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家財提著拐杖繞到傭人們的背後,傭人們皆是後脊梁發涼,不知道這個老爺子要怎麽折磨他們。聽到段家財走到自己的身後,眾人冷汗涔涔,手心和後脊背皆是濕漉漉,段家財突然拿著拐杖朝一個人的後脊梁戳去,這個人竟然如被惡魔的尖爪揪住了自己的脊梁骨,他登時痛得整個人一個挺身,歇斯底裏道:“老爺子,不是我啊……不是我啊,我什麽都不知道……”


    不過段家財的拐杖並沒有想要停歇的意思,他用力地戳著這個男子的背後,就像是給一隻死去的家禽剖腸解肚,藏匿在一暗隅的董武鬼川等人皆是看清楚了,段家財的拐杖隻是一般力度地戳在了這個傭人的後脊梁,那人便成了生不如死,慘叫不絕。這現象讓董武鬼川之前所說的傭人們可能被段家財所下蠱奴役之設想堅信了幾分。


    而君昊卻覺得,這現象要麽是這個人的後脊梁脊椎骨的神經穴位被刺中,出現觸一發而動全身的狀況,要麽是段家財那拐杖根端隱匿著什麽可怕力量的東西。


    這個男人被折磨一番後生不如死般癱軟著趴在地上,抽搐不止,旁人見了皆是不敢過去相扶,更沒人敢對段家財義憤填膺。似乎段家財的這般手段是理所當然地懲罰他們,這是他們罪有應得,對主人奉如圭臬,逆來順受。


    段家財看到男子趴倒在地,毫無吝惜地冷眼觀看,可以說是麻木不仁的態度了。這男子的痛苦不但沒有平息段家財心中的怒氣,卻是變本加厲,朝著其他戰栗不已的傭人們又大嚷:“說!如果不說,誰也逃脫不了懲罰!”


    這時候,有的侍女便哭啼了起來,段家財見了更是大怒,揮舞著拐杖在這個侍女的身上用力敲打,侍女的腦袋被砸中,痛得雙手抱頭滿地打滾。段家財不依不饒,堅硬的拐杖在侍女的身上如雨點般下落,絲毫無惻隱之意。


    在暗隅裏的小蕾看不過去了,攥著拳頭是憤慨不已,心忖這老頭到底是哪行貨色,怎麽這般對待自己的下人,而且手段殘忍不說,竟是無關痛癢地變本加厲,挨個處罰。在一邊替這些可憐的傭人感到同情之餘,又對這些逆來順受百依百順的傭人感到迂腐,怎麽就這麽一個羸弱的老頭子就沒人敢反抗呢?這到底是背後有什麽可怖的意識讓他們敢怒不敢言?


    ☆、第七十六章:殘忍虐待傭人女侍(2)


    陌昌他也蠢蠢欲動了,要不是董武鬼川壓住他,估計他很可能直接衝上去把這老頭子好好收拾一頓。董武鬼川拉著他的衣褶低聲勸告:“高函還在宅內呢,今晚的計劃還未開始,可不能為這些素不相識的下人們宣告落幕了。即便有再大的動靜,咱們也得拭目以待,靜觀其變。”


    陸弘文則拿出攜來攝像機把這一幕拍攝下來。


    話說躲在三樓閣內的高函已經在蛛絲裏鑽了出來,聽到段家財在宅子底下跟下人們訓話,所有人也都聚集在了樓底,這次是徹底沒了後顧之憂,他重新環顧閣室四周,整片銀白色的蛛絲層背後,就是在牆壁上,參差不齊地排列著好些骸骨,從這些骸骨上看,這些人穿著製服,可以判斷出是傭人穿的衣服。骸骨被厚厚的蛛絲所覆蓋,外麵竟然看不出任何破綻,要不是自己剛才無意躲入蛛絲後麵他也不肯發現蛛絲後竟然還有這麽大片乾坤。


    高函臆測這些穿著製服的傭人多半是被段家財所害,然後封閉在了此地,指不定這件閣室有多少冤魂不散,他們的骸骨終身被蛛絲纏繞包裹,無法安息。就憑這一點,高函已經有了逮捕段家財的足夠證據。


    看到稍有跟外界有縫隙的地方都被蛛絲封得個嚴嚴實實,這閣室內就如一個巨大的繭,把所有不為人知的秘密都密封在這裏了,這麽長時間來,一直沒有重見天日的機會,如果要有入口走進這裏,那麽木門便是唯一的入口。可是要想曝光段家財的陰謀,又有多少人能夠走進這裏呢?


