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鴇溺愛的衝“他”一笑,作了一福,笑言,“我的小爺耶,這地方您還是再晚幾年才來的好。”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被人慫恿,小小年紀居然硬要逛這煙花場所,這不是毀人家孩子麽?


    轅夙秋晨卻“哈哈”一笑,說道,“早來幾年晚來幾年不是一樣的麽?不過是長點見識,有何不妥?”她摸出一疊銀票,遞到老鴇的麵前,“規矩我還是懂的,你就隻管去安排就是。”她雖不出宮門,卻熟讀各類典籍,通曉天下事理,連這青樓裏的事情也不例外。


    送上門的生意她總不能拒之門外,送到麵前的銀子她總會不要,當下老鴇接過銀子,親自招呼轅夙秋晨上廂房。


    老鴇邊迎著轅夙秋晨上樓,一邊看似隨意的問道,“晨少爺長得這般神仙的模樣,不知道是哪家府上這麽有福氣得了你這寶貝?”


    “我府上啊?”轅夙秋晨衝老鴇狡黠一笑,眨了眨右眼,說道,“那地方叫‘說不得’又曰‘不可說’。”


    老鴇“嗬嗬”一笑,這晨少爺年紀雖輕,卻跟她家主子紫縈的性子差不多,都是聰慧靈透至極的人兒,可她家的主子是神界的神君,眼前這位卻還是人間人兒,但這晨少爺的聰慧狡黠性兒看起來卻不比紫縈主子差。


    “晨少爺,您看這間房可好?”老鴇推開一間裝修得極為精致的房間問道。


    “極好。”轅夙秋晨應了一聲,踏步進去,四名護衛立在門口,另外的幾名護衛走進去分別站在門內及窗口邊上,站得像雕塑一般,把屋子護得嚴嚴實實的。


    老鴇一看這些守衛的架式暗自咋舌,這流香居開了好幾十年,還沒有見過這種排場氣勢的人兒。她一麵替轅夙秋晨倒茶,一邊說道,“晨少爺,你這些護衛可不簡單啊?”


    晨少爺“嗬嗬“一笑,說道,“都是當家的□□出來的,我不過是撿了祖上的成果,沾了點萌蔭。”說到這裏,她摸出絲巾捂著嘴輕咳數聲,再看絲巾上竟有絲絲血漬。


    “主子?”一個侍女幾步上前,憂心的看著轅夙秋晨,似有話要說。


    轅夙秋晨擺了擺手,說道,“不礙事。”摸出粒藥丸塞入嘴裏,和著茶水咽下。


    “怎麽?晨少爺身子不適?”老鴇有些緊張的問。


    “不要緊,一些固疾。”轅夙秋晨靠在椅子上,招呼老鴇替她介紹有什麽好玩的。沒一會兒,便有姑娘進來侍候“他”,當然,年齡這麽小,自然不可能是什麽床第之事的侍候,無非就是聽聽曲子,看看跳舞,吃些佳肴。轅夙秋晨本身對酒過敏,滴酒不能沾,酒一入口即成劇毒,所以沒有喝酒。她包下廂房,在流香居裏麵混了五六天,裏麵的姑娘基本上她都見過了,跟大家也混得極熟。她出手大方,模樣又漂亮,又很會說話,極招人緣,流香居裏的姑娘個個對“他”喜歡得不得了,到後來那些姑娘若沒有什麽事情甚至會主動到轅夙秋晨的廂房裏麵來陪她。


    當然,那錢也是花得如流水一般的稀裏嘩啦的,她也不心疼,反正錢不是她的。


    轅夙秋晨趴在流香居的頭牌花魁身上,撒嬌的摟著她的脖子,問道,“姐姐,我聽說你們的大老板長得極漂亮,風華絕代天下無雙,可不可以領我去見見啊?”


