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穆雪兒和她的幾個朋友之前一直在擠對我!說我的衣服是地攤貨,嘲笑我渾身上下的行頭加起來不超過三百塊,不夠她們喝一杯咖啡的。”  <h4>71</h4>


    張盛的媽媽給兒子介紹了一個女朋友,女孩叫穆雪兒,剛從英國留學回來,爸爸是政府高官媽媽是醫院院長,完全符合張盛媽對親家非富即貴的要求。


    周末,張盛被老媽拖著去浦東香格裏拉吃飯,去了才知道,這是雙方父母策劃的一場以吃飯為名的相親活動。張盛不敢跟老媽說自己已經有女朋友了,隻好硬著頭皮與穆雪兒寒暄,好在兩人都有過留學經曆,也還算是有共同語言。


    張盛媽小聲對雪兒媽笑道:“這兩個孩子還挺投緣的嘛,你看他們聊得多開心。”


    “是啊,不過雪兒還小,她爸爸的意思是,先立業再成家。最近雪兒在找工作,金融危機影響蠻大,就業形勢很不樂觀啊。”雪兒媽慢條斯理地說,她溫文爾雅的氣質征服了張盛爸:這樣的媽,養出的閨女準錯不了,他大手一揮,“找什麽工作?到我們風華會所來做吧,會所本來是委托酒店管理公司管的,始終不太如意不如自己人可心,雪兒,你來吧。”


    張總一句話,雪兒便成了風華會所的主管,直接對張總負責。


    雪兒來風華會所的第一件工作,便是hy的客戶答謝會,這樣一來,必然會與宋暖產生頻繁的接觸。張盛生怕會惹出什麽誤會,所以極力想帶宋暖見家長,明確關係。


    “什麽,見家長?”宋暖吃了一驚,“我還沒準備好呢!估計我爸媽也沒準備好!”


    “讓你爸媽慢慢準備著,先見我爸媽,我媽同意了這事就基本ok了!”張盛笑道。


    “什麽叫你媽同意就ok了?你媽能代表你家長,代表得了我家長嗎?”宋暖立刻不樂意了,“你以為你是誰啊?皇帝選妃子,隻要皇太後同意了,那些民女家長肯定沒意見,不僅沒意見,還敲著鑼打著鼓把閨女往皇宮裏送?可惜啊,你不是皇帝。”


    “你看你,說說又要生氣了,別小心眼啦,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別以為你家有錢誰都想往上貼,張盛我告訴你,我爸媽一直對你不滿意,他們根本沒想過把女兒嫁入豪門。我爸爸老早就說過,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一入豪門深似海……”


    “打住打住,宋暖,我知道你為什麽仇富了,你這是遺傳,你們全家都仇富!”張盛氣呼呼地走了。  <h4>72</h4>


    張盛走後,宋暖氣不過,打電話給格格痛斥張盛這個沒良心的白眼狼,雖然壓低了聲音,可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郝敏屏住了呼吸聽了個大概。


    待宋暖掛了電話,郝敏走過去,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問:“和男朋友吵架了?”


    宋暖點點頭,沒說話。


    “為什麽吵呢?我是過來人,幫你分析分析!”郝敏很親密地靠在了宋暖辦公桌邊,擺出長談的姿態。


    經過這麽久的實習,宋暖已經知道,上司和下屬就是指揮與被指揮的關係,雇你就是幹活的,不要理所當然地以為上司會時不時幫你分析問題解決問題,像母親一樣如沐春風,像幼兒園教師一樣春風化雨;更不要自以為是地認為,上司會孜孜不倦地指導你提攜你,讓你學習他的經驗,讓你快速成長起來。當然如果你遇到願意提醒你注意的領導,那麽恭喜你,你遇到再生父母了。


    宋暖自認為沒這個福氣,她根本不相信郝敏會給她什麽中肯的建議,所以她笑著擺擺手:“沒什麽,雞毛蒜皮而已。”說著打開文件夾,開始看報表。


    郝敏有些尷尬地起身離開:“雞毛蒜皮也要重視啊,生活就是一地雞毛。”


