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人!這句話說出來之後整個車內的氣氛一下子就凝固了起來,晨研露沒有說話,我強笑的看著眾人,說:“前輩,你是不是弄錯了,他有血有肉,怎麽可能不是人,鬼沒有影子,不用腳走路……”我正在一條條的列舉,沒想到虛真子卻擺了擺手,然後看著晨研露,說:“你讓他自己來告訴你,他是不是人?”


    我緊緊的看著晨研露的眼睛,抿著嘴巴,晨研露點了點頭,說:“他說的沒錯。”


    我渾身就像是脫力了一般,然後無力的看著晨研露,慘笑道:“你們都在騙我,你們就是不想救夏冰。”晨研露忽然看著虛真子,說:“你說很難,但是沒有說不能夠救是吧?”


    我立刻就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看著虛真子,虛真子果然又點了點頭,說:“能救。”


    晨研露忽然一把抓住了虛真子的衣領,微眯著眼睛,然後一字一句,擲地有聲的說到:“老道士,你如果再繞圈子的話,我就直接一把捏死你。”


    我沒想到晨研露會忽然變成這個樣子,頓時就愣住了,沈重麵色難看的看著晨研露,手去摸腰,但是卻摸了一個空,他的槍,剛才就被晨研露捏爛了。


    車裏的氣氛一下子就變得劍拔弩張起來,我沒有去攔住晨研露,沒錯,那個道士的確太繞了,明明一句話能夠說完的事情,非要讓我快要被急死的時候,再說一具峰回路轉的話。


    沈重冷聲說:“晨研露,立刻放手。”然後竟然一把扣住了我的喉嚨,頓時一股火辣辣的疼痛的感覺從喉管之上襲來,沈重竟然用上了大力,晨研露的臉色立刻就沉了下來,他也沒有料到事情會發生成這個地步。


    我知道沈重為什麽會對我動手,我是晨研露的軟肋,他從當時劉克的案件之中就已經知道了,現在虛真子是因為要救夏冰,但是晨研露卻直接對虛真子動手,虛真子又是沈重的救命恩人,自然不可能看著恩人被威脅,警察這種生物,其實比任何捕獵者都要可怕,因為他不但會能夠抓人,還能夠扮演臥底,隻不過最後他走的是白道而已。


    晨研露緩緩的鬆開了手,虛真子安然無恙,隻是胸前的衣服被拉皺了一些而已,沈重也放開了我的脖子,我劇烈的咳嗽了起來,虛真子忽然說:“或許真的是我說話太慢?”


    我聽到他的話,差點沒有直接就哭了出來,何止是說話太慢,簡直就是慢到了極點。


    晨研露沒有說話,沈重也不說話了,虛真子苦笑的搖了搖頭,然後繼續說:“招魂,用一魄,點引魂燈,由晨研露晚上拿著燈,叫夏冰的名字,一共有七天的時間,同樣是有一個回魂夜的時間,如果這段時間之內,沒有將夏冰的魂魄完全召回,她七天之後就會魂飛魄散。”


    “為什麽會魂飛魄散?不是有頭七的回魂夜麽?”我追問道。


    虛真子卻搖了搖頭,繼續說:“回魂夜指的是魂魄能夠齊全,如果我現在將夏冰的這一魄放出去的話,七天之後她能夠完成回魂,但是一旦進入回魂夜的時候,那麽就再也沒有了還陽的機會,就連陰間的勾魂使者,都是來勾魂了之後,到頭七之前還會將魂魄放回,讓魂魄看了最後自己的歸宿之後,才會讓他去投胎。”


    我麵色蒼白的說:“那如果不放夏冰的魂魄,豈不是七天之後,她就沒有辦法回魂,那麽結果會是怎麽樣?”


    “魂飛魄散。”虛真子搖了搖頭,然後輕聲繼續說:“我們沒有辦法直接招魂,隻能夠依靠魂魄,因為晨研露不是人,還是一種我沒有見過的生物,血腥之氣太濃,會衝撞魂魄,所以就是招魂,也可能隻有不到一成的機會能夠將夏冰的魂魄找回來,但是如果不去要這一成的機會,而是讓她凝聚魂魄完成頭七的回魂夜的話,那麽她就隻能夠去投胎了。所以,你們還是做好決定吧。”


    說完之後,虛真子就留下了一張紙,說:“這上麵分別寫下了招魂和放走一魄的辦法,你們想好了之後也不用來找我,直接就能夠自己決定了,兩者有利有弊,招魂如果不成,就是魂飛魄散,投胎的機會都沒有,回魂夜,則是真的死亡,去陰間投胎,而且你們未必能夠見到夏冰的魂魄最後一麵,因為沒有人能夠算到夏冰生前最留戀什麽東西,但是最有可能的卻是晨研露,可晨研露身上的血腥氣息,足以衝撞到新生的鬼魂直接魂飛魄散……”虛真子一邊說,一邊搖頭,我這個時候才明白他剛才說的困難,是何等的困難,簡直就是懸崖之間的一段鋼絲,而且還要讓人踩著高跟鞋過去,同時還有人不停的去影響你的思維。


