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專家:“蘭蘭是你的孩子嗎?”


    馬老三:“蘭蘭是你媽媽,我是你爸爸,我們是幸福的一家。”


    心理專家瞪大眼睛,最後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


    看到這一幕,老畢沒有走進屋,他問小陳:“蘭蘭應該是那個外鄉女人的小名吧?”


    “可能是吧。”小陳說,“明天咱們問問那個老婦就知道了。”


    三


    小黎怎麽也沒有想到,老畢會讓她獨自一人去那個發現裸體女屍的地方蹲守。


    小黎小的時候,喜歡聽爸爸講故事。小黎爸爸喜歡看《聊齋誌異》,他經常把書裏的狐仙鬼怪故事講給小黎聽。


    對那些故事,小黎又愛又怕,每次聽完故事後她都不敢一個人睡覺,她每天傍晚早早跑到爸爸媽媽的大床上“占床位”。小黎爸爸每次都苦苦哀求,但小黎堅決不讓步,每每此時,小黎媽媽便在一旁幸災樂禍:“誰讓你講那些鬼故事哩,自作自受!”


    小黎長大後,膽子大了不少,但那些鬼故事依然像烙印般深深印在她腦海裏。高中畢業後,她陰差陽錯地報考了警校,穿上警服英姿颯爽,有一種很酷的感覺,但也需要過人的膽量和勇氣。有一次,學校組織她們去看槍斃犯人,七八個犯人跪成一排,隨著槍聲響起,犯人們一個個栽倒在地。晚上,教官命令她和另外六個學員去把屍體背回來。她們不敢違抗命令,硬著頭皮去了白天槍斃犯人的地方,她剛伸手觸及一具女屍,屍體突然翻身坐了起來,同時一雙冰涼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她嚇得大叫一聲,掙脫手腕,扔下屍體就跑……後來得知,那些屍體早已被偷梁換柱,那天晚上躺在地上的,原來就是她們的教官。


    每每想起在警校時的那一幕情景,小黎都恨不得去跳河。警校畢業出來後,小黎當了一名戶籍警察。不過,再一次陰差陽錯的是,因為一次偶然的機會,她被抽調參與了老畢的專案組,協助破獲了一起匪夷所思的牆上美人臉案子,從此,每當有重要案件,老畢總會把她這個“黃毛丫毛”抽調到專案組來工作。


    膽小的人偏偏要幹膽大的事!靜下心來仔細一想,小黎便明白了老畢要她“單刀赴會”的用意:老畢這是在考驗她哩,通過考驗,下一步很可能就要把她調到市局重案組工作了。


    想到這裏,小黎一下釋然了,心中的恐懼感也減輕了不少。不過,當她來到村子,走進那個被黑暗籠罩的小院時,心裏的那麵小鼓又不由自主地敲了起來。


    小院裏,那棵枝繁葉茂的香樟樹已經不見了,白天挖屍的大坑也已埋了起來,那些紅白相間的花兒不再盛開了,它們被白天看熱鬧的人們踩得麵目全非、萎靡不振。整個小院顯得開闊了很多,也空蕩了很多。空氣中,有一股濃鬱的泥土腥味,裏麵似乎還混雜著屍骨的腐敗氣息。


    小樓裏一片漆黑,沒有一戶人家亮燈,不知是已經搬走,還是已經全部入睡。小黎一抬頭,便看到了二樓那個發現屍體的房間的窗戶。沒有香樟樹的遮擋,那個窗戶比平日顯得更加漆黑和寬大,窗戶裏似乎有一雙眼睛,盯得她雙腿發軟,心裏的小鼓敲得更急。


    一路聽著自己的心跳聲,小黎慢慢走到了二樓的門前。推開門,一股陰風迎麵吹來,她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戰,趕緊摸索客廳的吊燈開關,吧嗒一聲,燈亮了,房間裏的一切不再陌生和黑暗,這也讓她的心平靜下來。不過,這種狀況隻持續了幾秒,燈光突然快速閃動,之後燈熄滅了,黑暗重又層層圍裹而來。


    真是活見鬼了!她心裏的那麵小鼓變成了大鼓,敲擊聲幾乎讓她暈倒過去。慌亂之中,她闖進了一個房間,憑直覺摸到電燈開關後,雪白的燈光再次把她從黑暗中拯救了出來。


    小黎穩了穩神,打量了一下這個不足八平方米的小房間。房間裏亂七八糟地堆放著一些磚頭,幹了的水泥塵灰隨處可見;房間的一麵牆拆開了一半,露出了裏麵的灰色內牆;內外牆之間,有一道半米寬的夾縫,在燈光的映照下,下半部的夾縫看上去黑黝黝的,讓人心裏有些發怵。


    看到那道夾縫,她一下反應過來:那不就是埋藏裸體女屍的地方嗎?


    小黎嚇得差點驚叫起來,她感到全身的血液呼啦一下全衝到頭頂上,心裏的那麵大鼓幾乎被擂穿。有那麽一刻,她想立即衝下樓,但頭腦裏有個聲音告訴她:你不能逃跑,不能辜負老畢的信任和期望。


    小黎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她慢慢退出那個房間,來到了那間尚貼著“囍”字的臥室。床和舊棉絮還在,小黎知道這個房間是最安全的,無論哭聲還是女屍都與這個房間無關。她把棉絮稍稍整理了一下,決定今晚就在這裏堅守下去了。


    安頓下來後,小黎的膽子又恢複了幾分,勇氣也悄悄地回歸了。她壯著膽子,先是走到小房間裏將電燈關上,然後又到衛生間裏,將一支錄音筆放在了抽水馬桶蓋上。之後,她反鎖上臥室門,躺到床上,靜心聽外麵的動靜。