    以前,郝敏沒事就喜歡對宋暖發號施令,哎,小宋,幫我拿下膠水;哎,小宋,幫我拿下訂書機;哎,小宋,幫我削下鉛筆……總之,除了上洗手間必須親自進行,其他時間一律像菩薩一樣端坐著,靠著一張嘴指揮宋暖端茶遞水,跑東跑西,簡而言之,言而總之,宋暖就是郝敏的秘書、保姆兼快遞員。


    可自從郝敏猜到宋暖和張盛的關係後,對宋暖的態度就有了微妙的變化,凡事親力親為,不僅不麻煩宋暖,還時不時地給宋暖泡杯咖啡。還曾故作親密地攬著宋暖的肩膀:“都說人和人在一起久了生活習慣就會相同,我們兩個相依為命,待在一起久了連生理周期都一樣了……”說得宋暖雞皮疙瘩掉一地。


    見宋暖沒什麽興趣談私事,郝敏便話鋒一轉:“後天就要舉辦答謝會了,你這兩天趕緊去風華會所盯著,場地布置、席位安排,人員協調,樣樣都得盯緊了,我們倆裏應外合,把這場活動做漂亮了,你肯定能留下來。”


    這話正說到宋暖的心坎上,她振作起精神,背起包去風華會所了。  <h4>73</h4>


    到了會所,宋暖才知道換主管了,穆雪兒新官上任三把火,凡事親力親為,領著宋暖樓上樓下地跑,商量場地布置的細節。


    宋暖十分感激,由衷地讚美她:“穆小姐,你真是年輕有為啊。”


    穆雪兒很含蓄地微笑:“哪裏哪裏。前任主管和我交接工作的時候,特別交代了,hy的答謝會是張總特別關照過的,一定不能出岔子,所以貴公司有什麽要求盡管告訴我,我一定盡量滿足。”


    中午時分,穆雪兒極力挽留宋暖在會所吃飯:“正好請了幾個朋友,都是年輕人,一起來,湊個熱鬧。”


    宋暖沒有理由不留下來:既可以混頓飯吃,又可以多認識幾個人——格格不是說過嘛,人脈是重中之重!


    與宴會廳的歐式奢華風不同,風華會所的包間是純中式風格:高空間,大進深,紅木餐桌、絹質屏風、琉璃宮燈,雕梁畫棟、精雕細琢、瑰麗奇巧……總之,如果你坐下來就好像是在和珅家吃飯,那感覺就對了。


    很快,穆雪兒的幾個朋友陸陸續續到了,都是跟宋暖差不多大的年紀,但從穿著打扮來看,顯然都有著優越的家庭背景。俗話說一個女人相當於五百隻鴨子,在座的共有五個女人,相當於幾千隻鴨子濟濟一堂,熱鬧非凡,她們熱烈地交談,話題圍繞chanel、lv、gi,米蘭、巴黎、紐約……


    宋暖一句話都插不上,她悄悄地將外套拎起來,蓋住自己的假coach包。但是幹坐著又顯得很尷尬,於是她開始擺弄手機,把收件箱裏的短信一條一條翻出來看,沒用的再一條一條地刪除,她後悔來吃這頓飯了。


    穆雪兒真是個冰雪聰明的姑娘,她發現宋暖落了單,於是很好心地去找她說話:“宋暖,你皮膚好好哦,你用哪款護膚品啊?”


    “啊?”宋暖一愣,她不好意思說自己用的是小護士,隻能撒個小謊,“dior的水動力深層保濕係列,”頓了一下又補充道,“我皮膚比較幹,這款保濕效果不錯。”宋暖暗自慶幸,心想托格格的福,好歹試用過dior的小樣。


    剛說完,立刻有一個帶著蒂凡尼手鏈的女孩接茬:“我用dior過敏。”


    “真的啊,我也是幹性皮膚,改日我也試試。”穆雪兒為宋暖解圍。


    但另外一個穿低胸t恤的女孩很不給宋暖麵子,直接扁嘴道:“切,我才不喜歡dior,感覺都是中老年婦女用的。”


    好在姑娘們的興趣是廣泛的,她們談論的焦點很快從dior水動力係列轉移到oasis of the seas遊輪。如果說,前者宋暖好歹還試用過小樣的話,後者根本就是聞所未聞,所以她更加無話可說。正好張盛來電話,所以宋暖幹脆借口接電話,捏著手機出去了。  <h4>74</h4>


