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我這一輩,取名就自由多了,我叫葉海,曉曉原來本來叫葉曉曉的,後來才改成穆曉曉。


    葉爺爺比我爺爺小兩歲,是我們村裏的村長,平日裏沒事就喜歡叼著水煙袋隨便找塊地坐下,然後跟人扯ゐ封神演義ゑ。扯完ゐ封神演義ゑ,屁股上早就沾滿了泥巴,為這事兒他沒少挨葉奶奶的罵。不過他總是屢教不改。


    他進屋之後直接跑到爺爺麵前一臉正色說道:"你快回去看看,我剛才過來時候看見你屋裏進了一個人。他奶奶一個人在屋裏,我怕出事。"


    爺爺是個慢性子,想了一下才說:"是不是村裏人不知道我們來這兒了,去找這娃的師父的哦?"


    葉爺爺一想,也點頭說應該是的。


    之後爺爺轉頭跟我說:"你點個火把回去看看,跟他說一下你師父到這裏來了,問一下你奶奶來不來。"


    我哦了一聲,把葉爺爺手裏的手電筒借了過來,然後孤身一人出門了,孟長青這會兒正在跟人說話,不好走開,隻囑咐我一句小心點。


    農村人都睡得早,現在這天下午六點多鍾就黑透了,村民一般五點鍾從田裏回家,七點鍾之前洗澡吃飯,有時候累得厲害幹脆連澡都免了。他們最遲八點鍾就睡了。


    現在這會兒都已經接近十一點鍾了,村裏自然聽不到半點兒聲音,我也輕手輕腳地走,生怕驚動了狗,到時候冷不丁地來一口,沒地找人說理去。


    一路小跑回了家,屋裏燈已經關了,但門卻是開著的。


    我以為進小偷了,就在門口喚了兩聲奶奶,喊完之後奶奶在側屋回答了我,之後才顫顫巍巍出來打開了堂屋的燈。


    我進去後問她:"你一個人在家怎麽不開燈呢?"


    奶奶嘀咕說:"開燈晃眼睛,晃眼睛......這個月電費又有十幾塊了,省點,省點!"


    我哦了一聲,正想喝茶去的時候,奶奶又轉身往側屋走去了,我喝茶時候低著頭瞥了一眼,然後咚地一聲把茶杯給嚇得落到了地上。


    奶奶走路的時候竟然是惦著腳後跟的,我對踮腳後跟這事兒最敏感了,一看見後立馬一溜煙跑了出去。


    奶奶直往屋裏走,我跑出去她都沒管我,我跑到屋子轉角位置時候停下,心想不能把奶奶一個人留在屋子裏麵。孟長青的包袱還在屋裏,我興許可以拿東西趕走墊在奶奶腳後跟的東西。


    我跑回去時候奶奶已經躺在床上睡過去了,她這會兒是蜷曲著身子背對著我這邊的,我心裏雖然很緊張,但一想到那是我奶奶,膽子也就大了些,慢慢掀開床罩看了看裏麵。


    肉眼看見床上躺著的隻有奶奶一個人,但我知道,這會兒奶奶背上還背著一個呢。


    我見奶奶睡著了,慢慢退出去,找到孟長青的包袱,取出他的金錢劍持著慢慢靠近了床體。


    正舉起金錢劍想要揮下去的時候,奶奶卻突然轉身死瞪著我,我被這突然一下嚇得都忘記了動作,舉著金錢劍遲遲不揮下去。


    奶奶瞪了我兩眼之後眼神開始柔和起來,隨後問道:"海娃子,你要打我啊?"


    我忙解釋說不是,並告訴她說她剛才被鬼上身了,走路腳都踮起來了。


    奶奶聽了說:"我是下午在田裏幹活時候被石頭硌傷了腳後跟,踩不得才踮著腳的。"


    我聽了這才釋然,但轉念無論怎麽想,奶奶剛才那狀態都極像我上次被鬼上身的模樣。


    說了幾句話,奶奶也從床上爬了起來,帶著我往外走,邊走邊說:"你一會兒去喊一下你爺爺他們,別讓他們在別人家呆久了。"


    我嗯了一聲,跟著奶奶走到了堂屋,奶奶進堂屋後到徑直走到碗櫃邊上取出一包白色的東西,倒出一部分放在了碗裏,然後用水瓶裏麵開水衝了一下,等到它冷卻後一口喝了下去。


    奶奶喝完後我多事問她:"奶奶,你喝的是什麽啊?"