    風掠過樹梢的尖嘯聲,野狗打架的撕咬聲,老鼠跑過的腳步聲……屋外黑夜裏的任何一點聲響,都毫無保留地進入了她的耳朵。不過,小黎最關切的還是隔壁屋裏的聲音,對那個詭異神秘的哭聲,她既想聽到,又害怕聽到。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小黎在恍恍惚惚之中聽到有人走動的聲音。她的神經一下又高度緊張起來,心裏的那麵大鼓重新敲響,睡意被驅趕得無影無蹤。


    聲音緩慢,沉穩,不急不躁,但卻堅定而義無反顧。小黎聽到那個聲音先是上樓,然後進屋,最後來到了她所在的這間臥室門口。


    小黎感到自己的呼吸快要停止了,她雙手抓住舊棉絮,努力控製住自己不發出聲音。


    “咚咚。”門被碰了兩下,隨後聲音沉默了幾秒鍾,來者離開臥室門,朝那個小房間移去,緊接著,小黎聽到門響了一下,然後聲音消失了,四周又重新歸於寂靜。


    這個聲音的主人是鬼還是人?小黎呼吸急促,臉色發白,她顫抖著雙手,哆哆嗦嗦地從口袋裏摸出手機,調出老畢的電話號碼撥了出去。


    四


    第二天一早,老畢和小陳在距小樓不遠的菜地裏,再次遇到了那個摘菜的老婦。


    “馬老三那死胖子心狠手辣,當初那個外鄉女人不見後,大家都覺得奇怪,但誰都沒往壞的那方麵想。”老婦看了看四周,有些憤怒地說,“沒想到是他把人家殺了,這種人該千刀萬剮。”


    “那個外鄉女人,是不是叫蘭蘭?”老畢蹲在地頭,一邊吸煙一邊問。


    “村裏人都不知道她叫什麽名字,不過,有人聽到死胖子經常喊她蘭蘭。”老婦說,“這個女人對他多好啊,天天給他洗衣做飯,可人家一瘋,他立馬就下了毒手,真是豬狗不如。”


    老婦一邊摘菜一邊咒罵,絮絮叨叨的罵聲在菜田裏回蕩,像一陣悶雷長時間地在耳邊滾動。


    “還有,你們在牆裏發現的那個女人,我覺得就是馬老三害死的。”老婦看了看四周,放低聲音說,“那死胖子是個災星,哪個女人隻要一靠近他,保準逃不脫死亡。”


    “你怎麽判定是他呢?”小陳好奇地問。


    “死胖子這輩子害死的人有好幾個了,那龜兒子命硬,好好的一家人都被他克死光了。”老婦人說,“他不光克死了自己家的人,還把人家租房的人也弄死了,我建議你們立即把他槍斃掉。”


    “現在他已經瘋了,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隻曉得叫蘭蘭。”小陳說。


    “瘋了也要槍斃,這種人留在世上,隻會害人,不會對社會有益。”老婦斬釘截鐵地說。


    “我們想知道,馬老三是如何把一家人克死的?你能給我們講講嗎?”老畢饒有興趣地說。


    “好吧,我給你們講講。”老婦說,“你們都看到他家的那幢小樓了吧?那幢樓可不是他一個人修起來的,那是他的死鬼老爹帶著幾個兒子修起來的。修那幢樓的時候,要占幾戶人家的菜地,可他們不管人家同意不同意,硬用自己的爛地把菜地換了過來,我家的兩分地,也被那夥強盜硬換了過去,為這我爹氣得生病,半年後就去世了。”


    說到這裏,老婦的臉因氣憤而漲得通紅,她咬牙切齒地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壞事做絕的人,早晚都會受到懲罰。樓房修起來後,那家人的好日子沒過幾年,他爹就生病死了,死胖子的兩個哥哥也在一次車禍中見了閻王。死胖子結婚後,好好的一個媳婦,也莫名其妙地上吊死了——整個一大家子人,最後隻剩下他一個孤家寡人。”


    “你前兩天給我們講過,馬老三後來還找過三個女人,這三個女人都沒能跟他一起走到頭。”


    “是呀,他的外鄉女人你們也看到了,那個可憐的女人被他殺死後,現在隻剩下了一堆白骨,其餘的兩個女人,一個跟人跑了,一個生病死了——我現在懷疑,那個生病死了的女人,也有可能是被他害死的。”


    “這馬老三的往事,聽起來也真夠慘的。”小陳輕輕歎息了一聲。


    “慘?當初他們一家欺男霸女的時候,哪裏會想到有今天?”老婦說,“不過話說回來,村裏人私下議論時,都認為他們家那幢樓選的位置不好,是典型的凶宅。人住進去後,不是死就是亡。”


    “凶宅?”


    “對啊,你們可能不知道吧,那裏以前是一片老墳地,整天陰森森的,嚇人得很。”老婦人指著小樓方向說,“那些多是無主的老墳,其中有幾座清朝以前的,墳頭高翹翹的,上麵還有牌坊。上世紀六十年代,當時的生產隊為了擴大耕地麵積,便把那一片墳地都整平了。死胖子的爹那時是生產隊長,威風得很,領著一群壯勞力,不到兩天工夫就把十幾座墳全挖了。當時有些棺材還沒完全腐爛,其中一具棺材是紅色的,幾個男人費了好大勁才把棺蓋打開,你們猜裏麵是什麽情況?”


    “什麽情況?”


    “裏麵是一具女屍。聽說當棺材蓋打開後,風一吹,女屍身上的衣服像紙灰一樣全被吹走了,女屍的身體一下完全暴露出來。她紅光滿麵,不但沒有腐爛,反而全身長滿白毛,看上去十分嚇人。老人們都說,這具屍體快成屍妖了,如果她的白毛長到臉上,就會跑出來到處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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