    張盛聽說宋暖在會所,一下子緊張起來,他生怕宋暖撞見穆雪兒,結果聽說宋暖正和穆雪兒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立刻決定飛車趕來。


    “你來幹嗎?你不上班啦?”宋暖沒好氣道,“來就來吧,反正上班對你來說,就跟去唱卡拉ok一樣,愛來就來,想走就走。”


    掛了電話走到包間門口,就聽見幾個女孩在裏麵議論自己,


    “看來hy的待遇真不行,你們看她穿的衣服都是地攤貨。”


    “是啊是啊,她的包是假得不能再假的coach,我們家小阿姨背的都是超a貨呢!雪兒,你怎麽對她那麽熱情?”


    “對啊,雪兒,你不應該讓她和我們一起吃飯,你看她都插不上話。”


    “哎,你們別批判我了,下次不請了好不啦!我看她全身上下加起來不會超過三百塊,連喝杯正宗的咖啡都不夠!嘖嘖,一身的假貨,遠看撲朔迷離,近看一敗塗地。”這是雪兒的聲音。


    宋暖捏著拳頭,手指甲嵌入手掌心,生疼生疼的,她發誓:今生今世永遠不用假名牌。


    在門口深深吸了一口,宋暖故作鎮定地輕輕敲了兩下門,然後推門進去,包間裏反常的安靜之後,又像鴨子堂一樣哄鬧起來,大家很快轉移了話題,開始談論滑雪。


    “宋暖,怎麽才回來,就等你開飯了!”雪兒熱情地招呼。


    “哦,我接電話的,”宋暖說著,突然一個解氣的點子湧上心頭,不就是炫富嗎,這個張盛最擅長,於是她笑著說,“我男朋友待會來接我。”


    “那喊他一起……”雪兒剛說了一半,就被身邊穿低胸t恤的女孩踢了一腳,瞪了一眼,於是剩下那一半話就被雪兒咽到了肚子裏,她掩飾著招呼,“大家別客氣,動筷子啊……這是翡翠蝦球,這綠色可不是色素哦,是菠菜汁染的,廚師是我們專程從北京請過來的,他爺爺可是當年慈禧太後禦膳廚房裏的紅人呢!”


    宋暖夾了一筷子,細細咀嚼,隻覺得淡而無味,不見得有肯德基的鳳尾蝦球好吃,但她還是做出陶醉的神情,違心地誇讚道:“嗯,真好吃,太好吃了。”


    慈禧太後禦膳廚房紅人後代掌勺的每個菜都充滿了皇宮範兒,不是用菠菜汁染綠色,就是莧菜汁染紅色,宋暖吃著吃著就納悶了:合著染個色就不是蝦仁了?蝦子蝦子,你披個馬甲我就不認識你了?  <h4>75</h4>


    吃到一半,張盛到了,他熟門熟路長驅直入找到了女孩子們聚餐的荷廳,門一推,隻見宋暖和穆雪兒正舉著杯子幹杯呢。張盛一下子蒙了,想閉門而出抽身而退顯然是來不及了,隻好硬著頭皮做熱情洋溢狀打招呼:“美女們,你們好啊。”


    穆雪兒一看見張盛,眼睛都亮了,以為是來找自己的,於是又驚又喜地站起來迎,嗔怪道:“哎呀,你來怎麽也不打聲招呼呀?”不等張盛回答,便扭頭對四座的賓客介紹,“這就是張盛。”


    蒂凡尼女孩立刻笑成一朵花:“張大公子,久仰大名啊,聽雪兒說過你無數次,終於見著真人了,來坐來坐。”說著就要站起身來,欲騰出雪兒身邊的座位。


    兩害相權取其輕,此時此刻,張盛隻有選擇得罪穆雪兒了,得罪穆雪兒就是得罪老媽,得罪老媽就是得罪老爸,得罪老爸就是得罪錢包,其實這是一條經濟產業鏈。但是,李白他老人家不都說過嗎,千金散盡還複來,錢不算什麽,經濟問題其實是個小問題;但是得罪宋暖不一樣,他對她的這份感情,是錢買不來的。


    想到這,張盛當機立斷走到宋暖身邊,伸手按著她的肩膀,俯下身溫柔地問道:“好吃嗎?”隨即才抬起頭與其他女孩子打招呼,“美女們好,這是我女朋友——宋暖。”


    眾女孩嘩然,眼神像小箭一樣嗖嗖射向穆雪兒。雪兒站在那裏發呆,一時間根本沒反應過來,在她心目中,張盛爸爸之所以把她安排到風華會所,就是默認了她和張盛的關係,而張盛那天和自己談笑風生,不曉得多麽投機,也意味著他們的關係正在往好的方向發展。怎麽莫名其妙冒出一個女朋友?還是個穿地攤貨背假coach連滑雪場都沒去過的丫頭!


