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訴胡宗仁,後麵兩句的意思是在招魂,意思是人死了不是什麽都沒了,同樣可以根據相應的死忌來把鬼請出來,基本請鬼都不幹好事,所以我這麽多年一直不請鬼。我對胡宗仁說,你仔細看看那張紅紙是什麽,因為我看是暗紅色的,我害怕那是沾了血的,所以這種事還是交給胡宗仁好了,胡宗仁拿在手裏看了看,再湊到鼻子前聞了聞,把紅紙丟回鐵盒子裏對我說:


    “是胭脂。”


    看著盒子裏的這些東西,除了死蚯蚓我不知道是幹嘛用的,但是基本上肯定的是,胭脂和那些指甲,都是那個紅衣女鬼的東西。八成也是個被利用的鬼,可憐的鬼!我對胡宗仁說,現在走吧,先離開這裏,回頭再想想辦法。


    我們倆循著路下山,到了山腳走到我的車跟前的時候,發現那個老頭坐在我們車跟前,雙腿瑟瑟發抖,看樣子這個老人家真是嚇壞了。我本來想罵他幾句的但是一想人家也這麽大歲數了,於是對他說大爺你估計暫時還得住在你兒子這裏,事情還沒辦完,等弄完了我再送你回家好不好。


    他猛點頭說好好好,樣子很像是啄米的小雞。


    我和胡宗仁開車準備一邊回去一邊好好合計下這次的事情,卻在下山走到接近江南體育館的位置,我因為車要轉向,於是得看看後視鏡,卻在副駕駛一側的後視鏡裏,看到那個紅衣女鬼正好像是趴在我的後備箱蓋子的側麵上一樣,倆眼直勾勾的從後視鏡裏正看著我。


    我想我得這麽來形容,如果看過日本變態級的恐怖片《咒怨》的話,就很容易想象到當時那個紅衣紅唇白臉女鬼爬動的姿勢了。集合跟《咒怨》裏伽椰子老師從閣樓裏爬下來的姿勢一樣。區別隻在於伽椰子老師頭發淩亂,七孔流血,而這個女鬼卻麵無表情,頭發倒是非常順滑的樣子,真應該去給霸王洗發液做做廣告。隻不過它貼著我車的右側,慢慢的爬了過來,後視鏡偏偏又是個廣角的,如此一來它那張蒼白的臉就顯得格外可怕。


    這一嚇,嚇得我趕緊一個急刹車,對胡宗仁喊道開窗戶給我打!胡宗仁轉頭的時候,那個女鬼已經貼這我車的右側爬到了副駕駛的玻璃窗那,正橫著身子,側掛在我副駕駛的車門外,隔著玻璃望著我和胡宗仁。胡宗仁想也沒想,抄起他的石頭印就拍了過去,哐當一聲,玻璃碎了,女鬼也不見了。


    不過我知道那個鬼肯定還沒走,完了,纏上了。


    四周靜悄悄的,我和胡宗仁也是驚魂未定,我冷靜下來仔細想了想,還是決定給付韻妮打個電話。今晚的一切發生得太可怕,我本來還在猶豫是該直接找尋要害我命的那個廋男人,還是順藤摸瓜的一步步自己查,現在看來我的小心髒也經不住這樣嚇幾回了,別整的事情沒查清楚,我倒先化為青煙駕鶴西去,我該怎麽麵對我家阿彩,今後江湖上傳言起來,豈不是讓那些小妹妹們少了個暗戀的對象嗎?可是因為白天才和付韻妮說了絕交的話,這時候打給她,算是我先示弱了。還是因為覺得她跟她老爹確實不太一樣,於是我也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打了過去。她接了電話以後很久沒說話,估計也是被我氣到了,這到無所謂,於是我先開口,我問她,付韻妮,要是你真不是跟你家老爹一黨的,你就告訴我,那個要我命的瘦子,他叫什麽名字?


    她沉默了一會告訴我,姓魏。


    我對她說了聲謝謝,然後掛了電話。接著我顧不了現在已經是深夜,給司徒師傅打了電話,他接了以後我省去了那些狗屎的問候,直接告訴他:


    “司徒師傅,你還記得07年統景楚楚那個事情嗎?”


