煢祭司靠近了莊古,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兩人的身上來。莊古也隱約發現自己的身體受到威脅,就跟一朵太陽花向日葵一樣,煢祭司的眼睛看向哪,他就轉向哪。忽地,煢祭司以最快的速度抽出六根銀針,分別放在兩手,莊古一下子就愣住了,兩眼忙不過來,還未防備的情況下,自己的支溝、中注、帶脈、血海、腎俞、太溪穴就被煢祭司的銀針紮了個透。


    高函看得震驚不已,想不到煢祭司還是一個針灸高手,董武鬼川也是心底暗暗讚歎,當年自己和師姐學過《芒針療法》,卻是裏麵的知識早就忘光了,那還懂得怎麽施針的方法?須臾,莊古突然倒在□□抽搐了起來,並且開始用手痛苦地壓著自己的腹部,表情扭曲。


    “煢祭司,這是怎麽了?”高函有些慌了。


    “不礙事,一會就好。”煢祭司立在原地隻是袖手旁觀,關注著莊古的變化。一分鍾後,莊古開始口吐白沫,不停地發出幹嘔,小蕾趕緊過去幫著莊古輕拍後背。君昊見狀,出外麵弄來一張舊報紙攤在莊古的床下。


    莊古愈發幹嘔得厲害,煢祭司伺機同時拔出三根銀針,莊古哇地大吐出一大口唾沫,緊接著胃部內的所有東西都帶出來了,吐得是一幹二淨。出租屋內一大股聞之欲嘔的惡臭。煢祭司這才把所有銀針拔出,然後蹲在報紙旁邊,用銀針撥弄了一會,找到了一小粒異物,用針一紮,提了起來。


    ☆、第八十六章:難以置信的生理係統(2)


    “拿水來。”煢祭司跟君昊拿了一瓶礦泉水,把銀針上的顆粒異物衝洗了一下,這回眾人都看清了,銀針的尖端上竟是紮著三日前強行給莊古服下的‘絲子’!


    君昊覺得最不可思議,他盯著那粒沒有消化掉的‘絲子’,半天說不出話來。‘絲子’過了三天後,竟然在芽孢處長出了一小根綠色的芽苗,有一節手指的長度。外表看,‘絲子’在莊古胃裏三天,完好無損。


    “不可能,除非是金屬玻璃之類的硬物,這區區一顆植物種子,怎麽會消化不掉呢?”君昊接過銀針,盯著‘絲子’直搖頭。俗話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現在他是不由不信了。高函深知事情離奇蹊蹺,抬頭問道:“煢祭司,你得說明一下。”


    “很簡單,也許你們會認為這粒‘絲子’根本就沒有進入到過老者的胃裏,它黏附在了腸道上,或者處於各種多麽巧合的情況下完好地保存了下來,其實這些猜想都是錯的。隻因為,這位老者,是個死人!”煢祭司說這句話的時候,莊古怔了一下,然後開始從□□爬下來,把自己吐出來的東西要重新塞回嘴巴裏。


    似乎是莊古吝嗇得不允許自己體內有任何事物遺漏出來,他得想方設法把食物都塞到嘴裏去。而煢祭司說罷,眾人都異口同聲地喊出了這兩個字:“死人?!”


    他們不可能接受這麽一個悖逆的現實,把一個還在覓食的活人指鹿為馬說成死人。這不是顛倒黑白混淆視聽了麽?也許是煢祭司的出現後給大夥的震撼力太強烈,以至於她說什麽話大夥都信了一半了,當即把這個趴在舊報紙上的老頭兒當做火星人觀摩了起來。


    從高函他們第一次看到莊古,就發現這老頭子好生古怪,後來董武鬼川等人又發現此人身上生蛆,竟是延續好幾十年,身上的肉芽組織幾乎被蛆蟲吃光,而莊古的嗜好便是吃□□物,喜歡有蛆蟲的食物,死貓,或者死鼠,甚至連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蛆蟲都塞進嘴裏,可以說蛆蟲吃他的肉生存,他則吃由自己皮肉飼養的蛆蟲。


    一個聳人聽聞的生存循環原則,竟是那麽惡心極致,究根結底,他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這些問題高函腦海裏經常閃爍,他看到莊古這麽想,看到棺材鋪卡暐這麽想,看到段家財也這麽想,看到隔世內那個五髒六腑被懸空的人也這麽想,似乎所有的事情的都冥冥中牽連著些許線索,但是他一個局外人竟然看不出任何破綻。


    如果說要明目張膽地逮捕段家財,可能幾天後又得釋放出來了,棺木床估計也就此終結,沒有了段家財這條隱線,高函他們就挖掘不到足夠的證據,他是一直忍著放長線釣大魚,一心想把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弄個水落石出才肯罷休。他算在跟段家財做一筆買賣,之所以縱容他,是因為案情的唯一突破線索就在段家財手上。


