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煙灰又作何解釋?你剛才已經問清楚了,毛子承認自己吸過蘇麗麗送給他的雲煙,這種煙與發現屍體的牆壁夾縫內的煙灰一致,我想這不可能是巧合,而極有可能是他在砌牆埋屍時不慎使煙灰掉入牆壁夾縫內所致……”小陳順著自己的思路,一口氣說了下去。


    “我想咱們應該把視線放得更開闊一些。”老畢沒有正麵回答小陳的問題,他吸了口煙,眯縫著眼睛說,“既然雲煙是來源於蘇麗麗,那會不會是與蘇麗麗有關的男人持有的呢?我猜這煙不是蘇麗麗專門為了感謝毛子而買,她隻不過從家裏出來時,順手拿了兩包放在兜裏而已。”


    “這麽說來,蘇麗麗的老公曹飛天又有重大嫌疑了?”趙所長瞪大了眼睛,“我說老畢啊,你一會兒說東,一會兒說西,把我腦袋都快攪成一攤糨糊了,到底誰是凶手呀?”


    老畢沒有說話,隻是一口接一口地抽起煙來。


    “曹飛天好像並不吸煙。”小陳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心裏一下豁然開朗,“難道除了曹飛天,還有人與蘇麗麗關係比較親密?”


    “嗯。”老畢點點頭說,“看來蘇麗麗和曹飛天都對咱們隱瞞了什麽,應該盡快從他們嘴裏弄清楚這些東西。”


    三


    在老畢和小陳調查毛子的同時,李落淚一案也在緊鑼密鼓中展開了調查,分管刑偵工作的副局長劉海軍親自掛帥,他帶著江濤、小張、小王等辦案人員,再一次對案發現場進行了細致勘察。


    李落淚的屍體已經被運走,他居住過的房屋內基本維持著原來的樣子:客廳空空蕩蕩,除了一張鏽跡斑駁的鐵皮翻板椅外空無一物;臥室裏擺放著一張簡易的鐵架雙人床,床上的被褥散發出一股黴味;另一間小屋內,並排擺放著一大一小、一黑一紅兩個皮箱,大而黑的箱子屬於李落淚,小而紅的箱子則是燕子的。


    “這兩個皮箱檢查過了嗎?”劉副局長盯著地上的箱子問道。


    “檢查過了,裏麵是死者李落淚和其同居女友燕子的衣物及一些日常用品。”江濤說著,將兩個箱子一一打開。


    李落淚的箱子裏,多是一些灰黑色的衣物,而燕子的皮箱裏,則是一些顏色鮮豔、形狀怪異的服飾——從衣物來看,很難想象這兩個人能共同生活在一個屋簷下。


    劉副局長戴上手套,順手翻了翻,然後他關上箱子,走進了那間窄小的廚房裏。


    廚房裏的一切已經恢複了原樣,那個惹禍的煤氣罐也被送回來,放在了原來的位置上。


    “李落淚這一套做飯的家什,是過去就有呢,還是最近才添置的?”劉副局長拿起菜板上那把嶄新的菜刀,一邊打量一邊問道。


    “據燕子交代,這些家什是她和李落淚同居後購置的,因為他們住的地方附近沒有飯館,而兩人晚上又要加餐,因此在燕子提議下,他們去購置了這一套做飯的家什。”江濤說著,打開了灶台下麵的一個小門說,“劉局長你看,這裏麵還有他們做飯剩下的一些食品。”


    小門裏麵放著半把麵條和幾個雞蛋,角落裏還有一小盆凝固的豬油。


    “這個煤氣罐是最近才灌裝的吧?”劉副局長用戴著手套的手摸了摸罐體說,“它來自何方,你們調查過嗎?”


    “根據我們調查,這個煤氣罐是光明村口一家專門經營煤氣灶具的小店灌裝的,幾天前李落淚到店裏,買了一套灶具和一隻煤氣罐,據店主介紹,如果隻是一般家庭做飯的話,一罐煤氣可以連續使用半個月以上。”江濤說。


    “煤氣罐上隻有店裏小工和李落淚的指紋?”


    “是的,檢測的結果正是這樣。”


    “燕子既然是和李落淚一起吃住,上麵為何沒有她的指紋?”劉副局長皺著眉頭說,“看來這個燕子確實有些問題,還有她的那一幫夥伴,也要徹底調查核實。”


    “劉局,我也一直覺得燕子有問題。”小王說,“這個屋裏,除了她和李落淚的指紋和足跡之外,可以說沒有第三者在場,李落淚如果是他殺的話,那麽燕子的嫌疑是最大的。”


    “可是經過我們初步調查,李落淚死亡前後的那兩天,燕子都沒在現場。”江濤說,“這也是我們當初判斷李落淚是自殺的主要依據。”


    “會不會有這樣一種可能:燕子對李落淚早就起了殺心,於是她精心策劃並製造了李落淚的自殺假象。”小張說,“因為購置灶具和煤氣罐都出自她的主意,而且在使用過程中,燕子都故意不碰煤氣罐以避免留下指紋,更重要的是,李落淚死亡前後兩天內她都沒在現場,這本身就是一個最大的嫌疑。”


    “是啊,這麽一說燕子的嫌疑越來越大了。”小王頻頻點頭,“雖然燕子的夥伴們證明那兩天她都和他們在一起,但真實性有待進一步查證,而且不排除燕子偷偷溜出來作案後再回去與他們在一起的可能性。”