    第十二章 惟誠


    “當然記得啊,怎麽會不記得。那次你吃了這麽大的虧。”司徒師傅這麽回答我。我歎了口氣對他說:“他不是被送回給他們師門了嗎?我現在又被他給纏住了。”2007年的時候,因為那個名叫楚楚的女孩死於非命,後來我跟司徒師傅查到是那個跟楚楚媽媽二婚的魏先生做下的惡事。


    魏先生是茅山俗家弟子,屬於意宗,當初因為想要在春節陰陽交替間用薛大姐兩個孩子來給自己添壽續命,製造了一樁古怪命案,害死了兩個孩子中叫楚楚的那個小女孩。原本我和司徒師傅搞定那家夥都費了不少勁,誰知道時隔兩年,同樣是魏家人,同樣是為了給他續命,不過區別在於這次的目的是報複,而且目標成了我自己。


    我在電話裏告訴司徒師傅,這次恐怕你也不容易逃脫了,所以你還是自己多加小心吧,咱們倆有事多相互通氣一下。司徒顯然對這次突發的情況感到很意外,他肯定也沒想到為什麽兩年前的案子這個時候卻突然浮出水麵,還跟自己扯上了關係,於是他對我說,明天你到我家裏來一趟,我們好好把這件事說一下。然後他叮囑我千萬小心,接著掛了電話。


    如果說我和胡宗仁在一天門那個老人家裏,動了天璣位的土,導致那個女鬼如今死死咬住了我,還跟了我這麽長的距離,那麽也就是說,此刻我如果回家去,說不定還會把這玩意帶回去。彩姐雖然是個豪氣的女人,但是她一直以來都是十分害怕鬼的,所以當初談戀愛的時候,我總是帶著她一起看一些稀奇古怪的恐怖片,好讓她因為驚恐的關係而藏進我的懷抱裏。很卑鄙,我知道,但是此刻看到此處的男性看客們,你們有幾人沒幹過跟我同樣的事呢?所以我想說,盡管害怕鬼,但是這個女人還是選擇了頂住壓力跟我在一起,我自然也不能再把她害怕的東西帶回家。組織好語言,我給彩姐打了電話。我告訴她目前我這裏跟著個不好的東西,所以我暫時不能回家,得在外麵呆幾天,等我把事情全部處理幹淨,我就立刻回去。


    盡管她嘴巴上說好,可我還是聽出了她的擔心。我狠著心說了拜拜掛了電話。決心以最快的速度解決此事,然後回家去。誰知道計劃永遠沒有變化快,如果說這個紅衣厲鬼的出現是正式把我和付強這群人的矛盾抬到了陽光底下,那麽因為幫助一天門那個老人而無意動了天璣位的土,這一切卻僅僅隻是個開始。


    當晚我和胡宗仁把車開到北濱路上的一家修理行,好說歹說加錢才讓師傅連夜給我重新換好了玻璃,完事已經是接近早上4點,我和胡宗仁不敢一起睡覺,於是一人睡一會,輪流著休息。好在那一晚我們修好車以後就把車開到了黃花園大橋下的下河道邊上,用沾了水的石頭在車的周圍擺好陣,我甚至在地上畫了個巨大的敷,然後把車停在上麵,所幸的是,那一晚相安無事。


    第二天我還沒醒來的時候,司徒師傅打來電話,叫我現在在哪裏,還讓我立刻就過去。看樣子昨晚我跟他說的那些話的確讓他也非常警覺,他比我更加不能等,要我過去當麵說。於是我們趕到了司徒師傅的家裏。我先跟司徒師傅介紹了胡宗仁,並且告訴他,胡宗仁是瑤山邢崖子老前輩的徒弟,對於老一輩的師傅們,司徒大多數還是知道的,至少有所耳聞,但是司徒的大名胡宗仁是知道的。所以當他見到司徒師傅的時候,一副小女生見到偶像般的激動。


