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叔夜叉麵罩後發出冰寒的聲音,“我看你飄渺城主是姓馬的封的吧,五神碑乃張王親賜,你都敢毀,有把張王、閻君放在眼裏嗎?”


    吳旋麵色大變,忙弓身俯首,“君上是何人,還請告知。”


    “想知道我是誰,你還不夠資格!”七叔傲然走到了城主座上,大馬金刀的坐了下來,“放人!”


    見吳旋一副窩囊樣,馬公子不知死活的叫囂著,“吳旋,你跟他廢話幹嘛,趕緊把他抓起來啊。”


    吳旋有些為難的看著馬公子,“公子,你還是叫馬爺來吧,這事恐怕我管不了。”


    “放人!”吳旋揮了揮手,無可奈何道。


    天下間無人敢帶夜叉麵具,因為那是傳說中閻君的專屬,為了維護閻君在陰陽兩界的聲望,陰司張王甚至不惜把所有的夜叉鬼遣出了陰司幾大主城,派入了黃泉沙漠,永世不得再回來。


    是以夜叉幾乎快被陰陽兩界所遺忘了,如今重現,那麽很可能隻有一個可能,閻君回來了。


    “無傷,你退下,你倆親自去給我鬆綁放人。”七叔端起案台上的酒杯,倒了一杯,放在鼻子邊聞了聞,沉聲道。


    “吳旋,你怕他作甚,咱們為什麽要聽他的。”馬公子有些不情願的嚷嚷道。


    吳旋搖了搖頭,皺眉道:“馬公子,你就少說兩句吧,哎,今兒就是馬爺在這,這麵子也是要給的。”


    “怕啥,他不就是個帶了個麵具嗎?就算是張王親臨又如何,他現在自身難保……”


    馬公子話音未落,吳旋立馬神色一正,喝道:“公子休要胡言亂語,張王乃陰司之主,我等豈可妄議。”


    說完,連連給馬公子使眼神,馬公子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也不再多言,不爽的與吳旋解了鐵索,放開了趙黑子。


    “黑子!你受苦了,都怪我……”我上前扶住趙黑子。


    “死不了,就是點皮外傷罷了。”趙黑子倚在我肩上,虛弱的咧開幹裂的嘴,笑了笑。


    七叔端起酒杯遞給了趙黑子,“想你先祖趙子龍為陰司恩神,如今你遭此侮辱,世道已亂,綱常頓失,也是無可奈何之事,可悲、可歎啊。”


    趙黑子一飲而幹,冷冷道:“此仇日後必報。”


    “走吧!”七叔站起身說。


    七叔沉穩的走下刑台,吳旋恭敬的拱了拱手,以示敬意,絲毫不敢阻攔。


    “姓馬的,你給我聽好了,五神碑之辱,日後必報。”經過馬公子身邊,我看著他,一字一頓冷聲告訴他。


    “放心,本公子很快就會去找你,咱們走著瞧。”馬公子有些氣短的回了我一句。


    底下的鬼民中有些年長的老鬼,知曉關於夜叉的傳聞,紛紛跪地高呼:“夜叉回來了,閻君還在,閻君還在啊!”


    他們這一喊,四周的鬼民、過客紛紛跪拜高呼,“閻君萬歲!夜叉萬歲!”


    一時間,群情激動,呼聲雷動。


    閻君是玄門之主,張王是陰間之主,就連寶鈔上印的王印都是二人的頭像,隻是不知為何,閻君極少現世,僅存在於傳說之中。


    但張王親賜五神碑,就是傳說的見證。


    因為帶著麵具,我無法知道七叔的表情,但當看到萬千鬼民跪拜於腳下,那種君臨天下的豪氣,呼喊聲不絕於耳的狂潮,著實讓人熱血澎湃。


    七叔隻是如常的走著,沒有多餘的動作、言語,孤傲、清冷,似有無盡的落寞。


    吳旋與馬公子雖然心中惱怒,但因為吃不準七叔的底子,一時間也不敢妄動,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我們離開。


    離開刑台,七叔回到煙雨樓,讓媚娘給黑子上了傷藥,在飄渺城外準備了冥馬。


    “七叔,幹嘛這麽急啊!我看那城主和馬公子對你怕的緊呢,對了,你真的是閻君嗎?”白靈終於說出了,我心頭最想問的話。


    七叔笑了笑,“真真假假,有什麽意義呢,咱們快走吧,要是牛頭、馬麵或者謝必安、範無救來了,就不是吳旋這麽好忽悠的了。”


    吳旋這人向來圓滑,他吃不定七叔的真假,自然是采取穩妥為主,寧可折了麵子也不願冒這個險。當然他也是被七叔的氣勢所鎮,夜叉的聲明所壓。


    我倒覺得七叔很可能是蒙人的,真正的閻君,玄門之主,與張王齊名,又豈是七叔這般愛好酒色,慵懶邋遢之人。


    “對了,七叔,我剛剛聽到那姓馬的說張王似乎有難,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揚鞭在冥馬的骨架上甩了一鞭子,問道。


    七叔沉默不語,直到快到了進入封人村與飄渺城陰路交接的路口時,才嘟噥了一句,“他就是個瘋子,這個蠢貨,活該!”


    我無語了,要是張王聽到七叔這麽罵他,估計得用刀將他劈成肉泥吧。


    籲!


    到了封人村,七叔勒住冥馬,轉過頭對方有德道:“方先生,故地到了!”


    方有德顫抖著從馬上爬了下來,自從知道餓鬼疽無解後,方有德整個人已經完全沒有了生氣,以前他靠著信念還能掙紮而活,然而此刻他身上散發的已經是一股亡人的死氣。


    “秦先生,你們能送我最後一程嗎?”方有德問。


    七叔點了點頭,“白靈,你照顧黑子,我和無傷去去就來。”


    我知道方有德跟我父親的失蹤有關係,他肯定知道些什麽,而這個秘密,七叔不想讓外人知道,包括白靈和黑子。


    方有德顫巍巍的在前邊領路,很快他把我們領到了一個破舊、偏僻的祠堂,封人村已經大部分坍塌,多為斷壁殘垣,但唯獨這個祠堂保存的依然完整。


    之前因為趕路,也沒來得及細細探索,沒想到還有這麽一處地兒。


    “吱嘎!”七叔幫著方有德推開了厚厚的大門,剛打開門,一股森寒的陰氣就滲了出來,手電強光所見,觸目驚心。


    祠堂的地上整齊的鋪排著屍體,屍體全都用席子卷著,從外麵露出的頭、腳來看,這些屍體腐敗的不是很嚴重,或許也是因為封人村陰氣太重的緣故吧。


    方有德走到祠堂,顫巍巍的拜了幾拜,“列祖列宗啊,方家村最終還是亡了啊。”然後頹然的在地上坐了下來。


    “秦先生,這就是我們方家村三十九口人了,哎,慘啊。”方有德流出兩行血淚,森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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