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不算太大,卻擺放了十餘張上下鋪的病床,床與床之間通道狹窄,僅能容人側身而過,每張床上的上下鋪都躺著重病患者,臉色蠟黃,赤露著上半身,下半身也露了半截,下腹部與雙色下肢連接處頓時“鼠蹊”部位長著一個偌大的黑色腫塊,腫塊周圍長滿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的小點點,有的甚至開始凸起,大有追隨那個大腫塊而去的跡象,看情形,魯宗漢這支沙漠探險團隊全部中招,無一例外。


    劉毅見到這些人這個樣子都大為吃驚,他說道:“這倒像極了當年歐洲爆發的鼠患瘟疫黑死病!”


    “可不是怎麽著,連病發部位都一樣。當我看到這個症狀的時候就沒敢找正規醫院,恐怕那裏的醫生將我們隔離起來!”


    劉毅點點頭道:“你做的正確,如果真的有著如黑死病那般恐怖的傳染力,估計現在這個這個小小的民豐縣早戒嚴了……咱們別廢話了,動手吧!”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魯宗漢叫了一個醫生,然後用消毒針管抽了劉毅幾大管子鮮血,依次注入了病人體內和他們的鮮血混合在了一起,病人竟覺得身上的痛苦減輕了不少,而且發現自己身上的腫塊也發生著微妙的變化,感覺奇癢難忍,雖然滋味難受,但傷員們都很高興,因為他們知道這是身體康複前的跡象。


    他們紛紛向劉毅表示感謝,後者自是大度的說,小事一樁不必客氣。治理了病人之後,魯宗漢自又是感謝一番,然後道:“接下來還要麻煩你去救救我弟弟!”


    “自當效勞!”劉毅笑了笑道,“別這麽客氣,既然來了,自然就要全部處理了!”


    眾人出了平民醫院,上了魯宗漢的黑色悍馬。


    在路上,問魯宗漢道:“他們這個古怪的病是在何處得的?你們又是在尋找什麽?”


    魯宗漢道:“這個事情說起來就和我弟弟有關了,他四年前有一次出外探險,回到家之後就瘋了,一直嘀咕著……精絕……女巫……除了這四個字之外,他再也記不起其他信息,但隻要你在他麵前提起精絕和女巫這兩個詞語,他必然崩潰,然後用頭狠狠的撞牆……他這種古怪的病我找了著名的腦科專家,絲毫不知道如何處理,通過腦ct發現腦袋中有一團詭異的黑氣,狀若人眼,很是嚇人,我當時以為肯定是中了莫名的詛咒,遂找了許多巫師來看,他們跳大神很厲害,但是解決實際問題就靠邊站了,實在沒有辦法,我隻好自己想辦法。


    據我推斷,我弟弟必然是從精絕古城發現了什麽,然後中了女巫的盅術。所以我就想,隻有找到精絕古城才能探尋到我弟弟為什麽得病,所以我這麽多年來一直在尋找著精絕古國的下落,周濤教授跟我打電話約我去昆侖死亡穀的時候,我已經在沙漠中發現了一些木簡文書,其中有一塊年代比較久遠,時間大約在公元28?左右,到底是28年還是280,281年,不得而知……”


    魯宗漢一邊盯著前方專心開車,一邊又道:“這上麵記載了一件事,說是古羚羊羌曾有一個女巫來到精絕,精絕女王萬分高興的接待了她……”


    劉毅聽後頓時大吃一驚,腦海飛速旋轉,開始回憶即將還給周濤教授的曆史知識了,畢業這幾年,縱橫商海,一無所成,學生時代的知識也都快荒廢了,此時周濤教授這個知識庫不在身邊,也隻有靠自己了。


    魯宗漢見他眉頭緊皺,正在思考著什麽,就不去打擾他。


    後者思考了大約十分鍾,而這時,車子已經駛出了民豐縣城向正北方向駛去,沙漠公路如同一條長蛇穿梭在沙漠之中,巨大的沙漠如同一片黃色的海洋,寥寥的沙漠植被胡楊樹和紅柳,垂頭喪氣的生長著。


    就見劉毅點了點頭,然後分析道:“王莽死於公元23年左右,木簡上的時間如果是280年不符合其手下複活其人,並與古羚羊羌人發生摩擦。依照這個來推測的話,木簡上的時間應該是指公元28年,這樣的話倒符合王莽死後,其手下欲複活其人,然後與古羌部落爭鬥,期間經過幾年鬥爭之後,羌木珠逃出九頂山之後,可能就來到了精絕女國!再者說了,公元280年的時候那精絕早被鄯善國(遷移改名之後的樓蘭)所兼並,成為了精絕州,統治者應該就難以被稱作女王了吧!”


    他說到這裏又覺得哪裏不對,問魯宗漢道:“你發現的木簡上還記載了些什麽?”


    魯宗道:“後麵的字體就消失在時光中了……”


    劉毅哦了一聲,沒有說話。


    魯宗漢繼續說了下去:“我得到木簡之後就認定我弟弟的這個病定然和古羌有關,所以當初周濤教授約我去昆侖死亡穀,我立馬就趕了過去,不然我是不會過去的……也正因為我去了,我的探險團隊才出現了意外……”


    第111章 沙海女國的疑團


    魯宗漢歎了一口氣,接著說道:“我們從死亡穀出來之後,團隊成員給我打電話說,隊員全部中毒,我回來之後經過詳細的詢問,卻發現這幫人竟然是在沙漠中尋找水的時候,喝了不幹淨的水而引起的,這太不小心了,被我罵了一通,但事情已經發生,罵又有什麽作用,隻好求助於你了……可真是謝謝你……”


    當年彭加木就是因在塔克拉瑪幹沙漠羅布泊附近找水而失蹤,可見,沙漠探險有風險,找水需謹慎!