    我坐下把這段日子所發生的一切完整無遺的跟司徒師傅說了,包括昨天夏老先生告訴我的那個付強打算操持的“七星大陣”。司徒本是道人,手段剛勁生猛,但是也隻能對付那些顯現於形,且非除不可的鬼,對於我身上目前跟著的兩個玩意,他是沒有辦法的。那個女陰人,是因為有我的血,如果不拿回那段染血的桌布,誰也幫我除不掉。至於一天門的那個紅衣女鬼,司徒也不敢亂來,因為目前至少那個紅衣女鬼還隻是纏住我和胡宗仁,暫時和司徒沒有關係,我們也得留下一個生手來以防有什麽變故。司徒說,那次他把魏先生交給他們師門的人以後,他也與那個前輩偶有聯係,所以得知現在那個謀害人命的魏先生,已經受到了門派的家規懲罰,永世無法再害人,放回民間也不過是個廢人,頂多能靠點勞力維持生活。原本這樣的凶手是應當受到法律的懲治的,不過當初司徒也考慮到這樣的事情如果報告給警方,估計也沒什麽人會相信,即便是相信了,也沒有辦法還給薛家人一個公道。並不是覺得門派私刑更為妥貼,而是我們這個行當,實在是不應該就這麽曝光在太陽的暴曬下,來接受世人質疑猜忌的眼光。大多數人剛剛得知我們這一行的存在的時候,往往都帶著七分懷疑兩分嚐試一分相信的心理,有事的時候覺得我們都是救命稻草,沒事的時候就把我們罵個狗血淋頭。


    司徒告訴我,本來以為那個姓魏的已經沒有辦法禍害別人了,沒想到他依舊不死心,竟然找到你頭上來了,自己沒辦法動手,就讓有錢的弟弟幫忙找些行業敗類來對付你。實在是太可惡了。司徒還說,道家七星陣,早在千年前就已經被道家的先輩們給研究了出來,因為在道法裏,認為天上的每一顆星星都分別對應了世間的人或事,而天空中最容易區分的除了月亮以外,就是北極星和北鬥七星。北極星念力太強,自來被道家人奉為“北極玄天上帝大天尊”,簡稱北極天尊,是至高無上的星宿。北鬥七星在道家看來,是用來守護天地萬物和北極天尊的星宿,所以當七星陣施展開來,很多原本超出理智的不可能的事情,在他們看來統統都成了可能,由星位變換兩極,兩極成四相,四相化八卦,八卦則知天下。後來七星陣的廣泛應用,發展到了道家武學上,相傳7個道行深淺差不多的道士分站七星位,可攻可守,可進可退,牢不可破。是以古有諸葛亮七星陣破曹,七星燈續命一說。


    司徒還告訴我們,既然現在得知了刹無道借助七星星位來製造禍端,你們現在隻直到一個天璣位,在天空中,七星的角度變化是根據季節來的,所以隻知道其中的一個點是完全沒用的,因為它可以把七星分布於任何一個角度,如果要查到剩餘的六個星位各自所占的位置在哪裏,起碼還得知道一個星位才行。於是我苦惱了,我得知天璣位的事情,都還是夏老先生告訴我的,甚至還是付強主動讓我去找的,雖然他沒有跟我明說那就是他所謂七星大陣的天璣位。重慶城那麽大,七星的組合角度又千變萬化,我該怎麽去找剩下的6個?按照司徒師傅的意思,跟著我和胡宗仁的那個紅衣女鬼,必須得要找出剩餘的六個地方的玄妙後,我們才能擺脫或是打散,而且我們是否需要確認那個女鬼生前的身份?


    這一切都不知道怎麽辦,我望向胡宗仁,畢竟道家的東西他比我知道得多。他也是一臉不知道的樣子。司徒歎了口氣說,既然如此,我帶你們去找個人吧。我問他找誰,他說,惟誠法師。(輩同名不同,此處使用化名)


    法師,想必定是佛家人。不過我雖然認識不少佛家人,對於一般的高僧大德,我卻不敢高攀。於是我問司徒師傅,惟誠法師是誰,他告訴我,是他的一位故人,但是彼此已經有接近30年沒有來往了,不過自己還是時刻關注著這位大法師的動向。但我問他為什麽認識卻不來往的時候,他卻搖搖頭,麵色嚴肅,不肯多說。


    我心想誰都有些小秘密,既然不願提,那我也就不問了。於是我問司徒,這位高僧是誰。司徒告訴我,是塗山寺的一個修佛60多年的高僧,現任(2009年)塗山寺主持方丈惟賢法師的師弟。