    君昊也想得跟高函大同小異,原本以為段家財能提供棺木床命案的線索,事情發展到了現在,怎麽越發覺得幕後凶手就是段家財呢?如果對段家財打草驚蛇,很可能所有謎團也就隨著段家財的消失而消失了。現在他們隻能佯裝一切都沒有發覺,自己還蒙在鼓裏。看段家財接下來還想打什麽樣的牌。


    高函君昊他們這麽想也無可厚非,這段時間從段家財身上看到太多無法解釋的東西,每接近一步真相的收獲這都是段家財所提供的,以至於他們的所有思維都集中到了段家財的身上,現在好在董武鬼川的師姐煢祭司加入,他們所尋求線索的依賴砝碼開始趨向這邊了。


    “煢煢姐,莊古老人好端端的啊,你怎麽說他是個死人呢?”小蕾看到莊古饑不擇食般舔舐汙穢,於心不忍,把包裹著嘔吐物的報紙丟到外麵去了。


    “他的魂魄被不明人物控製住,真正活著的,隻是他的軀體,他的魂魄已死,灰飛煙滅了。”煢祭司說至此,喃喃念了一句佶屈聱牙晦澀難懂的□□,算是一個祭祀身份為死者靈魂吊唁,接著又說道,“剛才我用銀針刺入他的太溪穴時,發現他的足內側內踝後方與腳跟骨筋腱指尖的凹陷處十分僵硬,這個穴位直通腦門頂部的神經,但是剛才他已經毫無反應,很可能的一個結果是,身體是他的,腦袋不是。”


    “煢祭司,你的話真是令人費解。”陌昌忍不住插嘴,“你是說莊古脖子以下做過截肢或者移植過腦袋?”


    眾人淩亂中……


    “我說了你們也不明白。”煢祭司瞥了陌昌一眼,不想跟這種思維容易短路的人解釋。


    “煢祭司,莊古是患了老年癡呆症,不是死人。不過你說的身子是他的,腦袋不是,這我倒有幾個見解,我敘說幾點,你聽是倒不是?”法醫君昊根據醫學所歸納的理論講道,“我第一次接觸莊古老人,就知道他患有嚴重的腦血管疾病,他的頸動脈閉塞,皮層下動脈硬化,渾身患有血栓性血管炎,這是導致癡呆的病因之一,相互矛盾的是,他的新陳代謝又是正常的,沒有任何粘液水腫甲狀旁腺減退的病症,一個肝豆狀核完好,無慢性肝功能的人在你口中卻無緣無故成了死人,恐怕是腦神經中樞有異物驅使,蟄伏在內,然後成了老年癡呆行屍走肉形式,我可以這樣理解嗎?”


    煢祭司微微頷首:“你這麽理解也無妨。”


    董武鬼川這才明白了個大概,補充道:“陸弘文上次的中邪,就是類似於莊古的情況,隻不過莊古病入膏骨,長年受迫,成了絕症。要不是因為他五行八字奇特,連掌紋上的生命線都沒有,歪打正著地破解了一定的邪道,否則,他真是個死人了。”


    “你們不要過多猜測,這位老者的神經記憶是正常的。”煢祭司說。


    ☆、第八十七章:邪術封印的記憶(1)


    第八十七章:邪術封印的記憶


    “你說莊古的行為是裝出來的?”君昊一怔。


    “那倒不是,他的意識被人給封了。”煢祭司說,“我發現他體內有一邪物,看不出是什麽東西,蟄伏在魂魄裏一動不動,我猜想是邪物的主人是邪物和老人的記憶一並封存了,一旦有人破解,老人雖然能恢複記憶常識,卻是連邪物一並釋放了出來,那時候是大凶之日。”


    “怎麽封?”


    “也就是用下蠱之類邪術禁製了,不過這門厄道很邪魅,過程複雜,看來放蠱的人心機殘忍,而且法術高明。”


    “果然是這樣。”君昊之前就覺得莊古雖然舉止怪異,但是他檢查過莊古的生理機製,除了引發老年癡呆的幾種病因,其他的神經質腦膜腎上腺皮質等都是完好的,突然失去自理能力和記憶能力有些發生得離譜。


    “既然煢祭司說莊古的記憶被他人所禁製,不知道煢祭司肯不肯幫忙,讓莊古恢複他的常識?”高函說得很虔誠,目前他們最希望莊古能恢複正常,這也是之前他跟君昊商議的一個步驟。莊古早年與段家財同是棺材手,段家財也指明莊古能對棺木床提供線索,地址無誤,他們找到的正是這個隘口村的莊古,隻不過事情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順利,莊古老年癡呆,嚴重健忘,甚至忘了自己的名字,生活也是不能自理。


    他們找到莊古,最迫切的當然是希望莊古能恢複記憶,提供有用信息,隻不過找到莊古後的叢脞接連不斷,陌昌,高函,君昊等人接二連三的陷入無暇顧及的境地,董武鬼川也是無法治愈莊古,這才耽擱了下來。


