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昨晚我一晚上都沒睡著。”胖女人心有餘悸地說,“一閉上眼睛,就會看到那個亮光,耳邊就會傳來歌聲——唉,這地方看來再也住不下去了。”


    “你們看到的亮光大概持續了多長時間?”江濤問道。


    “前後大概不到一分鍾吧。”胖女人說,“好像我們進屋的時候,那個亮光就不見了。”


    “那歌聲呢?”


    “歌聲也沒持續多久,我們進屋後沒一會兒,歌聲也停止了。”


    難道歌聲和亮光之間有必然聯係?江濤和趙所長交換了一下眼色,兩人臉上都不禁露出驚訝的表情。


    “我覺得那個黑影更可疑。”瘦男人再次插話說,“我懷疑那是一個鬼,它和唱歌的女鬼是一對夫妻,它們昨晚跑出來,主要目的就是想嚇唬我們。”


    “它們為啥要嚇唬你們呢?”趙所長似笑非笑地看著瘦男人說,“難道你們兩口子最近幹了壞事不成?”


    “天地良心啊,我們靠自己的雙手掙錢吃飯,從不敢做坑蒙拐騙的事情。”胖女人狠狠瞪了丈夫一眼,“你們別聽他胡說八道,昨晚要不是我們那麽遲才從菜市場回來,也不可能見到那些不幹淨的鬼事情了。”


    “你們昨晚為什麽回來得那麽遲?”


    “昨天我們多批發了一車菜,一直賣到晚上九點左右,所以回來都快十一點鍾了。”胖女人有些後悔昨天的行為,雖然昨天多掙了幾十元錢,但今天看來是出不成工,剩下的菜賣不出去,損失就太大了。


    “是呀,一個攤位賣那麽多菜,確實太惱火了,昨天把我累得夠嗆……”瘦男人話沒說完,一看胖女人板起來的臉,趕緊把後半截話吞了回去。


    “昨晚從你們後麵冒出聲音和跑出去的影子,大概在什麽位置?”江濤往後看了看。他和趙所長的身後,是一片磚和石棉瓦搭建的棚屋,因為亂建亂搭,看上去雜亂無章一片狼藉。


    “我們也不是太清楚,好像就在那個地方吧。”胖女人想了想,指著十米開外的一座棚屋說,“我覺得黑影就是從那裏鑽出來的,聲音也應該在那一帶。”


    “沒錯,就是在那裏!”瘦男人看了一眼胖女人的臉色,語氣堅定地說,“我敢保證,那個黑影就是從那裏跑過去的。”


    十米之外的那座棚屋,是一座簡易廁所。這個地方原來是某個村民家的豬圈,後來村民搬走後,這裏便成為附近房客們的公廁,有人用塑料布把棚屋一分為二,左邊做了男廁所,右邊做了女廁所。


    江濤和趙所長走到棚屋前,立馬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臭味,掀開左邊男廁門上的簾子走進去,隻見糞槽裏肮髒不堪,臨近的地上也都是肮髒的大便,人站在裏麵,簡直無立足之地。


    不知是誰的腳踩在了大便上,一道道“屎跡”從糞槽邊一直延伸到了門口,使人有一種作嘔的感覺。


    “這裏實在太髒了。”趙所長用手掩住鼻子,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昨晚好像有人拉過稀!”江濤查看了一下糞槽,又仔細檢查了“屎跡”說,“他很可能是拉完肚子後慌不擇路,踩在了自己的大便上,所以形成了這道痕跡。”


    “莫非那兩口子看到的黑影,就是這個拉稀的人?”趙所長頓時興奮起來,似乎眼前的糞坑也不那麽臭了,他也俯下身子,認真地檢查了一下地上的物件。


    “沒錯,我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江濤認真地說,“昨晚這個人可能正蹲在這裏大便,突然他透過布簾,無意中看到了對麵馬老三的出租樓房裏的光點,心裏一下恐懼起來,後來聽到歌聲後,再也無法忍受住恐懼,所以大叫一聲,從廁所裏衝了出去。”


    “哈哈,你不愧是跟著老畢破過案的人,果然有幾把刷子。”趙所長笑了兩聲,說,“可惜我老了,幹不了幾年就要退休,否則我也想拜老畢為師,好好跟他學幾招。”


    “薑還是老的辣,趙所長,你這老江湖就不要謙虛了。”江濤說,“咱們跟著‘屎跡’出去,看能不能發現這家夥逃跑的方向。”


    兩人退出男廁所,但外麵的地上卻沒發現逃跑者的足跡。


    “再到女廁看看哩。”趙所長推開女廁的門,隻見女廁裏打掃得較為幹淨,地上也沒有什麽穢物。


    “女廁應該不會有問題,因為女的晚上一般不敢獨自到這裏方便。”江濤盯著不遠處的馬老三的出租樓說,“趙所長,咱們這就到那幢樓裏去看看如何?”