    塗山寺,作為一個生活在這個城市接近30年的人來說,我還真是一次都沒有去過。關於它的傳聞一直都在聽說著,卻從來沒有一次機會甚至是時間,刻意上山去膜拜。作為一個年代久遠到無法考證,僅僅知道是在西漢年間修建的寺廟,重慶本土最老資格的佛家寺院,它的名聲卻遠遠不及華岩、慈雲、羅漢等寺,甚至連磁器口的寶輪寺都比不上。它就這麽默默的矗立在塗山的山巔上,千百年來,過著無盡低調的佛門歲月。司徒師傅告訴我,塗山寺的前身原本是禹王祠,本是古人們為了幾年大禹治水的功績而修建的,起初隻是大家燒香參拜的地方,並非一開始就是佛堂,後來在禹王祠後麵修建了一座寺廟叫做尊武寺,到了唐朝的時候,有一個被眾多美貌妖精稱為“禦弟哥哥”的光頭和尚,遠赴印度學習佛法取得真經,回朝以後,印度佛家學說被當政者融合了本土宗教道教,於是形成了如今具有中國特色的佛教。盛唐時期,文人白居易曾經遊曆此地,於是留下了一首《塗山寺獨遊》,這也側麵證明至少在那個時候起,尊武寺和禹王祠已經合並為“塗山寺”。司徒還告訴我,塗山寺的僧侶們不但拜釋迦牟尼,也同樣拜尊武祖師,同時也把大禹和塗氏一起敬拜,這在國內寺院裏,道佛融合,十分罕見。司徒曾在年輕的時候,在塗山寺修行過一段時間,估計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認識了惟誠法師,至於倆人為什麽斷了聯係和來往,不知道是因為有過矛盾過節或是別的原因,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聽司徒說完,那意思是我們得去一趟塗山寺,因為司徒跟我解釋的是,既然我們找到天璣位的地方就在一天門,而一天門就位於塗山的半山腰,塗山寺也是個靈氣之地,所以山上的高僧理應知曉其中的一些情況。司徒也不敢確定,但是這畢竟是我們目前能夠有所進展唯一的辦法了。


    我麵露難色,因為佛門淨地,如果我背著裂頭女陰人和那個紅衣女鬼進去,被滅了也就滅了,但是我爺爺也在啊,我不能冒這個險,司徒說,那這樣吧,我給你做個假身,共點三香一盤,算下來應當有三個時辰的時間不會被陰人跟著,我們抓緊時間,在三個小時內趕回來吧。我問他,什麽叫做假身?他說就是他們道家秘術裏,常常用一個人的頭發或是肢體部位,嵌入新紮的稻草人身體裏,念咒施法讓其一邊誦經一邊代替我一點時間,三香一盤指的是三炷香同時點,這差不多能有接近半個小時的時間,一盤指的是道觀寺廟裏那種一圈一圈的,好像蚊香一樣的長香,這種香的目的在於讓假身原地打轉,不致於越走越遠最終迷失方向,原地打轉也是為了讓它“循環周天”,我估計著這道理大概跟藏傳佛教裏的轉經筒差不多的道理,把經文刻在筒上,轉一圈就等於默念了一次經文,以此來保佑自己和家庭。


    我問司徒這辦法可靠嗎?我可不希望貿然進了寺院,然後讓佛祖的威嚴除滅各種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物質。他說放心吧我幹這行幾十年了,這點都不能給你保證嗎?於是我就開始和他麵對麵打坐,讓他替我化一個假身,我也正好乘此機會把好幾天沒剪的指甲給剪掉。


    點上香,司徒算著大概還剩餘三個時辰,於是我們不敢有所拖延,趕緊上路。我不知道路,所以我們坐的是司徒的車,而他的車可謂保護得嚴嚴實實,百鬼不侵。從司徒家到塗山寺車程約莫半小時,照此計算,回來也得半個小時,還是不堵車的情況下。那麽我們在塗山寺的時間還算比較充裕,一路上司徒師傅都很少說話,臉色裏帶著焦慮,我知道,這次的事情肯定是把他給拉下水了,我雖然心裏抱歉,但也暗暗慶幸,因為司徒是個難得的好幫手,有他在身邊幫忙,我也放心了很多。


    初見惟誠法師的時候,我非常吃驚。眼前這個頭上頂著香疤,沒有一根胡須,卻白眉過眼的老和尚,看上去也不過60多歲的樣子,但實際上司徒告訴我,惟誠法師已經快要80高齡。司徒的年齡跟法師差了不少,想來當初他修行的時候,法師也不過就當他是個毛頭小夥子。卻沒想到當年青澀模樣的司徒,如今卻在西南陰陽界叱吒風雲。


