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白氏內部對一些細節也做著如火如荼的整改,而整個計劃的預備工作已經做到一半的時候,肖青媛給白揚打電話:“白揚,你猜我在哪裏?”肖青媛的聲音像是早上初生的太陽,充滿親切的活力。


    “在哪?”白揚手裏拿著一摞資料翻著,一邊肩膀抬高,將手機夾在肩膀和耳朵之間。對於肖青媛這種無聊的問題,白揚覺得,沒有必要真的去猜。


    肖青媛也知道白揚的脾氣,也不追問了,隻是興奮著自顧自的說:“我在你公司門口啦……不出來接本小姐?”


    白揚手裏的資料一放:“什麽?白氏門口?”


    “不歡迎?”肖青媛抬高了尾音質問。


    “怎麽會?你等著,我到門口接你……”白揚說著,放下電話,跟褚笑招呼了一聲:“嫂子,我朋友來看我……”


    “快去吧,拿把傘!”接近八月的天氣,火辣辣的太陽,即使是在上午也能烤得人皮開肉綻。


    白揚結果褚笑遞過來的傘,匆匆出了辦公室。


    雖然上班不過半個多月,但肖青媛明顯的也有了一點兒初入職場的改變,這個改變首先就體現在了她的臉上——肖青媛畫了淡妝,念書的時候,肖青媛總是素麵朝天的,她的皮膚很好,根本就用不著在臉上抹東抹西,還曾經嘲笑那些化妝的同學,會不會擔心笑起來的時候粉往地上掉……當然關於眼影與熊貓,關於卷發與方便麵,關於腮紅與猴子屁股,關於粉底與死人,關於口紅與吸血鬼……這些聯想都曾經是那個清純時期的笑料……


    不過肖青媛化妝了,也勾了眼影,沒讓人想起熊貓,倒是讓人覺得那眼睛更加深邃有神,稍微用睫毛膏刷了一下的睫毛微微翹起,讓眼睛顯得更大更可愛了些,也勾了眉毛,讓人想起秀眉如黛——原來化妝與不化妝的區別並不在於化妝本身,而在於化妝的是什麽人,白揚突然這樣想,雖然她自己也知道這個想法有些偏頗。


    不過總的來說,化了淡妝的肖青媛讓白揚覺得比之以前素麵朝天的清純倒也多了一點點成熟的韻味了。


    白揚接到肖青媛之後,這個女人一如以往的像麻雀般嘰喳著,然後朝白揚撲了過來——白揚愣愣的立在當地,任由肖青媛的激動發泄完畢放過了自己。然後才舉著傘,帶著肖青媛回辦公室去。


    近午的天空陽光很熱烈。


    褚笑離在窗戶前,遙遙的望著那把有著花邊的遮陽傘下兩個同樣年輕的生命——那個帶著雀躍的腳步的女孩子伸手挽著白揚的手臂,白揚打著傘,遮住了兩個人的麵目,褚笑隻看到白揚修長的身材,還有旁邊那個感覺很幹淨明朗的女孩子穿著的白裙子。裙子下麵一雙修長勻稱的美腿,足以讓你想起任何關於年輕美女的形容詞……


    褚笑靠在窗邊,微笑著,右手端著水杯,左手在隆起的小腹上輕輕摩挲——這似乎是每一個做母親的人的習慣。褚笑望著那把遮陽傘突然想起自己那些年輕的歲月——也許也如這個女孩子一樣,有著幹淨純粹的氣息,有著明朗陽光的笑臉……


    白揚和肖青媛上來得很快,當白揚推開辦公室的門,將肖青媛讓進屋子的時候,褚笑早已經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嫂子,這是我朋友肖青媛,也是我七年的同學。”白揚給褚笑介紹了一下,然後又告訴肖青媛這個笑容溫和的女人是自己的嫂子褚笑。


    肖青媛是個很乖巧的女孩子,聽完白揚介紹,已經甜甜的跟著叫了聲嫂子,然後一串誇獎的話,便流暢的從她那小巧的薄唇間翻飛出來……


    當然褚笑確實有著被別人誇獎的資本,一個漂亮女人倒了她這個年齡,到了她這個地位,經曆過她這麽多經曆的時候——如果你有幸遇到過這樣的人,那麽就算你是再詞窮的人也一定會從心底裏發出讚美的感慨……


    女人到了這個時候,美貌依然,而韻味已足,那種小女孩學也學不來的成熟優雅,那種小女孩絕對望塵莫及的風情內斂……


    肖青媛沒有能夠找到那麽多的形容詞,因為她本身對於風情與女人味都還無法解讀,所以她看到褚笑那種優雅成熟,那種獨立溫和,已經讓她覺得在褚笑的麵前,自己又回到了學生時代,站在自己的老師麵前的時候那種缺乏自信的感覺——對肖青媛來說,這種感覺很少,她本來就是個驕傲的女孩子,無論是學業還是家業,無論是相貌,還是智商……


    不過在褚笑麵前,肖青媛甚至覺得自己的那個本來很不錯的淡妝也讓自己覺得有些不滿意了……


    中午的時候,白揚原本準備帶肖青媛在公司食堂裏將就,可是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褚笑便笑著安排了“今天白揚請客吧,去西和路吃蝦怎麽樣?”。公司裏的菜雖然不錯,但到底是請客,在公司食堂也不太像話,褚笑這一句話,倒是讓白揚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隨便了點兒。


