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分地坐在座位上,大神鷹不停地攥緊、放鬆手中裙擺的布料,屏幕中播放的影片正值精彩片段。


    作為官方競賽單元其中的電影,《卡羅爾》也是如期地舉辦了首映會,《卡羅爾》是根據派翠西亞·海史密斯在上世紀50年代的一本小說《鹽的代價》改編。“鹽”有代指情欲的意思,意思就是追求愛情的代價。


    影片的背景是1950年代,固然是原著小說的設定,但這時代背景在今天有了雙重功效。時代的禁忌讓這段戀情更加沉重,而1950年代的古典扮相讓這個愛情故事更加迷人。


    兩個女人,一個是剛入社會的小女孩,超市售貨員特瑞斯。


    一個是來自更高階層、舉止優雅、麵容中透著神秘的貴婦卡羅爾。


    特瑞斯是一名有抱負的少女,迫於生計在紐約一家百貨公司玩具櫃台做營業員,卡羅爾是一位中產階級富婆。


    在聖誕節前夕卡羅爾到百貨商場給女兒買聖誕禮物,這樣和特瑞斯相遇了。


    卡羅爾鬼使神差地給自己的女孩買了特瑞斯說自己小時候最喜歡的火車模型,然後有意無意地把手套落在了櫃台。


    寥寥的幾句對話之後,兩個女人間的愛情就這麽開始了。她們的愛情很簡單,簡單到似乎隻是由售貨員與顧客之間的普通關係悄悄衍生出來的,就像是各自生活中互相心痛,互相關懷的老朋友一樣。


    雖然二人的年齡、社會地位差距很大,但二人還是被互相吸引,共進午餐,互生好感,在一次旅行中,卡羅爾和特瑞斯確定了關係。在聖誕假期的那個晚上,兩個女人躺在一張床上裸露著身體卻又小心翼翼。


    沒有夾雜著情欲,隻有兩人的強烈情感。


    整部影片以倒敘的方式,建構於五十年代美國的大背景下,服飾、音樂、建築、交通工具複古、優雅並透露著極簡的禁欲係。


    特瑞斯與卡羅爾的初逢有如張愛玲式的浪漫情調:


    “於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遇見的人,於千萬年之中時間無涯的荒野裏,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毫無征兆地,就這樣,隻被你吸引”。


    整部電影有種欲言又止的美,是含蓄,也是不可說。


    導演聰明地避開了對女同題材裝似高深實則刻板的解讀,他像在講一個普通的愛情故事,卻將愛情置於“女同被視為道德上的不認同”的年代,讓她們的愛情故事多數時候隱忍而不敢觸碰,偶爾眉目傳情卻又小心翼翼。


    她們彼此試探卻又忍不住靠近對方,愛情的萌芽簡單,障礙的跨越卻需要極大的勇氣。


    沒有所謂的誰比誰更愛對方,隻是愛的表現方式不同,愛的承受內容不同罷了。


    卡羅爾的愛更像一杯醇厚的咖啡。


    有苦澀,有香甜,溫度不減,愛意不淡,濃而不膩,綿綿悠長。


    特瑞斯的愛更像是夜空中的星星,雖光芒微弱遙遠渺小,但不論時間短長,萬物輪轉,那愛意依然高高掛起,無言陪伴。


    影片結束,在大屏幕暗下後,全場漸漸響起掌聲,一開始隻是一點聲響,隨後的連鎖反應帶動了全場的人,全場的人站起身鼓掌,熱烈的掌聲獻給了《卡羅爾》的主創劇組,燈光,攝影師,一擁而上,卡羅爾的主創人員也站起來,向四周揮手致謝。


    每部影片首映結束後,都會收到這樣的掌聲,這是來自世界對電影的尊敬,《海街日記》首映時也不例外。


    許久,掌聲才漸漸平息,劇場中的人群騷動,距離下一個影片播放還有二十分鍾休息的時間,這段時間該上廁所的上廁所,抽煙的抽煙。


    大神鷹坐回椅子,神色平靜,頂著前方早就息屏的大屏幕,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遙姐,鷹醬,要不要去廁所?”


