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師傅就師傅吧,反正吃虧的不是我,所以當下就叫了一聲。


    孟長青嗯地回答了一下,然後看了看外麵的天色。像是自言自語道:"月圓之夜,子時陰氣最重,今天你應該要出來了吧。"


    我聽不懂他說什麽。也不好多問,就點了點頭。


    他見我點頭。有些詫異地問:"你知道我在說什麽?"


    我哪兒懂,不過以前聽二奶奶說過,子時陰陽交替,靈氣最重,這時候鬼門大開,死人回魂,野鬼出行都是這時候。


    我將這些話說給孟長青聽了,他更加詫異了,擺正了身子仔細打量著我,問道:"你小小年紀,是從哪兒知道這些的?"


    "我二奶奶告訴我的。"我如實告訴他。


    他聽了哦哦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看了我一陣子,然後起身從櫃子裏麵取出了一個包裹背在背上,做出往外走的姿勢,同時問我:"你是一個人先呆在這裏等我,還是跟我一起出去一會兒?"


    我在這裏就隻認識他一個人,讓我一個人呆在這裏,我肯定適應不了,所以當下就說跟他一起去。


    他也沒拒絕,讓我跟在身後走出了道觀。


    今兒是十五,月圓之夜,外麵月亮很亮,就算不打手電筒也一樣能看見路。


    這道觀建在山上,周圍隻有石梯,想要到下麵的城鎮還有一段距離。


    我在農村經常走山路,這石梯路對我是小菜一碟,跟在孟長青身後沒落下半步。


    孟長青出了道觀就向左邊去了,那裏是一片山林,遠遠看去能目測出樹木比這裏樹木要高。


    走了一陣子,石梯戛然而止,我們踏上了山路,因為樹木把月光全部擋住了,我們隻能摸黑前行。


    這夜深人靜兩個人抹黑在山路上走,又沒半點兒交流,著實有些緊張,我總覺得背後陰森森的,但又不好意思說,就加快腳步走到孟長青的旁邊,與他並排著走。


    他見我走到與他並排,想也明白我是怕了,不過沒有點破,隻是笑了笑。


    盡管與他並排,我還是感覺背後陰森森的,有些發冷,還時不時打上一個冷顫,越走心裏越虛,到最後幹脆發起了抖。


    實在熬不住了,我抬起頭準備跟孟長青說,還沒說出口,孟長青突然回頭一聲爆喝了出來。


    "滾!"


    這寂靜的山林被他這聲爆喝打破了,一時間山林傳來樹葉的窸窸窣窣和飛鳥拍動翅膀的聲音。


    我被他這突然的一身爆喝嚇得不淺,當時就傻站在了原地,好一會兒之後才回頭看了一眼,借著透過樹葉的一丁點兒月光看見一個人形生物正往遠處跑去。


    見他跑遠了之後,孟長青才回過頭問我:"沒事兒吧你。"


    我嗯了一聲,說:"師傅,那是什麽鬼啊?"


    我問出這句話,他又詫異了,問我:"你怎麽知道他是鬼?你還知道鬼分種類?"


    我見過鬼,自然能認出來剛才逃走的那個是鬼,而且二奶奶以前紮鞋墊時候跟我說過這些,她說這世界上鬼有無數種,常見的隻有36種。


    我又說是二奶奶跟我說的,孟長青聽了說:"有機會一定要見見你二奶奶。"


    他的興趣好像就隻會堅持那麽一會兒,問完之後就轉身繼續往前走,邊走邊變說:"一會兒不管看見什麽東西都不要說話,你要害怕閉著眼睛也行。"


    他都這麽說了,就算我再沒見識也知道一會兒要幹什麽,於是點了點頭。


    之後行了大約十五分鍾,我們進入了一個山坳,山坳裏麵有流水嘩啦啦的有些吵人,淌過這山水,我們正式邁入了他說的那片柳樹林。


    說也奇怪,這柳樹林周圍全是鬆樹,唯獨這一塊隻生長著柳樹,除了柳樹,這片兒隨處可見大大小小的土堆。


    這些土堆我在農村見得多,是墳墓,這些墳墓有些有墓碑有石獅守護,有些就幹脆隻是一個土堆,有些尚有新泥,有些則坍塌了一大半。


    我和孟長青站在這柳樹林的外圍打量起這裏,這柳樹林的味道怪怪的,雖然不刺鼻,但也不好聞。


    正看的時候,孟長青伸手將我手牽了起來,說:"跟著我,別走丟了。"


    捏著他手能感覺出來他的手很粗糙,滿手的繭子,我爺爺常年握著鋤頭在田地幹活也沒這麽糙的手,他一定吃了不少的苦。


    他將我牽到了這柳樹林的正中心,才一踏進這裏就聞到一股濃濃的腐肉味道,不隻是我,連孟長青都忍不住幹咳了兩聲。


    "應該是新墳裏麵的人腐爛了,密封不好,氣味漏了出來。"孟長青看著從前方土堆裏麵流出來的液體說。


    這液體是屍水,農村人死人都是土葬,屍水我也見得不少,不過這麽臭還是第一回。


    "師傅,我們來這裏幹什麽?"我問孟長青。


    孟長青抬頭看了看天上月亮,說:"一會兒到子時你就知道了。"


    子時就是午夜十一點至淩晨一點這段時間,以前在農村時候,二奶奶每到這時候都會打坐,說是這會兒靈氣最重,幹什麽事兒都事半功倍。


    孟長青不準備跟我說具體是什麽事情,我也不好問,也就安安靜靜呆在了這裏。


    這地方味道很重,他怕我受不了,就讓我到一邊柳樹下站著,他在這裏。


    我實在不想在這裏呆了,一想到周圍都是死人,再想到以後我死了也會變得這麽臭就不好受。


    到邊上最大的一棵柳樹下靠著等他,順便看看他準備看什麽。


    他向這邊兒走的時候,他一直在背後注視著我,多半是怕我在行走過程種出點兒事兒吧。


    見我到了之後,他才打開先前隨身攜帶的那個包裹,從裏麵拿出了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先是給周圍墳墓都上了一炷香,嘀嘀咕咕說了幾句,然後才拿出一個盤狀物體擺弄幾下。


    再隨後他所做的事情就複雜了,雙手不斷結印,手速之快,我根本看不清楚。


    大約二十分鍾之後他才停下雙手,合著手在下腹位置捏了一個手決,這手決他教我靜心咒的時候一同教給了我,叫‘太極訣’,他說道教手決有千萬種,這太極訣是最簡單的能平心靜氣的手決,像上麵還有‘子午決’等等。


    捏著手決念了幾句晦澀的話之後他才向我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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