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滿腹唏噓:“我知道,那你為何不來找我?”


    杜蘅一臉懊喪之色:“人生不過百年,我還未來得及為你練成不死之藥,你就已經不在人世了!等我藥成之日出山尋你,人世間早已滄海桑田,我心灰意冷遁入山林,兩千年的思念終究還是沒有白費,今**還是來了!”


    我將她再次擁緊,也許隻有擁抱方能讓兩顆備受思念煎熬的心複原。


    杜蘅幽幽地說:“宋公子,當年你祈求我的事情,你還記得嗎?”


    我不知如何回答,但杜蘅卻沒有多想,附到我耳邊說:“我已經放棄了正神之位,不必再保存清白之軀,今日就讓我們共赴巫山,了卻你千年的心願吧?”


    她此言一出,我心頭巨震,當年襄王有夢、神女無心的情節,今日就要改寫,而我就是這全程的參與者,宋玉會答應嗎?


    一聲歎息從心底發出:“李慕葉,你無需介懷,我隻不過是宋玉的一縷殘魂罷了,而你卻是他的轉世,今日由你完成這千年的夙願最恰當不過,而我也不再有牽掛,從此將煙消雲散!”


    隨著這聲音的消失,身體所有的感覺都回來了,現在我就是這身軀的主人,這天地就剩下了我和杜蘅!兩顆心劇烈地跳動著,她千年的期待如火山般爆發出來,而我也仿佛感受到了宋玉當年的情懷,全身心地投入到了這段感情之中。


    杜蘅輕輕一揮手,身下立刻出現了一片花海,她仰臥於中,自然是花海中最美的一朵。我解開彼此的束縛,輕輕地攀折這嬌豔的鮮花,她緊咬朱唇、蓮花帶雨,一聲聲低訴又引得林外細雨紛紛!


    ps:杜蘅,香草。花被筒鍾狀,暗紫色。全草入藥,並可提取芳香油。


    256 真假難分


    晨光微曦,耳邊盡是清脆的鳥鳴,鼻翼間全是醉人的芬芳!


    “快醒醒,小葉葉!”


    赤帝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猛然睜眼,一張張熟悉地臉映入眼簾,我又回到了車廂之內。


    原來是一場夢啊,心中不由唏噓不已。昨夜與女神夢中相會的場景曆曆在目,不論是味覺還是觸覺都逼真無比,現在想來我的腰裏還有些酸楚,若不是因為和杜蘅癡纏一夜,難道是我也患了腰部疾病?


    “主人,你的身上好香!”


    白滿悶悶地說了一句,差點讓我從椅子上滾下來,趕緊地聞了聞手掌,果然還有昨夜杜蘅身上那醉人的芳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圓圓看著我,從我座位上撿起一個手掌大小的漆盒遞給我,樣式古樸,質地精良,我接過盒子捧在手掌,心中訝異無比。昨晚杜蘅在癡纏過後確實給了我一個和這個漆盒一模一樣的盒子,告訴我裏麵裝著她采集各種靈藥製成的不死丹丸,難道昨晚的一切都是真的?那我又是怎麽回來的?


    強忍著心中的疑惑,裝作漫不經心地問道:“昨晚我可曾出去過?”


    郝爽一指車外泥地:“外麵全是泥地,沒有一個腳印,荒山野嶺的誰敢出去?我小便都是開了窗直接飆出去的。”


    我朝車位一看,泥濘的地麵確實沒有人走動的痕跡,看來這還真是一個難以解釋的謎團了。想不通我也就不去想了,輕輕打開盒蓋,一股濃鬱的香氣撲鼻而來,車廂裏那麽多人悶了一晚,空氣本就渾濁酸臭,但卻完全不敵這盒裏的香氣,就連車尾平躺著的白帝都被引得走上前來觀看。


    一顆玉白色的丹丸在車窗裏投進了的陽光照耀下顯得晶瑩剔透,一看就不是凡品!


    “我的娘誒,這到底是啥子玩意兒?”郝爽情急之下四川話都出來了。


    我不敢說出實情,免得惹出更大的麻煩,隻能小心地把盒子蓋上,收進了招文袋,淡淡地說:“一個朋友給的丹藥,據說能治療頑疾重傷,大家沒病沒災的就不要吃了!”