    高函走到水晶棺旁,觀摩這些被蛛絲懸掛到半空的五髒六腑,五髒六腑不知道為什麽被解剖暴露在空氣中後還能保持得如此新鮮,並且絲毫無阻地正常運作,如同一個人的腹腔內相互協調運轉一般,心忖要是法醫君昊在這裏,他必定能瞧出一二來。


    法醫君昊對人體生理係統的平衡最是熟悉不過,比如要是一個人猝死,那麽人體的生理係統必定是受到了不平衡,引發暴斃的原因很多,把人的五髒六腑全部移到外麵,那理所當然是破壞了人體係統的平衡。在醫學界裏,把人的器官暴露在外麵做手術是經常的事,把器官放到營養液裏培植也是正常,但是要是說,把人的內科全部放到外麵來,並且保持正常運作,這不得不說是個史無前例的奇跡。估計在醫學界,解剖界,神經科,或是展覽館藝術館裏也不曾見到。


    國內曾經有一位出色的藝術家,做過這樣一件驚駭世俗的舉動,他用麻藥以及各種保鮮液體將自己的身體各部位注射好,並且置身在一個隔絕外界的無菌容器裏,然後讓解剖師把自己的胸腔打開,把體內的五髒六腑展示給圍觀的眾人,並且保持著清醒狀態,跟眾人交流!


    這個舉動的前提當然要做好充分的準備,所耗費的財力物力都是驚人的,而且在實施的過程中都是經過百般推敲演示,不允許絲毫差錯,據說,當日觀摩的人群很多人都當著他的麵嘔吐了起來。更有一個觀摩者,看到一個活人被很多銀亮的器材如閹雞般扯開皮肉,當時就暈倒在地,可見一個活人的胴體毫無遮掩展示在他人麵前並且還與之交流對白究竟是一種何等聳人聽聞的場麵。


    那藝術家之所以能敢這麽豁出去,背後肯定是有著一個百密無一漏的□□團體,這些人至少都是醫學界的大師級人物,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是不可能接受這麽一個常人提出的驚人之舉。當然,藝術家的胸膛被解剖展示在外麵,即使在無菌的環境下也不敢暴露太久,他的五髒六腑就如曇花一現,停留在世人的視網膜裏半個小時,在無數閃爍的攝像頭下就匆匆闔並了上去,並且被醫師們以最快的速度縫合。


    漫說眼前躺在水晶棺裏的這個人究竟是不是屬於那個為藝術獻身而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藝術家一類人,就單單眼前這毫無任何手術器械的空間裏,而且還是充滿細菌的閣室,沒有任何醫生護士,沒有任何可以提供預防猝死的藥劑,那麽,在這等惡劣的條件下,到底是哪個人,敢這麽明目張膽視死如歸地開膛破肚,把自己的內髒剝離體外?而這個人是自願還是被逼,還是雲裏霧裏就成了這番樣子?他的身份,又到底是誰?!


    看眼前周遭都是蜘蛛絲,高函不由得猜測這個被解剖的人把五髒六腑脫離體外已經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很可能有數年以上,甚至是數十年!這段時間,自從段家財突然出現在警局的視線裏,各種離奇古怪的事情便接踵而至,就說那個被村民隔離在村尾木屋的莊古,他的出現,就讓高函的偵查方向徹底是轉向了變異這一邊。現在這個活人的出現,更是讓他轉向了靈異這一道上。


    因為他沒有理由不相信,確實是一樁又一樁無法解釋的場麵在他眼前展露,他有些茫然得不知所措。


    忽然在水晶棺發出一些奇怪的流水聲,高函蹲下身來仔細觀察,竟然發現在水晶棺下麵擺放著一些排泄容器,懸掛在半空的尿管竟然排出了淡黃淡黃的尿液。


    那水晶棺裏的人在排尿!


