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爺爺是這村的村長。沒事兒給人講ゎ封神演義わ的時候都以笑臉示人,但在處理正事兒上決不含糊。就連跟他同輩的人都怕他發飆。我們小時放牛,如果沒照看好牛,牛把人莊稼吃了,葉爺爺都會揪住我們一頓抽,罵我們做事不專心。小時候,村子裏的小孩兒沒少挨葉爺爺的批評,我和這何飛自然不能例外。


    我見他不敢進來,就知道他肯定做了點兒錯事,這會兒正躲葉爺爺呢。


    "他出去叫鑼鼓隊去了,要一段時間才能回來,你進來吧。"


    我這麽說了,他才鬆了一口氣,進來後端了把椅子坐在了我旁邊,跟我聊起了以前的事情,對我倒沒一點兒害怕。


    這村子裏麵原來並沒有多少鬼怪的,隻是從我第一次見鬼怪開始到現在,頻繁出現鬼怪。到現在為止,因為鬼怪的影響,村子裏的人火炎普遍較低,我以前能看見的,他們自然也能看見。


    以前我能看見的時候他們不能看見,所以避開我。現在他們也能看見了,我卻成了鬼魂,一般人還是要避開我。還真是令人糾結。


    何飛跟我扯了一大堆以前一起脫褲子玩泥巴的事情,對那段時光很感概。


    回憶完那段時光之後他說:"其實當時你見鬼了,我並不想孤立你的,隻是家裏人不準,我也沒辦法,你請你別見怪。"


    我聽了覺得好笑,合著他今天來跟我說一大堆,是怕我因為以前的事情報複他呀。


    "沒怪過你們,真的。換做是我的話,我也會像你這樣做的。"


    何飛聽了哈哈笑了一聲說道:"還是你肚量大,對了,你要沒啥事兒的話,可以到我家去轉轉,你還沒給跟你嫂子說過話呢吧。"


    我嗯了一聲,隨後問道:"你是什麽時候結的婚?這麽年輕就結婚了,不會後悔嗎。"


    說到這事兒,何飛很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說道:"去年就結了,她是你葉家的人。就是因為她我才不敢見葉爺爺的。"


    說到是我葉家人,我有些意外,這村子裏葉姓的人我全都認識,卻沒見過他媳婦兒好號人。


    農村人普遍結婚比較早,我曾祖父14歲就有了第一個孩子。


    農村裏的人每到十五六歲就開始操心婚事了,到處托人說媒,生怕以後娶不到親。到近幾年,這風氣才好上一些,不過村裏老人的老觀念還是沒有改變,不然以前也不會那麽操心孟長青的婚事,三十來歲還沒結婚,在這裏已經被打進了一輩子光棍的行列之中,就算娶親也得娶嫁不出去或者寡婦之類的人。


    "怎麽說?為啥不敢見葉爺爺?"我問道。


    "她叫葉葦婷,去年出門打工的時候認識的,當時看她賊漂亮,就生了個心眼兒,租房子租在了她屋子的旁邊。這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一來二去就熟識了,後來幫了她幾個忙,來往數次後確定了關係,把她帶回家見親戚的時候才曉得她是葉爺爺的侄孫女兒,隻是這些年出門了,所以沒來過這裏,不過她父母你肯定見過的,以前經常來看葉爺爺,每次來的時候給葉爺爺和你爺爺帶煙的那個。"私有豐弟。


    他這麽說,我就想起來了,以前每年過年的時候家裏都會來一對夫婦,來的時候每次都給奶奶帶一件新衣服,給爺爺帶一條煙。當時爺爺他們還老問葉葦婷咋沒來呢。


    "這是好事啊,你又不差,娶了這鄉裏姑娘,姑娘又不吃虧,再加上這親上加親的,不是更好嗎?"


    聽我這麽說,何飛尷尬笑道:"回來才曉得,她爸媽已經給她說了一門親了,對方條件比我好太多,不止是他爸媽,連葉爺爺都不同意,說我沒讀過書,別耽誤了人姑娘。可回來的時候,她已經懷孕了,最後逼著沒法,她才下嫁給了我。到現在丈人丈母娘都還不待見我呢,結婚的時候都沒來,說我沒出息,一輩子就是個莊稼人,花言巧語騙了他家姑娘。"


    說到這裏的時候,何飛臉上尷尬也沒了,是種說不出來的表情。


    "結了婚就好,也算是有情人終成眷屬了。"我說道。


    何飛看了我一眼,隨後正色說道:"兄弟,這話我就跟你一個人說,你要是能聽的話,就聽我訴訴苦,不能聽的話,就當我放了個屁就是。"


    "你說,我聽著呢。"


