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記得了。”中年婦女搖了搖頭,“我隻記得他中等個子,平頭,眉毛有點濃。”


    “你看照片上的這個人,是不是他?”老畢示意,小張馬上從口袋裏掏出了杜芬芳和曹正明的合照。


    “嗯,有點像。”中年婦女仔細辨認一陣後,肯定地點了點頭,“沒錯,就是他,隻是照片上的人顯得要瘦些。”


    從酒樓出來後,小張抑製不住喜悅之情,“畢老,我覺得現在的情況已經比較明朗了,凶手肯定就是曹正明,正是他殺害了自己的前妻!”


    “說說你的分析。”老畢微微一笑,鼓勵地看著她。


    “曹正明在酒樓邂逅前妻後,兩人舊情複燃,不過後來他們之間出現矛盾,他一怒之下將杜芬芳殺害後埋屍牆內——這應該是一起典型的情殺案,當然其中可能還有報複前妻父親的意味。”小張說,“我覺得隻要找到曹正明,利用他的dna基因與死者陰道內遺留的精斑作對比,真相就會大白了。”


    “曹正明是有重大嫌疑,不過,案情似乎不會這麽簡單。”老畢搖了搖頭說,“咱們要趕緊找到曹正明,否則時間拖得越久,咱們的處境越不利。”


    “你擔心曹正明還會行凶殺人?”小張有些吃驚地說,“咱們動用了大量警力尋找他,目前仍沒有下落,我覺得他可能早就不在本市了。”


    “我擔心的不是他,而是那個藏在暗處的黑影。”老畢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他不再說話了,自顧自地大踏步往前走去。


    暗處的黑影是誰?小張迷惑不解,她看了一眼老畢的背影,趕緊跟了上去。


    四


    根據電信部門提供的信息,小陳和趙所長沒費多大勁便找到了那個打舉報電話的老人。


    這是一個七十多歲的老頭,他住在光明村一間陰暗潮濕的房內,推門進去,一股黴味與餿味混雜的氣息撲麵而來,小陳和趙所長不禁倒退了幾步。


    屋裏的陳設簡單而陳舊,除了一張床,一個櫃子,便隻有一張搖搖欲墜的小方桌,桌子上,擺放著一部汙漬斑駁的電話機。


    “老人家,我們是西郊派出所的民警,前兩天給我們打電話的人是你吧?”趙所長走到老頭身邊問道。


    “你說啥啊?我聽不清楚。”老人指了指自己耳朵,“人老了真是不中用,身上的零件全都不管用嘍。”


    “你家裏的電話號碼是這個吧?”小陳將一張寫有電話號碼的字條遞給老頭,同時指著桌上的電話機大聲對他說,“你是用它給我們打的電話吧?”


    “嗯嗯,電話是我打的。”老人終於聽明白了,他用枯瘦的手指指著小陳和趙所長,“你們把那個渾小子抓起來了嗎?”


    “你是說那個流浪歌手李落淚?”趙所長大聲說,“人家一沒犯法,二沒偷搶,我們抓他幹嗎?”


    “他一天到晚裝神弄鬼,把這裏弄得那麽恐怖,我的客人都快被他嚇跑完了。”老人很氣憤地說,“最近我看他屋裏又住進了一個女妖精,兩人瘋瘋癲癲,導致烏煙瘴氣,你們再不管管,遲早還會出事情。”


    “你的客人?”趙所長大惑不解地說,“你的什麽客人?”


