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田從一開始見麵表現得救異常的慫, 一下氣性變這麽大, 眾人都是一楞。王富貴估摸著他說的應該是真的,這是被逼急了幹脆破罐子破摔,連忙一把拉住蒙田道:“大家都是被嚇到了, 都這時候應該團結一致想想怎麽出去才是,內部還鬥什麽氣。我代晨哥兒和藍家妹子給你陪個不是, 你年紀輕輕的也不想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在這裏麵不是?”


    蒙田不過一時衝動,也真不想在這古墓裏自己一個人呆著, 有王富貴給梯子, 他當然就順著台階下了:“都這時候了我就老實說吧,我跟著陳叔也不是第一次下地,這些鬥裏的機關我好歹跟著他學了幾年, 不說精通起碼能看個門道。出口的機關我看過了, 外頭有反扣裏麵根本打不開。”


    “既然這邊出不去了,要不我們順著原路回去?看看另外那邊那個?”


    蒙田都這麽說了, 王富貴一沉吟給出個建議。就算那條路危險性大起碼也還有個可能性, 但這建議馬上被蒙田駁回:“機關當時我們是同時打開的,中間應該有軸承連接。這邊自動複位了,那邊肯定也是一樣的。”


    “你們剛能從下麵打盜洞到這,就不能再打一個通到水晶墓室裏嗎?”麵臨這個窘境,君漪凰也著急了。


    “不行的, 單不說從這裏到上麵還有七八米,從銅門外開始地底下不是就澆了一層整銅嘛,我們也不知道銅層範圍有多大, 澆得有多厚,我看這蘭妃陵的規模那範圍肯定不會小。我們帶的炸藥全都用光了,用繞開也不知道要繞到哪去,搞不好我們餓死了都挖不到頭。”藍醉灰心喪氣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對君漪凰解釋道:“我們吃的照明都支撐不了這麽久,這個方案行不通。”


    提出的方案又馬上一個個被否定,簡直是在原本就萎靡的氣氛上雪上加霜。豹子也急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我們就真坐在這等死啊。媽的這都是什麽事!”


    “等死倒是也不至於,隻是得冒冒險。”董仲意味深長的看看蒙田,又把視線調到背後黃金樹方向:“豹子你剛不是想報仇?現在機會來了。”


    “啊?”


    豹子還沒反應過來,藍醉眼睛卻是一亮:“是了,這大好的寶貝就在麵前,我們居然給忘了。隻要拿到穿山爪,沒有炸藥也一樣出得去!”


    王富貴一拍頭:“是了,我們怎麽都把這茬給忘了!”


    這一說,各個人的視線都順著董仲的視線往剛才聽到□□聲的方向轉。隻是這一看,他們又犯了難。


    □□聲傳來的聲音比剛才蒙箏被卷到的位置更靠近黃金樹的主幹,也是黃金樹枝葉最茂密的地方。他們就算如法炮製用火球把樹枝驅散,那偷襲他們的人也不會跟蒙箏一樣乖乖往他們這邊跑讓他們逮住報仇啊。


    那就隻剩下一個選擇,人不出來,他們進去。


    但是黃金樹的恐怖剛剛他們也見識過了,哪有讓他們來去自如的好事?


    “我聽聲音那男人受傷應該不輕。我們選兩個人進去,能把人帶物資順出來最好,順不出來拿到穿山爪也行。”


    問題是誰去?


    “我跟藍醉去。”榆晨眼眸黑沉沉的看著黃金樹方向,腦子裏不知道在轉什麽念頭,直接把人選定下了。


    王富貴張了張嘴,想說什麽,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隻是用擔憂的眼神看著榆晨。


    “我和藍醉一起。”君漪凰緩緩道:“她去哪,我去哪。”


    君漪凰在隊裏的話很少,基本沒什麽存在感,整個人給人的就是神秘莫測。不清楚君漪凰情況的人聽到她這句話不由得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看著她和藍醉的眼神也增添了幾分玩味。


    藍醉聽到君漪凰的話,雖說知道她必須因為耳跟著自己,但嘴角還是小小的翹起來,心情頓時大好。


    “君君和我一起,你們準備衣服,要棉質易燃的,多脫幾件備用。”


    一聲令下,男人們紛紛自動避到一個角落去扒衣服。董仲也要貢獻衣服,自然不方便帶著白素荷。白素荷坐在地上,斜斜倚著蒙箏。背後那個嘰喳慣了的麻雀這會很安靜,白素荷反倒不太習慣了,扭頭淡淡對後麵道:“怎麽,嚇傻了?”


    “……”


    沒聽到回答白素荷也不以為意,察覺到抵著她肩膀的腦袋使勁拱著,捏著她手臂一直沒放開的手勁也大了些,這種被強烈需要的感覺讓白素荷的心難得的軟了下來,伸手拍了拍埋著的雞窩頭,安慰道:“用不著怕,有藍醉她們在,出得去的。以後不會再帶你來這種地方了。”


    蒙箏依然沒說話,白素荷也不再言語,兩人靜靜的靠在一起,享受著這段驚險旅程裏難得的片刻寧靜。


    藍醉雖然知道蒙箏肯定是事出有因,但氣還堵著沒消,連蒙箏樣子都不想看到,幹脆坐得離蒙箏白素荷遠遠的。眯著眼睛養神的藍醉看著白素荷和蒙箏兩人間突如其來的溫馨,揚揚眉毛,輕聲對君漪凰道:“那兩個是怎麽了,剛下來時白素荷還一副嫌棄蒙箏到死的樣子,在這墓裏轉了一圈一下感情怎麽變這麽好了?”


