轅夙淩塵氣得臉色變成青白色,全身劇烈哆嗦,厲聲爆吼,“轅夙秋靜!”眼瞳隨之變了顏色。這才多久功夫她就成什麽樣子了!跑到妓院裏在眾目睽睽下跟王儲打架爭男人,臉被打得鼻青臉腫,沒一塊好地方,鼻子打歪了在流著血,眼皮腫得就像是掛了兩個壞核桃在上麵,眼睛就隻能看得到一條縫,臉頰被打得腫了起來像在口裏包了一嘴的包子。再看那身衣服,扯得破破爛爛,胳膊、大腿和後背都露在外麵,身上青一塊紫一塊。這……這……這簡直連路邊的一個癟三痞子都不如!


    風羽舒充耳不聞,從儲物戒指裏摸出件披風披在身,用手隨便抓了兩下亂得跟鳥窩似的頭發就往前廳跑去,叫道,“老鴇老鴇,拿酒來,我要最好的神仙醉!”


    紫縈飄落在風羽舒的身邊,說道,“在神仙醉十萬兩銀子一壇,昨天你拿了五十壇,典當的五百萬兩銀子已經用完了,得再付錢。”


    風羽舒在儲物戒指裏摸了一下,都是一些不能典當的東西了,於是說道,“我寫賣身契可以吧,把我賣了買酒行吧?”


    “行,不過就你這樣,我看連一千兩銀子都不值,這樣子吧,看在我們也這麽熟的份上,就給你一壇神仙醉。”紫縈巧笑得如一朵盛開的鮮花一般燦爛。


    堂堂轅夙後人,大風王朝的殿下居然為了一壇酒賣身!這落拓成什麽樣子,這混蛋還成什麽模樣!轅夙淩塵氣得身上一下子炸開,衣袂被體內迸射出來的真氣撐得呼呼作響,頭發被刮得筆直如同鋼針,手指中的利爪,口的尖細精致的獠牙也凸了出來。


    風羽舒氣得一手朝紫縈的衣領抓去,“連你也埋汰我?我就連一壇酒都比不上!”眼前紫光一閃,沒抓住紫縈,卻抓到一根尖利得如同匕首指甲,順著指甲往上看去便見到一個有著赤眸尖牙滿是凶光的恐怖麵孔以及一頭張揚亂飛的秀發,充滿暴唳的唳氣,活脫脫鬼片裏出來尋仇的惡鬼。“嚇!啊——”她尖聲狂叫一聲,拔腿就跑,“鬼啊鬼啊——救命啊——”瞬移之術使出來跑得飛快,眨眼間就出了流香居,幾閃幾閃就跑出了京城。


    “哈哈哈哈——”紫縈閃到一邊一手捧腹一手指著化為血屠修羅模樣的轅夙淩塵笑得直不起腰,“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哈——”風羽舒居然把轅夙淩塵當成了惡鬼嚇得落荒而逃。


    轅夙淩塵怒極,她暴吼一聲,手指張開,淩空砸下一顆雷球,硬生生把紫縈住的那棟小樓給炸成了平地,然後身上的氣息收斂,又變回平常的模樣。


    紫縈的笑容頓時僵住了,發出一聲淒慘的哀嚎,“我的屋子。”


    風羽舒突然又出現在眾人視線中,她從牆外跳進來,目光快速地在人群中搜索,很快落在轅夙淩塵的身上,一把拉住她的手就往外麵跑去,叫道,“塵兒,快跑,這裏有厲鬼!”


