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不信!”那名法師語氣冷硬:“我們會派人去的,我們一定會成功。”


    暗藏停了一下腳步,丟下一句“祝你好運!”然後瞬間消失不見。


    法師怒氣衝衝的看著暗藏離開的方向,身形漸漸變淡,然後消失不見。


    流摩坐在自己的房間裏,靜靜地擦拭著自己的武器,自己那把收割“靈魂的鐮刀”,雖然鐮刀隻不過是一種特殊的靈魂,但是,卻也很享受這種被擦拭的感覺,每一次流摩拂過它的鋒刃,它都會興奮得放出一陣黝黑色的光芒。


    “朋友,你喜不喜歡收割人的靈魂?”流摩輕聲問著手中的鐮刀。


    靈魂收割者原本歡快閃動的光芒突然一暗,變得昏暗、妖豔,有一種特殊的魅力。


    “你不喜歡嗎?”流摩奇怪的拎起手中的鐮刀,看了又看。


    許久之後,流摩長出了一口氣,點了點頭:“沒錯,盡管你不喜歡,但是,這是你的位置、你的宿命、你誕生的作用。那麽,我現在遭遇的一切,也是我真正的位置,成為一個亡靈戰士,從一名神聖騎士變成一名死亡騎士。”流摩輕輕一笑,自言自語的說道:“這真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然後,他就開始回憶今天的一切,這是自從他遭遇到那次不幸之後,養成的習慣,回憶每一天做過的事情,檢討自己的得失,彌補經驗上的不足,這也是導師教給他的:“經驗並不僅僅是從失敗中總結出來的,每一天、每一小時、每一分鍾都是經驗,都是你的人生,總結每一個點滴的得失,就會彌補你的不足。”


    他先想到導師留下來的那本曲譜,想到那些奇妙的音樂,對於靈魂的震動稍微有了一點點感覺,在出房間之後,借助腳步發出來的靈魂旋律,更是震懾住了在場的所有人,盡管在那之後,因為對於靈魂研究不深的原因,想要再施展出那種獨特的旋律,非常的困難。


    不過,這依然讓他對導師的崇敬更加深了一步,在這裏,他學到了以前在神殿中永遠學習不到的東西,那種種深奧的理論,經過確定的事實證據,遠遠要比神殿的光明神教一口一個神萬能、神無敵、神仁慈這樣的空談,來得讓人信服。


    最後,流摩微微一笑,又想起了角落裏的那片黑影,那種力量,雖然熟悉,雖然自己也擁有,但是,卻不是自己的全部,大概,他們也是聽到外麵的傳言,對我們留意起來的吧。


    可惜,我們隻是屬於死亡的亡靈,並不屬於暗黑世界,絕對不會答應他們什麽的。


    突然,空間中傳來了一陣奇怪的靈魂能量波動,流摩猛地抬起頭來,看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夜色,收起了自己的靈魂收割者,向後靠在椅背上,衝著外麵說道:“不必客氣,請進吧,雖然在黑暗之中,你的力量非常的強大,可是,就算是強大,也不用這樣浪費魔力,用來潛入我這間不設防的小房間吧?”


    “果然沒有辦法瞞過你。”一個蒼老的聲音歎了一口氣,悠悠的說道。


    接著,一個身穿黑色魔法師長袍的影子出現在窗邊,盡量避開房間裏的燈光,站在黑影裏。擁有黑暗力量的流摩,看清了他的臉,那是一張蒼老到已經不成樣子的臉,受到暗黑力量的侵蝕,那張臉上已經沒有多少肉了,長長的胡子低垂到胸前,一雙眼睛微微閉著,神色冷靜的站在那裏,流摩從那副瘦小的身軀裏,感受到了龐大的魔力,已經超過了一般的高級暗黑法師,達到了暗黑亞魔導師的境界,這種力量的暗黑法師,幾百年也不見得會出現一個。


    看著、看著,流摩露出了一個古怪的微笑:“這樣強的暗黑魔力,除了導師之外,我還沒有見到別人擁有過,看來,你在暗黑法師中,擁有非常高的地位。”