    奶奶又倒了些開水進碗裏,將殘餘的全喝了下去後才說:"我有風濕性關節炎,你張伯伯聽了後就給我弄來了一些豹子骨頭磨成的粉,說是喝了有用。"


    我哦地點了點頭,奶奶說的張伯伯也是我們村的,叫張詩科,住在村子的最下方,是村裏的赤腳醫生,平日跟二奶奶輪流給村裏人看病。有時候村子裏麵豬狗牛羊生病了,他也會背著藥箱來看看。


    他家裏就他一個人,都四十多歲了還沒娶親,村裏人沒少為他著急,別人急死了,他見別人著急卻嗬嗬一笑說:"我一窮二白,結了婚連娃兒都養不活。"


    奶奶喝完將碗放回去之後又笑著說:"前段時間你張伯伯把你的生辰八字要去了,說是要幫你相親呢。你沒回來他天天惦記你,你現在回來了,明天去看看他吧。"


    現在誰要在我麵前提生辰八字我就精神緊張,當知道張伯伯把我生辰八字要去後,我立馬懷疑是不是他在害我?不過想了想又否定了,張伯伯素來對我就挺好的,對我家也挺幫助的,不然也不會聽說奶奶得了風濕性關節炎他就千方百計幫奶奶弄來豹子骨頭粉了。


    奶奶之後讓我去叫爺爺他們回來睡覺,我剛才被奶奶踮腳那事兒給弄怕了,根本不敢走夜路,想偷個懶,就說:"爺爺說他們一會兒就回來,我瞌睡來了,想睡覺了。今天我們怎麽睡啊?"


    奶奶指了指側屋說:"你跟你那師父睡那屋,我跟你爺爺睡這屋。"


    我一月前睡的就是那屋,現在輕車熟路,摸黑進去拉開燈,脫掉衣服就直接鑽進了被子裏麵。


    我因為有些害怕,就沒有關燈,但奶奶看見後走進來直接幫我把燈關掉了,我本想說讓她別關的,但沒好意思說出口。


    奶奶關燈後就顫顫巍巍走出了側屋回她自己屋了,門也沒關,說是怕我們睡著了,爺爺他們回來進不了屋。


    我沒管這些事情,躺在床上閉眼是黑睜眼也是黑,越黑越緊張,越緊張就越怕。


    緊張過度了就感覺自己尿漲得難受,糾結好一陣子本想睡過去就好了,但一直糾結到底起床不起床,根本睡不著。


    最後起床占據了上風,我鼓起膽子起床拉開了燈,隨後開門走了出去。


    茅廁離屋子有一定距離,我現在趕時間,所以直接到最近的一個豬圈上尿了起來。


    尿得正爽的時候,屋子旁邊的一條小路上一女的邁著步子走了過來,開始沒注意到我,走了一截看見我之後立馬折了一個方向,往板栗樹那兒走了過去。


    這女的打扮得極為老土,我雖然一直呆在鄉下,鄉下人老土的打扮我也見得多了,但這麽老土的裝扮我還是第一次見。


    這女的挺高的,頭上梳著兩個大辮子,看起來土到極點。穿著還一身大紅色的棉襖,現在並不是很冷,她這樣穿著很突兀。再者,她一身紅色打扮在月光下極為顯眼。


    她出現時候把我直接嚇得尿停了,目送著她離開之後我才鬆了一口氣。


    正要進屋的時候,村子下方傳來了一陣狗叫聲,再然後就聽見二奶奶家的大黃牛發出了哞哞的叫聲。


    孟長青跟我說過,牛跟狗的眼光是最毒的,它們一眼就能看清楚事物的本質,狗看見鬼之後會把它當成異物進行驅趕,牛看見鬼之後會把它當成天敵進而產生恐懼。歲歡叼。


    聽見下方牛和狗的叫聲後,我立馬意識到剛才那女人根本不是人,又想到她剛才本來是要往我這邊兒來的,看見我之後才離開的。


    狗叫牛鳴之後,我看見村子下方亮起了星星手電的光,接著就是村民渾厚的吆喝聲。


    "喝゛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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