    高函一驚,細睛看了一眼懸掛在半空的內髒,發現膀胱逐漸幹癟,腸胃蠕動,不禁好奇心大起,他幾乎是匍匐著貓腰靠近水晶棺,待伸頭往水晶棺裏麵一瞧,登時又是看得一身雞皮疙瘩。


    一具軀體橫亙在棺木當中,赤身□□,胸腔腹部皆是大敞開著,裏麵的白森森的肋骨和一些皮下組織的脂肪,紅色靜脈都是一覽無遺。最不可思議的,此軀體的頸部都被剖開,他的氣管和喉管都是暴露在外,下腮幫破裂,喉管像是一根鋼管一樣直插在他的下巴下。此人竟然還發出微弱的翕合聲。


    ☆、第七十七章:毒蛛侵襲無所逃遁(1)


    第七十七章:毒蛛侵襲無所逃遁


    高函連呼吸都不敢,怕是驚動了這個沉睡的軀殼。從他的麵相看,他竟是如莊古長相一般的老者,發鬢銀白,長長地竟然延伸到水晶棺外,與外麵的蜘蛛絲相銜接,不過,銀白的鬢發裏包裹的竟然是一個形同骷髏的腦殼,瘦骨嶙峋,顴骨高聳,臉皮幹癟得如漏光了酒的牛皮囊。


    “吉布莫?”高函想起剛才段家財老頭子提起的名字,這個人就叫做吉布莫嗎?如果是,吉布莫和段家財是怎麽樣一種關係,他又是怎麽會這麽慘不忍睹地躺在這裏?


    正在疑惑之際,那張臉皮卻發生了變化,眼瞼先是凹陷進去,又逐漸往外翻了出來,看得高函是打怵不已。此人仿佛被高函無意中喚醒,他那兩顆幹縮的跟保質期過了的杏仁一眼的眼珠子翻動了一下,看到高函這張陌生的麵孔,懸在半空的心髒竟是撲騰撲騰地急遽跳動。


    他是在緊張狀態嗎?高函見狀趕緊兩手騰空做出無威脅和友好的姿勢,表示自己不是買肉的……


    沒想到,對方卻是微微開闔了一下嘴唇,似乎在向高函講訴點兒什麽,可是他喉嚨的聲帶根本無法發出聲音,抑或是發出了聲音,卻不知道傳到了哪裏,高函巡視著這半空中的內髒和氣管,正想靠近這些器官傾聽發音的來源。


    “你想說點什麽?”高函把腦袋朝水晶棺內俯去,不過對方說話聲甚比蚊蠅,根本聽不出他到底想說什麽,高函隻好盯著他的嘴唇,以嘴唇的形狀來判斷他到底想跟他說什麽。


    沒想到,對方嘴巴一厥一咧,噏動了幾下,高函也跟著嘴唇動了幾下,越發覺得他是在說這麽幾個字:“你個白癡……”


    看來根據嘴唇判斷語句行不通,如果對方說的是其他方言,那麽自己的理解就會謬之千裏,詞不達意。既然此人還是活的,高函便做出了幾個手勢,問他到底為什麽會這樣子。


    對方眼珠子閃動了一下,竟然在臉頰邊流出了一滴渾濁的淚珠!高函一震,這意味著這具軀殼真的還可以思考,收集和處理信息,甚至嚐試著與外界交流!此人已經是麵目全非,連嘴巴噏動的力氣都沒有了,他斜視著高函,臉上的神經微微地抽搐。


    “你到底想要跟我說什麽?”高函用手指了指外麵,意思是說段家財,又指了指他本人。


    軀殼又留下一滴濁淚,這滴淚沿著方才停留在臉頰上的淚痕,滑落到了水晶棺下。這時,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這滴眼淚仿佛被閣室內無形的細作給監視到,它觸動了閣室內隱匿的危機,這具水晶棺仿佛成了潘多拉的盒子被打開了,攀附在閣室四周的蛛絲驟然間發生了巨變。原本平整無皺褶的四麵蛛絲不斷地點點凹陷,後來竟然縮陷成一個個漏洞一樣的小洞,整間閣室的四壁皆是千瘡百孔,形成了四麵不折不扣的篩子。


    ☆、第七十七章:毒蛛侵襲無所逃遁(2)


    懸掛五髒六腑的蛛絲也莫名地發生糾結,緊緊地纏繞著水晶棺裏的器官,水晶棺裏的人的血脈和神經登時全部進入充血狀態,紅腫而透亮,仿佛要活活勒爆了一般。高函正想扯掉蛛絲給他解圍,卻是在牆壁四周和水晶棺地下突然而然地爬出了密密麻麻的蜘蛛!那些蜘蛛竟然是從剛才突然形成的一個個小窟窿裏鑽出來。


