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的眼前,似乎出現了父親走在黑暗的叢林中,揮刀砍著荊棘,向前行走的背影……


    隱藏在不遠處的周濤教授低聲自語道:“羌笛笛音,真是婉轉千重奏,美妙之極。卻不知這吹笛之人是何身份?”


    忽然……笛聲的節奏加快起來……隱隱能聽到手指有節奏打擊音孔的聲音,這聲音非常密集,那種感覺就猶如一個僧人正在快速敲打著木魚,聲音裏麵帶有著一種亙古的殺戮之意,給人一種縱橫馳騁,金戈鐵馬之感,並且隱隱覺得這笛音之中有龍吟之聲……


    劉毅感到不妙,頓時將耳朵捂住,馬六甲見他這個樣子,雖不知道他在幹什麽,但也學著他的樣子堵住了耳朵。


    笛聲越來越密集,猶如雨點快速的擊打著窗戶,又猶如劍客在空中飛快的舞動著劍花……


    再看祭台之上馬家軍們,個個狀若癡呆,隨著笛聲手舞足蹈,嘴中嗚嗚啦啦,不知道在說些什麽,看來神秘女子所吹奏出來的曲子,可以讓人產生幻覺。


    心細如發,有先見之明的劉毅幸好提前塞住了耳朵,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


    神秘女子所吹奏的曲子,正是古羌族失傳已久的《為君泣》,這首曲子是羌戈大戰之後,古羚羊羌大釋比羌木珠所作,曲子裏麵包涵了對死去的護羌將軍劉恒的思念以及對殺她族人仇人的綿綿恨意,而且還帶有劉恒在戰場之上縱橫馳騁的快意恩仇回味之感,三種情感縱橫交錯,使得曲子情感豐富。不僅如此,曲子中還隱隱夾雜著一絲無奈生死分別的悲涼之意。


    站在石柱石盤之上的國外巫師,看著下麵狀若瘋狂的馬家軍,眉頭擰成了一條線。


    隻聽她仰天發出了尖利的嘯聲,那嘯聲猶如死了娘的狼在呼喚母親,淒厲而悲哀,狠狠擠進了美妙的笛聲之中,像是要將笛聲撕裂開來一般,顯得極為不搭調。


    笛聲、嘯聲、馬家軍嗚嗚啦啦的雜聲,混在一起,在整個石林中回蕩著……


    僵持良久,不分勝負——忽然——笛聲像陡然被掐斷似的停止下來。


    隨後——那國外巫師的嘯聲,也戛然而止。


    這時——祭台之下馬家軍成員全部萎靡倒在了地上。


    然後——周遭陷入了寂靜之中,一種冰冷之意彌漫在空氣中。


    劉毅摸了摸自己的胳膊,竟然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正當他詫異為什麽出現這種狀況的時候,一股細微的水聲傳來,像是什麽生物在水中遊動,劉毅四處尋找吹笛之人未果,聽到這異響,轉頭向石柱看去。


    但見那國外巫師的臉色,在火堆的映照下,在望遠鏡頭中顯得有點著急。隻見她蹲下身子,伸手向複活池撈去,看來是想將那黑木匣子撈在手中。


    “嘩……砰……”


    水中黑木匣子衝天而起,飛向空中。


    隨後一個巨大的頭顱從複活池黑水中冒了出來。


    那國外巫師見那匣子飛起之時,就覺得不妙,很迅速的向後一個空翻,從石盤之上落將下來,十米高的距離,如是一般人掉下來定然摔死,但這巫師手段高明,在落下的時候,手中射出了一根細繩,那繩子頂部帶有小小吸盤,一下子吸住了石柱,然後就見她扯著繩子快速向石柱飛去,貼在了石柱之上,飛快的滑了下來。


    她抬頭向空中看去,頓時驚呼道:“血龍!”


    黑木匣子在砰的一聲中,落在了祭台之下,頓時摔得粉碎,就連裏麵的屍骨也沒有幸免,那屍骨被摔碎之時,握拳的那隻手,蹦出一顆黑色的珠子,滾到了躲在兵俑身後的馬六甲身旁,他快速的伸出手,將這顆珠子抓在了手中。


    事實上,有怪物出現並未吸引馬六甲,他倒是對馬家軍所喊的那個黑木匣子極有興趣,見匣子向他這邊摔來,早做好了上前撿寶的準備。而他身旁的劉毅,正驚訝的看著複活池上那顆巨大的蛇頭。


    蛇身猶如水缸粗,蛇頭大概有三個足球般大小,呈肉色,嘴裏一伸一縮向外吐著血紅的芯子,一對黃黑相間的三角眼,釋放出冰冷的陰森之意。


    哪裏是什麽血龍,分明就是一條肉色巨蟒。巨蟒搖頭晃腦,張著血盆大嘴,嘴巴裏一口鋒利的牙齒,估摸數量得有三四十顆,嘴中上下兩顆毒牙呈鮮紅色,看起來極為駭人。


    當蛇頭冒出來的時候,劉毅覺得那股冷意更甚,原來這種氣息竟然是這條蛇身上散發出來的,卻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蛇,才能散發出這樣冰冷的氣場。


    劉毅心想:“難道神秘女子所奏曲子竟然是召喚這條怪蛇的?古羌蟲語之術果然強悍!”


