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屍蛇


    從清末押鏢一直走的就是這條道,我父親沒出事之前,來往也曆來無事,沒想到短短十五年時間,已變的如此凶險。


    “無傷,別發愣了,該你顯身手了。”七叔從背包裏摸出三把短刀,拉起我的左手,照著掌心劃拉了一下,獻血頓時滲了出來。


    “我去,七叔,我是你大侄子不,你這也太狠了吧。”獻血沿著掌心,滴在船舷上,被血粘過的屍蛇就像是被潑了硫酸一般,發出痛苦的慘叫,化成了一攤腥臭的墨汁。


    “臭小子,誰讓你的血好使呢。”


    “趙黑子,你在墳頭不是挺牛逼的嗎?尺子呢?”我大喊道,四周聲音嘈雜的刺耳。


    “那不是尺子,是趙家槍,殺氣哪有那麽好蓄的。七叔,刀!”趙黑子神情凝重道。


    七叔用血沾了刀,隔空給黑子、方有德扔了一把,三人一陣亂刀劈砍。


    我正要說話,一團墨綠色的東西往我眼前飛了過來,我順手一抓,撈住了那玩意,滑不溜秋的。


    湊到眼邊一瞅,是半截屍蛇,蛇首居然是一張細小的人臉,滿嘴細小尖銳的牙齒與血紅的舌頭,噴了我一臉腥臭涎水,嚇的我趕緊又扔了出去。


    屍蛇被斷後,掉落在水裏,這種怨毒、貪婪的陰毒邪物,因為爭搶蛇屍,互相吞噬、撕咬了起來,一時間吱吱的聲音,充斥著整個山洞。


    隨著屍蛇的減少,河道裏不再像先前那般擁擠,“走!”七叔抹了一把臉上的綠漬,扔掉短刀,從背包中裏拿出一根伸縮鋼管扔給了我。


    趙黑子也從腰間摸出他的尺子,手一抖,尺子延長丈二有餘,嗡的一聲,雪亮、森寒的槍尖彈了出來,還真是把長槍。


    我倆咬緊牙關借著洞壁的回力,一點點的往前挪。


    七叔這時候也是累的不輕,他無力的靠在船頭,憑借著他那雙敏銳的耳朵,根據以往的經驗給我們指道。


    “坎位有活水,往反方向朝離火位走。”


    在陰路上,活水代表著連接外麵的水上陽道,隻要照著活水退,總能回到江麵上。同時,陰路盡皆死水,因此反方向行走,就能找到正確的陰路。


    約莫半盞茶的功夫,水麵漸漸平靜,折騰了大半天,總算開出了屍蛇洞。


    “籲,奶奶個腿的,總算是活著出來了,哎,要是老子五脈還有一脈在,老子何至於落魄如此啊。”七叔站在船頭,邊喝酒邊感歎道。


    “叔,脈是啥?”我好奇的問。


    “你懂個屁,這世上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七叔懶得鳥我,一腳將方有德踢下了船。


    我這個七叔真是個怪人,問他吧,一問三不知,好不容易想套他點話,每次都說的沒頭沒尾,真頭疼。


    “黑子,把東西收拾下,咱們不走水路了。”七叔坐在岸上咬著香煙,吹著煙圈。


    趙黑子正光著上半身清洗身上的綠色黏稠,晨光下,他那古銅色的皮膚仿若散發著金光,隱約又像是有無數的符文在流動。


    聽到七叔叫喚,趙黑子有些愣了愣,但他沒有多問,老老實實的提了背包上岸。


    “七叔,為啥不走水路了,咱們老秦家世世代代不都走的這條路嗎?”我可不像趙黑子一樣對七叔言聽計從,放著上百年的老路不走,非得換道,哪有這樣的道理。


    “等你長了本事再走酆泉這條道吧。”趙黑子少有的開口跟我說話。


    “為什麽?”我這人好奇心重,越是不清不楚,就越想打破砂鍋問到底。


    趙黑子看向七叔,七叔點了點頭,他才道:“山洞裏的屍蛇你也看到了,這是邪派之術。乃是用活人藏於蛇甕,日夜被蛇噬咬,直到七七四十九天後,方怨恨、痛苦而死,這時候邪師再把怨魂拘於蛇身,再以陰毒之法煉製成屍蛇。屍蛇,蛇首化人形,至少需要整整十五年。”


    我倒抽了一口涼氣,我父親最後一趟鏢就是從酆泉走的,也就是說那條水道在我父親出事後,就被邪人占據練屍蛇了。


    “若是屍蛇倒也不打緊,屍蛇不過是頭陣罷了,這條陰路至少有十八彎,長約三百六十裏,天曉得後麵還有些啥。而且,就算咱們過了水路,也未必能進鬼門關。”七叔站起身,雙手叉腰對著山洞方向眯著眼,鬆了鬆筋骨。


    “這條路不就是通往鬼門的嗎?”這回輪到趙黑子納悶了,若能過水路,不就到了鬼門口了嗎?


    七叔淡淡道:“如果我沒記錯,煉製屍蛇的邪師,本就是來自陰司某個派係餘孽,他既然敢這麽大膽封鎖酆泉,陰司肯定早就打點好了,所以就算是咱們過了水路,很可能也是白忙一場。”


    “堂堂鬼門,說封就封,難道陰司的秦廣王就不管嗎?”我皺眉不解。


    七叔冷哼了一聲,聳了聳肩道:“陰司浩瀚,派係林立,非是想管就管,等你到了那,你就知道它比你想象的還要‘美好’。”


    他這麽一說,方有德嚇的不輕,連忙問,“秦鏢師,那怎麽辦啊,你,你們可答應我的,一定會送我到半步多的。”


    “你放心吧,黃泉鏢局言而有信,陰陽皆知。”我冷冷的掃了他一眼,大爺的,這該死的邪師盡給老子添麻煩,等老子長本事了,非得宰了他不可。


    方有德連連嘟噥,那就好,那就好。


    “無傷,背上白家丫頭,咱們上岸。”七叔道。


    白靈這丫頭,依然在沉睡中,潔白的臉蛋上在陰森、昏沉的陰路上格外的醒目,甜美嬌柔,美的讓人窒息。


    哎,我在想啥呢,她可是小學生啊。


    嗚嗚!我們上岸的地方離屍蛇洞已足足百裏,這鬼地方四麵環山,為陰麵陡壁所圍,終年不見陽光,陰風陣陣不說,隱約還能聽到深山中時不時傳來的詭異怪叫聲,也不知道是鳥還是走獸所鳴。


    七叔摸出一張符,化了水,照著白靈臉上一噴,這丫頭就幽幽的醒了過來。


    “完了,鏢跑了嗎?”白靈醒來的第一句話,讓人苦笑不得,這鏢癮也太大了吧。


    “可不是,你這丫頭一睡就是個把月,不跑完才怪。”七叔一本正經的放下碗,嚴肅道。


    白靈一聽,淚珠子就下來了,可憐兮兮的撅著嘴說,“你們都是壞人,你們到了陰司都不叫我,我,我……”


    說到這,她委屈的嗚咽抽泣了起來。


    “白靈,七叔跟你開玩笑的呢。”我這人最見不得女人的眼淚了,連忙安慰他。


    “不信,你也是個大騙子。”白靈搖了搖頭,生氣的不搭理我。


    方有德一撩衣服,“白小姐,小哥說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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