    "我結婚的前幾天帶著她跑到葉家灣挨個兒邀請他們來吃喜酒,當時他們個個都點頭說一定來一定來,結果到結婚那天他媽一個人都沒來。我擺了三十桌,以為會蠻熱鬧,結果隻坐了十來桌,還全他媽是我何家的人,除了本村的幾個葉姓的人,就連我老丈人丈母娘都沒給我麵子,還有葉爺爺,他也沒給麵子,結婚那天說有事兒跑到城裏去了。你知道男人都是好麵子的,當時我差點兒沒生出砍死他們,然後自己去自首的想法來。不過被葉葦婷勸住了,她說她葉家的人沒來,她是最丟臉的,她都忍下了,我有什麽忍不了的?"何飛越說越激動,最後唾沫橫飛,幹脆站起來在這屋子抓耳撓曬起來。


    "都過去了,現在你們孩子都有了,多去看看他們,他們會理解的。有哪個父母不愛孩子的。"


    我剛說完,何飛突然止住我,幾乎是喊著說道:"別跟我說娃兒,我娃兒滿月的時候,他們來看都不看一眼,我就不明白了,我到底那點兒配不上他們的女兒,這麽不待見我。不過也想開了,既然他們看不起我,我就硬要活出個人樣給他們看看,我打算等娃兒滿周歲了就出門做點兒小生意,至少不讓葉葦婷跟著我一起種田了。"


    我聽了不知道怎麽應答,在一旁歎了聲都過去了。


    何飛跟我訴了陣子苦止住了這個話題,說這話就跟我一個人說過,畢竟他們還是他的葉爺爺,丈人丈母娘,再怎麽不滿意他們,也還是要把他們當長輩對待。


    何飛在離開的時候說道:"我都忘了來這兒是幹正事來的了,是葉葦婷讓我來的,你是她的弟弟呢,以前見都沒見過,讓我邀你到我家去聚聚。"


    我對這從未謀麵的姐姐也極有興趣,昨晚上她沒有來,沒見到她。不過聽何飛剛才所說的,她應該是個極其賢淑的女子,在那種情況下還能勸何飛。


    我在屋子裏找了一頂鬥笠就跟何飛一起往村子下方走去了。


    爺爺屋子旁邊的那棵板栗數已經被砍了,何飛說是村子裏老人咬不動板栗,年輕人又不願意費力來摘,每到板栗成熟的時候,路上都會掉很多刺殼兒,不好走路。有時候冷不丁落個刺殼兒在腦袋上,很容易受傷,所以才將這樹砍掉了。


    跟著何飛剛到他屋子的旁邊,就聽見了一陣嬰兒的哭聲。何飛轉頭說道:"娃兒又鬧了,這些天老是鬧騰,覺都睡不好。"


    "鬧點兒好啊,越鬧越有用。"我說道。


    何飛笑了笑,隨後將我引到屋子正門前,站門前往裏一看,我立馬幹咳了一聲,別過了眼睛。


    屋子裏一個十**歲的姑娘正給孩子喂奶呢,何飛見我這麽尷尬,就笑道:"進來唄,怕啥,她可是你姐。"


    我這才別過眼睛,那姑娘已經將衣服拉下去了,起身抱著孩子起身滿臉通紅地說:"來啦,進來坐啊。"


    進去後何飛跟我說,她就是葉葦婷。


    我打量了一下,果然如何飛所說,她生得極為漂亮,落落大方,瓜子臉,斜劉海,一米六幾的身高,隻是因為受油煙的熏染,臉上有些暗黃,也正是這樣,令她多了一份憔悴美。


    我坐下叫了聲姐,她笑了笑,把懷裏孩子遞給了何飛,隨後給我端了杯茶。我現在這狀態,可以不喝茶,就端著杯子當成玩物把玩起來。


    葉葦婷本來在給孩子喂奶的,我來了突然終止,她胸前衣服已經被點點奶漬浸濕。倒沒什麽邪惡想法,隻是給我端茶的時候無意看見的,再加上以前從沒見過,所以才會很尷尬。


    葉葦婷自然也注意到了,進屋換了身衣服才出來,出來後說道:"老聽他們提起你這個弟弟,咱們還是第一次見麵呢。"


    她肯定知道我是鬼的事情了,不然不會這麽鎮定。


    他說話期間,孩子在何飛懷裏不停地哭,我以為是我的緣故,就坐得離孩子遠了些,葉葦婷見了滿臉揪心地說道:"不是你的緣故,我第一次帶孩子,沒什麽經驗,奶水又不夠,孩子老是挨餓,。"


    說完,她接過孩子進屋給孩子喂起了奶,我則在這兒跟何飛聊起了天,他說因為他們年齡不夠,所以孩子不能上戶口,又說葉葦婷跟他一起受了很多苦,以前葉葦婷膚色很白的,現在卻漸漸變黃了。


    "人各有命,又不一定是壞事。"


    何飛笑了笑,過了約有二十來分鍾,葉葦婷出來說孩子睡著了,隨後說道:"弟弟,你以後一直會是這樣嗎?"


    聽她一聲弟弟,叫得我心裏一股暖流,不過這問題我自己也不確定,就說:"還不知道,我師父過幾天可能要過來了,他可能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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