    惟誠法師得見故人,原本應當歡呼雀躍一番,但是卻出奇的冷靜。也許是因為他這樣的高僧,早已做到了處變不驚心如止水,我和胡宗仁都沒有說話,害怕說錯了什麽,於是全程有司徒師傅代言。惟誠法師靜靜地聽著司徒師傅把一切講完,就叫徒弟拿來一張地圖,用手指指著一天門,然後沉吟片刻後,把手指緩緩按在地圖上,指向一天門的左側長江邊,呢喃著吐出一句話:


    “龍門浩,天權。”接著他把手指緩緩移向西北麵,“正卦所指為北極,該當是千佛寺。”然後惟誠法師笑了笑說,“但是這是造孽,所以應當是反卦,也不該是我佛所在,所以應當在東南麵。”他又把手移到了一天門的東南方向,然後歎了口氣說,“若沒猜錯,此事不加阻止,這裏將會有大事發生。”


    我和司徒聽後都皺起眉頭,雖然我聽不太懂惟誠法師說的話。胡宗仁指著一天門的東南麵問我,這地方是哪裏?我說:


    “老君洞。”


    我們起身謝過惟誠法師,司徒便帶著我們離開回去。此時已經接近中午,我們幾個都沒有吃飯,但卻都沒有餓意。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掌心上比劃著,因為惟誠法師已經告訴了我們天權位的所在地是在龍門浩,以此可以推斷這次的七星大陣,依舊是一個“勺口”朝上的陣法。但是惟誠法師提到的“千佛寺”和“老君洞”都是重慶著名的宗教名刹,一佛一道,這兩者是怎麽看出來的,我卻想不明白。司徒對我說,你別比劃了,我知道是為什麽。他一邊開車一邊說,在道家陣法裏,對應天象,北鬥七星中的“天璿”和“天樞”兩個星位如果相互連接為一條直線的話,從天璿位開始朝著天樞位延伸這條直線出去,這條線就是直指北極星的。惟誠法師的意思,於道家說法,北極天尊在這個陣排列角度的位置,被千佛寺占據了,那個交付強的人肯定沒有膽量跑到千佛寺這樣的大院去搞鬼,而且他本身是在作惡而非為善,所以這個方向應當是反的,意思是得從天樞位為起點,通過天璿位延伸出去的那條直線位置,與千佛寺距離相等,就是老君洞。司徒搖搖頭,苦笑著說:


    “高手啊,你別忘了,老君洞可是他本家道教的。”


    第十三章 破局


    我有一個怪癖,也許就是所謂的“酸葡萄心理”,不過這種酸法僅限於自己的手藝和師門而已,我不會去嘲笑攻擊那些比我有錢的人,我也不會去看不起那些過得比我辛苦的人。所謂的“酸”,隻不過是我所師承夾雜在釋儒道之間,不上不下,不倫不類,偏門雜學,四相地巫。於是我這麽些年來,也是無數寺廟道觀的常客,不過我卻時常帶著一種略微鄙夷的態度,並非覺得他們的門派不厲害,而是因為比我厲害了許多。當然這些場所裏,自然也包括千佛寺和老君洞。


    千佛寺位於重慶的南濱路上,緊鄰慈雲寺。慈雲寺有一位女居士先生是我的故交,所以我也常常會去那一帶,而那附近原本大夏國時期留存下來的大佛寺的巨型坐佛,也因為某門業集團的旅遊區開發而孤孤單單的矗立在江岸邊。所謂的“大佛寺”,早已沒了蹤影。千佛寺,一座在長江邊上存在了400多年的寺廟,住持方丈是釋常慧師太,也是重慶尼佛寺院的翹楚。


    惟誠法師說過,這樣的地方,付強他們是不敢去的。因為佛祖心如明鏡,對於奸惡之徒,必滅之。


    老君洞則位於重慶南山北側,它的前身就是塗山寺合並前的尊武寺,和塗山寺屬於同一個年代的產物,雖然是純粹的道教山觀,卻與塗山寺的佛文化和禹王文化有莫大的淵源。老君洞我是以往常去的地方,因為我本身所學更偏道家,所以在那兒多多少少能找到一些歸屬感。不過我從不在每月的初一十五去,因為人山人海,香火不斷,不要說去討口齋飯,就算是挪動點位置,都顯得那麽困難。