    “好!”兩人迎著初升的陽光,向馬老三的出租樓快步走去。


    三


    傍晚時分,老畢和小陳、小黎從馬山縣回到市裏,來不及休息,便馬上召開了專案組會議。


    “今天上午和下午,我和趙所長先後兩次到現場調查,根據那對賣菜夫妻的講述,昨晚令他們感到恐懼的地方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麵:一是馬老三出租樓出現的亮光和歌聲,這是最大的奇異之處,也是令他們感到深深困惑和極度恐懼的現象,因為那幢樓發現兩具死屍後,即使白天也沒人敢到那裏去,更別說深更三夜跑到那幢樓裏去唱歌了;二是當時在這對夫妻的身後,還出現了一個神秘的黑影,這個黑影當時尖叫一聲,迅速向街道方向逃竄,把夫妻倆也嚇了一大跳。”江濤簡要介紹了情況。


    “這個黑影和歌者之間,有沒有必然聯係呢?”小黎提出一個疑問。


    “應該沒有,歌者和黑影之間相隔有一定的距離,而且兩者之間沒有直接因果關係。”江濤搖了搖頭。


    “我同意江濤的分析,那個發出叫聲的黑影應該和唱歌的女子之間沒有任何關係,如果非要扯上關係的話,那也是嚇人者和被嚇者的關係。”小陳的話一出口,大家都不禁笑出聲來。


    “那你們調查的結論是什麽呢?”老畢點上一支煙,眯縫著眼睛問江濤。


    “我們在馬老三的出租樓裏,沒發現什麽可疑現象,因為那個發現裸屍的房間當時是鎖著的,任何人也不可能進去。我和趙所長檢查了一下鎖頭,鎖沒有撬動過的痕跡,因此可以認為,那個唱歌的女子當時是站在二樓201房和202房之間的走廊裏,她手裏很可能拿著一把小手電,在照射了一會兒後便開始唱歌。”江濤說,“至於這個女子是誰,她為何出現在那幢樓裏,後來又去了哪裏,誰也說不清楚,村裏有幾個老人則認為是鬼魂在作怪。”


    “你們確定那個女子當時是站在走廊上的嗎?”小陳插了一句。


    “這隻是我們的推測。”江濤搖了搖頭說,“因為房門的鎖並未打開,那個女子不可能進入房間,她隻能在外麵的走廊上。”


    “可是最初房間裏出現哭聲的時候,也是什麽痕跡都沒有,”小黎接過話頭說,“我們可不可以這樣假設:這次的夜半歌聲與最初的神秘哭聲之間有必然的聯係,歌聲就是哭聲的一種延續呢?”


    “我認為這次的歌聲與當初的哭聲之間是有區別的。”小陳不同意小黎的說法,“這次出現歌聲的同時,伴隨有亮光的出現,亮光在不停閃爍,並且能讓人分辨出手電筒的光來,這就說明歌聲是有主人的,而最初的哭聲出現得很突兀,讓人根本摸不著頭腦,並且無法確定聲音來源,所以我說這兩者之間有一定區別。”


    “歌聲持續的時間大概有多長?”老畢對小陳和小黎的爭辯不置可否,他看了江濤一眼,繼續問道。


    “據賣菜夫妻估計,歌聲和光亮出現的時間都不足一分鍾,他們跑回屋內後,對麵的歌聲便停止,而那個光亮也很快消失了。”江濤說。


    “嗯。”老畢點了點頭,“賣菜夫妻看到的那個黑影,你們調查清楚他的身份了嗎?”


    “這個暫時還沒有查清楚。”江濤不好意思地說,“由於村子裏的住戶大多都是打工者,白天基本沒在家,所以我和趙所長商量了一下,決定由他晚上再帶人過去摸排一下。”


    “這麽說,這個黑影已經有大致的輪廓了?”小黎說。


    “是的,根據賣菜夫妻提供的情況,我們確定那個黑影當時是從現場附近的一個公廁裏跑出來的,對公廁進行勘察的結果也表明,當時廁所裏很可能有一個人正在拉肚子,看到亮光和聽到歌聲後,他也被嚇壞了。尖叫聲和迅速奔跑的身影,正是他被嚇壞後的下意識表現。”江濤說,“我們分析這個人很可能就住在公廁附近,而且租住的房屋裏應該沒有衛生間。”


    “不錯,我同意你的這一分析!”老畢站起身來,在屋內來回走了幾步說,“雖然我們還沒到現場,但通過江濤剛才的敘述和分析,相信大家心裏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判斷。現在最大的困惑是歌聲的來源,這個聲音與當初的哭聲之間是否有必然聯係?小黎剛才提出了這個疑問,小陳也陳述了自己的分析。沒錯,我認為這兩者之間肯定有區別,不過區別的關鍵小陳並沒有說清楚。”


    “那區別的關鍵到底是什麽呢?”小黎著急地問。


    “區別的關鍵是:一個在屋內,一個在屋外。”老畢微微一笑說,“最初的哭聲隻有住在屋裏的人才能聽到,周圍的鄰居都沒有任何反應,屋外的歌聲卻傳出了較遠的距離,我相信昨晚除了賣菜夫妻外,周圍鄰居中應該還會有人聽到過這個歌聲。”


    老畢停頓了一下,吸了一口煙繼續說:“這個歌聲的出現,很可能是一個偶然性的事件,也許與咱們的案子關係不大,我認為解開歌聲謎團應該比較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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