    張盛的舉動讓宋暖心頭一暖,精神也為之一振,他就好像一支打氣筒,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這個已經泄了氣的皮球打足了氣。宋暖明白了,從自卑到自信的距離,其實很短,這個男孩子能為你撐腰,能給你底氣,為什麽你還一天到晚地仇富呢?


    宋暖微笑著站起身,笑著對大家說:“不好意思,我們有點事先走一步,你們慢慢吃。”說完,大大方方背上她的假coach,挽著張盛,像一個公主那樣地離開。


    出了門,宋暖掩飾不住,仰天大笑:“哈哈哈哈!”


    張盛摸了摸她的額頭:“親愛的,你沒事吧?”


    “你知道嗎?穆雪兒和她的幾個朋友之前一直在擠對我!說我的衣服是地攤貨,嘲笑我渾身上下的行頭加起來不超過三百塊,不夠她們喝一杯咖啡的。”


    “太不像話了,你怎麽不反擊啊,告訴他們你喝的普洱抵得上一輛奧迪tt!”張盛也跟著生氣。


    “暈,”宋暖一拍腦袋,“氣糊塗了,沒想起來!”


    “瞧瞧我媽看好的女孩多勢利,她還一門心思撮合……”張盛意識到說錯話了,想打住已經來不及了,宋暖瞪著一雙大眼睛盯牢他,等著他繼續。於是張盛幹脆一五一十和盤托出,最後和穆雪兒劃清界限,“我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隻吃過一頓飯,還是很多人的情況下,你千萬別聯想啊。”


    宋暖張牙舞爪做凶狠狀:“老實交代,為什麽不早告訴我?想吃著碗裏占著鍋裏?”


    張盛求饒:“宋大人饒命,小的不敢!”


    “你學青蛙跳,便饒你不死!”宋暖指著會所門前的草地。


    張盛二話不說把外套一脫便蹲在地上雙手背後扮青蛙,別說,平時熱愛健身的張家公子的蛙跳姿勢真是又優美又標準又有力度又有耐力,正當宋暖準備說好了的時候,隻聽見張盛一聲大叫:“這是什麽啊?”


    宋暖湊上去一看,張盛的手掌沾滿了黏糊糊臭烘烘的東西——一坨狗屎被他撲到了……  <h4>76</h4>


    從風華會所回到公司,宋暖心情大好,包都來不及放下就去找郝敏打算向她展示會場布置的效果圖。


    郝敏家裏打電話來說媽媽病了,她請了半天假正準備帶媽媽去醫院,急急忙忙地交代宋暖:“我來不及了,明天再看。”


    “啊,今天下午就要定下來,來不及了。”宋暖跟著郝敏站在電梯口。


    電梯來了,郝敏一個箭步跨進去:“我真沒空,你直接給汪總看吧。”


    這算不算越級匯報呢?宋暖看著電梯門關上,心裏琢磨:應該不算吧,這可是郝敏交代的,再說事情緊迫,過分的循規蹈矩就是教條!而且她一向視汪思遠為偶像,能與偶然近距離接觸的機會,她怎麽能放棄?想到這,宋暖豁然開朗一般,樂嗬嗬去找汪思遠。


    汪思遠的辦公室剛剛裝修過,用的是大幕玻璃隔斷,宋暖遠遠看見汪思遠正坐在沙發上泡茶,左手還夾了支煙。既沒有打電話又沒有接待客人,正是匯報工作的好機會呀!宋暖一激動,興興頭頭地喚了一聲“汪總”便大步流星地往會客沙發那走,全然忘記與汪總之間還隔了一道透明玻璃。隻聽哐當一聲,隨即伴隨著一聲慘叫,宋暖就這麽直不棱登結結實實地撞上了玻璃門,眼淚鼻涕烀了一臉。