    “等會你還要去拿穿山爪,不抽空歇歇還有空去看熱鬧。”君漪凰話雖是斥責,更多的卻是中無可奈何的寵溺。


    藍醉也聽出來了,對著君漪凰無賴一笑:“你不是說我在哪你就在哪嘛,反正有你在怕什麽。”


    君漪凰修眉一皺,衝著藍醉直搖頭,不說話了。


    “說正經的,君君,都到這裏了,你感受到你的魂魄到底在哪裏沒?”藍醉開過玩笑,神色一正,把聲音壓到隻有兩人能聽到的程度,滿臉凝重。


    “……沒有。”


    “真的?”


    “嗯。”


    藍醉偏著腦袋一眨不眨盯著君漪凰,直把君漪凰都盯得發毛了,藍醉才幽幽道:“君君,你這對著我一說謊就抬右手小指的毛病,這麽久了還是沒改。”


    “……”君漪凰聞言一僵:“你胡說什麽?你是藍醉,不是蘇靈雨。”


    “我知道我是藍醉,不過我做了蘇靈雨的夢,當了一回蘇靈雨。雖說我未必能把夢境全部記全,但□□分總是記得的。”藍醉聳聳肩:“你的魂魄是不是就在這附近?”


    “……嗯。”


    “不誠實的人鼻子會長長的。”藍醉作勢戳戳君漪凰額頭,環顧一下遠處靜靜立著宛如死物的黃金樹:“如果我沒猜錯,隻怕蘭妃葬入的主墓室就在這黃金樹後吧。”


    “不準去,等會拿了你們要的東西就回來。”


    “放心,君君,我有分寸。既然知道東西在哪了,大不了先上去下次再來拿,它也不會長翅膀飛了。怕就怕就算我願意等,有人也不願意等啊。”最後一句藍醉聲音放得極低,隻有自己聽到,頓了頓又道:“君君,白素荷現在精神不大好,你也察覺不出這墓裏有東西麽?”


    “沒有,這個墓很幹淨,連陪葬坑都是額外建的,跟這裏並沒相連。”


    “那就怪了,不是被不幹淨的東西附了體,那蒙箏剛才發什麽瘋?”


    君漪凰沒有回話,沉默了半晌才道:“你離她遠點。”


    “啊?”


    “離蒙箏遠點。”


    “她怎麽了?君君,別跟我打啞謎!”


    “你不用管,離她遠點就是了。我不喜歡她。”藍醉一怔,隨即忍不住掩嘴埋頭笑起來:“君君,你吃醋了是不是?”


    “你……!”


    “小醉,說什麽呢笑這麽開心?”那頭董仲他們都把衣服搜集好了。好在下來的時候天冷各人都穿得多,一人貢獻兩件也是好大一摞。


    “沒事,等會還要去搞定那棵樹,先跟君君說點笑話放鬆放鬆。仲叔,等會我和榆晨進去了,可就靠你丟火球給我們指方向了。”


    “這還用說。不過……”董仲猶豫一下,附耳到藍醉旁邊道:“你小心點榆晨,這都到門檻前了,我怕他不死心。等會拿到穿山爪就撤,他如果有多餘的想法你就別管了他了。”


    “好,仲叔你放心吧。”藍醉明了點頭。


    王富貴在把衣服都卷成最好丟出去的樣子,榆晨眯著眼睛看著黃金樹,不知道在想什麽。看到藍醉過來,榆晨點頭一招呼,指著黃金樹問道:“剛剛我們丟衣服過去點燃了一小段藤蔓的,最後怎麽熄的你們誰知道?”


    榆晨這一問大家都愣住了,那會就光想著救到人可以出去了,誰顧上去看這顆妖裏妖氣的樹怎麽滅掉自己身上的火?


    “大概是撲熄的吧,那些枝葉當時不是亂撲騰成一團嗎?人身上著火不也是要這樣撲?”豹子遲疑道。


    “瞎扯淡。人著火是用衣服撲蓋隔絕氧氣才能滅火,這裏很幹燥這棵樹含水量不會很高,枝葉蓋火上隻會把火引得越來越大。但是我記得好像剛才我們點燃了樹枝沒多久,火光就熄了。”


    “要不就是這棵樹真是成精了,自己吐口水澆熄的嘛?”豹子沒說法了,幹脆真的瞎扯。


    榆晨橫了豹子一個白眼,但誰都沒法回答榆晨的疑問,到最後榆晨也隻能搖頭表示算了。


    “藍醉,等會我們進去動作快點。我就怕這火燃不了多久,火一熄我們三就得歇菜!”


    “知道。”


    藍醉緊了緊自己腳踝上的繃帶,暗中跟董仲使了個眼神。董仲用打火機點燃了一件衣服,掄圓了隔壁按著從近到遠的次序一下就丟了三件衣服出去。


    剛剛安靜下來的黃金樹被這三團火一燒,馬上就亂了套。整個樹都發出一種讓人難受的唰唰樹葉摩擦聲,著火點附近的樹枝樹藤就像瘋了一樣紛紛往火球方向纏撲,這一來火球旁邊立刻就空出了一條一人寬的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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