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母親讓我拎了點糕點去給保安大叔他們,讓他以後多關照,畢竟現在我也是這小區的業主了,有什麽事還需要他們多幫襯。


    我拎著糕點就去了門衛,那個說洋涇浜普通話的大叔和另外一個年輕的保安在抽煙,我遞過去糕點,大家就聊起來了。保安大叔姓陳,年輕的姓馬,我就管他們叫陳叔和小馬。他倆一個勁的讚我有本事,能在海市買房,還帶著父母爺爺一起住。我瞥了眼腰上的銅葫蘆,心想:我還帶著我的祖宗一起來住的,說出來嚇死你倆。


    正說著,就接到六棟的業主電話,說六棟的孫nǎinǎi家十幾隻貓叫了一晚。這個孫nǎinǎi平時一個人住,從來不見有人來看望她。平時就喜歡收留一些流浪的貓貓,家裏據說養了十幾隻各式各樣的貓。老太太每天出門兩趟,早上拎著貓砂(給貓貓拉便便的砂子)出來丟掉然後去買菜買貓食,傍晚再丟一次貓砂。不過上次見到她已經是三天前了,樣子很憔悴,好像身體不好,之後就再沒見她出門。


    陳叔要去看看情況,我正好無聊,就想跟著去幫忙,陳叔答應了,我就跟著他去了。


    六棟不遠,一邊走陳叔一邊和我說了些孫nǎinǎi的事情,不一會兒就到了。隔著門傳出來一陣陣貓叫,尖銳刺耳,聲音拖遝,像是一群貓在叫喚。如果你聽過貓叫chun,你就能體會那聲音多恐怖,怪不得鄰居會投訴。


    陳叔按了一陣門鈴也沒人來開,他就請示了物業,物業就請人來開鎖了。我和陳叔在走道裏等著,陣陣貓叫傳來,確實有點毛骨悚然,要不是兩個人在這,我恐怕要溜走了。陳叔手裏還有根棍子,我赤手空拳的沒什麽依仗,下意識就摸到了腰間的銅葫蘆。銅葫蘆被我的羽絨服蓋著,我隔著衣服捏緊了它。隻一下,老祖就現身了,氣定神閑地站在我身邊,當然陳叔是看不見他的,憑空出現一個清裝古人,誰都要嚇一跳。


    “小葉,別怕!裏麵有人死了,不過不要緊,沒事的。”老祖給我傳話。


    孫nǎinǎi果然已經過世了,不過老祖說沒事就肯定不會有事的,我的心就安定下來了。


    不一會兒,物業的人來了,三下五除二,門就打開了。門一開,就傳出一陣惡臭,是貓屎味,差點熏得我要掉頭跑。屋裏光線昏暗,什麽都看不清,看來孫nǎinǎi把窗簾拉上了,感覺很悶。陳叔先進去,把窗簾拉開,光線敞亮之後我才發現,客廳裏到處是貓屎,沙發上,地板上一坨一坨的,難怪那麽臭。客廳沒人,也沒貓,貓叫聲從臥室傳來,臥室門虛掩著。還是陳叔打頭,我和物業的人跟在後麵。陳叔小心的推開房門,一陣刺耳的貓叫聲傳來,隻見十幾隻大大小小、顏sè各異的貓貓都趴在床上,而孫nǎinǎi則平躺在貓兒中間一動也不動。我們幾個人一起進了房間,一股寒意襲來,裏麵似乎比客廳要冷上幾度,而且裏麵的味道更難聞,我隻能憋著氣,屏住呼吸。陳叔倒是不在乎,上去趕開貓兒,查看孫nǎinǎi的情況,看來孫nǎinǎi確實是過世了。


    就在我們忙著把貓兒一一趕出房間的當兒,老祖衝著房間內背yin的一角走了過去。隨後我就看見老祖似乎在和人說話,嘴唇動來動去,卻不見有聲音。當我們把貓趕出去之後,老祖就過來了。


