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機裏傳來急切的聲音:“張女士,請保護我們的人安全……”還沒說完,另一個驚慌的聲音傳來:“後麵,隊長,它們來了。”聲音中斷。


    張一凡一個激靈,四周一瞥,扔下耳麥,左手扯開後門,右手架著李修潔的胳膊,簡直是扔一樣地把他弄到後座上,砰地關上車門,飛快地進了駕駛室,關好車門,鎖緊,車子還沒熄火,黑暗裏聽到李修潔在後座上下牙碰在一起的聲音,也不知是凍的,還是疼的,張一凡啟動了車子,還是先離開吧。


    張一凡沒有注意到黑暗裏李修潔眼裏的笑意,這是他們幾種方案的一種,這個女人的身上有大秘密,也許能關係到無數人的生命,無論如何,不能跟丟了人。開出去幾百米後,張一凡忽然一個急刹車,身後的人剛剛掙紮著半坐起來,身子一探,頭重重地撞在前排座的靠背上。


    張一凡扶著椅背跨到後座,簡直要騎在李修潔的身上,伸手向他懷裏摸去。李修潔一動不動任憑張一凡摸來,嘴裏低低地說:“槍在右邊,你若不放心,卸了我右臂。”張一凡摸著他身上的手一頓,嘴裏惡狠狠地說:“別以為我不敢。還有沒有別的槍、刀、匕首什麽的。”


    黑暗裏,李修潔的臉上浮現一絲微笑:“小腿上有把刀,右腿。”看著張一凡笨手笨腳地下了自己的槍和匕首,李修潔的心定下來,這個女人的心不夠狠,換自己,一定不會把人弄車上的,弄上來也會卸了雙臂。


    車裏的暖風這才打開,車廂裏漸漸暖和起來,李修潔愜意地閉上眼睛,既然什麽都看不見,就不要看了,這個女人,竟然用大米來擋路,她竟然有那麽多的大米,想起耳機裏匯報時震驚的聲音,李修潔在心底笑笑,這些隊友要是看到了那些芸豆,這一晚上可是驚喜不斷啊。心裏竟隱隱有了期盼,也許很快就能嚐到久違的芸豆的滋味了。


    張一凡想要先行落腳的還是高層的新房,最好是那種裝修好了還沒入住的,或是正在裝修的房子,隻有這樣的房子內才沒有變異生物。如今帶上車子後邊的這個大累贅,張一凡從後視鏡裏瞟一眼李修潔,他竟然在閉目養神?張一凡加快了車速,還得回到正路去,這一路上除了農田就是小村莊,過了遊樂場向左能回到沈撫大道吧?


    前邊的路窄了些,坡度也大了些,路邊豎起了柵欄圍牆,牆內是一棟棟二三層的小樓,這是植物園別墅區吧,自己跑到這裏了,看著從圍牆內鑽出來的一隻隻老鼠,張一凡想都沒想就駛離了這一片曾經的高檔小區。終於,盼望的高樓大廈出現在不遠處,可是,哪間房子沒人?


    張一凡停下車子,扭頭看一眼李修潔:“你能走了吧。”


    李修潔還是那樣溫和地回答:“能的。”沒有一句多餘的話,張一凡忍不住在後視鏡裏再看一眼他,他在什麽時候都這麽不緊不慢的?這樣的男人竟能當兵,而且身手不錯?


