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不知道既然單單僅僅是因為責任,可當她被柳惜言抱在懷裏時他的心會是那般的酸疼!


    他是蓄意接近,他承認了,他也是一直欺瞞,他無話可說,哪怕是那一夜的撩撥了她心神的曖昧,也是他有意為之,故意查看,他百口莫辯!


    命運給猶疑不定的他做了選擇,她的正牌駙馬來了,她知道當初他是蓄意接近且認出了她的身份欺瞞了這麽久,那瞬間寒涼冰冷的目光,讓他鐵嘴南賢一時間心如刀割!


    事到如今,他再也沒有了陪伴的理由,可他卻依舊搜腸刮肚的給自己找了個留下的借口。


    他一直蓄意欺騙,他欠她的,既然欠了,便是要還的,那就讓他護送她平安歸國吧,全做是對她的補償。


    隻是,當他的桃花眼睜睜的被黑衣人掠去,他卻束手無策的那一刻,李子賢才徹底明白,自始至終,都是他以照顧補償的名義在慰藉著他自己!


    原來,她一直是他的救贖,而他才是她的劫數!


    他想,那一刻,他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無心無念的李子賢。


    那兩個月一向以淡然為名的他徹底的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北周,昭國,南周,他動用了他能想到的所有的關係跟人馬,隻求上天能在對他仁慈一回,就一回!


    千辛萬苦得來的她的消息讓李子賢欣喜若狂,看到她行將就木麵容枯槁長臥病榻的消瘦的影子,他恨不得將自己千刀萬剮!


    那一首詩,是他寫的,其實,他本可以寫別的,可他就是要用這首詩,因為這首詩,叫相思!曾經她為了他而寫,如今,換做他寫給她!


    曾經她對他砰然心動,而今,換做他對她,生死相隨。


    相思入酒,相思是毒,他李子賢已是病入膏肓,萬劫不複。


    在他的桃花抱著他的腰哭的聲嘶力竭的那一刻,他李子賢就知道了,他的後半生該是為了什麽而活著。


    她失身了,她懷孕了,她是公主了,可他不在乎,再也不在乎了!


    這個世上,要是沒有了她,他連心都沒有了,那除了她,他還有什麽可在乎的?


    那一個吻對他是突如其來的,他從來不知道內斂的自己有一天也會這般的瘋狂。


    她的嘴唇磕到他的嘴上,柔柔軟軟,清清甜甜,他在那一刻聽到了血脈燃燒的聲音!


    這麽多年來,他第一次知道了什麽叫做渴求,什麽叫做激情!


    他吻了她!深深的,用力的,纏綿悱惻,繾綣風流!


    那是一種渾身都被點燃的衝動,如置雲端,如癡如醉!


    身上是空曠的藍天,身下是綿綿的白雪,他與她的靈魂,夢幻般的懸浮在空中,遊弋糾纏。


    他李子賢那顆清心寡欲的心上自此留下了那個女人的味道。


    他聽到了花開的聲音,他嗅到了情愛的美妙,他的心已經燃燒,不滅不休。


    那一個吻,天地為證,雪山為憑,桃花永遠都不知道,李子賢在那一刻許下了他的誓言,不離不棄,生死相隨。


    不是不怕他的桃花生氣,可是他寧願她恨他,也不願意她這般日日對他視而不見!


    他李子賢該出手了,他除了功名利祿,第一次那般工於算計的去爭取一樣東西,因為拉著她的手,聽別人叫他們夫妻,真的是幸福的讓心都溫暖。


    遠離了昭國,到達了南周,他的桃花才算安全了,可他知道,後麵將會有更多的權謀算計在等待著她。


    而他的桃花不適合那暗湧如潮的朝堂,不適合坐上那公主的高位,那一次他是真的想帶她走。


    他從來沒覺得自己是這般的不善言辭,寥寥數語便將她激怒至此,他沒有應付過女人,也不知道該怎麽應對,他第一次對一個人,毫無辦法。


    可她不願意,李子賢想,或許他的一次欺瞞便注定了他一世囚刑,她寧願嫁給她不愛的柳惜言,也不願意嫁給他。


    原來,他的攻勢,才剛剛開始,便已是被宣告終結,他敗得潰不成軍,輸的一敗塗地。


    李子賢看著自己的心愛的女子那般毅然決然的投入別人的懷裏,穿上別人的嫁衣,帶著屬於別人的新婚期許,突然間覺得,自己血肉的一生,一世終結在這火紅裏。


    你不跟我走,那就換我,陪你留下。


    無法一生相依,就讓我終身相隨。


    他重入朝堂,步步為營,隻為護她周全。


    他基業盡毀,散盡家財,隻為助她圓滿。


    總之,他不懂什麽叫做成全,隻是,他卻學會了陪伴。


    不管你需不需要,我會一直都在!