    高函一瞧腳底,那些蜘蛛頭胸部覆以背甲和胸板,頭胸部有附肢兩對,一對為螯肢,有螯牙、螯牙尖端有毒腺開口,見到他如見到獵物一般,蜂擁往他身上湧來。高函是一時慌了手腳,也顧不上水晶棺裏的家夥了,兀自在原地不斷地跺腳踩踏起來,很多蜘蛛在他的腳板下發生爆裂,地麵滿是無比腥臭的蜘蛛粘液和內髒。


    這些蜘蛛長得很是古怪,腹部通體是透明晶亮,尤其腹部形狀如壺鼓,最大隻的竟然有近巴掌這麽肥大,腦袋白濁色,腹部也是白濁色,八隻腳的腳尖卻是有一環環的斑截,宛如非主流女孩穿的斑馬絲襪。隻要這些蜘蛛隱匿了八隻腳,便可置身在厚厚的蛛絲內隱遁無影,高函心想方才躲在蛛絲後,怕是在那些幹癟了的骸骨裏麵也藏匿著無數的蜘蛛,被無形機關觸動後,這些蜘蛛從骸骨中溜出,在銀白一片的蛛絲帳幕下,它們的顏色幾乎是混成一體,難以甄別,高函突然想起一種蜘蛛:八腳螅!


    這種蜘蛛也正是腳尾端有一環環斑節,不過迥異的是,它的背後並不像目前蛛群這麽通體白濁,而且它們的跗端節和脛節比較好認,最截然不同的,它們體型較小,並有習慣用蛛絲做出一個個空洞來回穿梭,而目前四壁連帶天花板都長滿了無數的孔洞,一個個仿佛是通向恐怖的暗窨,承載邪惡的管道,把所有的惡魔都噴灑出來了。


    是人為飼養的變異漏鬥蛛!


    高函無暇顧及,他拚命地甩著身上的漏鬥蛛,好些蜘蛛都被他甩到了水晶棺那個胸膛大開的活人內,高函隻想說對不住了,你既然都在蜘蛛老巢裏存活了這麽久,那麽想必對這些蜘蛛也畏懼,我可是誤打誤撞般地惹出了一團糟糕,要是被漏鬥蛛咬死,那麽自己便又給牆壁四周陳列一具標本了。


    漏鬥蜘蛛是世界上毒性最大的蜘蛛之一。它所攜帶的毒液足以殺死5至8人,最大的漏鬥蜘蛛有手掌大小,毒牙有1厘米長,能夠刺穿人的腳指甲。令人不寒而栗的是這種蜘蛛的雄性對人有極強的攻擊性,它會在交配期中出現在居室的書桌上、廚房裏、鞋子中,以及任何它認為可以找到雌性蜘蛛的地方。


    這種漏鬥蜘蛛會對人類進行連續攻擊,受害者除了感覺劇痛外,還會大汗淋淋,然後毒液就會進入到神經裏,置人於死地,這個過程隻需幾分鍾。漏鬥網蜘蛛生性好鬥,對任何接近它的動物都會發出突然攻擊,如果人被它咬傷,在15分鍾內就會死亡。據統計,澳大利亞已有13人被“漏鬥網蜘蛛”咬死,所以又有人稱之為“死亡蜘蛛”。


    轉眼之際,高函的大腿上已經有好幾隻漏鬥蛛揮舞著帶有毒腺的螯牙叮咬,高函一個打滾,要知道,被這麽多漏鬥蛛的毒腺所侵襲,他即使不中毒而死,也會渾身潰爛,到時候,很可能就是成為莊古這一類特征,就剩下骨架。


    禍不單行的是,原本隻有四壁攀爬出蜘蛛,現在在天花板和吊燈不約而同的爬出了更多的蜘蛛,在頭頂上掉下來的蜘蛛那可是一隻隻跟螃蟹大小,高函倒地打滾,不擇手段想擺脫這些不速之客的攻擊,卻是談何容易?蜘蛛們如跗骨之蛆,全部朝他一個目標集中攻擊,不休不止。


    眼快,被高函踩死的蜘蛛有好幾百隻,而自己暴露在外邊的皮膚也是被叮咬了好幾口。被咬到的地方竟然發生了肌肉痙攣,他的四肢肌肉有些不聽使喚了,傷口紅腫起來。蜘蛛覆蓋的密度,竟然多到高函幾乎睜不開眼,睜開眼一時竟是找不到門口的方向,等到看到門口時,那扇木門的縫隙,還有圖騰的表麵不知何時多出了幾個漏洞,一連串的蜘蛛都從這些漏洞裏傾巢而出,朝他湧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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