    同事們都被驚動了,紛紛過來探望發生什麽事了。宋暖那個糗啊,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然後整個匯報過程,宋暖都是捂著鼻子紅著眼睛度過的。


    二十分鍾後,汪思遠打內線電話給宋暖,讓她去他辦公室拿回修改過的布置圖,宋暖再次踏進汪總辦公室時,赫然發現肇事的玻璃隔斷上赫然貼了一個公司logo,同時還有四個字“小心玻璃”。


    這四個字讓宋暖感覺很窩心,但卻又時刻提醒她剛才出的醜,臉紅紅地往汪思遠麵前一站,拿著圖紙就想撤:“汪總,我拿走了。”


    “哎——丫頭,我改的地方你能看懂嗎?”汪思遠提醒道。


    宋暖這才緩過神來,仔細看了一下圖紙,汪思遠很細心,需要改動的地方全部用紅筆圈出,旁邊還附有手寫的說明,字雖然很小,字體卻飄逸大氣,像練過書法的。宋暖忍不住說:“汪總,您字寫得真漂亮。”


    汪思遠笑笑:“現在都用電腦了,寫字的機會越來越少,看明白了嗎?”


    “看明白了,您寫得很清楚,我下午傳真給對方,讓他們改。”宋暖揉揉鼻子,好像是下定決心似的對汪思遠說:“汪總,我說句老實話您別生氣,您這辦公室裝修得可真不咋地。”


    “哦,說說看,怎麽不咋地!”


    “您看看,到處都是玻璃,一點隱私都沒有了。”宋暖扭頭四顧,道出了她的老實話,“我看見您在辦公室抽煙,要是被老板看到,要罰款的!”


    汪思遠露出忍俊不禁的表情,微微歪著頭,含笑道:“那你替我保密哦。”


    當宋暖拿著圖紙走出辦公室的時候,心裏還在念叨要幫領導保密,一個走神,再次一頭撞了上去,好在這次撞得不重,至少沒有引人圍觀,扭頭再看汪思遠,他強忍著笑,就快憋出內傷了。


    宋暖鬱悶地回到自己座位,改了msn的簽名,上聯:你撲狗屎;下聯:我撞玻璃,橫批:一對倒黴蛋!  <h4>77</h4>


    晚上張盛和宋暖去逛街,他第一次牽了她的手,而她也沒有拒絕。張盛心裏那個高興啊,恨不得立刻就衝到首飾櫃台買戒指。他在心裏一直提醒自己,鎮定要鎮定,不能操之過急,否則過猶不及。


    兩人都這麽牽著手沿著淮海路走啊走,路過商場就在商場裏繞一圈,經過小店就去小店裏看一看。


    在施華洛世奇專櫃,宋暖試戴了一條項鏈,當季的新款,2200元。


    張盛在旁邊觀摩,說:“好看,買吧。”


    宋暖將項鏈換給了專櫃小姐,開玩笑道:“拿什麽買?把我押這?”


    其實,張盛的手一直在兜裏攥著錢包,隻等宋暖一聲令下他就衝去埋單,可是他知道宋暖的個性,強買強賣隻會招她不高興,所以他隻好默默地鬆開錢包。


    九點多鍾,把宋暖送回宿舍後,張盛飛車回到商場,買下了這條項鏈。第二天,生怕宋暖罵他,特意起個大早,把首飾盒放在前台,試圖借前台小姐的手把禮物送出去。


    前台小姐接過那個藍色小拎袋,眼睛了充滿了羨慕,張盛生怕撞上宋暖,一邊向前台小姐道謝一邊四下警惕地張望著,他心想,真是世道變了,送禮的倒像是做賊的!


