響動兩聲, 整個人順勢一歪,側滑在地, 終於消停安寧了。白素荷這簡簡單單的一個動作也像是耗盡了儲蓄的力氣,一手扶著蒙箏的腦袋, 緩緩跪坐在蒙箏麵前, 垂首不言宛若木雕泥塑。


    由靜默,到癲狂,再突然恢複靜默, 榆晨豹子無從插手, 藍醉君漪凰無意插手。隻有墓中的燭光穩穩,墓穴內的賀蘭馥依然端坐如故, 對麵前的一番鬧劇毫無所覺。


    又等片刻, 白素荷仍是不言不語,毫無動作。榆晨耐心已被耗費殆盡,藍醉同樣眉心微皺,再開口,嗓音微冷:“你想起了多少?”


    “你早就知道?君漪凰告訴你的?”


    “知道與否, 重要嗎?”


    白素荷抬起頭淡淡看向藍醉,再轉向藍醉身後的君漪凰,等著藍醉繼續。


    “君君怎麽辦?”


    白素荷沉默依舊, 半晌突然伸出一指指向賀蘭馥方向:“她被取走的一魂就在裏麵,陰器在陪葬物裏多半有的,你自己盜墓世家出身,這不用我幫忙找了吧?”


    “你還願意幫忙?”白素荷的答案既在藍醉意料之中,又有些在她意料之外。按理說白素荷既然想起來了賀蘭馥那一世的恩怨,未必還會兌現之前的承諾。就如她知道白素荷是賀蘭馥轉世,而君漪凰是死在賀蘭馥之手的時候,即使知道那已經是千年前的舊事,依然不由得對白素荷與蒙箏帶上了防備和敵意。


    “我是我,她是她,況且原本也是我對不起她。“白素荷嘴角勾起一抹譏笑:“相不相信隨便你,藍醉你搞清楚,現在是你求我,不是我求你。”


    白素荷最後一句噎得藍醉半天沒言語,尷尬的幹咳兩聲,也不想耽擱說什麽道歉的客套話了,邁開步子徑直就朝賀蘭馥那邊走。


    才走兩步,突得冒出手臂橫在藍醉麵前,緊接著榆晨整個人都轉到藍醉正麵攔住她的去路。


    藍醉一挑眉,還沒發火,榆晨先笑了:“藍當家的,你還記得我這個合夥人吧?”


    “榆哥你這什麽話,我們談好的分成,不會少了你的。”


    “我不要了。”


    “啥?”藍醉詫異的掏掏耳朵,還以為她在地底下呆久幻聽了。


    “不用懷疑,我說我們談好的分成,我不要了。”


    天下沒白吃的午餐,藍醉知道事情絕對不會這麽簡單,因此並不接話,等著榆晨繼續。


    果不其然榆晨緊接著道:“藍當家的,你們之間的事,我一點都不想知道,你就當我和豹子聾了瞎了,出去了我們就會忘得幹幹淨淨。不過我榆家人力財力出了不少,一路到這九死一生,現在你讓我先挑一樣東西,不過分吧?”


    “榆哥,明天麵前不說暗話,這也不是兜圈子的地方,想要什麽你直說。”


    “藍妹子真是爽快人,不過這樣東西我不能說。你讓我先挑,餘下的都是你藍醉的,這筆買賣劃算吧?”


    這筆買賣乍聽之下確實劃算到家,但藍醉卻是連一秒鍾的考慮意思都沒有,直接一口回絕:“不行。”


    君漪凰的魂魄和需要寄魂的陰器都在裏麵,萬一被榆晨挑走,那她來這裏還有什麽意義?即便是萬分之一的幾率,她也不想試。


    榆晨一愣,臉上的笑容漸漸斂了,靜靜盯著藍醉,神情也冷了下來:“既然是這樣,那隻能另外換種辦法了。”


    榆晨一直背後的另外一隻手快速抬起,碩大的黑洞洞的槍口對上藍醉前胸:“藍醉,你想不想比一下,是現代槍的子彈快,還是那隻鬼救你的速度快?”


    榆晨手裏那把槍的形狀顏色都極為眼熟,藍醉條件反射的一摸後腰,隨即僵在當地。


    “不用懷疑了,就是你的槍。”榆晨繼續道:“下地我是菜鳥,經驗比不得你藍醉,加上你還有隻鬼護身,我就隻能耍些上不得台麵的小手段了。現在你的答案呢?”


    藍醉一口銀牙幾乎都咬碎了,半天沒吭聲。這把槍她一直別在後腰上,後來一路過來摸爬滾打驚險至極,這麽大的東西竟完全沒注意是什麽時候被榆晨摸走的。這槍本來是她準備留著對付榆晨那邊突發狀況的,沒想到如今反倒是挖了個大坑給自己跳。


    君漪凰早在榆晨掏出槍的時候,身形一動就想過去,卻又硬生生頓住。這東西她不是第一次見,威力也曾經聽藍醉提過,她確實是沒把握能在榆晨開槍之前就殺了榆晨奪下槍。


    隻要榆晨還有一口氣,隨便對著藍醉彎彎手指頭,藍醉身上的零件勢必是要掉一部分的。


    “你去。”


    藍醉還在考慮,君漪凰已經替藍醉給出了答案。藍醉又些惱怒的回頭看了看君漪凰,君漪凰卻壓根不理她,鳳目輕眯隻是淡淡道:“大丈夫一言九鼎,你若是不守信諾,便長眠此地與藍醉作陪吧。”


    “藍醉確實漂亮,不過不是我的菜,我沒興趣跟她長相廝守,你放心。”榆晨聞言暗自吐了口氣,覺得全身筋骨都鬆了許多。他這一手是完全跟藍醉和君漪凰翻臉了,藍醉先不說,君漪凰的能力在過來路上他是見識了的,心裏確實沒多大底。沒想到這一賭,還真贏了。


    “要什麽就趕緊,磨磨蹭蹭你嘰歪個毛!”藍醉被擺了一道心裏的火沒地泄,看榆晨還站在原地沒一絲移動的意思,火氣更是直衝腦門。


    “豹子。”榆晨不理會藍醉的話,也沒收槍的動作,隻是喊了一聲。


    豹子早就站在榆晨旁邊,一見局勢穩住了,一句不多話,轉身就直奔賀蘭馥所在的樹心。


    藍醉在一邊被槍指著不能動,白素荷也像不關她的事一樣置身事外冷眼旁觀,沒人阻攔之下不過三四步,豹子就到了墓穴前。


    穴口開得有一米高矮,豹子到了穴前步伐不停,左手一撐腦袋一矮,就利落的竄進了墓穴裏。軍靴的鋼底踩在樹內裏的實底上‘咚’一聲悶響,豹子靜了兩秒,順勢借著這兩秒的時間把墓穴裏從左到右掃了一圈。


    墓穴是將樹心掏空而成,底部略微下沉,因此一些細節的結構在外麵就看不清。現在豹子前腳掌的位置就是一條掏出來的小溝,小溝蜿蜒由西向東,作出河流的形狀,隻是如今內裏盛滿的不是河水,而是五色斑斕的各色寶石玉器飾品。那些價值連城的東西就大喇喇的散在,被頭頂和側麵的長明燈映照出五光十色的光芒。


    小溝的後方,則是擺放了一些青瓷,青瓷幾乎囊括了古代的所有日常用具,高矮交錯擺放得很是規整,坐落在小溝旁邊形似一座小山。小山再後麵一米左右,就是那個死了這麽久仍然絕色無雙的賀蘭馥的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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