    劉毅見他又要感謝個沒完,於是打斷道:“照你發現的那個木簡記載來看,精絕女國和古羌女巫羌木珠竟然有著關係,也算是奇葩至極了!”


    “事實上,當我看到記載的時候,也很是驚異,但後來經過昆侖死亡穀之行之後,我就不奇怪了?”


    “哦,為什麽?”


    “古羚羊羌人水葬之時那羊頭的匣子給了我啟發,後來我查找了一些資料,有記載說古羌人下葬一般會有一隻羊一起下葬,傳說這羊乃是引領死者通過冥河抵達光明的引路羊,亦叫‘領羊’,現代學者對這一點都有著專業的考證,這樣之後,我又想起了傳說中的樓蘭女屍!”


    “哦,又何樓蘭有什麽關係了?”


    “嗬嗬,當年瑞典探險家斯文·赫定的探險團隊尋找鐵鍁偶然發現樓蘭遺址,在挖掘的過程中,發現了一個女屍,就是震驚世人的樓蘭女屍了,在其棺材之內就有一隻羊的骨骸,我由此推測,可能在當時的西域三十六古國之內這‘羊神信仰’早已存在,很有可能與古羌人有著關聯,那精絕古國之內也有可能小範圍的存在著此種信仰……”


    劉毅聽到這裏,倒沒覺得他有牽強附會的意思,因為他想起了此前看過的一封情書,一封千多年前的情書,一封在樓蘭古城遺址發現的情書——原文如下——羌女白:


    取別之後,便爾西邁,相見無緣,書問疏簡,每念茲對,不舍心懷,情用牢結。倉促複至消息,不能別有書裁。因數字值信複表馬羌。


    這首詩具體年代不可考究,但是至少距今一千五六百年,一封羌女寫給自己男朋友或者老公的情書。大體意思就是,羌女與君泣別,一路西行,本想無緣再見,殊不知,倉促間複得消息,不覺喜出望外!


    當他將這書信大概意思跟魯宗漢說了之後,後者笑了笑道:“恩,這說明當時的羌人在西域三十六國中都有存在,通婚交流做生意的,勢必會帶上自己的信仰——說不定那個樓蘭千年女屍就是——古羌人——不然的話,下葬就下葬,弄個羊陪伴幹啥玩意?要知道現代學者對領羊即引路羊的喪葬儀式是古羌族文化的遺留都早有推斷……”


    說道這裏,魯宗漢頓了一下,話鋒一轉,問道:“你們這段時間都去了哪兒?”


    劉毅哦了一聲,然後大體的將他們九頂山一行對他說了說。


    魯宗漢聽到最後,有點吃驚,大聲說道:“你們所見的那個向陽軍左手羚羊圖騰右手太陽徽標,倒和我的團隊發現的一具幹屍情況有點相同?”


    劉毅一聽,頓時很驚喜,說道:“具體情形是怎樣的?”


    魯宗漢嗬嗬笑道:“我的團隊在找水的時候,在河邊發現了一具幹屍,幹屍雖然已經發黑,但是他手臂上的紋身卻依稀可辨,正是左手羚羊右手太陽,我由此推測,這人定然是古羚羊羌人……就算不是,也於那古羚羊羌有著解不開的關係……現在聽你說,那就確信無疑了,必是向陽軍!”


    劉毅聽後心中大喜,自己處於迷霧之中,竟然就有了這麽確信無疑的線索。


    他說道:“看來,等你的團隊成員好的差不多,咱們還要再去一次沙漠中的那個河邊,估計那個河邊定然有隱藏著的秘密……”


    按照魯宗漢發現的木簡記載來看,時間上符合古羌十二部落內部紛爭,又加上幹屍上的向陽軍標誌,這充分就證明了羌木珠去過精絕國!


    劉毅隱隱覺得哪裏不對的這種感覺越發強烈了,他思索了一會,然後道:“早些年間,周濤教授曾做過精絕女國的課題研究,而我作為打醬油的助手也曾協助他整理一些資料,依稀記得記載說殺死女巫這件事不被處罰,可見在當時的精絕之內巫術是被禁止的……”


    魯宗漢哦了一聲道:“為什麽要禁止巫術殺死女巫呢?這和那羌木珠有什麽關係嗎?”


    劉毅沉思了一下道:“這段記載雖沒有明確時間,但卻是在精絕女國被古國鄯善國兼並之後,雖然是兼並,但卻也是屬於自治管理,就相當於市管縣一樣,早已成為了精絕州,禁止女巫的法令就是鄯善國國王頒布的——這說明在這之前的許多年,應該有著‘女巫之禍患’才對?”


    魯宗漢聽後,說道:“這代表不了什麽,可能是信仰上的衝突——”


    “恩,可能羌木珠去了精絕之後,布道而引起的後世爭端——又或許是精絕女王不甘心當別人的臣子,利用女巫試圖謀反也說不定?”


    “嗬嗬,這都是猜測而已,又沒有證據!”


    他們聊到這裏,劉毅忽然腦海靈光一現,另外一個消失在曆史長河中的女國的名字冒了出來,於是他問魯宗漢道:“你可知道曆史上有一個消失的女國蘇毗國?”


    魯宗漢不知道他是何用意,疑惑了點了點頭,心道:“這劉毅思維太跳躍了,跟不上,卻不知他提到這個國家是什麽意思!”


    剛想到這裏,他忽然恍然大悟,一拍方向盤,喇叭頓時鳴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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