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凡慢慢將車子停下,並未熄火,意念向車外探去,包括頭頂。意念的範圍沒有任何可疑之物,可是張一凡並不曾大意,打開車門,回手就將車子收進空間。


    在空曠的地方,張一凡的意念會探得更遠,飛刀也會減少阻礙,張一凡一步步向白骨走去。驀地,危險的感覺突然從身後襲來,飛刀迅疾地滑落手中,回首的一刹那,一隻猙獰的頭顱撲向自己。


    飛刀脫手而出,閃著死亡的光芒深深地沒入對手的雙眼之間。張一凡甚至沒有看一眼自己的戰利品,幾十米外,十幾雙褐色的眼眸帶著貪婪撲上來。


    在意念裏,它們的動作就像電影裏的慢鏡頭,它們哪裏還像老鼠,有幾隻分明是老鼠身形的狗,尖利的牙齒突出唇外,身上的毛發像刺一樣立著,爪子上清晰可見的指甲,無不在宣告著它們的可怕。緊接著,慢鏡頭裏擠進幾隻飛動的身影,長長的觸須,宣告著它們的身份,什麽時候,變異老鼠和變異蟑螂開始了合作?


    黑暗隔絕了普通人的視線,但是,對一凡和包圍著她的變異生物來說,黑暗這個障礙是不存在的。


    張一凡猶如一尊殺神,直麵幾十隻大大小小的變異老鼠,毫無懼色,意念的範圍已超出百米,鋒利、雪亮的飛刀不停地從手中飛入變異老鼠的兩眼之間,直沒入柄,毫不留情地扼殺著它們的貪婪。如果還有人能在黑暗裏視物,看到這一切必會大吃一驚,沒有一隻老鼠能近距離接觸到張一凡,在她身前二三十米遠的地方,就是死亡的分界線。


    褐色的眼眸終於現出了一絲恐懼,瘋狂的身形終於停止了進攻,遠遠的,隔著幾十隻死亡的變異老鼠,對峙的是手持飛刀、長身而立的張一凡和匍匐著渾身毛發都豎起的三隻四代變異老鼠。


    變異蟑螂呢?張一凡清清楚楚地記得自己看到了幾隻飛動的變異蟑螂,什麽時候,它們隱沒在黑暗裏,離開自己意念的觀察?


    忽然,一絲極為微弱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來了麽?張一凡嘴角噙著一絲冷笑,身形倏地一動,麵前的三隻四代老鼠以為得到了機會,身形也同時動了,此時,張一凡正側著身子,意念中,身後是密密麻麻的一大片黑影,距離自己不足百米,身前是三隻躍起的變異老鼠。


    這百米的距離,給自己留出的不過四五秒的時間,不過,這四五秒的時間就足夠了。三把飛刀脫手而出,飛向自以為抓住機會的變異老鼠,張一凡不認為這三把飛刀會輕取四代變異老鼠的生命,但是,隻要隔上一隔,不腹背受敵就可以了。


    接著,手掌一翻,黑色泛著冷光的粒子手槍握在手中,輕輕一按——毀滅的氣息無聲無息地覆蓋出去。時間仿佛停止了,麵前的一切忽然間靜止不動,接著,啪嗒兩聲,空中落下兩隻鴿子般大小的東西,砸在地上。


    成功了,張一凡心下欣喜,手裏卻沒停,對付變異老鼠,粒子手槍就大材小用了,再回身,一把砍刀緊緊地握在手中,飛身迎向撲過來的變異老鼠。


    三隻老鼠呈品字形撲過來,張開的利齒散發著血腥的味道,還帶著一絲獰笑,一絲麵對著美味而產生的獰笑。


    張一凡迎著撲過來的老鼠搶步而上,眼看就要接近了,三隻像狗一般大小的身軀騰空而起,向張一凡撲來,這一下要在撲實了,張一凡會被巨大的慣性直接撲倒在地上。


    就在這驚險萬分的情況下,張一凡不退反進,一錯步,身子已與三隻老鼠擦肩而過,手裏的砍刀反手一拖——鮮血飛濺,左掌一把消防斧一砸,沉悶的擊打肉體的聲音和物體落地的聲音轟然響起,雙重打幾下,一隻四代變異老鼠頹然落在地上,抽搐了幾下,黑紅的血染濕了地麵。


    另兩隻老鼠撲了一空,身體落地,立刻反撲上來,一隻繼續躍起,撲向張一凡的肩膀,另一隻一竄,奔著張一凡雙腿咬來。兩隻老鼠一上一下撲來,速度幾乎一致,張一凡的情形立刻危險起來。


    在這種情形下,張一凡要是攻擊撲上肩頭的老鼠,就會被下麵的老鼠咬住雙腿,要是攻擊下麵的老鼠,就很容易被老鼠撲上肩頭。在這危急時刻,張一凡沒有一點慌亂的樣子,雙腳急速向後退去,同時,七八袋沉重的水泥口袋呼嘯著砸下來。


    這些水泥每袋是50公斤,早就過了保質期,結成了厚重的板塊,張一凡從建材市場搬它們回來時,是為了給格林景苑的圍牆做底。此時,看到變異老鼠撲過來,這幾袋過了保質期的水泥立刻被派上用場,被張一凡刻意扔到空中再落下來,重重地砸在了變異老鼠的身上。再強壯的身體也無法承受如此的重擊,兩隻四代變異老鼠連慘叫一聲都來不及,就隨著水泥袋子一同重重地落在地上。