    長澤雅美和夏帆站起身,準備去方便一下,這倆小時坐的屁股都疼了。


    “不了,我早上沒喝多少水。”綾瀨遙揮手拒絕。


    “我...我也先不去了,雅美姐。”大神鷹也回絕了長澤雅美的提議。


    “行吧。那咱倆去。”


    長澤雅美拽著夏帆,兩個人走出了劇場。


    大神鷹還沉浸在《卡羅爾》這部影片中。不出意外,她算是全場年齡最小的觀眾了,這部影片的主旨撼動了她的內心,劇中兩位女主之間的感情如同一把鑰匙,為她打開了一扇門,對於門後的世界,她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遙姐。”


    座位上,大神鷹手中攥著早已褶皺禮裙,開口說。


    “怎麽了?”綾瀨遙轉頭看向身邊的小女孩。


    “我不是在團裏嘛,如果...我是說如果,兩個女生之間親...親親,擁抱,一起睡覺,這算是愛情嗎?還是說,她們之間的感情是相互喜歡?”


    她說話,有些不通邏輯。


    “唔...”


    看著大神鷹的樣子,綾瀨遙一眼就看出,大神鷹說的就是她自己。


    之前,大神鷹還不覺得有什麽不妥,和橋本奈奈未、佐佐木琴子、齋藤飛鳥一起在一張床上睡過覺,她還很喜歡抱住她人,她覺得女生軟軟的,香香的,抱起來很舒服,還有堀未央奈之前情急之下與她接吻,她覺得這些都是女生之間很正常的互動。


    來乃木阪之前,她周圍隻有一個朋友,還是個異性。


    如今看完《卡羅爾》,她不禁對自己,對團裏的成員有了別的想法,這是不道德的麽?這是錯誤的?自己是不是應該杜絕這種事情的發生?


    迷茫兩個字印滿腦海。


    “嗯~”綾瀨遙雙手合在一起,放在雙腿上,“我覺得,不算吧。”


    “誒?”


    “鷹醬,你要知道,tx戀是有,但我不覺得你們團裏能出現那麽多,你們女團那種互動不是很多麽,怎麽說來著...是叫營業吧,粉絲們想看,你們就得做。”


    “不,遙姐,我們私下,也是這個樣子...”大神鷹有些汗顏,“我有個朋友,她朋友趁著與其擁抱的時候,說‘不要忘了我’,還親了她的臉,這...算愛情麽?”


    大神鷹想起了年初時,寺田蘭世在樓道對自己做的事情。


    “你‘朋友’的情況有些複雜。”綾瀨遙看破不說破,繼續說:“你知道‘tx依戀’這個詞麽?”


    “不...”


    “我想想怎麽給你解釋。”綾瀨遙斜仰著頭,組織了一會兒語言,“就是,隻在孤寂時想要見到,沒有性幻想,如弱小者希望高大者保護,崇拜等。是感情上很聊的來的朋友,精神上有些依托。而tx戀是指正常的生活條件下,從小時候起就開始對tx持續表現出x愛傾向,這既包括思想、情感,也包括x愛行為。”


    “....”


    “懂了?”


    “大概...”大神鷹似懂非懂,還在消化著綾瀨遙說的話。


    “沒關係的,這都什麽年代了,思想開放很多了。而且我也喜歡抱女生啊,軟香軟香的,誰不喜歡,但我還是喜歡男人的,你總不能因為喜歡吃凍豆腐,就否定豆腐吧。”綾瀨遙的手放在了大神鷹的頭上,溫柔地揉了幾下。


    “噗,你這是什麽比喻。”


    “話糙理不糙嘛。”


    “不,你這應該是單純的舉錯例子了。”


    經綾瀨遙的開導,大神鷹也不再糾結,自己隻是單純的喜歡她們,想和她們黏在一起,這是大神鷹十三歲以前未曾接觸過的友誼,導致現在她與其他成員舉動可能有些曖昧。


    寺田蘭世也一樣,對入團後自己第一個朋友有很強的依賴,慢慢地變成了依戀,就是想和大神鷹一直在一起,就如同小孩子就想和大孩子玩一樣。


    喜歡,為什麽要束縛住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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