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想知道在這段時間裏他在那個男人心中的位置,到底有多重要,那個人愛自己嗎?信自己嗎?


    讓他發現。


    於是他同意了,反正那個女人總得要死,不急於一時。


    他怎麽會不知道女人打的如意算盤,在他化為人形的時候她讓他將刀子捅入自己的胸膛,他照做了。可是那個女人不知道,他不可能再會死二次。


    但他能讓她死,並且死後永遠都沒有辦法超生,他有辦法讓她魂灰魄散。


    她對著他一臉信心滿滿的笑意,就像多年前對著他媽媽的時候一樣,狠毒殘忍。


    他怎麽可能重蹈覆轍,他怎麽可能讓她得逞。


    可是最後他成功的看見她死亡,他卻也輸了。


    他終於知道那個女人臨終前的笑有多厲害,她在嘲笑他和他死前的媽媽一樣傻。


    是他傻嗎?當他看到那個人持疑不定的眼神的時候,他頭一次感到他那麽恨那個人。


    那個時候他多想殺了那個人,狠狠地折磨著那個人,將那個人親手殺了。


    可是他舍不得,他真的舍不得。


    那個人一定會哭吧,一定會向自己下跪求饒吧。


    他要做最後一件事。他對自己說。


    如果他知道那個人不愛他或者不夠信任他,要麽就將他殺了,要麽就將那個唯一活下來的妹妹殺了,總之都不要再出現在他眼前了。


    當他滿懷希望叫那個人下手的時候他卻哭的一塌糊塗,那是他頭一次也知道自己和正常人一樣會哭會心痛會絕望。


    為什麽就是不肯呢?如果那個人肯對著那一片虛無下手的話他一定會狠狠的親吻那個人擁抱那個人然後好好的對待那個人,他什麽都可以不要,隻要那個人對自己是一心一意的。


    他隻是想證明他在那個人心中的位置。


    後來他在一片夜色裏落荒而逃,他忘了逃的理由是什麽,是怕自己會殺了那個人?還是那個女孩?


    都不是。


    他對那個人感到害怕了,他一生裏頭一次會害怕的對象竟然是那個人,他害怕再看到那個人的臉。


    太清楚自己有多愛那個人,而那個人對自己半點感情也無。


    他想起愛上那個人的過程,由恨到愛,滿心都是那個人的影子。可他也像他媽媽一樣,落得一身空。


    他背負了和她一樣重的感情。


    “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城城不可以討厭爸爸知不知道?”


    誰教他恨上愛上的?


    ☆、50


    張牧師父被上次發生的事情惹怒了,在張牧的阻止下他沒能將沈城抓住,沒能追到沈城。


    離開的時候他凶巴巴的對著張牧說:“以後別叫我師父!”


    張牧聳聳肩,一臉無所謂。


    於是師父第二天就訂好機票走人了。


    沈清不想再待在這裏了,她說她要走。


    沈夏東沒有問為什麽,隻是張牧說他可以讓在沈清國外念書,在那裏生活一段時間,這樣對誰都好。


    沈夏東最終也隻能這樣。


    沈清收拾行李走的那天,沈夏東站在機場裏看著她沒有說話。


    沈清突然放下行李朝著沈夏東奔過來,緊緊的抱著沈夏東,“對不起,爸爸。”


    沈夏東笑笑,拍拍她的肩。“走吧,忘了就好。爸爸抽出時間就會去看你的,好好照顧自己。”


    沈清點點頭,“嗯。”


    最後她頭也不回的往前走。


    沈夏東想,這樣也好,讓她放鬆一下心情。隻是他現在是一個人來了,說不難受的假的。


    有些無所適從,站在人群裏突然沒了方向,他不知道自己要怎麽辦。


    “我會叫人在那裏好好照顧她的,你放心吧。”張牧拍了拍他的肩膀。


    沈夏東回過頭:“謝謝你。”


    “謝什麽,舉手之勞。”張牧含著棒棒糖往機場外走,沈夏東叫住他,“為什麽總是幫我?”


    “不知道,大概是覺得你可憐,大概是緣分。”張牧聳聳肩,沒有回頭。


    終於落幕。


    沈夏東回到那個房子,他站在門外感受到從裏麵撲來的壓抑氣息。


    拆了吧。拆了重修吧。他心裏這樣想,然後就想起了沈城。


    陳麗被葬在郊區墓地。


    沈夏東在傍晚下了班之後去看她,買了一束花,放在她墓前。


    已經到了春天了,天氣還是有些冷,沈夏東看著照片上的陳麗淡淡笑了笑:“其實這樣也好,你也解脫了不是麽?”