    “撲——”紫縈再一次笑倒,天啊,轅夙家的這個活寶真的是絕了。


    風羽舒拉著轅夙淩塵飛過上最外圍的城牆,還猛地覺得不對勁,她家的塵兒該是大風王朝最厲害的人物,什麽鬼她都打得過的,鬼風了她才需要跑呢。自己跟她吵了架現在還在生她的氣,拉著她跑做什麽。於是一把放開轅夙淩塵的手,然後一頭衝下城牆往城下衝去,可身形剛動便被轅夙淩塵揪住了衣領。她拚命掙紮,叫道,“放開我。”連掙幾下沒有掙開,幹脆來個金蟬脫殼,把披風和衣服一並脫給她,就算著件肚兜便拚命往前衝去,使出瞬移之術跑得不比剛才逃命的速度慢。


    轅夙淩塵抓到一身衣服,看到手上這身又破又爛堪比乞丐裝的衣服,她又是氣又是怒又是悲又是無奈又是委屈,萬般情緒一並湧上心頭。咬了咬下嘴唇,飛身朝風羽舒追去。憑她的修為,到哪裏也都隻是念力一瞬間的事情,轉眼間便追上風羽舒,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叫道,“靜兒。”柔柔的輕喚,全無平時那凜然的霸氣與冷意。


    風羽舒頓時停止了跑動,她僵直地站在那裏。


    “對不起。”轅夙淩塵說道,“是我錯怪你了。”她放軟聲音,放下身段說道。是她錯怪了靜兒,無理在先。


    風羽舒呆了一下,自己的冤屈洗刷了。但她要的不是塵兒的道歉,這不是錯怪而是一種信任的問題,是塵兒從來都沒有重視過自己,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愛或者是接受自己的愛的問題。自己再這樣留在她的身邊,隻有惹她生氣惹自己傷心,再無意義。她深吸口氣,柔聲說道:“我要走了,謝謝你這幾年來的照顧。以後天大地大,各自珍重。”說著便要將手從轅夙淩塵的手中抽出。心裏有些難受,卻不得不要自己狠心,她可以傷心,卻不可以丟了最後一點做人的尊嚴。


    轅夙淩塵緊緊地抓住她的手,不讓她抽出半分。心裏像有什麽在剝動著,她從來沒有想過靜兒會離開她,從來沒有想過她的靜兒會想離開,可是在這一刻,她真切地感覺到了她要離開的心,她不敢放手,她怕這一放手她的靜兒便再也不要她再也不理她。


    “塵兒,鬆手。以後好好照顧自己,少殺點人,覺得孤單的時候就化成凡人的樣子到人間走走看看,別老呆在深宮裏麵對著那群爭權奪勢的人,太累。”風羽舒繼續抽手。


    轅夙淩塵還是不放,她抿著嘴,像有什麽堵在咽喉處,鼻子有些酸酸的,眼裏泛起一抹水光,手裏抓得更緊。


    風羽舒抽不出手,就伸出另一隻手去掰,她一邊掰一邊說道,“覺得冷的時候就躲被窩裏去,那裏暖和,藏在被窩裏哭沒人會發現的。還有,傷心難過的時候別一個人站在風裏或窗前發呆,那樣子會更加的孤獨。塵兒,你放手,我抽不出來。”她一隻手左扭右扭,就是掙不開絲毫。


    “塵兒,鬆手啦。”風羽舒抬起頭望去,卻見轅夙淩塵像一個倔強的孩子一般抿著嘴巴可憐兮兮地緊緊抓住她的手不放,黑亮的雙眸一眨也不眨地望著她,眼中的淚水一滴一滴地往外滾。“塵兒……”她的心頓時痛了,這樣的塵兒,像一個被人拋棄的孩子正倔強的抓住大人的手無聲的祈求不要丟下她。


    風羽舒隻覺得鼻子一酸,眼裏便湧出淚水,她別過頭去,忍住不讓眼淚落下。她吸了吸鼻子,說道,“塵兒,放手。”


    轅夙淩塵伸出兩隻手抓住她的手倔強地不肯鬆開,她垂下頭,用力地搖了搖頭,表達她的意思。伴隨著頭部的擺動,淚水從眼中被甩落而出,滴在風羽舒的手背上。


    風羽舒回過頭,眼中含淚望著她,突然揚起一抹寵溺愛憐的笑容,伸出另一隻沒被轅夙淩塵抓住的手,在她的手上摸了摸,說道,“你看你,像一個哭鼻子的小孩子。”手伸到她的脖子後,勾住她的脖子將她抱入懷中。