    虛真子說完,就讓沈重先送他回去了,沈重用了一個好自為之的表情給我,就和虛真子下車,往山上走去,我看著晨研露,又看了看夏冰,晨研露聲音有些低沉的說:“對不起。”


    我強笑著搖了搖頭,我一直以為晨研露的變異隻是普通的變異,但是沒有想到竟然直接就是非人類了,我也猜想到他可能變異了的生物,那些鱗片的話,很有可能和蛇與蜥蜴有關……可是夏冰的事情,虛真子說的一點都沒有錯,我不了解這些東西,也知道凶煞之物衝撞魂魄,但是我們真的要放棄夏冰的招魂,讓她去回魂夜然後投胎麽?


    招魂,幾率也隻有不到一成,失敗了之後夏冰會魂飛魄散,但是投胎呢?直接就是死亡。


    第85章 再考慮一下吧


    晨研露搖了搖頭,說:“你來決定吧。”


    我同樣心中難以抉擇,看著虛真子給我的那張紙,怎麽也不能夠翻轉過來,我能夠決定夏冰的生死麽?


    這個時候,沈重卻回來了,看著我們兩個人,然後說:“不要著急,還有幾天的時間,好好考慮一下吧,但是剛才虛真子讓我告訴你們,一旦點了引魂燈,那一魄就相當於被燃燒了,一邊是借用靈魂的疼痛然後再加上心愛之人的呼喚,才能夠喚回不知道在多少距離之外的魂魄,一魄,足夠燃燒到第七天,才會消散,同樣,才會帶著剩下的魂魄一起消散,這是天地之間的定律,沒有人改變得了,即便是你不招魂,也不放走一魄的話,七天之後,她同樣會魂飛魄散。”


    我心中最後的一絲僥幸被沈重擊碎了,剛才我的確想了,如果真的難以決定的話,就先招魂,然後到了第六天的夜晚,還是沒有找到夏冰的魂魄的話,放走這一魄,讓夏冰去投胎,畢竟,這是一個沒有辦法的事情了,我自責不已,是因為我,才害得夏冰變成了這個模樣,如果當時我不去那棟舊樓裏麵的話,陪在夏冰身邊,說不定就不會發生現在這樣的事情,又很有可能當時被離魂的人就是我了。


    沈重歎氣的發動了車的油門,說:“再考慮一下吧。”


    我們的車停在了一個普通的餐館外麵,但是我卻沒有一點食欲去吃任何東西,夏冰的親人,我沒有見過,我從夏冰手機上翻到了她父母的電話,但是卻怎麽也沒有勇氣撥打過去,夏冰是家裏唯一的孩子,獨生的女兒,本來一個人在外麵工作,就讓兩個老人操碎了心,如果這個噩耗讓老人知道了的話,我怕他們承受不了這個打擊,晨研露皺眉,我知道他想要說什麽。


    如果我不打這個電話,等到最後萬一夏冰沒有救活,我又該怎麽和老兩口解釋?


    沈重凝重的說:“夏冰,我必須要提醒你一點,現在你們還有一個選擇,現在就把夏冰送到醫院裏麵,然後立刻通知她的家人,可以說是夏冰發生了意外,然後現在昏迷不醒,先讓醫院裏麵插上呼吸器,然後你們再決定是招魂還是讓她去投胎,千萬不能夠壓下這件事情,萬一最後夏冰真的死了,你們以為就是這麽簡單的事情?她的家人肯定會報警,然後警察介入了之後就會開始調查,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們,不要小看了警察的偵查能力,他們絕對能夠查到你們和夏冰是一直在一起的,甚至能夠查到我現在和你們坐在這個地方吃飯,城市裏麵,無處不在的監控器,天網恢恢,你們明白吧?”


    沈重說的很清楚,我明白的更清楚,世界上不可能有一個人莫名的消失,我艱難的撥通了夏冰手機裏麵,他父親的電話。


    電話那頭的聲音是個蒼老的聲音:“夏冰?”


    我聽到這個男人的聲音,眼淚不受控製的落了下來,聲音有些哽咽的說道:“伯父,我是夏冰的朋友,她出意外了。”


    電話那頭忽然寂靜了一下,然後一下子就顫抖了起來。我在沈重的示意下,說了一個醫院的名稱,這是這個城市裏麵比較知名的一所醫院,關鍵是沈重說,這個醫院裏麵的醫生,有他認識的人,可以在夏冰的治療之上動動小小的手腳,直接開一張病危通知單,讓家人隨時準備後事就可以了。


    我有些不忍,但是卻沒有其它的別的辦法,萬一夏冰死了的話,肯定會牽扯到我和晨研露兩個人,雖然我們兩個人都是沒有任何作案動機和事實,但是晨研露現在是沒有身份證的,而且外貌和之前完全不一樣,最開始他們可能不會將這個晨研露和那個晨研露聯想到一起,但是一旦記錄了指紋,然後資料庫中的指紋一對比,馬上所有的事情都會被浮出水麵。