    宋暖一上班,前台小姐就喜滋滋地將禮物送過來:“宋暖,你男朋友對你真好。”宋暖一頭霧水地接過拎袋,看了看裏麵的東西,明白了,是張盛搞的鬼。她發誓自己昨天隻是試戴一下而已,絕對沒有想買的意思,兩千多的項鏈,比起茶葉來,絕對不算是貴,但對於宋暖來說,卻是四個月的生活費了。


    整整一個上午,宋暖都心神不寧,剛剛才到了牽手階段就收人家禮物,多不合適!這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燙手啊。還是回贈差不多價格的禮物吧?心疼啊心疼,剛丟了電動車,這又平白多了筆兩千多的開銷,這是倒的什麽黴啊?宋暖頭都大了,一氣之下便打算氣勢洶洶地去找張盛,質問他,有錢很了不起嗎?誰讓你送項鏈給我了?但轉念一想,這豈不是又陷入仇富的怪圈了?不妥不妥,不能否認,張盛也是用足了心,宋暖似乎看到了張盛緊趕慢趕搶在商店打烊之前買下這條項鏈的樣子。


    思來想去,終於琢磨出一個金點子,她打電話給張盛,溫溫柔柔地說:“謝謝你的禮物,我真喜歡。”


    本來準備迎接暴風驟雨的張盛簡直受寵若驚,連聲道:“你喜歡就好,喜歡就好。”


    “對了,你把發票給我吧,以後保養保修什麽的,都用得著。”宋暖說。


    “好好好,我這就給你送上來。”張盛拿著發票就往樓上跑。


    宋暖拿到發票,當晚就去專櫃把項鏈給退了,拿到錢,轉手就給張盛挑了一把瑞士軍刀,2340元,窮人宋暖還貼了一百多塊錢。她心裏直感歎,自己真是賤命一條,隻能自己賺錢買花戴。  <h4>78</h4>


    忙了這麽久,hy的客戶答謝會終於要拉開帷幕了,宋暖正在緊張地打印請柬,每張請柬的結尾處都會有一行小字:請正裝出席。


    活了二十多年,宋暖穿過的最正的裝就是上幼兒園表演唱歌時穿的公主裙,一層又一層的蕾絲邊像蛋糕一樣把一個小孩結結實實裹在裏麵,據宋暖媽深情回憶,說宋暖當時像個蠶蛹似的站在台上又唱又跳。從此,宋暖再也沒穿過正裝!


    如今又有穿正裝的機會,宋暖和周格格都既激動又發愁,激動之情想必大家都可以理解,哪個女孩不喜歡穿漂亮衣裳,像明星走紅地毯一樣婀娜多姿地秀自己?發愁的是——沒錢買。


    格格慫恿宋暖向張盛求援,可宋暖堅決不同意,她始終牢記著媽媽的話:女孩子還是要靠自己,不能手心朝上向男人要錢花!


    一番商量後,兩個女孩決定去百貨公司“借”衣服——先買下來,再拿去退。


    這件事情做起來實在不怎麽光彩,兩人擺出一副荷包鼓鼓底氣十足的模樣,從兩萬多的小禮服試到兩千多的旗袍。


    不過因為信用卡的信用額度有限,即使是借衣服,也隻能選擇五千元以下的,忙活了一個晚上,格格選了一件miumiu的黑色抹胸小禮服搭配鮮紅的高跟鞋,裙子體現的是少女的性感,非常適合格格的氣質,長度到膝蓋,正好露出她修長的小腿。


    宋暖相對保守些,她轉悠了很久,最終挑了一條jesscia的月牙白長裙,高腰的設計,款式很簡潔,唯一的裝飾便是領口的蝴蝶結亮片。宋暖試穿時,連隔壁專櫃的小姐都跑過來觀摩,因為太美了,像公主一樣的優雅,又有著鄰家女孩的清純。


    jesscia的ba看來很想把宋暖發展成老客戶,連聲誇讚宋暖美麗動人氣質優雅,不僅讓她留下了電話,還好心地告訴她:“周末商場搞活動,這條裙子會打折,要不後天來買吧,我幫你留著好了。”


    宋暖在心底裏沉重地歎了一口氣,即使打了折,她也不會花四千多塊買一條隻能穿一次的裙子。所以,她幹脆裝作財大氣粗的樣子對小姐說:“我喜歡的東西一分鍾也不能等,幫我包起來吧。”


    ba樂開了花,滿心以為遇到了錢多人傻型的闊小姐,立刻又向她推薦其他款式。


    宋暖再次展示個性,斬釘截鐵地說:“不用了,我就要這一件。”


    回到宿舍後,宋暖和格格忙不迭在電腦上麵倒照片,她們帶了相機,在試衣間裏自拍自戀。看著這些照片,宋暖感慨道:“不知道什麽時候,我才能把這些衣服從試衣間穿回家,並且,不退回去。”