    張一凡回過身子,將自己挪到駕駛座和副駕駛之間:“伸出左胳膊。”


    李修潔慢慢地伸出,胳膊不規則地抬著,李修潔的額頭滲出細細的汗珠。張一凡伸手一拽一捏,“嘎嘣”一聲將胳膊複了位。李修潔這回有了準備,卻是哼都沒哼一聲,心裏暗暗讚歎張一凡的手把厲害,自己倒是也能將胳膊複位,但肯定沒有張一凡的厲害。


    “謝謝。”張一凡白了李修潔一眼,想到他黑暗裏也看不見,坐回到駕駛座上說:“一會我們找個高層下車,可能有變異老鼠什麽的,下車前我會把槍還你。”


    李修潔低低地答了一聲:“嗯。”


    車子飛快地向前開去,張一凡看著自己相中的一個高層,半個樓身隱在黑雲間,心念忽的一動,那些正處在進化期的晶核放在這樓的樓頂,不就可以自主地吸收能量了嗎?壓下這個念頭,張一凡駕車奔高樓駛去。


    路邊果然跑出來一個個變異老鼠,數量不太多,張一凡不去糾結它們的個頭數量,打開車窗,心念一動,幾隻死老鼠被遠遠地甩在身後。死老鼠的誘惑遠遠大於車子的吸引力,一個個變異老鼠極快地與張一凡的車子插身而過,張一凡輕輕地鬆口氣,一打方向盤,拐進了目標小區。


    有驚無險地進了電子門,打開了四樓的一間屋子,沒辦法,一樓二樓都是公建門市房,三樓有個小平台,和一樓沒什麽區別。運氣好的很,這一戶是空房,大概100多平米,房子已經裝修好了,連窗簾都安上了,隻是沒有暖氣,沒有家具,張一凡看著裝修好的廁所,浴盆,滿意極了,這裏可是暫時歇腳了。斜眼瞟了一眼李修潔,這家夥怎麽辦?


    習慣性地看看牆,沒有看到表,張一凡聳聳肩,到底不是自己的家,看著李修潔自進門後就一動不動地站在大廳的地中間,沒好氣地問道:“喂,幾點了。”


    李修潔淡淡地說:“我看不到,我叫李修潔,修長的修,潔白的潔。”張一凡一愣,自己到忘了沒有光的事了。走到大廳的大落地窗前,拉上窗簾,想想又拉回去。這窗簾擋也白擋,對麵的餐廳可沒窗簾。


    瞟一眼安然站著的李修潔,回身到裏間的臥室,將南北兩個臥室的窗簾都拉上,接著在較大的臥室裏點燃了一支蠟燭:“你過來吧。”


    看著臥室裏映出來的橘黃色的光,李修潔臉上現出笑意,將大衣的扣子鬆開,邁步走過去。蠟燭就放在牆角的地板上,光線不是很足,但這已經夠了,麵前這個女人,張一凡,大衣和帽子將自己捂得嚴嚴的,背對著蠟燭,看不清模樣,隻是一雙眼睛亮亮的。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仿佛都從對方的眼裏看到了一絲好奇。張一凡緩緩地伸出了手,李修潔明白張一凡的意思,動作緩慢地摘下自己的棉帽,脫下大衣,露出裏麵一身軍裝。


    真是人靠衣裝,任何一個男人,隻要穿上這身軍裝,立刻就有一身英氣,何況麵前的這個男人本身就氣貌不凡,暗暗與空間裏的許文強比較了一下,各有風采。


    李修潔笑了笑,扔下大衣、帽子,解開武裝帶,脫下軍裝,看到張一凡沒有讓自己停下的意思,繼續脫下靴子,綁腿上的匕首套、帽子、毛衣、棉褲,隻穿著襯衣、襯褲、襪子站在地板上。


    室內雖然比外麵暖和一些,但也有零下30多度吧,李修潔隻穿著襯衣、襯褲,立刻凍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身上不會還有什麽竊聽器之類的東西吧?”張一凡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李修潔,懷疑地問。


    李修潔哭笑不得:“你以為竊聽器隨隨便便哪都有啊,它有有效半徑的。”