    “不敢當,尊敬的暗黑騎士。”那名老人微微鞠了一躬:“我叫做安亞普蒂斯,來自暗黑聯盟,是聯盟中長老會的長老之一,是聯盟派來與你們見麵的使者,能夠見到您,是我的榮幸。”


    “您太客氣了,長老閣下。”流摩安靜的站起來,回了一禮:“隻是不知道,您到我們這個小小的歌舞團來做什麽?莫非是邀請我們進行演出,不過,我們現在已經接受了光明神殿的邀請,你們要求演出的話,恐怕要向後排了。”


    安亞普蒂斯靜靜地站在那裏,臉色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心機深沉的讓流摩有些不安。他微微一笑,在陰影中找了一把椅子,慢慢地坐了下來,就像是在自己家裏一樣。


    “尊敬的暗黑騎士,你還沒有告訴我您的名字呢?這是很不禮貌的。”


    “你可以叫我亞斯,是暗靈歌舞團的一名小小的護衛。”流摩禮貌的衝著他笑了一下。


    “你不太誠實,暗黑騎士閣下,我不相信你的名字叫做亞斯,但是,我也不準備追究,我還是叫你暗黑騎士好了。”安亞普蒂斯那雙好像一直睜不開的眼睛,放出了一陣幽幽的黑光,把流摩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


    流摩被安亞普蒂斯看的有些不安,這種感覺讓他很不舒服,隻好先開口問道:“不知道閣下找我究竟幹什麽?從剛才進來之後,您就沒有提到過這個問題。”


    “嗬嗬嗬嗬嗬……”安亞普蒂斯突然笑了起來,半天才停下來:“對不起,我失態了。不知道為什麽,暗黑騎士,雖然我並沒有在你的身上看到很強大的暗黑力量,但是,我卻覺得我不一定是你的對手,這是一種直覺,很微妙的直覺。”


    “也許,你的直覺欺騙了你。”流摩微微一笑,伸了個懶腰:“畢竟它是沒有根據的東西。”


    “也許吧……”安亞普蒂斯微笑著搖了搖頭:“也許你說得對,過於相信直覺,是我的錯誤。我發現,你的暗黑力量雖然氣勢雄渾,讓人覺得很強大,但是,那隻是對於外行人,或者不了解暗黑力量的人而言的。其實,你隻是玩了一個巧妙的花樣。”安亞普蒂斯微微抬了一下頭,看了一眼流摩,發現流摩無動於衷的坐在遠處,臉上掛著神秘的微笑,絲毫沒有任何驚慌失措的神色,隻好繼續道:


    “你把原本並不雄厚的暗黑氣息,用一種特殊的方法稀薄,然後擴散到你的周圍,造成你的暗黑力量非常強大的假象,就像是一杯墨汁,用水調開,就可以得到兩杯漆黑的水是一個道理。其實,墨汁還是隻有一杯而已。”


    流摩始終麵帶微笑的看著安亞普蒂斯,他早就知道,自己那點伎倆根本沒辦法瞞過真正行家。自己隻是跟隨導師不長時間而已,對於靈魂力量尚且經驗不足,掌握的也不夠全麵,更不用說自己並不十分了解的暗黑力量,身上這些力量,是導師為了掩飾自己的身分,憑藉他半死亡的體製,讓他強製性大量吸取的,根本沒有融會貫通,讓別人看出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還好,流摩真正擁有的力量,是傳承自埃格斯的靈魂魔力,因此還是有恃無恐。


    “我知道我瞞不過真正擁有暗黑力量的人。”流摩苦笑著搖了搖頭:“從今天下午,有人利用影子在旁邊窺視我的時候,我就知道瞞不過去。”


    “這不能怪您,流摩先生。”安亞普蒂斯搖了搖頭:“貴團造成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光是那個隻有在傳說中,才出現過的暗黑魔導師,就有足夠的理由讓暗黑世界注意你們的行蹤了。”