    一日夫妻百日恩,沈夏東對陳麗也說不上什麽恨出來,隻是看到陳麗的時候就想起沈城起來,沈夏東歎了口氣,他說:“其實那天我更相信是你害了沈城,隻是多日不見我想問你一些事情,不過現在也不重要了。罷了,就這樣吧。”


    旁邊不知道什麽時候站著一個女人,沈夏東抬頭望去,一個普通女人在掃墓。


    沈夏東也沒再多說,他站起來拍拍褲子上的泥土,再看了一眼陳麗就離開了。


    旁邊那個打掃著墓地的女人掃幹淨後鬆了一口氣,她要走的時候不小心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直直的朝著剛才那個男人放了一束花的墓碑前摔去……


    房子開始拆的那天沈夏東開始申請加夜班,基本上是在公司睡覺。


    “沈哥,又加班啊?你還吃不吃得消啊。”


    “嗯,沒事。”


    “我下去買夜宵,要不給你帶一份上來吧。”


    “嗯,也好,那麻煩你了。”沈夏東笑了笑,小王擺擺手說:“客氣啥啊。”然後便吹著口哨走了。


    將文件整理好,沈夏東揉了揉腦袋喝了口咖啡。


    去上了個廁所後沈夏東站在洗手台邊洗手,現在這麽晚,在公司的人沒幾個。


    可是一個隔間的門緊閉著,裏麵時不時發出撞擊聲,沈夏東覺得奇怪。他喊了一聲:“有人麽?”


    “砰”,又是一陣響聲,卻不見有人回答。


    沈夏東擦幹淨手走過去一點,又問:“有人在裏麵麽?”“唔…”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響起,在沈夏東要聽個明白時,又斷了。


    難道是小王?


    “小王?是你嗎?”沈夏東敲了敲門,手上一震,似乎有什麽東西撞在門上。


    沈夏東有些著急,這不是出什麽事了吧?


    他狠狠地踢了一腳門,本以為不會踢開卻在他放下腿的時候一下子給撞開了。


    接下來出現了一幕讓他不由得瞪大了雙眼的畫麵。


    裏麵的確是小王。隻是還有一個人。


    小王麵色潮紅,光著身子坐在座便器上,而另一個穿黑衣服的人背對著自己一隻手攬住了小王。小王看到沈夏東後一臉的尷尬。


    沈夏東更是尷尬不已,他忙低下頭,“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會是這樣,打、打擾了。”


    他趕忙轉過身去。隻聽見身後的小王輕聲說了句:“小白,我教過多少次叫你不要這樣……”


    “嗯。”另一個聲音響起。


    沈夏東身子一僵,莫名的熟悉。


    他轉過身去看,小王急急忙忙的將衣服往上套,而那個穿黑衣服的人則在一邊幫他。


    除了兩個人是男的之外並沒有什麽奇怪的。


    隻是那個聲音怎麽會這麽熟悉?


    “那、那個…沈哥……”小王漲紅著臉看著沈夏東。


    沈夏東連忙搖搖頭:“沒事沒事,我能理解。你繼續,你繼續。我先走了。”


    說完沈夏東就加快腳步走出去。


    門內的小王拍了拍那個黑衣人的手,“好吧,這下丟人丟大了。還不快走。”


    “我在等你回家。”


    “我不是說了我今天晚上加班麽?在家等下會死啊。”


    “我在等你。”那個聲音很固執。


    走到門外的沈夏東突然停下腳步,他忍不住想回頭看看那個人是誰,雖然知道現在很不禮貌,但他忍不住心裏那種莫名的衝動。


    他選擇再次進去。


    而當他進去時,小王在和那人說著什麽:“你不要出來嚇人了啦,你這樣會嚇到別人的知不知道?呃……沈、沈哥?”


    沈夏東站在門口,而他看到的隻有小王一個人,那個人不知道去哪裏了。


    “沈哥,你還有什麽事嗎?”


    “沒、沒事。”沈夏東搖搖頭,這次是真走了。


    離開時他不停的回頭,那個聲音真的很熟悉沒有錯。


    還有,剛才還在的人怎麽突然不見了?去了哪裏?


    就在沈夏東剛走,小王身邊慢慢浮現出一個人影,隻見小王拍了拍胸口:“還好他沒發現,不然就鬧大了。我告訴你,以後可不能再跟到公司來,更不能用這樣的方式出現在我麵前,正常點,像個正常人!知不知道!?哎?我說話你到底聽沒聽到?”


    那個人看著門口突然問,“那是誰?”


    “我組長。對了,你到底聽沒聽到啊!別轉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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