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韋立貴自己也十分搖擺不定把,隻見他通紅這雙眼,兩個眼袋腫大如球,一看就知道是痛哭過得樣子,他也沒說太多話,隻留了一句:“我今天去體檢,醫生說了,肝癌晚期,沒得治了。”


    短短的一句話,把劉總饒是再見過世麵也震驚得的說不出一句話來,他那個時候腦海裏閃過的第一個反應就是——不可能。


    單單是看韋立貴的相貌堂堂,哪裏有像是病入膏肓還到了藥石無效的地步,雖然近來他忙於工作,整個人是有點憔悴的,再說了,韋立貴這個年紀可正值壯年那,可是說是男人最為優秀的時刻也不為過,怎麽可能得這種病呢?


    他劉總這把老骨頭以前也和他一樣吃過那麽多苦,還比人家大上那麽多,不也是這樣精精神神的過來了嗎?韋立貴這麽一個能幹的人,又怎麽會得上這種病。


    韋立貴苦笑,眼角不是劃過一絲淚珠,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卻也很多人沒說下半句,隻是未到傷心時。


    他也想相信這個不是真的,這世上健康的人那麽多,怎麽就會落在他頭上呢?


    他是真的舍不得,他還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他那家裏還有嬌妻稚兒,他要是倒了,他們靠誰去,日子這才好不容易好過了幾年,他還有許多事情沒來得及做,怎麽就能這樣死去呢?


    可是手裏麵分別出自五家市內最最有名的各個不同醫院的診斷書,上麵已經不約而同的寫到——肝癌末期,這個時候,他再舍不得,可說什麽也晚了。


    鐵一般的診斷書告訴韋立貴,他已經幾乎被宣判死亡,隻不過是早晚的問題而已。


    這樣的事實他已經無法挽回,隻能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好自己的身後的事情。


    劉總突然之間開始明白韋立貴為什麽突然要和妻子離婚,還幾乎是沒保留多少財產,全都給了妻子和孩子們,他大概是不想最愛自己的家人傷心吧。


    韋立貴自己一直以來都是這個家的頂梁柱,是這個家庭經濟的來源,有他在就能為這個家舉起一片天,給他們遮風擋雨。


    可是現在他已經快要無力做到這些了。


    劉總很猶豫,他不知道應不應該答應韋立貴這樣的請求,要她他說這麽重要的事,韋立貴應該和他家裏的人商量,這樣一個人擔著對誰都不好。


    “告訴他們,隻會拖累那個家。”韋立貴當然知道劉總在猶豫什麽,可是他依然堅持自己的想法,“要是我老婆知道我有這麽一個病,哪怕是沒救了,她也要傾其所有也要給我治病,我已經是一隻腳踩進棺材裏的人了,怎麽能留下這麽些負擔給他們。”


    劉總沒有說話,他在沉思,若是自己得了這樣一個病,自己會怎麽做?他和韋立貴一樣,同樣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


    韋立貴繼續苦笑說,“既然不能拖累他們,索性讓他們恨著我吧,至少到那時我沒了的時候,他們也能獨立著好好生活,而這筆錢到時候請您交給李婷,就說是我沒親人,所有裏給的賠償金全都給孩子,這些錢會讓他們以後不再因為物質犯愁。”


    聽了韋立貴的話,劉總卻說不出任何反對的話,他也是個有兒有女的人,自己要是真的有個什麽意外,怕腦子裏第一個擔心的也不會是自己,而是家裏的親人吧。


    見劉總答應自己以後,韋立貴便告訴劉總,自己會把這個保險單和一切相關文件放在休息室的枕頭裏,希望在他能在自己要是有個萬一的時候,能把這些東西交給李婷。


    劉總既然應了下來就一定會做到,就在他答應韋立貴之後的三個月,韋立貴就出事了,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隻記得光是韋立貴如此信任自己,也要幫著他把他承諾的事給做完。


    韋立貴到底是做公司主事多年,他這樣一走,繞是劉總做好了心理準備還是免不了有些手忙腳亂,所以他一邊得處理韋立貴生前沒完成的項目,一麵聯係客戶,還得找時間到韋立貴辦公室裏的休息室把保險單給拿出來。


    沒想到韋立貴的事故會那麽引人關注,導致不僅僅是全市人,甚至是公司裏的其他人也受到了很大的影響,白天裏人來人往他不好開門進去,晚上公司裏就算是加班也是三五成群的,同樣也沒機會,好不容易等到今晚都沒人留下來加班的時候,劉總才拿著配好的鑰匙偷偷開門進去,卻沒想被劉萬琰幾人早一步發現這份保險單,最後被抓個正著。


    “我不後悔幫他這個忙,他是個快要死的人了,除了他的妻子兒女,我怕是他唯一一個托付信任的老大哥了,我不幫他誰幫他呢!”劉總笑笑說道。


    劉萬琰一幹人有點明白他對韋立貴的感受,看著劉總已經斑駁的雙鬢,歲月和磨難在他臉上留下了彎曲的痕跡,他大概也是把韋立貴當做知心人,或者是親兄弟看待了吧!