    “祛除邪術封印,我可是嚐試一下,隻不過風險太大,怕是……”煢祭司心裏明白,先不說邪物一同被釋放出來,一個活死人之所以存活到現在,靠的是一種如病毒般的無形奴役力量支撐著他,一旦這股力量被瓦解,這個人很可能也會凶多吉少。想至此,便把心裏擔憂的拐彎抹角說了一些。


    高函說道:“煢祭司,我知道你秉性善良,即便有再大的風險咱們也必須嚐試,莊古老人其實他目前活著是生不如死,幾十年渾身潰爛生蛆活到現在,簡直是苟延殘喘,控製他的人竟然心裏如此歹毒殘忍,讓一個人活活□□過一輩子……要是在治療之中有個不測,也算是給莊古老先生來個解脫,怨不得你。你也倒是相當做了一件好事積善興德了。”


    董武鬼川也說:“師姐,不是我對這老頭下不了手,之前我也想嚐試,但是實在是才初學淺,怕是直接把人弄死了,這才千方百計請你來一趟的。”董武鬼川說得很保守,看那莊古的身材有目共睹,弱不禁風,見了此人隻有豆角排骨竹竿夾板皮包骨之類的可聯想,自己實在不行也不敢逞能,畢竟人命關天,把一個已經半身埋進黃土的老頭弄死了可不好聽,善人先生的頭銜怕是要篡改了。


    ☆、第八十七章:邪術封印的記憶(2)


    君昊則說道:“如果過程凶險,那麽我可以找來醫師在一旁檢測,給他全套最先進的治療儀,保障莊古的生命健康。”


    “我擔心的倒不是這個。”煢祭司擺擺手,“要知道,強行破除封印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不是逼不得已一般沒人敢做,而解除過程多半是靠附邪人自己的造化。”


    “既然如此,事不宜遲,煢祭司你可以動手吧,有什麽需要的盡管跟我們提。”高函說。


    煢祭司回頭看了幾人,說道:“破除封印邪術,我隻希望一個人做我的幫手就行了,鬼川,你留下,其餘的,你們在外麵等候吧。”


    聽煢祭司的話,小蕾他們都很沮喪,本想一睹煢祭司施法的風采,卻是被她婉言拒絕了,看來,一些秘術是不輕易在常人麵前展示的。每行道上都有它自己的規矩,內行人要遵守,局外人更要尊重她的做法。


    眾人遺憾地陸續出了門去,就留下董武鬼川煢祭司以及莊古三人,君昊最後一個走出去,順便把門帶上了,屋內開了燈光。莊古看眾人魚貫出了門,卻是看到一男一女還留在屋內,當即有些奇怪,把臉轉到兩人的身上。


    “師姐,你打算要怎麽做?”董武鬼川卷起了袖子。


    “化解這種咒詛必須做好被轉嫁的風險,咒術很可能會轉移到破解人的身上,來,把這個綁上。”煢祭司給董武鬼川的手腕處係上了一根紅繩,“這根紅繩用茶葉水和桃葉水浸泡過,可以辟邪,祛除戾氣。”係好後,煢祭司又從身上掏五帝錢,即順、康、雍、乾、嘉時期的錢幣。這些錢幣大有用途,擋煞、防小人、避邪,旺財之功效。素日身體虛弱陽氣缺乏的人可以用紅線把五帝錢穿起來掛在包包上,也可以隨身掛帶,


    自古有用銅錢作為擋煞之用,銅錢性剛,五行屬金,銅質吸收氣場的力量比金銀都好。因此,銅錢具有極強的化解煞氣的作用;煢祭司說:“銅錢外圓內方,外圓代表天,內方代表地,中間的皇帝年號代表人,‘天、地、人’三才具備,因而具有扭轉乾坤的能量;順治、康熙、雍正、乾隆、嘉慶五帝處於國力最強大的年代,時代相連,國運昌盛,社會安定繁榮,帝王獨尊,百姓樂業,錢幣鑄造精良,流通時久,得‘天、地、人’之精氣,故能鎮宅、化煞,並兼重塑鋼軀功能。”


    董武鬼川略微點點頭,平時自己也用過銅錢解煞,但是都是統一的銅板,那倒也是,董武鬼川這個投機取巧的性格身上能留得住錢財才怪,身上每發現一塊銅板或硬幣,早就都拿出去當了或者是買了東西吃,以至於他跟別人算命時,身上拿出的銅板多半是臨時補湊的,或者直接跟來算命的人討要。他的五帝錢從來就沒有湊齊過。


    當初煞婆仙都贈與煢祭司董武鬼川兩人,卻是煢祭司依舊保存完好無損,看得出,煢祭司手上的銅錢光滑亮澤,平時肯定多用來施做善事,經常保養,此時還頗為嶄新,她隨身攜帶,用來布施許多事情,因此銅板上滿盈銳氣,就一枚銅板起的作用,董武鬼川十個壓蹊也抵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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