    電話掛斷了,那頭的老人家不知道聲音嘶啞到了什麽程度,我們立刻離開了餐館,然後就朝著那家醫院開車而去,由沈重去安排好了一切,夏冰以一個突發性腦神經休克的症名,被送進了重症監護室,看著病床之上,均勻呼吸的夏冰,病態的臉上還是沒有降低半分她的美貌。沒有多長時間,病房的門,被急促的敲響,我打開了門之後,卻看見了兩個頭發已經花白的老人,站在門口,老頭子的臉上全是憔悴之色,而老太太的臉上,淚水還在不停的落著,滿臉的焦急和悲切。


    我再沒有和他們寒暄,第一眼就能夠認出來就是夏冰的父母,這是直覺,老太太哭的天昏地暗,老頭子一言不發的看著夏冰的臉……


    男人總是堅強一點,將所有的東西全部都承受在內心最深處的地方,無論是他們年輕,或者老邁。


    沈重離開了病房,留下了我和晨研露,夏冰的父親的腰不知道是一直以來就是這麽彎,還是聽到夏冰的噩耗的時候才彎下,他聲音有些低沉的說道:“你們兩個是夏冰的朋友吧。”


    我強忍著心頭的酸意,還有對夏冰的愧疚點了點頭,夏冰的父親如我所料的問了問夏冰怎麽發生的這樣的事情,我按照最開始和沈重,還有他那個朋友建議的措辭告訴他。


    我們和夏冰本來在一個劇組裏麵拍戲,之後劇組發生了意外,我們就停止了拍戲了,幾個人本來想著去什麽地方玩一玩,但是沒想到開車出去之後,夏冰忽然就昏迷了過去,掐人中也沒有用,最後送到醫院來的時候,醫生就直接將人送到了重症監護室。


    夏冰的父親聽完這裏,沉默的不說話,她的母親,則是哭著就忽然暈厥了過去,我和晨研露趕緊去找醫生,好不容易將老人家送到了另外的病房之後,卻從醫生口中得知,夏冰的母親受到的刺激太大,加上老年人年紀大了都有一些常見病,但是如果心情不好的話,很難熬過去。


    聽到這裏,我和晨研露立刻就呆滯了,夏冰的父親一瞬間就又蒼老了二十歲,悶聲不吭的一邊照顧老伴和夏冰,我這個時候開始後悔起來,如果當時沒有通知兩個老人的話,他們說不定現在還好好在家裏麵呆著,然後等夏冰可能三個月還是半年的時間才會打的一次電話,而我和晨研露最多真的變成一次逃犯,頂了夏冰死亡的黑鍋,但是現在,如果夏冰的母親也死亡了的話,我和晨研露犯下的罪過,就太大了,大到就是用命去填,也沒有辦法彌補。


    我們被夏冰的父親請離了病房,老人家蒼老的麵容,透著一絲絲的死氣,我恐懼,如果夏冰和和夏冰的母親都死去了的話,那這個老人,恐怕也沒有幾年好活了。


    坐在晨研露的車上,我沉默的看著前視玻璃,一言不語,而晨研露也是無比的沉默,最可怕的不是自己陷入絕境,而是自己害得朋友陷入絕境之後,還要害得她家庭也進入絕境,最後你自己卻是痛苦無比。


    沈重坐在後車廂裏麵抽著煙,晨研露忽然問沈重也要了一隻,辛辣的二手煙刺激著我的鼻翼,但是這一次我沒有去阻止晨研露,甚至,我現在可能也是需要一支煙,來讓自己的精神麻木一些。


    看著手中那枚血紅色的玉佩,裏麵仿佛有一個穿著白衣,但是神情卻茫然無比的女子,正在看著我,等待我做出最後的決定。


    第86章 立刻閉上了嘴


    其實最好的決定,就是讓夏冰回魂,然後去投胎,但是如果那樣的話,很可能她的母親,先承受不住打擊……我終於做下了這個可能是我人生之中最難抉擇的一次決定,我不知道未來還會不會有更加艱難的決策讓我去做,但是我知道,恐怕很難了。


    我歉意的看著裝有夏冰一魄的那個玉佩,然後微澀著聲音說:“對不起夏冰,早知道我就不帶晨研露來找你了,現在害得你變成了這個樣子,我和晨研露一定會竭盡全力來救你,你一定要聽到我們的話,然後回來,否則,我真的不知道以後應該如何麵對你了……”說著說著,眼角的淚水就滑落了下來,晨研露聲音低沉的說:“沒事的,一定要相信夏冰一定能夠回來,如果我們都絕望了,那又怎麽能夠去救夏冰呢?”


    我點了點頭,抹去了眼角的淚水,沈重開口了,聲音嚴肅的說道:“既然決定了,就把虛真子給的方法拿出來吧,我來幫你們準備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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