    轅夙淩塵一把抱住風羽舒,把頭埋在她的頸間,風羽舒隻聽到一聲又一聲的吸氣聲在耳際響起,頸窩中很快便濕了一在片。她心疼地把轅夙淩法抱在懷裏,輕輕地撫著她的背,輕聲哄道,“塵兒乖,不哭了,乖。啊——”突然脖子一痛,她的脖子被轅夙淩塵咬了。


    轅夙淩塵放開風羽舒,身子又站得筆直,她緊抿著嘴巴抹去臉上的淚漬,吐出兩個字,“回宮。”


    風羽舒一手捂著被咬痛的脖子,一麵氣乎乎地瞪著她,都這個時候了還跟她擺架子裝麵子。剛剛才趴她懷裏哭完,這會兒又想拿出尊主和曾祖母的架子來唬她。她咬牙叫道,“不回,不回就不回。”


    轅夙淩塵睜大眼睛瞪住她,滿臉的難以置信。


    風羽舒撇過頭去,心想,你以為你剛剛服一下軟,撒撒嬌我就投降啊。我就這樣子跟你回去了,你以後指不定還繼續擺你的曾祖母架子。那次在湖邊親熱的事情就是最好的例子,上一秒才親熱完,下一秒就把距離又拉回曾祖孫關係上,這樣的事情再發生第二次,她風羽舒就去買塊豆腐撞死算了。


    “那你想怎麽樣?”轅夙淩塵望著她問,那語調卻隱隱帶著小女兒聲調。


    風羽舒繼續扭到一邊,不看她,氣呼呼地說道,“你知道的。”


    “我是你曾祖母!”轅夙淩塵倔強地說道。她說出這句話時自己都覺得有點靠不住譜了。自己這樣子的態度像是她的曾祖母麽?


    “是是是,我的曾祖母大人!”風羽舒回過頭誇張地大叫,“你是我的親曾祖母!”叫完,扭頭就走。


    轅夙淩塵身形一閃,擋在她的麵前,一大明亮的大眼盯著她眨也不眨。


    風羽舒回頭往另一邊走去,轅夙淩塵又一晃,還是擋在她的麵前。風羽舒掃她一眼,幹脆盤膝坐下,說道,“要麽你就放我走讓我去當乞丐,要麽你就答應我做我的老婆,我就跟你回宮。”


    “我是你的曾祖母。”轅夙淩塵重複。


    風羽舒快抓狂了,她一下子跳起來,把臉湊到轅夙淩塵的麵前,麵容扭曲,大聲吼道,“那我跟你亂倫可不可以?”


    “不可……唔!”轅夙淩塵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風羽舒一下子堵住了嘴。


    風羽舒一手摟住她的腰,一手扣住她的頭,如天雷勾動地火一般狠狠地□□她的唇,迎去一個猛烈則纏綿激情的狂吻。“唔!”轅夙淩塵想要掙紮,卻被風羽舒壓得緊緊的,片刻過後,她便軟了身子,任風羽舒放肆,漸漸的,她也回應著她的吻。


    許久之後,風羽舒把她放開,柔聲問道,“塵兒,讓我們相愛,好麽?”


    轅夙淩塵點一下頭,剛想答應,卻猛地抬起頭,叫道,“不行。我是你……”她話沒說完,風羽舒轉身就走,走得飛快,卻沒有用瞬移之術。


    “靜兒!”轅夙淩塵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我……你……”


    風羽舒憤怒地蹬著她,“要麽一掌把我劈死抗回去,要麽就跟我相愛,要麽就讓我走!你要再說那句‘我是你曾祖母’我立即死在你麵前!”


    “靜兒!”轅夙淩塵垂下頭,她沒辦法答應她的要求,可又不能讓她走,她暗暗握了握拳頭,骨格聲響起,覺得還是把她打暈了帶回去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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