    “沒想到,我們還真是一個引人注目的歌舞團,不論是哪一方麵,對我們都是關懷備至。


    ”流摩自嘲的笑了笑。


    “那是當然,暗黑騎士,那是自然。”安亞普蒂斯點了點頭,伸出手來輕輕的打了一個響指:“據說上一次暗黑魔導師的出現,還是在一千多年前,天資卓越的先驅者,在偉大的魔族幫助下,才達到的,自從一千年前,偉大的暗黑魔族被消滅之後,暗黑魔導師也就成了傳說,不過現在,”


    安亞普蒂斯一雙眼睛猛地睜開,放出兩道幽暗的光芒,一臉的狂熱:“暗黑魔導師又出現了,雖然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真的,但是,也給蟄伏在光明之下千年的暗黑世界無比的興奮,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這就意味著,既然暗黑魔導師又出現了,那麽偉大的暗黑魔族是不是也會再次出現在這個世界上?暗黑世界有希望了!”


    流摩一句話也沒有說,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名狂熱的暗黑魔法師,輕輕搖了搖頭,導師說得對,這些在黑暗中的人,已經被純粹的力量迷惑住了,沉浸在仇恨之中,已經偏離了他們的軌道,迷失了黑暗的真諦。他們雖然看透了自己的偽裝,但是,導師為了防止出現這類情況,暴露自己亡靈的身分,因此早已有了安排,為自己準備了一套藉口。


    “怎麽樣?加入我們吧?回到暗黑世界的懷抱中吧,壯大我們的力量,對抗光明?”安亞普蒂斯急喘了幾口氣,漸漸平複了情緒,安靜的問道。


    “對不起,安亞普蒂斯閣下。”流摩抱歉的搖了搖頭:“我無法答應這個要求。”


    “無法答應?”安亞普蒂斯眉頭一皺:“不知道,暗黑騎士閣下是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無法作主。”流摩笑了笑:“我隻是暗黑歌舞團的護衛,而不是團長,隻有團長能決定一切,我並不能,而且,”流摩看了一眼安亞普蒂斯一眼:“恐怕要讓你們失望了,暗黑魔族有沒有幸存下來的我並不知道,因為我們的暗黑力量並不是傳承於現在的暗黑魔族,所以,你們找到我們也沒有用。”


    “什麽!暗黑魔族沒有幸存者,暗黑魔族沒有幸存者……”安亞普蒂斯猛地站了起來,然後沮喪的跌坐下去,一時間好像老了很多。但是,不久之後,安亞普蒂斯眼中精芒一閃:


    “你說,你們的暗黑力量並不是傳承於現在的暗黑魔族,那他們是來自……”


    “遠古。”流摩麵色一沉:“我們的力量傳承自遠古。”


    “遠古!”安亞普蒂斯猛地站了起來:“這麽說,你們……”


    “封印……”流摩苦笑了一下:“你明白了嗎?時間與空間的封印,一瞬間即是永恒,封印了我們的時間,也封印了我們的力量,前一段時間,在偶然的情況下,我們才破封而出,導師先恢複了力量,我到現在還沒有什麽進展,因此,我幫不到你。而且……”


    流摩歎了一口氣:“暗黑魔族已經覆滅,我和導師已經不想再參與到爭鬥當中,我們隻想要安安靜靜的在這個世界上流浪,經營我們這小小的歌舞團。”


    “原來如此。”安亞普蒂斯了悟的點了點頭:“我明白了,為什麽你擁有龐大的力量卻施展不出來。暗黑騎士閣下,我再次請求您,請您加入暗黑的世界,我們會想盡方法幫助您恢複力量。”說完,站了起來,恭敬的給流摩鞠了一個躬。


    聽到這話,流摩也變得嚴肅起來:“對不起,安亞普蒂斯先生,我無法答應您的要求,這個歌舞團的是屬於我們導師的,也隻有他能決定我們要做什麽、不要做什麽。”


    安亞普蒂斯一句話也沒有說,靜靜地盯著眼前的流摩,許久之後,歎了一口氣:“既然如此,那麽,我就先告辭了,我衷心地希望你能再考慮一下我們的建議,我隨時恭候您的好消息。”隨著他的話音,他的身體也漸漸變淡,最後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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