    “小葉,你回去把那塊羅盤拿來!”老祖吩咐我。


    我和陳叔說了聲,就往家趕,拿了羅盤出門,沒想到在電梯裏碰上了張雨欣。


    張雨欣見我拿著羅盤,十分好奇,問我是不是懂風水。我自然不知道怎麽回答,一直支支吾吾到了一樓。電梯門一開,我趕緊出來,誰知道那那丫頭也跟著出來了,非要跟著去看看我幹什麽。


    兩個人來到六棟,孫nǎinǎi門口已經擠滿了看熱鬧的人。我們好不容易擠進去,此時屋裏已經沒那麽臭了,不過張雨欣還是捂住了鼻子站在了門外,也好,省的妨礙我辦事。


    老祖見我來了,也不多話,伸手往我額前一拍,原來昏暗的房間一下變得清晰起來,順著他的指點,我看見牆角立著一個白影,那模樣分明就是孫nǎinǎi。


    真是見鬼了,不過還好,孫nǎinǎi的樣子除了慘白一點,與活人也並無多大區別,看慣了老祖,這次再看見孫nǎinǎi也沒讓我有多大驚訝,因為我早知道孫nǎinǎi就在那,老祖前邊已經和她講過話了。雖然我隻能看見老祖一個,但也能推斷的出來。


    我按照老祖的吩咐,把羅盤放在了她的腳下,羅盤中間的太極yin陽魚緩緩地轉了一圈,發出微光將孫nǎinǎi的籠罩了起來,原本模模糊糊的孫nǎinǎi,慢慢變得清晰起來。


    “老祖,怎麽回事?”我心中發問,老祖能讀心,自然自知道我想什麽。


    老祖說:“孫nǎinǎi過世的時候,身邊圍著一圈貓。貓最通靈,不願讓孫nǎinǎi走,孫nǎinǎi也不舍得他們,就一直沒去地府報到。剛才你們進來,生人的陽氣一下衝撞了孫nǎinǎi的魂魄,接著又開窗,外麵又圍了那麽多人,新死的魂魄很虛弱,就要魂飛魄散了。而這個鐵木羅盤不僅有鎮魂的作用,還能養魄,你等孫nǎinǎi魂魄穩定了再把她收進銅壺,就能救她!”


    大家都在忙活,我這邊不一會兒就好了,孫nǎinǎi的魂魄已經穩定下來,我取出銅葫蘆,默念老祖教我的口訣:“天青地靈,yin濁陽清,混沌銅壺,應變無停!”口訣剛念完,葫蘆就仿佛一台吸油煙機一樣把孫nǎinǎi的魂魄吸了進去。搞定,我趕緊把葫蘆放好,又取了羅盤,趁人不注意溜了出來。


    還沒走幾步,就聽見後麵有人喊:“呆子,你給我站住!”


    唉!忘了張雨欣還在,這小妮子今天不上班嗎?都八點了還不走。


    “是你啊!還沒走嗎?”我顧左右而言他。


    張雨欣疾步走到我身邊,似笑非笑地說:“你小子剛才進去幹嘛了?從實招來。”


    “沒,沒幹嘛啊!”


    “沒幹嘛?你拎著個破鐵疙瘩在牆角擺弄了半天?後來還從這裏掏出個葫蘆來做什麽?”美女用力地在我腰上一拍,我頓時虎軀一震(黃易老爺子的名句)。


    “我還有事,走了,回見哈!”我不知道怎麽回答她,立刻使出三十六計中最牛的一計——溜,飛也似地跑回了家。


    隻留下某美女在那發飆。


    三、陰差引路


    “小子,你喜歡那女娃?”老祖問我。


    “嗯,美女誰不喜歡?”我捧著銅葫蘆和羅盤,小心的放好。


    “現在的女孩不比我那年代,拋頭露麵,著裝暴露,男人越來越難做了!張雨欣這小丫頭刁蠻的很呐,可不好應付。”老祖感慨良多。


    我笑了笑:“您說的沒錯,現在男女平等,女人的社會地位比男人高多了!我呢隻要找個平凡的女孩子,能孝順我父母,顧家的就行!”