    “你的意思是說,燕子偷偷回來打開煤氣罐旋鈕,之後再離開現場?”江濤搖了搖頭說,“雖然她可以用戴手套方式避免留下指紋,但事實是否如此真的很難判斷,因為我在訊問她的時候,她那種悲痛欲絕的表情讓人難以相信她會是凶手。”


    “表情很難說明問題,而且有些凶手的表演能力著實讓人難辨真假。”小王說,“像燕子這種在社會上浪蕩的女孩,本身就讓人懷疑她內心是否存在真愛。”


    “社會浪蕩的女孩就沒有真愛嗎?”江濤反駁道,“每一個人都有愛人和被愛的需求,不管這個人貴為王子還是賤為乞丐,當他遇到自己真心喜歡的對象時,付出自己的真實感情完全可能。回過頭來看,燕子願意與四處漂泊、一窮二白的李落淚在一起,本身就表明她是真心喜歡他的,即使後來想分手,她也沒有殺他的必要,隻需離開就可以了。”


    “江哥這番話有幾分道理。”小張點頭說,“燕子確實沒有殺人的必要,不過,這個殺人者會不會是燕子的夥伴呢?我聽說有一個叫歐陽軍的男子曾經追求過燕子,而且前天晚上他和兩個同伴曾經來過這裏。”


    “你們的分析都不錯,看來老畢推斷的他殺大有可能。”劉副局長沉吟了一會兒說,“周圍的群眾如何看待李落淚之死,你們調查過嗎?”


    “發現屍體當天,我們就在光明村作過廣泛深入的調查,不過群眾的看法都不足信。”江濤說,“有一大半的人認為李落淚之死十分詭異,而且與之前二樓出現的神秘哭聲有密切關係,甚至有人說,李落淚就是被二樓的女鬼害死的。據一個婦女講,發現李落淚的屍體前兩天,她曾經看見過一個穿白裙子的女人在院子裏跳舞,而賣菜的那對夫婦也講述了一些極為詭異的事情,比如半夜聽到院裏傳來哭聲等等不可思議的現象。”


    “院裏又有哭聲出現?”小張愣了一下說,“這個哭聲到底是怎麽回事?牆裏裸屍發現前它就出現過,現在它又出現在李落淚死亡之時,這真是太怪異了。”


    “這次的哭聲和上次的那個有本質區別。”江濤解釋說,“經過畢老和陳冉調查核實,這次院裏傳出的哭聲是遇害者杜芬芳父母發出的,他們夜裏來祭奠女兒,結果忍不住痛哭起來。”


    “聽說陪杜老夫婦來光明村的,是他們老家一個姓周的會計,我覺得這人也有一定嫌疑,因為他一來李落淚就死了,你們不覺得這太巧合了嗎?”小王說。


    “好,那咱們接下來的工作,就是把前麵所說的這幾個人都仔細調查一番。”劉副局長麵無表情地走出了屋子。


    四


    爆炸頭家寬敞明亮的客廳裏,坐著神情悲愴的燕子,任憑爆炸頭和歐陽軍及一幫姐妹如何勸說,燕子始終低垂著腦袋一言不發。


    “燕子,你讓我怎麽說你好呢?”爆炸頭語重心長、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你原來沒心沒肺我倒覺得你很可愛,現在你玩起深沉來,讓爆哥我和眾兄弟姊妹們情何以堪?”


    “是呀,你沒必要為了一個老男人這樣消沉下去吧?”一個叫梅妹的女孩拉著燕子的手說,“節哀吧,我的小燕子,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你的前途還大大的哩。”


    “是呀,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說不定這還是一件大好事呢。”胖青年眨了眨眼睛,用手悄悄指了指歐陽軍。


    “你們把我當成啥人了?”燕子說完終於脫口爆了一句粗話,罵完之後,她便一頭倒在梅妹的懷裏痛痛快快地哭了起來。


    “好了好了,能哭出來說明還有藥可救!”爆炸頭轉憂為喜,“為了慶祝燕子的歸來,我提議今晚咱們去吃一頓高檔火鍋。”


    “太好啦,爆哥,你請客嗎?”胖青年喜氣洋洋地說,“今晚又可以白吃一頓了。”


    “當然是我請客,不過買單的事就委托給你了。”爆炸頭陰陽怪氣地說,“胖子,上個月打麻將你輸了四百八十元一直沒還我,今天正好把這窟窿填上。”


    “爆哥,你還記得這事呀?”胖青年哭喪著臉歎了一口氣,“我發現你的記憶力比讀書時大有長進了!”


    “哈哈哈哈。”大家的笑聲在房間裏回蕩,燕子哭著哭著,也突然一下笑了起來。


    “爆哥,就不要為難胖子了,晚上的火鍋我來買單吧。”歐陽軍看了一眼燕子說,“難得大家今天這麽開心,就不要把快樂建在胖子一個人的身上了。”


    “好好,今晚你歐陽買單最合適不過了。”梅妹笑嘻嘻地說,“等會兒我就把燕子交給你了,你可要好好照顧人家呀!”


    歐陽軍還未回答,這時門突然被敲響了,爆炸頭走過去把門打開,門口赫然站著幾個便衣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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