    不過褚笑既然開口了,白揚便一口答應了下來,也不等下班時間到,便帶著褚笑和肖青媛開車去西和路了——當然,白揚和褚笑是老板,這點兒權利還是有的,上下班不用簽到,休假與否可以自由安排,上班期間要走要留都沒有人能管得了……


    不過,白揚一想,回來半個多月了,好像一天假都沒有休呢,然後她又突然想起,褚笑也沒有修過假……


    午飯吃得很開心,肖青媛跟白揚聊到現在的工作,是在某個大型公司的動力設計部門工作,和專業算是接口,這半個月體會到了很多實際工作於書本知識的不同,當然同時,以前念書的時候學到的專業知識,現在一點點被應用,也很有成就感,總的來說,算是收獲頗豐。


    白揚聽著肖青媛的話,不由得想起自己曾經的夢想,而現在似乎離那夢想越來越遠,自己學了七年的專業,被現實瞬間推離了自己。真的是容不得反抗的。到如今,也許對於那個夢想已經徹底放棄,可是如果說沒有遺憾,那是不可能的。白揚並不會輕易的去擁有一個夢想,何況這個夢想在自己那麽多年的時間裏成為了自己的航標,可惜……


    褚笑清晰的捕捉到了白揚目光中的那點兒遺憾,才想起這個女孩子本來的專業和夢想——在白氏這麽一段時間,自己也幾乎慢慢忘記了最初的白揚是什麽樣子,也從來沒有去想過如果沒有白氏,白揚又該是什麽樣子……


    也許那才是白揚喜歡的生活,雖然她聰明得已經開始進入了在白氏的角色……


    肖青媛問到白揚現狀的時候,白揚支吾了半天,沒想到能說什麽,似乎都是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曾經被自己深切喜歡著的專業早已經被自己丟到了一邊,如今的工作,雖然忙得很,但是真要說,白揚說不出來。


    倒是褚笑微笑著告訴肖青媛:“白揚現在在學著做公司的經營,成績還不錯,現在是公司的副總……”


    “副總?”肖青媛瞪大眼睛看著白揚:“你什麽都不懂,還副總?”有時候肖青媛就是這樣,在白揚麵前說話是想到什麽說什麽的,對於副總這個職務,肖青媛還是有些概念的,以前不知道白氏是什麽樣一個企業,覺得白揚回來很虧。如今到白氏走了一圈,感覺公司的氛圍和文化,都體現著這個公司的強大。而這樣一個大公司……這樣一個半個月前還一臉酷相,一屁股就能坐到地上痞子一樣抽半天煙的小榆木疙瘩能做副總?


    肖青媛的驚詫讓白揚的臉都紅了——這怎麽說呢,這不是被趕鴨子上架的嗎,什麽副總不副總,自己就是頂著白二小姐名頭的初學者而已!


    少頃,肖青媛叫過服務生,狠狠的加了兩個最貴的菜,盯著白揚笑道:“我這可不是吃的你白揚,我是吃的白氏的副總,嘿嘿……”


    “隨便吃!”白揚總算憋了句還算豪氣幹雲的話出來。


    褚笑看著肖青媛孩子氣的表情動作,還有白揚的無語,在心裏歎息一聲:年輕真好!而似乎白揚在麵對肖青媛的時候,平日裏那些小痞子的壞,那些猶如商場老手的穩重都丟了個幹淨,褚笑覺得,當白揚遇到肖青媛,似乎一切又回到了學生時代,回到了那單純的充滿書香的世界。


    白揚和褚笑談著現在的工作,說著曾經在學校裏的一些趣事,這個時候褚笑覺得自己是局外人。她甚至覺得,也許這餐飯,自己本來就不該來的……


    是本來就不該來,可是自己卻怎麽想也不想就來了?褚笑突然反問自己。卻沒有答案,也許是自己吃食堂師傅炒的菜已經膩味了,想換個口味吧!


    整個一餐飯,吃得很盡興,白揚和肖青媛七年的感情,何況,這其中還有肖青媛的執著,這執著白揚這個榆木疙瘩雖然沒有看出來,但是褚笑這個人精卻是在心底裏給肖青媛安排好了立場……


    肖青媛是喜歡白揚的,這種喜歡從她的眸子裏透出來的時候,雖然因為有著褚笑在場,而被掩飾過了,但是褚笑畢竟不是肖青媛,她經曆的事情遠遠躲過肖青媛和白揚,所以她清晰的感覺到了那目光中的熱烈……


    有種熱烈隻屬於情人之間!


    褚笑低頭喝湯,突然不想去看肖青媛的目光——如果白揚是喜歡女孩子,當然,到現在,褚笑覺得這簡直是一定的,那麽肖青媛與她是那麽的般配……


    如同陽光下草原上兩頭奔跑的小鹿,可以單純得一路歡歌,陽光,美好,幹淨,愉悅,坦誠……如果這就是白揚想要的幸福,褚笑問自己,是如何的立場?畢竟,白家到目前,已經隻有自己算是白揚的家長了。


    家長……嗬……褚笑在心裏有些無奈的笑了一聲,說不出的滋味在心底裏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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