    “嗯,你也三十了,我三十的時候,大兒子都十二歲了!你得抓緊了,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老祖倒是蠻通透的。


    不過緣分的事情,順其自然!老祖鎮宅的好東西,我拿了那麽多,催桃花的也有幾樣,應該不著急,何況我現在也是小有身家的人。


    “老祖,孫nǎinǎi的事情怎麽辦?”我還在比較在意銅葫蘆了的東西。


    “不急,孫nǎinǎi魂魄受損,已經無法自行去地府報到了。咱們好人做到底,今晚就請yin差引路,讓她魂歸地府就行。”老祖說的很輕巧。


    yin差引路,好高端的感覺。老祖你行嗎?你自己也是個鬼,別被yin差給抓了。我心內想著,突然腦袋上脆生生的挨了下爆栗。


    “疼,疼……”


    “讓你瞎想,我已經修成鬼仙了,與那些遊魂野鬼完全不是一回事。要說實力也和yin差相當,隻是不願去地府而已,地府也不會管我的,你就放心好了!”


    老祖這麽說,想必是不會有差錯,我也就安下心來等著晚上看yin差引路了。


    接下來,我按照老祖的吩咐,去買了些香燭紙錢,為晚上的事做好準備。我特意還和陳叔打了聲招呼,說是要給孫nǎinǎi燒些紙錢,陳叔也比較信這個,除了叮囑我注意安全,還讓我也幫他買一點燒給孫nǎinǎi,畢竟他晚上值班,求個安心。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十點,我拿著香燭紙錢,葫蘆羅盤就出門了。來到孫nǎinǎi家,老祖打開了門,我迅速溜了進去。


    屋子裏的味道消散了不少,那些貓咪也都給物業的人帶走了,孫nǎinǎi的遺體還在臥室,因為找不到親人,隻好物業出麵請殯儀館的人明天派人來接去火化。雖然整間屋子看起來yin森森的,但老祖在身邊,孫nǎinǎi在銅壺裏,我開了眼也沒見到別的東西。


    我進了臥室,在床尾擺好羅盤,把孫nǎinǎi從銅壺裏請了出來。相比之下,我寧願看孫nǎinǎi的魂魄,也不敢去看孫nǎinǎi的遺體,死人真的很恐怖!


    摸出打火機,把香燭點燃,燭火幽幽,整個房間忽明忽暗,倒確實有幾分恐怖的氛圍。隻見老祖幻化出一把木劍,口中念念有詞,活脫脫的神棍模樣,一邊舞劍一邊念咒,沒幾分鍾,密封的房間裏便yin風陣陣,寒氣襲人,看來老祖確實能把yin差找來。


    突然,老祖挽了個劍花,停了下來,我順著他目光一看,床頭不知何時已經立著兩個身影,應該是yin差來了!老祖走上前,作揖問好,那兩個身影也慢慢走近,居然是牛頭馬麵,真的是牛頭馬麵。


    我很緊張,那麽多年一直聽著這二位的名字,這次真的見到真身了。我戰戰兢兢的不敢動彈,牛頭馬麵越走越近,我已經能清楚看到他們的模樣了。不過他倆的樣子怪怪的,身體和頭部明顯不搭啊!身子是常人的身子,腦袋卻大的出奇,一個是牛頭,一個是馬頭,就想是帶了個頭套似的。不對,兩人的腦袋掉下來了,確切的說是拿下來了,不要嚇我,不要嚇我。


    “又見麵了,老鬼!”聲音傳來,似乎沒東西掉下來,我一看,昏,拿下來的居然還真是頭套,牛頭馬麵下居然是兩個帥小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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