    “那,追蹤器呢?”電視裏隨隨便便一個警察都有的東西,這個人不會沒有吧。


    “沒有。”李修潔幹淨利落地回答。心裏卻有些懊惱,怎麽沒想到帶上一個這玩意。


    “沒有?”張一凡懷疑地重複一句。


    李修潔覺得自己又要被凍僵了,可兩隻手臂還是垂在兩邊,不敢抱在胸前,這個女人的身手自己見識過了,真要動起手來,自己恐怕還真不是對手,自己的舉動要是讓她產生了懷疑,這個電視劇看多的女人下手絕對不會客氣。


    第114章 無奈


    再次打量了李修潔幾眼,看到他的身子凍得直哆嗦,張一凡放棄了讓他脫掉襯衣襯褲的想法:“把自己的毛衣棉褲撿回去穿上——你靴子裏不會有什麽東西吧?”


    李修潔正在穿棉褲的手一抖,滿臉的無奈:“大姐,我把靴子遞過去,你檢查檢查?”


    張一凡嫌惡地盯著他的靴子一眼:“裏麵沒藏著小刀?”


    李修潔覺得自己額頭的血管突突直跳:“大姐,你電視看多了吧。”


    張一凡瞟了一眼李修潔,看眼他的手腕:“幾點了——你的手表不是特製的吧?”


    李修潔徹底無語了,看了眼手表,決定忽略張一凡後邊的那句:“10點50。”


    “你後退點。”李修潔退到門口。


    張一凡想要檢查李修潔的外衣大衣,可是看看李修潔距他自己的衣服不過兩步遠,皺皺眉,這麽近,自己一蹲下,可就被動了。


    她這一皺眉,李修潔立刻明白她的想法:“我去趟衛生間。”


    趁著李修潔不在屋,張一凡將他的衣物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不過是搜出一把手槍,一把匕首、一個軍官證和若幹子彈。留下軍官證,張一凡將其他東西掃入空間。


    這麽一折騰,張一凡又累又餓還冷,忽然間有些想家,想念家的溫暖、熱乎乎的飯菜,父母慈愛的目光、兒子耍嬌似的依賴,還有楊陽,隻要他在身邊,自己就仿佛有了依靠,一時,委屈的淚水滑出眼眶,滴在身前的大衣上,馬上就凍住了。


    張一凡摘下手套,擦掉眼淚,心念一動,一個連接著液化氣罐的打火爐具出現在地麵上,這樣的東西空間裏還有幾套。接著張一凡又拿出一個炒勺,在鍋裏添上水,擰開火,藍汪汪的火舌舔著鍋底,屋裏的溫度開始上升。


    李修潔聽到動靜悄悄地走過來,張一凡穿著大衣、戴著棉帽蹲在臥室裏做飯的樣子很奇怪,不過,奇怪的事情今晚見得太多了,李修潔看看翻檢過的衣服,默默穿上,回手關上了門,屋裏立刻暖和了許多。


    待水開後,先下了些掛麵,打裏兩個雞蛋,接著是兩袋方便麵,空氣裏,立刻彌漫著久違的方便麵的香氣。


    李修潔吸吸鼻子,跟著張一凡真不錯,自己有幾個月沒吃到方便麵了?這東西現在可是緊缺品,連裏的弟兄們要是知道自己有這待遇,不都要嫉妒得紅了眼?啊?還有香菜?李修潔很快忘記了自己快被凍僵的身子和曾被卸了關節的左臂。


    張一凡為自己盛了一碗麵,從空間裏搬出一張床,鋪上還沒開封的床墊,脫掉大衣和帽子坐在上麵,默默地吃著,李修潔看到留給自己的一個大碗和鍋,心裏一暖,這是個善良的女人,自覺地把鍋裏的麵都倒在碗裏,坐在床的另一側。


    捧著熱乎乎的麵,兩個人都吃得很慢,各想各的心事,良久,李修潔歎了一口氣:“放心,你的家人沒事。”張一凡仿佛沒有聽見般,慢慢地吃完碗裏的麵。


    當著李修潔的麵,張一凡默默地把東西都收到空間裏,氣氛立刻尷尬了許多,這時候,好像該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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