    那花魁“嗬嗬”一聲嬌笑,親昵的捏捏轅夙秋晨的鼻子,說道,“小東西,你人小色心倒不小,居然連我們大老板的主意都打起來了,當心被人扒了皮。”


    轅夙秋晨“吐吐”舌頭,扮了個鬼臉說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你啊。”那花魁輕輕的在轅夙秋晨的額頭上一點,隨即正色說道,“還是打消這個心思吧,我們大老板是對誰都不見的。”


    轅夙秋晨爬起來拽著花魁的袖子撒嬌的扭著身子,“姐姐,唉喲我的好姐姐,你就幫幫忙嘛。我聽大家都說你跟大老板的關係極為親近,你就去幫我說說好話嘛,讓我見見她嘛。你看我在這裏都這麽些日子了,再過幾天我就得回家了,也花了無數的銀子,要是連大老板的麵都沒有見著,我會帶著遺憾回去的,你難道忍心看到我悶悶不樂的回去?”


    “小家夥,不是姐姐不幫你,是不能壞了流香居的規矩。”那花魁麵露難色。


    轅夙秋晨從儲物戒指中摸出一柄極品飛劍送到花魁的麵前,說道,“我知道姐姐也是修行之人,這把劍就是我送給姐姐的謝禮。”又“嘩”的一聲搬出一大堆極品靈石,送到那花魁的麵前,誠心誠意的說道,“萬般肯請姐姐幫忙。”說著站直身子恭恭敬敬地朝那花魁作了一揖。


    這花魁也是一個修行數千年的花妖,被轅夙淩塵逼得走投無路才投靠到紫縈的門下。她知道這些飛劍及靈石在大風王朝有多難得,這些天才地寶,絕大部分都落在轅夙淩塵的手中,外人想要弄得一小塊極品靈石都是難出登天。麵對這把極品飛劍,麵對這一堆極品靈石,她縱然是鐵鑄的心腸也不得不動心。但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孩子從哪裏弄出這麽多的靈石?再看看旁邊的這些護衛,個個都是大乘期的高手,這份實力,在大風王朝挑不出第二個人選。這孩子,絕對跟王室或者是轅夙家族有莫大的牽連。她微一顰眉,便琢磨出這晨少爺的身份。普通的王室成員雖能挑得這麽厲害的高手做護衛,但不可能拿得出這麽多銀子在流香居裏麵耗,更不可能有這麽多的靈石。這些東西被轅夙淩塵管製得極嚴,就算是王帝風赦都不可能輕易弄到。那麽算來算去就隻有轅夙家的那一個被轅夙淩塵當成寶貝一樣供起來的多病的孩子。再想起這“晨少爺”在這流香居裏的這幾天,吃起藥來簡直像是吃飯,便更加確定心中的想法,她思慮再三,重重的點點頭,說道,“我試試吧。”說完,收了靈石和飛劍,轉身出去了。這些稀世珍寶不要白不要。她對轅夙家的人特沒好感,要是換作以往在別的地方知道這孩子的身份,她考都不用考慮就會一劍劈去把她了結了。可這幾天的相處,讓她對這孩子有很深的好感,而且她也隱隱知道紫縈主子跟轅夙家那孩子有著一些淵緣,於是去找紫縈,向她報告轅夙家的人在這裏,第二嘛就是順便給這孩子當個傳話筒,看能不能順便達成她的心願。


    轅夙秋晨把屋子裏的人都趕了出去,緊張地端坐在那裏等著。在這裏賴了這麽多天,花了這麽多的心思,成不成就看這一回了。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她從來沒有覺得時間走得這麽慢過,每一分等待都讓人覺得是那麽的難熬,忐忑的心情緊緊的糾結著她,她在想萬一紫縈還是不見她該怎麽辦?萬一紫縈來了,她該跟她說什麽?她能說自己老是在夢中見到她,能說自己想她麽?不,她不能,她說不出口。就這樣胡思亂想著,攪得心神難安,差點又沒把老毛病折騰出來。


    就在她等得天都快黑了的時候,門終於被推開,一道淡紫色的倩影款款而來。長裙搖曳,浮光流動,淡淡的醉人清香彌漫開來,轅夙秋晨緩緩的抬起頭看去,似有一道光束穿越千年的時空從遙遠的地方照來。熟悉而陌生的氣息,帶著一股激動,一種異常的情緒。她望著那夢裏出現過千百回的身影,盯著那美得極不真切的容顏,隻覺得心跳一波快過一波,眩暈一陣又一陣的襲來,然後“咕咚”一聲一頭栽倒在地上。


