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昨晚去過光明村?”燕子杏眼一瞪,“你們沒嚇著我家大叔吧?”


    “我們連那個老男人的影子都沒見到,不過,昨晚我們倒是見到了兩個可怕的老家夥,他們一個在院裏燒紙錢,一個舉著招魂幡招魂,那場麵可以說驚悚至極。”爆炸頭表情誇張地學著昨晚老頭的語氣呼喚起來,“芳芳啊,回去嘍,我們接你回家嘍——”


    “真有這事?”燕子臉上的好奇多於恐懼,“這兩個人到底是幹啥的?”


    “不知道,我們過去從沒見過這兩個人——當時我們在樓上嚇得夠嗆,胖子還把歐陽緊緊抱住了,我一看那老頭要上樓,當機立斷喊了一聲‘跑’,我們三人迅速從樓上衝了下去,你猜怎麽著?”爆炸頭故意賣了個關子,停下不說了。


    “急死我了,你說不說?不說我把這瓶啤酒都澆你頭上!”燕子齜牙咧嘴地威脅。


    “好,姑奶奶,我說,我說。”爆炸頭忙不迭地點頭,“結果我們從樓上衝下來,把老頭和老太婆也嚇得夠嗆,他們絕對沒想到會從樓上衝下三個活菩薩,那老頭嚇得扔下招魂幡,拉起老太婆往外飛跑,最後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裏。”


    “爆哥,你不會是在編故事騙人吧?”燕子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懷疑。


    “如果騙你,天打五雷轟!”爆炸頭一臉嚴肅地說,“歐陽,胖子,我剛才說假話了嗎?”


    “爆哥說的全是真話,沒一句是假的。”胖青年趕緊證明,歐陽軍也跟著點了點頭。


    “那我家大叔呢?院子裏動靜那麽大,他沒出來瞧瞧熱鬧嗎?”燕子問道。


    “從始至終,都沒見到有人出來,”胖青年說,“你家大叔昨晚是不是上夜班去了?”


    “沒有呀,他現在每天晚上十點就下班了。”燕子有些擔心地說,“我離開他快三天了,他該不會一生氣就搬走了吧?不行,我得趕緊回去看看。”


    燕子拿起桌上的飲料咕咚咕咚灌了幾大口,然後匆匆忙忙走出了酒吧。


    下午的陽光下,整個光明村顯得異常寧靜。由於周圍住戶大多搬走了,馬老三的那幢小樓猶如被遺棄的孤兒,看上去顯得荒涼寂寞。不過,今天的出租樓似乎有些不太尋常,一走進院子,燕子便看到了地麵上的紙灰和一堆還未燒盡的紙錢,而在一樓的樓道口邊上,還扔著一根竹竿和黃紙做的招魂幡——看到招魂幡和紙錢,燕子的心不禁咚咚跳了起來,她快步走到了李落淚的房門前。


    “大叔,開門!”燕子喊了兩聲,接著又用力敲了敲門,然而房門依然緊閉,裏麵無聲無息。燕子隻好從口袋裏掏出鑰匙,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屋裏靜悄悄的,似乎已經幾天沒人居住了,空氣裏隱隱有一股淡淡的臭味,聞上去像雞蛋腐敗變質後發出的氣味。燕子皺了皺眉頭,用手捂住鼻子,她一邊往裏走心裏一邊湧起疑問:大叔真的搬走了嗎?


    臥室的門虛掩著,燕子推開門,一眼便看到了床上隆起的被子,李落淚麵向裏側躺著,那頭比女人還飄逸的長發散落在枕頭上,將他的腦袋幾乎遮蓋了起來。


    “大叔,太陽都快落山了,你還不起床啊?”看到床上的李落淚,燕子心裏安穩下來,她惡作劇般地大喊一聲,喊完之後自己忍不住咯咯嬌笑起來。


    然而床上的人毫無反應,李落淚一動不動,似乎睡得很深很沉。


    “嘻嘻,你還在生我的氣呀?”燕子嬉笑著走到床邊,她揭開被角,準備伸手進去撓李落淚的癢癢。


    手觸摸到李落淚,她感覺他的身體有些僵硬,而且觸手處一片冰涼,仿佛觸摸到的是一塊沒有生命的石頭。


    “大叔,你不要嚇我呀!”燕子心裏一緊,腦海裏瞬間升騰起一種不好的兆頭,她使勁把他的身體扳了過來。


    咚的一聲,李落淚的頭重重地撞到床沿上,他的臉終於完整地呈現在她麵前,不過,這是一張既熟悉又陌生的麵孔,燕子隻看了一眼,便發瘋般從屋裏跑了出去。


    這天下午,光明村的居民們聽到從馬老三的出租樓院子裏,傳出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喊——“殺人了!快來人啊!”


    三


    李落淚死了!