    第144章 變數


    黑暗中,血氣彌漫,充斥著濃重的死亡氣息,張一凡靜靜地佇立著,將意念散發出去,周圍,再無活物。


    慢慢地,圍著戰場走了一圈,很快,一切都消失不見了,隻有地上僅餘的血跡,仿佛還在訴說著曾經的慘烈。


    汽車的轟鳴聲由遠及近,車燈遠遠地照過來,張一凡不由眉毛一豎,意念如潮水般湧出去。“吱——”刺耳的刹車聲中,三輛車歪歪扭扭地停下,一扇車門打開,熟悉的聲音傳來:“一凡——”


    張一凡心中一暖,意念收回體內,籠罩在幾台車上的讓人不舒服的感覺瞬間消失,車燈下,李修潔快步向張一凡跑來。


    “一凡,你沒有事吧?”李修潔的臉上,清清楚楚地寫滿了擔心。張一凡搖搖頭,滿腔的憤慨與衝動化為烏有。


    返程的車速不是很快,在車上,張一凡一言不發,沒有人猜出剛剛發生了什麽事,當回到市政府大樓時,張一凡麵色已經恢複了慣有的平靜。


    大門前,執勤站崗的人多出了近一倍,一樓的門廳內也聚集了一些人,執勤站崗的士兵在向張一凡行著注目禮,張一凡在大廳中央站住了。


    還是那個眼神陰沉的人,他的身後,有軍官,也有士兵。他攔住張一凡的去路,譏諷道:“張老師,難道你在學校裏也是這樣教育學生,無組織、無紀律嗎?你難道不知道你這樣突然地出去,會讓我們的師長很擔心嗎?我們的士兵要冒著危險尋找你嗎?而且,你竟然襲擊了保護大樓的士兵。張老師,你是太自由了!現在,我宣布對你進行軍管,以後你的任何行動都要事先請示,得到批準方可進行。”


    身旁的李修潔聽到這些,眉頭一皺,剛要開口說話,張一凡手一伸,攔住了他。


    張一凡一步一步向他走去,直站到他麵前,清澈的雙眼注視著眼前這個宣布著自己失去自由的人,看著他眼中陰謀得逞後的快意,漸漸地,雙眼射出怒火,射出憤怒,一揚手,“啪”的一聲,帶著黑皮手套的右手狠狠地甩在他的臉上。


    那人淬不及防,頭被這狠狠的一掌甩得向右扭去,白皙的臉上,立刻紅腫起來。


    “你!來人,把她給我綁了!”那人惱羞成怒,手緊緊地握成拳頭,卻隻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


    身後的士兵呼啦一下就要圍上來,李修潔搶步上前,站在張一凡旁邊:“付團長,張老師是師長邀請的客人,請你注意自己的言辭。”


    是團長麽?張一凡輕蔑地瞥一眼麵前的團長,目光在圍向自己的士兵身上轉一圈,轉過身,掃視一眼門廳,剛剛上前一步,就聽到身後有槍栓的聲音。


    “張老師,你不要逼得我們對你動槍。”


    “你敢!”


    張一凡站住了,這是第三次有人用槍指著自己。第一次,那人是為了自己的同伴;第二次,那些人是執行命令,為了他們的秘密;這是第三次,張一凡相信,這次舉著槍指著自己的人,是為了他自己的麵子。


    “張老師,你最好不要動,子彈是不長眼睛的。”陰沉的眼神,必有陰沉的聲音。


    心裏微微地歎口氣,張一凡站住了,本想將空間裏戰士的遺骨放在大廳裏,此時卻不著急了。緩緩轉過身,瞧都不瞧一眼指向自己的槍口,嘴角微微上揚,冷靜地說:“李指導員,這裏不需要你了,你可以離開了。”


    李修潔是知道張一凡本事的,這幾天跟著張一凡,每天看到的就是張一凡一抬手,麵前的人和物就消失一大片,再一抬手,再消失一大片,這對著張一凡的區區幾把槍,虛張聲勢的成分要大很多,普通人在這場合必然要被嚇住,但是張一凡未必看在眼裏。張一凡必是想有所動作,要自己離開,是為了不讓自己牽連進來。


    李修潔點點頭,麵色瞬間恢複平靜:“好的,一凡,我上樓了。”竟是頭也不回。


    “讓你的兵把槍收回去。”張一凡溫和地說,意念卻悄然釋放,將付團長上上下下籠罩在自己的意念中。


    兩人間微妙的聯係旁人並沒有看出來,他們隻看到張一凡溫和地說完後,付團長忽然麵色大變,一張臉變得慘白,連左半張臉的紅印都不甚清晰,仿佛遇到了極為恐怖的事情,額頭和鼻尖滲出冷汗。


    “付團長,讓你的兵把槍收回去。”張一凡仍是溫和地說,意念傳送過去的卻是森然的殺意。


    付團長的嘴唇顫抖著,眼前這個女人,麵色是如此平靜,可是渾身上下都透著殺意,他相信,隻要對方願意,隨時可以輕取自己的生命。


    付團長的兵終於看出了不對勁:“團長,你怎麽了?”


    付團長的眼睛一眨不眨,緊緊地盯著張一凡,額頭一滴汗珠滾落下來。終於,再次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把槍收了。”


    “是!”


    隨著收槍的動作,張一凡收回自己的意念,眼裏回敬著一絲嘲諷:“付團長,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張一凡悠悠地說完,不再理睬臉上青一塊紅一塊的付團長,轉過身,向門廳左側走過去,周師長還沒有下來,看來,付團長的動作是被默許的,心裏不由一陣惱怒。


    一伸手,一具具白骨保持著它們生前的姿態,輕輕地出現在門廳的空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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