    格格聽了心裏感覺疙疙瘩瘩的,心想你真會說牙疼話,隻要你開口,別說一件,就是十件二十件,張盛也會毫不猶豫地埋單。於是她牽強地笑笑:“你是指日可待,我是遙遙無期。”


    宋暖感覺到了格格的不快,於是試圖彌補:“放心格格,以你的條件,找個長期飯票還不容易。”


    可是格格不領情,反問道:“飯票分好多種啊,要看是在凱賓斯基吃還是在食堂吃。”


    宋暖無話可說了,宿舍裏出現了短暫的沉默,趙小川的電話打破的僵局,他問格格:“我剛剛才看見請柬,說是要正裝出席,怎麽個正裝法啊?”


    “正裝就是冬天穿夏天的衣服,夏天穿冬天的衣服。”格格沒好氣道,心說真是個沒見過世麵的家夥,連什麽是正裝都不知道,幸虧沒和他談戀愛,否則非被氣成內傷不可。


    趙小川仍然不解,追問:“你倒是說明白些嘛。”


    “女的就是禮服,男的就是西裝領帶,懂了?”格格問。


    “暈死,那我沒有啊。”趙小川歎氣。


    “你麵試的時候難道沒穿西裝?”格格問。


    “沒有,我穿的夾克衫。”趙小川實話實說。


    “你居然還被錄取了?我懷疑老板是不是你舅舅。”格格涮他。


    “是金子穿夾克衫也照樣發光!我準備就穿夾克衫去參加答謝會,我一個月六百塊工資,吃飯都不夠,還買西裝?公司領導也要考慮考慮我們實習生的實際情況呀!”趙小川憤憤不平。


    “趙小川同誌,你跟我抱怨沒用,要跟你舅舅抱怨。不早了,我們要睡覺了,拜拜。”  <h4>79</h4>


    其實張盛這會也陷入了經濟危機,他和宋暖談戀愛的事情被家裏知道了,張盛媽堅決不同意,擺事實講道理,從魯迅說到賈靜雯,試圖讓兒子明白一個道理:門不當戶不對的婚姻就是個悲劇。


    張盛自然不服,據理力爭:“媽媽你看過電影《畫皮》吧,狐狸和蜥蜴都能相愛,真正的愛情就應該是超越家世、超越國界、超越種族、超越一切的一切……什麽門當戶對,那都是封建糟粕,我們汪總說了,咱中國人最不怕的就是出身,一百年一個大變化,任何王公貴族也敵不過時代大車輪的碾軋流轉!”


    “你你你……”張盛媽氣得說不出話來,扭頭搬救兵,“張建東,你看看你兒子!”


    張建東正在悠閑地品茶,翹著二郎腿悠閑地說:“這事我不管,兒大不由爹。”不過他出了一個餿主意供老婆參考,“他不是會說得很嘛,你斷了他的零用錢,看他還能神氣幾天!”


    “爸——”張盛一聲慘叫,“你還是不是我親爸!”


    “小子哎,”張建東抿了一口茶,似笑非笑地看著兒子,“家裏給你介紹各方麵俱佳的優秀女孩你不要,還害得我得罪老領導!你嚷嚷著婚戀自由,那好啊,你自由去吧,有種別花家裏的錢去討好女孩子!”


    “老爸,你思想怎麽就這麽陰暗呢?你以為所有人都見錢眼開的?我告訴你,宋暖不是這種女孩!”


    宋暖,這個名字好熟悉,張建東心裏琢磨了半天,突然想起來,哦,就是那日來公司辦事認錯人的女孩子。其實張建東對這個女孩印象不錯,長得白皙秀氣,很有小家碧玉的氣質,但是,娶進門當張家的兒媳婦,還是……不過張盛還小,尚未到談婚論嫁的年紀,讓他好好地享受一把愛情吧。想到這,張建東決定對兒子的戀情采取不讚成也不反對的中庸政策。


    張盛媽倒是很決絕,當即打電話封了兒子的信用卡,得意揚揚地笑:“家裏提供吃住免費,你在hy實習還有600塊的實習工資,人家能過你也一定能過!哦,對了,車你也可以照常開啊,如果你有錢加油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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