    他的死亡可謂十分詭異:門窗關得很好,現場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死前似乎沒經曆過什麽痛苦,仿佛一覺睡著後,便沒醒過來。


    “那個唱歌的男人死得很蹊蹺,看來那座樓確實有問題。”聽聞李落淚死亡的消息後,村裏的住戶們聚在一起,驚恐不安地談論著。


    “我早就說過那幢樓裏有鬼,現在應驗了吧?”尖嘴猴腮的中年女人臉上也有些恐慌,“其實早在兩天前,我就知道那裏還會出事情。”


    “你是怎麽知道的?”有人迫不及待地問。


    “兩天前的晚上,大概是八點多鍾吧,我從菜地裏回來,為了抄近路,我準備從那幢樓前經過——自從那樓裏出現死屍後,我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從那裏經過了。不過,最近聽說那個唱歌的男人一直住在那裏,而且有一個女子也搬來一起住了,所以我膽子大了很多,心裏感覺不是很害怕。我挑著菜筐,借著朦朧的月光走到樓前時,忍不住朝院子裏看了一眼,這一看把我嚇得要死:一個穿白裙子的女人正在院裏跳舞,她手裏揮著一根紅綢子,一會兒跳起來很高,一會兒又趴在地上,奇怪的是,無論她怎麽跳,院裏都沒有任何聲音……一時間,我感到渾身顫抖,心咚咚狂跳,趕緊挑著菜筐一路小跑離開了那裏,回到家時,我發現自己的身上全是冷汗。”


    “那個跳舞的女人是誰?她會不會是那個歌手的女朋友?”


    “絕對不是,當時光線雖然有點暗,但我還是看得很清楚,那個女人比唱歌男人的女朋友高了一頭,而且年齡看上去要大一些,我覺得她很像,很像一個人……”中年女人說到這裏,臉上露出了恐懼的神色。


    “她像誰?”圍觀的人們一下都緊張了。


    “我覺得她像,像那個被埋在牆裏的女人。”中年女人話音剛落,立即引起了大家的一陣騷動。


    “如此說來,正是那個女鬼害死了唱歌的男人。”一個老人點點頭說,“每個鬼投胎前都要找一個替身,馬老三的小老婆害死了那個女人,自己投胎去了,而這個女人也想投胎,所以就害死了唱歌男人——這樣看來,咱們村裏還會出凶事。”


    “你是說,這個男人死後投胎,他也要找替身?”


    “是呀,這個男人是唱歌的,他的鬼魂如果要找替身,還不知道會弄出多大的命案呢。”老人搖搖頭,一臉的擔憂。


    “什麽鬼魂呀,我不太相信你們說的這些。”一個年輕人說,“有幾人見過那個女鬼?我看你們就不要在這裏瞎說了……”


    “誰瞎說了!”中年女人不屑地打斷他的話說,“其實不止我見過這個女人,我聽賣菜的那兩口子講,他們前天晚上也看見馬老三的院子裏出現過不幹淨的東西。”


    “什麽東西?”大家都不禁一愣。


    “瞧,他們不是回來了嗎?讓他們自己講吧。”中年女人指著街口,大家聞聲一看,果然見瘦男人和胖女人已經提前收攤回來了。


    “你們今天咋這麽早就回來了?”中年女人說,“你們也聽說死人的事情了?”


    “是呀,聽說那個唱歌的男人死了,我們心裏一下緊張起來。”胖女人歎了口氣說,“看來我們住的地方也不安全了,又得趕緊找地方搬家。”


    “搬到哪裏去?眼見整個光明村都不安全了。”中年女人也歎息著說。


    “你們圍在一起,是在講死人的事情吧?”瘦男人顯得有些莫名的興奮。


    “是啊,有人不相信馬老三的院子裏有鬼,你們快講講前天晚上看到的東西吧。”中年女人大聲說。


    “不止是前天晚上,昨晚上我們也聽到院子裏有動靜,而且還看到了恐怖的東西。”瘦男人神秘兮兮地說,“昨晚院子裏的動靜更嚇人,半夜時分,我做了一個可怕的夢,夢見咱們光明村出現了一群女鬼,它們赤身裸體,在村子裏遊來蕩去,其中一個女鬼躥進了我們家,我老婆嚇得啊的一聲大叫起來。她的這一聲叫把我倆都驚醒了,我說你剛才是不是在夢裏叫了一聲,她說你神經病啊,剛才明明是外麵在叫。我吃了一驚,起床趴在窗口一看,隻見前麵的院子裏有亮光,還看見院子裏跑出幾個黑影,腳步咚咚咚咚直響,嚇得我差點從窗台上摔下來。”


    “既然有腳步聲,那可能就不是鬼,鬼是無聲無息的東西,怎麽會發出聲音呢?”年輕人使勁搖頭。


    “不是鬼是啥呀?你想想,誰會深更半夜跑到那裏去?再說了,鬼怎麽就不會發出聲音?過去那樓裏出現過的哭聲,不是鬼哭是什麽?”中年女人機關槍似的一番話,轟得年輕人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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