    紫縈看著這如同上蒼用極品美玉琢磨出來的孩子,做夢也沒有想到命運轉世之後會長得這般模樣,這孩子,長得太惹人愛了,難怪整個流香居裏麵的人都能被她迷住。因為前世與命運的一些糾纏,在把她踢去投胎之後,她便沒有再理會她,可沒有想到這命運居然又費了這麽大的心思拖著這要死不活的身體找來了。她到底想要做什麽?紫縈疑惑了。從她一踏入流香居,紫縈便覺察到了,但她沒有出麵,也沒有理會,甚至於沒有多看她一眼。直到剛才見她心神不寧地等了整整四個時辰才想著前來一探她的目的。但一眼見到轅夙秋晨她便覺察出這孩子比命運有極大的不同,或許是久病的原因,又或許是別的原因,在她的身上多了種命運沒有的氣質。這氣質,就像是在酒窖中捂了千年的醇酒,醇美、醉人。連容貌也有極大的改變,變得更加精致完美,又融入了一種粉潤可愛。


    紫縈還沉浸在思緒中沒有回過神來,便聽到“咚”地一聲悶響,被小小的驚了一下,然後發現那孩子已經倒在地上人事不醒。她走過去把她扶起,一探鼻息和經脈,才發現她一時岔氣暈了過去,將她抱在床上,運氣替她疏通了一下阻塞的筋絡,再注入絲靈氣到她的體內,然後等著她醒來。


    沒一會兒,轅夙秋晨便睜開眼,看到紫縈她一下子翻身爬起,急切的拉著紫縈,叫道,“你來了?”激動得連聲音都變了調子。


    “嗯?”紫縈一挑眉,問道,“你找我做什麽?”


    “我?”轅夙秋晨沒有想到紫縈這麽直接的問,她撓撓頭,垂下頭去,小小聲的嘀咕一聲,“就是想見見你。”


    “見我?見我做什麽?”紫縈起身,斜眼似笑非笑的睨著轅夙秋晨,“不會看我欺負得你曾祖母太淒慘,想替她找場子吧?”


    “不是不是。”轅夙秋晨急切的說道。


    “那是什麽?”紫縈睨著她,突然想起命運投胎的時候似乎說過一句,即使是投胎後也不會放過她。她揉揉太陽穴,從來沒有見過像命運這麽小氣的家夥,自己不過是偶爾不慎撞過她某處地方一下,她居然一直記恨在心裏,這簡直就成了她與她之間沒法解開的死結了。


    轅夙秋晨垂著頭,思索再三還是抬起頭,說道,“就是想見見你,因為我常夢到你,但不能確定有沒有你的存在。直到不久前看到你,才知道你居然就在流香居,所以前來見你。”她輕聲說道,在心裏幽幽的歎口氣,也不知道見了這次以後,還有沒有這樣的機會再出來見她。以紫縈跟曾祖母的僵立關係,她不敢在曾祖母的眼皮子底下再溜到這裏來。這次來也是趁著曾祖母不在這一界,而自己又封了知情人的嘴才敢在這裏停留這麽久的。過了這幾天,隻怕以後她就隻能悄悄的遠遠的看著她了。


    “夢到我?”紫縈的眉頭一抖,果然這家夥即使投胎失了記憶還是不放過自己。她暗暗的握緊拳頭,很有一股把轅夙秋晨打扁或是打成白癡的衝動。不是她太暴力,是命運這家夥太難纏,給她留下的心裏陰影太深刻。


    轅夙秋晨覺得自己這樣子很像那些風月小說裏麵寫的某些情節,覺得很失她大風王朝殿下的體麵,整理了一下慌亂的心情,調整好自己的狀態,抬起頭笑著說道,“或許是咱們前世有什麽緣分吧。”


    跟她有緣分?紫縈恨不得從來沒有遇到過她的上輩子。若沒有她,自己能跟轅夙淩塵之間攪出那麽多事情,轅夙淩塵能對自己像仇人一樣?紫縈差一點就把“咱們沒緣”這句話衝口說出。她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又咽回去,冷聲說道,“以我跟轅夙淩塵的關係,你還是少往這裏走點為好,免得哪天我一時心情不好就拿你撒氣,或者是這裏某些跟她有仇的人知道你的身份後叫你死得屍骨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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