    “我的客人就是我的客人!我再問一遍:這事你們管不管?如果不管,我就直接給市委書記打電話,讓他來鏟除這個害人精。”老人脖子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態度顯得很強硬。


    問了半天,小陳和趙所長才終於弄清楚了:原來這個老人靠著出租光明村的幾間房屋過活。自從馬老三出租屋發現裸體女屍後,租他房子的人相繼搬走,前幾天有人打聽到他這裏有空房子,正想租時,不料卻出現了李落淚夜半歌聲事件,那人二話不說便打了退堂鼓。


    “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馬老三那個狗雜種把我們害慘了。”老人歎息著說,“他屋裏發現了死人,還住進去一個渾小子,我們的房子咋租得出去?唉,這日子沒法過了。”


    “老人家,那個死去的女人你見過嗎?”小陳靈機一動問道。


    “我們這裏來來往往的人很多,我咋記得住那麽多人?”老人說,“這村子裏的人早都搬走了,那些租房子的人多則半年,少則三五月,沒一個能住長久……隻有我一個老頭子住在這裏,我擔心那個渾小子再鬧下去,更沒人敢來這裏住了。”


    從屋裏出來,小陳和趙所長在老人帶領下來到二樓,二樓的幾間房全都空著,裏麵淩亂不堪,顯然已經有一段時間沒住人了。小陳隨意走進一間房,從窗口看出去,他驚訝地發現:馬老三的那幢出租樓赫然在眼前,那套發現屍體的房屋在視野中看得清清楚楚。


    小陳在心裏估算了一下,確信自己站立的位置與那套房屋的直線距離不會超過一百米。


    “小陳,你發現什麽了?”趙所長走進屋來問道。


    小陳沒有說話,他用手指了指對麵的馬老三的出租樓。


    “那幢樓好像是馬老三的吧?”趙所長說,“這有什麽奇怪的呢?”


    “我在想:案發當晚,如果有人住在這間屋裏,他會不會看到對麵的犯罪現場呢?”小陳沉思著說。


    “從這裏看過去,隻能看到對麵的窗戶,而窗戶上掛著窗簾,當時除了能看到裏麵透出的燈光,應該什麽都不會看到。”趙所長說,“再說即使能看見,但這屋裏住的人早就不知去向,尋找起來恐怕很困難哩。”


    小陳不肯罷休,他問隨後跟進來的老人:“租你房子的客人,你還有印象嗎?”


    “早就不記得了。”老頭搖搖頭。


    “那你有沒有租房的登記表呢?比如客人的姓名和身份證號什麽的,你當時都登記下來了嗎?”


    “沒有,我才懶得費那個神。”


    下了樓,老人還跟在他們後麵喋喋不休,趙所長最後說:“你不要再說了,我這就去警告一下李落淚,讓他改正。”


    馬老三的出租樓一如往日冷清和寂寞,院子裏雜草叢生,落葉遍地。李落淚住的房屋門窗緊閉,趙所長上前敲了半天,門仍然緊緊關閉著。


    “這小子難道搬走了?”趙所長疑惑地說,“老頭說昨天還看到他和那女孩在院子裏,難不成今天就搬走了?”


    “李落淚行事毫無章法,從不遵守作息規律,現在找不到他應該是正常現象。”小陳仔細察看了一下院子,也不禁搖了搖頭。


    接下來,兩人又在村子裏尋找那個摘菜老婦,不過他們轉悠了半天仍沒找到。在菜地邊上,他們再次見到了那個打舉報電話的老人。


    “她根本就沒住在這裏。”老人搖搖頭說,“征地後,他們一家早就搬走了,我也不知道她住哪裏。”


    接下來,老人的話更令小陳和趙所長大吃一驚,他說:“她家和馬老三家沾點親,她的男人是馬老三舅舅的侄兒,兩家人過去一直都有來往,不過搬遷後他們還有沒有聯係,我就不清楚了。”


    “他們是遠房親戚?”小陳的眼前,很快浮現出那個找李落淚討要房租的男人。


    五


    楊凡的體液檢測結果出來了,正如老畢所推測的那樣,他並不是殺人埋屍的嫌疑人。


    “小楊,你等會兒就可以回家了。”老畢對他說,“在你走之前,我們再問你幾個問題如何?”


    “好,你們問吧。”楊凡點了點頭,心裏的一塊石頭落地後,他的神情顯得格外平靜。


    “你第二次去找杜芬芳時,在樓道口遇到一個男人出來,根據你的判斷,他當時是不是從杜芬芳屋裏出來的?”老畢遞了一支煙給楊凡,兩人麵前很快升騰起一團煙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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