    突如其來的噩耗抹殺了一個正值壯年的優秀人才,拆散了一個幸福的家,奪走一個女子的我愛人,一對稚兒的父親,這是誰也不願意看見的。


    “那昨天我們來調查的時候,你為什麽不願意和我們說呢?”矮個子警察問道,麵對這個講義氣守承諾的老大哥,他沒辦法有太多的責備。


    “你當我是不想說麽?”劉總說道,“小貴說了他不願意他的妻子懂得這件事情,他不想自己人都沒了,他們卻因為他傷心難過,與其這樣還不如讓他們恨著他,這樣至少他們會好過一些,也能夠安心的展開新的生活。要是告訴了你們,這不就等於告訴了李婷,那之前小貴忍著心疼做的一切不就白費了。”


    劉萬琰幾個人這下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好了,他們很同情韋立貴的遭遇,本本來以為是場純粹出軌的意外,原來裏麵卻大有隱情,這裏麵誰也沒有錯,隻不過愛得太多太多。


    “唉,大家都不容易。”李先正突然發出一陣感歎。


    沉默了一陣,劉萬琰忽的看見地上一個白色的瓶子,散落在文件的周圍,不知為什麽他就有一種念頭,促使他走上前去撿起來,一看,原來是安眠藥,開口問道,“韋立貴死前是不是有失眠的習慣?”


    “應該是沒有吧。”劉總搖搖頭,“自我知道他有病以後,我也開始來公司重新上手業務,他的身體雖然說一天比一天看起來虛弱,甚至有的時候要去看孩子,還要提前吃很多補品使得子看上去有些氣色了,才敢回家去看望。”


    “因為吃藥的關係,又上著班,他每天很累,一般都是倒頭就睡,甚至有幾次我回來加班看到他累得趴在桌子上就睡著了,嚇得我還以為他發病了,其實他是在睡覺,所以我一直記得他睡眠很好。”劉總說道。


    “既然他都那麽累了,為什麽還要讓他工作呢?那麽嚴重的病,還不送去醫院,也沒人看出來嗎?”高個子警察問道。


    劉總失笑的搖搖頭,話裏帶著濃得化不開的悲哀,“我也是勸過他的,可是他就是不聽呐,每天都拚命的去工作,隻想著多賺錢,錢賺得越多,他妻子和孩子的下半輩子也就多一份保障,所以隻是每個星期去醫院做一次治療,其他時候都在拚命的工作。”


    “來是這樣。”高個子雖然不是很明白韋立貴的這種行為,但是他還是多多少少能懂一些。


    “唉,你們當我們公司就缺這些歌項目嗎?你們沒結婚成家,還不懂,對於一個已經成家的男人來說,有時候這個家就是他的全部,為了這個家,不要說是性命了,哪怕是要他上刀山下火海也是眉頭也不皺一下的。”劉總說。


    “那好吧,既然事情已經說清楚了,劉總雖然我們還不能說定什麽,但是現在請你喝我們回去做一個筆錄。”矮個子警察說道,雖然他對韋立貴的事情也深表遺憾,但是公事歸公事,他作為人民警察,是不能夠摻雜太多私人的感情在案件裏麵的。


    “好的,剛才我看到你們進來的時候,我就想到了,可是,我最後還能不能有一個請求,還希望你們答應。”劉總誠懇的看著劉萬琰一行人請求說道。


    “什麽請求,您先說說,隻要不違反法律法規,我們能夠做的,都會盡量幫你做到。”矮個子警察看向他說道。


    “這件事,也就是保險單還有小貴兄弟肝癌晚期的事情,能不能別讓李婷和孩子們知道,小貴已經走了,我不想讓他的努力白白浪費。”劉總說。


    “這……”矮個子有些為難,他不知道這算不算得上是違反紀律的事,隻得回到說,“如果在這個案子中,這件事不是一定要在報告中說出來的話,那我們就答應你。”


    我要見他


    一路上把劉總帶到警局,待做好記錄以後,矮個子看著窗邊拿著白色小藥瓶的劉萬琰問道,“這下劉總知道的也交代清楚了,這背後的內幕我們是知道得不少,但還是沒有弄明白缺少的環節呀!”


    從帶劉總回來,到昨晚筆錄劉萬琰都在把玩那個從韋立貴辦公室裏拿出來的藥瓶,要知道裏麵裝得可是安眠藥。


    盯著這個已經幾乎空了的藥瓶,劉萬琰一言不發,很多從頭到尾發生過,聽到過的事情在他腦海裏像一個個片段一樣,一一浮現,再慢慢的串聯起來,好半響之後,他好像捕捉到了什麽頭緒,然後越理越清晰,漸漸的浮現了一個合情合理的輪廓。


    “我知道了。”在沉默許久之後,劉萬琰輕輕說道。


    “你知道了什麽?”矮個子不是很明白劉萬琰的意思。


    但是李先正還是比較了解劉萬琰的,便代他回答說,“我想他的意思是,他明白這件案子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的了。”


    “你明白了?那趕緊說說呀。”高個子有些著急的說,他一連猜測了好幾次,但是都沒說得過去,他倒是很想聽聽劉萬琰是怎麽說的,畢竟和他處了這幾天,他對我話一向很準,而且若是沒有把握,他是不會輕易說出口的。


    “我……”劉萬琰剛想說出來,突然間想到了什麽事情,便急急忙忙的喊到,“現在先去事故現場,快,到了那裏我再告訴你們是怎麽一回事兒,快,快點兒!晚了就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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