    帝屍們都是有眼力見的人,自然不會計較,也不需要。郝爽則是粗豪的漢子一枚,自然也不會多想,倒是圓圓眼睛巴登巴登地看著我,帶著一絲捉摸不透的笑意。


    我心中一凜,昨晚車子壞得那麽湊巧,我又莫名其妙地與巫山神女相會,難道是她暗中搞鬼?細想又覺得不可能,小家夥哪有那麽大的能力?即便車子是她弄壞了,我那真假難分的夢境又豈是她能掌控的?更何況還有杜蘅給我的不死藥,這一切都太蹊蹺了!


    “車子好了,上路吧!”


    圓圓突然衝著郝爽說了一句,一下子讓我們全車的人都愣住了。


    郝爽顫顫巍巍地嚐試著發動汽車,馬達一陣轟鳴,汽車又開始慢慢動了起來,敢情這尋不到毛病的拋錨事件也是上天的意思?我心中一下釋然:是老天讓我與杜蘅相遇,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一念至此,心中又開始回味昨晚發生的一切,幕天席地,在芳香的花海中與傳說中的神女尋幽探勝,了卻了宋玉千年的期盼,緩解了山鬼杜蘅千年的哀怨,到底是我得了便宜,還是她收獲更多?這些還真是不好細說。


    車子慢慢地開上路,山道上還是非常濕滑,郝爽小心翼翼地駕駛著,這一段山路坑坑窪窪、顛簸不平,車輪軋過一個個水坑濺起巨大的水簾,倒也頗有點意思。


    “嘎!”


    一陣急刹,車子又停了!我沒注意前方,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爽哥,怎麽了?”


    郝爽一臉惶恐地回頭:“剛才我看見山上衝下來一隻老大的東西,直鑽到我車底下去了,好像是隻花豹,這可是國家保護動物,千萬別給我軋死了!”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匍匐在車廂裏的白滿一下子豎起了毛發,“嗚嗚”地咆哮起來,與此同時,車子底下也傳來了低沉的嘶吼,確實有東西在車子底下。


    “我去看看,郝爽,你別下去,免得傷著!”我從座位上走了出來,攔住了想要下車查看的郝爽。


    郝爽雖然知道我身手遠超常人,但開門的時候還是叮囑了一句:“那你小心點兒!”


    我疾步走下中巴車,俯下身子查看,果然是一直巨大的花豹伏在車底,這不就是昨晚杜蘅的那種小花嗎?它既然在此,杜蘅一定也不遠!


    “小花,快出來!別弄髒了皮毛!”我低低呼喚。


    那花豹竟然聽懂了,慢慢地避過水坑鑽出了車底,身上毫發無損,讓我不由鬆了口氣。


    我也不管它能否答,急切地問到:“小花你怎麽在這?杜蘅人呢?”


    花豹站著了身子,一下從我身邊躍過,幾個縱跳就上了山腰,我跟著它的動作往上看去,一道秀麗絕倫的身影正在山頂上深情地凝望著我,正是昨夜與我難舍難分的杜蘅。


    我滿心歡喜,大喊起來:“杜蘅,你快下來!”


    誰知杜蘅聞聲立刻退了回去,消失了蹤影,我心中不舍,雙臂一展跟著花豹就躍上了山腰處凸起的岩石,飛速地向山頂追去。昨夜如果是一場夢,今天我就要把它變成現實。


    到了山頂,杜蘅早就沒了蹤跡,我向下一看,中巴車成了一個火柴盒大小,帝屍們都出來了,我朝他們揮手示意沒事,這才繼續跟著花豹往林中尋去。


    山高林茂,完全不辨蹤跡。但好在那花豹似乎是有意指引,一直和我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每當我以為要跟丟的時候,它又會悄悄出現在我的前方,真是貼心的好向導。


    一連追出去十幾裏路,眼前的場景突然變得熟悉起來,這不就是昨晚我夢中的那片森林嗎?地上我昨夜劈斬出來的痕跡還在,隻要順著這路就一定能再次見到杜蘅。


    剛剛還是晴好的天氣,轉眼又飄起了迷蒙的細雨,不用說,一定是杜蘅又在暗自垂淚。


    我飛速穿過密林,現在的身體可比昨晚要強了不知多少倍,隻是片刻功夫,我就看到了昨夜與杜蘅癡纏的那片空地。空地上篝火已經熄滅,但那抱膝而坐的垂淚女子卻還是美豔如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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