    我問司徒師傅,那我們接下來下一步該怎麽做?是按照惟誠法師說“將有大事發生”的老君洞去尋找蛛絲馬跡還是怎麽樣?司徒師傅說,不要著急,此刻要是直奔老君洞,一定查不到什麽的。他說,這個付強也許手藝不算強,但是心計卻實在可怕,這樣也彌補了自身的缺陷。人類不畏懼獅子老虎,因為能夠用計謀和工具殺死他們,所以我們人類最該害怕的,卻是我們自己。因為亡命之人某種程度上來說,跟瘋子沒有區別,瘋子殺人都不犯法了,更別提那些亡命的人。


    說的沒錯,付強雖然看上去內斂,但是說穿了,也不過是一個行走在邊緣的亡命人。


    司徒師傅說,現在先回去,你們倆這段時間暫時住我那兒。然後他對我說,要是你擔心你媳婦,就把她也接過來。我傻笑著,我是真的擔心,但是卻不敢率先提出。我無法計算我到底有多久不能回家,家裏的女人,想念是一方麵,我也擔心那群人會透過一些渠道打聽到我的住處,這樣要是彩姐一個人在家,我也害怕會有什麽危險。司徒師傅的房子雖然不算很大很豪華,但是也足夠我們幾個人住了。最關鍵的是,他家裏琳琅滿目的法器,隨手拿一個都能抵抗那些鬼怪,即便是我身上跟了陰人,也是絕對不敢顯行的。不顯行,自然也就害不了我,所以在他家,基本可以保證安全。


    回到司徒師傅家裏以後,他迅速幫我撤掉了假身,趁著盤香還沒有燃燒殆盡。路途上我給彩姐打了電話,說晚上遲一點的時候,司徒會替我去接她過來,讓她趁現在收拾下東西之類的。依然是一頓帶著關心的臭罵,卻罵得我周身上下很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賤,讓她罵,我反倒覺得心安。司徒說家裏有牛肉大家都沒吃飯,要不要煮個牛肉麵吃,胡宗仁說好啊好啊我要吃,我卻說給我下碗素麵就好了。順便鄙視了胡宗仁一下,因為我齋忌的關係,暫時不能吃肉,也就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吃了。心想著人類進化了幾萬年才爬上食物鏈的頂端,我卻隻能吃素,心中很是不平衡。


    吃完飯以後,司徒在電腦裏打印了一張重慶的地圖,然後用白紙打印了一張北鬥七星的排列圖,讓我們一起圍坐在沙發上,開始仔細比對。司徒用記號筆在白紙的七星上標注上了搖光、開陽、玉衡、天權、天璣、天璿、天樞等位置,然後在地圖上,把一天門的地方用筆畫了個點,再根據惟誠法師說的“天權”位標注了出來,按照法師的說法,那個位置在一天門西北不遠處的“龍門浩”,接著用筆在北極星位的“千佛寺”打了個叉,再在老君洞的位置打了個叉。有了天璣和天權這兩個點,剩下的5個點就比較容易推算了。我們圍坐在一起,計算著星位之間的角度和距離,就基本上把剩下的地方給找到了。


    司徒拿起地圖,讚歎到,真是大工程啊,不過根據咱們分析出的這些地方各自占位和屬性來看,我基本上能夠明白他這個七星陣想要弄的是什麽了。我望著司徒師傅,想要請他說得明白點,於是他指著一天門的天璣和龍門浩的天權說,這兩個地方不用說了,一天門那兒發生的事情你倆是頂住了,龍門浩這裏,許多年前江中枯水期會露出一塊石頭,石頭山刻了“龍門”二字,是宋朝紹興年間的遺跡。因為這塊石頭刻字的一麵朝著長江,可以遙望朝天門,朝天門在水上看的形狀,常常被那些船夫說成是“龍頭”,“浩”這個字則是我們重慶方言裏,特指小水窪,回水彎的意思,是因為江心的石頭突出,造成這個地方的水會一定程度的回流幾十米後再繼續入江,後來重慶被開放為商埠,那一帶因為回水的關係,且因為有“龍門”這麽個霸氣喜氣的名字,所以很多洋人在那一帶開設洋行什麽的,那時候的規模非常大,不斷朝山上延展,發展到後來,上新街一帶就成了洋人名流們匯聚的場所之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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