    馬六甲盯著珠子看了半天,覺得這個珠子除了黑的發亮之外,沒甚特別之處,也不知道值錢不值錢,反正聊勝於無,遂揣在了兜裏。


    馬六甲藏好珠子,抬頭向複活祭台看去,當他見到那大蛇頭時,頓時抬起手中沙漠之鷹就要射擊,被眼疾手快的劉毅一把抓住,低聲道:“作死啊,看看再說!”


    ……


    驚訝中的國外巫師被木匣子破碎的聲音驚醒,隻見她向後幾個空翻就翻下了祭台,恰好落到黑木匣子碎片後方,她看著自己費盡心機想要得到的東西,竟然摔成了碎片,顯得有點氣結,一雙眼緀緋讎火?br>


    隻見她蹲在地上,撿起一塊碎裂的木片,看了看,臉上又露出欣喜的表情來,她從身上摸出一個黑色的袋子,飛快的將碎裂的木片收攏在袋子中,然後將袋子綁在了腰間。


    做完這些之後,這才站起身,向複活池上看去。隻見那肉色大蛇,將頭貼在了複活池石壁上,轉著圈遊走,整個身體逐漸的露了出來。


    那蛇全身肉色,身上左一塊右一塊,長滿了拳頭大的鱗片,它尾巴是白色的骨頭狀物,而且還分叉,叉端有著倒鉤。整個樣子看起來,威風凜凜,但是很嚇人。


    很明顯,此前登上複活池探查的兩名馬家軍成員,就是被這家夥用尾巴的倒鉤鉤進水中,然後吃掉的。


    看到這裏,劉毅低聲說道:“是了,這是鉤蛇!”


    馬六甲問道:“那是什麽東西?”


    “山海經上有言,有一種蛇,名為鉤蛇,長數丈,尾巴分叉,有倒鉤,常鉤取岸上人牛而啖之,凶惡無比。有一次我在書店翻看圖畫版山海經,上麵有這種蛇的圖案,竟然和現在這條蛇相差無幾,可見咱們不是第一個見到這種蛇的人。”


    忽然,笛聲再起,在複活祭壇上盤成一圈的鉤蛇昂起了頭顱。就見那國外巫師,忽然四肢伏地,如同一隻狼一樣,奔跑起來,在奔跑的過程中還順手抓了地麵上一個馬家軍成員,隻見她到得祭台之上,迅速用半月烏刀一刀將那倒黴蛋的手臂砍了下來,慘叫聲伴隨著鮮血一起揮灑在祭台之上。


    鮮血落到地麵上,接觸到國外巫師此前在祭台上撒下的粉末,發生了奇異的反應,忽然起了一場大霧,五色大霧裏麵竟然隱隱有一股雄黃的氣味散發出來。


    隻見紅、黃、黑、白、紫,五種顏色的煙霧混在一起,看起來詭異無比,而那國外巫師在大霧升起的時候,就鑽進大霧,再也看不見人影。


    劉毅趁這個空檔,從隱身的地方竄了出來,飛快的跑到柯克木身邊,打算將柯克木救下。


    那鉤蛇吐著芯子,臥在複活池上,頭顱一伸一縮向下探查,似是對那五色濃霧顯得頗為忌憚。笛聲忽然變得急促起來,似是催促那大蛇快快攻擊,但見那大蛇有點猶豫不決,將頭顱抬了起來,四處查看,似是在尋找其他攻擊目標,發現了不遠處的正在撅著屁股,準備抗起地上柯克木的劉毅。


    隻見那鉤蛇身體忽然繃直,看起來得有十米的樣子,尾巴一蹬複活池邊沿,箭一般向劉毅竄來,一旁的馬六甲一聲驚呼,手中沙漠之鷹子彈怒吼而出,直接打在了空中鉤蛇身上的鱗片之上,頓時發出了叮當的聲音。


    鉤蛇身上的鱗片,竟然堅硬如同鋼板,子彈根本打不穿。


    劉毅聽到馬六甲驚呼,又斜眼見他驚恐地看著空中,知道不妙,將手中柯克木一拋,砸向馬六甲,自己身體向左一滾,從原地躲開,滾到了中間火堆旁,並迅速從懷中掏出了黑曜石劍。那大蛇一口未中,從空中掠過,回過頭來,向後看去,恰好看見剛站起身的劉毅,竟然在空中張大嘴巴“頓”在了哪兒,似是很驚訝的樣子,時間如同靜止一般,隨後我們就看見它身體向下一墜,啪的一下從空中掉了下來,頓時發出了轟然巨響,激起了無數微塵。


    這下子可把這大蛇蛇摔得不輕!


    隱藏在石林中的神秘女子,看到火堆旁的劉毅,手持黑曜石劍,一副毫不退縮,玉樹臨風,英俊瀟灑,躍躍欲試的樣子,不由得看癡了,放在玉唇邊的羌笛也忘記了吹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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