    雞鳴破曉,那紅光漫天之處漸漸的在那早晨的薄霧中慢慢的蒙上了一層輕紗,李子賢覺得眼角眉梢都有些微涼,他用手輕輕一撫,帶著淡淡的水汽跟潮濕,是露水,他想。


    或許是露水,有一滴露水,敲好粘在了李子賢的睫毛之上,清透凝珠,隨著他長翹的睫毛的輕顫,倏地一下,落了下來,滑過他的臉頰,匯於他的下巴,仿若凝成了一滴淚,落入心口之處,無蹤無影。


    一陣風出來,晨起的霧靄散去了一些,隻是那遙遠的府邸卻是濕潤的越發的不真實。


    李子賢佇立良久,終是毅然決然的轉過身去,衣袂劃出一個弧度,大步走下那樓台去。


    有些東西,該開始了!


    李子賢親自坐鎮,派南周的大獎龐拓為帥,在大周瓔珞公主與駙馬柳惜言婚後的第一日,便揮軍背上,絲毫不給北周喘息的時間,殺了於華清一個措手不及。


    寶華王爺於華清或是說那自詡的華武大帝,內要應對揭竿而起不容小覷的叛軍趙祖等部,外要集結軍隊抗擊南周柳惜言跟李子賢的天兵猛將,一時間外憂內患,首尾難顧,兵力匱乏,糧草不足。


    無奈之下,唯有不顧生靈塗炭名不聊生,征兵加稅,越發搞得民不聊生,怨聲載道,北周之境,又逢幾年不遇的蝗蟲天災,災民浮屍遍野,易子而食,時局越發的動蕩不安,坊間流傳,這寶華王爺陰謀篡位名不正言不順,此天災乃天譴也,民心所向,更是傾向於大周瓔珞公主跟於氏的嫡傳血脈於光複收複河山,各處叛亂更是風起雲湧,北周華武帝本就搖搖欲墜的江山如今更為不堪一擊。


    柳惜言與李子賢連連告捷,兵行險招,打了幾個漂亮的攻擊戰,一鼓作氣,乘勝追擊,奪回了江北的數十個城池。


    李子賢又廣布輿論優勢,將這天災人禍全部歸結到寶華王爺的逆天而行之上,讓民心更為不穩,反對北周朝廷的呼聲一浪高過一浪,大量的災民投奔南周之師,兵力更是不斷的壯大,南周的勢力與士氣皆是大振,一路北上,攻城掠地,收複失地,救濟災民,贏得了口碑,也平添了助力,兵貴神速,戰不容緩,短短數月,南周兵馬已是攻下了北周的大部分疆土,正在全力向京師命脈之地於都進攻。


    隻是寶華王爺也是曾經的戰神般的人物,雖然民心權謀他終歸玩不過李子賢,可單單論這軍事對壘,他卻胸有乾坤,用兵如神,自然沒那麽容易一擊擊敗,仍然豪不死心,負隅頑抗,親自布陣,指揮著北周的主力軍隊,誓死抗擊南周之軍,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這看似垂死的掙紮,困獸之鬥,卻是賭上了於華清所有的籌碼,一時間倒也扳回兩局,南周北周的戰爭便因為這於華清的誓死抗爭而對持於險城。


    險城,顧名思義,地勢險惡,易守難攻,李子賢等人久攻不下,便隻有安營城外,與城內寶華王爺的心腹梁新所帥的八萬人馬兩軍對壘,將那險城圍的水泄不通,切斷了一切水源糧草,想要活活困死梁新等人於城內。


    這一切對於桃花來說,都是聽說,如今小板栗雖然詔告天下,並且改名了於光複,但卻是還未登基,柳惜言跟李子賢仍是暫代主持朝中事務,桃花懂得不多,也懶得費心,隻是做做樣子,將幾句場麵話而已。


    大婚的第二日柳惜言跟李子賢便開始早出晚歸,集結群臣,一路北伐,桃花見到柳惜言的機會比成親之前還少。


    桃花進來因為身子的原因,越發的嗜睡,每每剛剛掌燈時分,便抵不住那困意早早睡了,往往連柳惜言何時回來都不知道,隻是,半夜偶爾迷迷糊糊的醒來,口幹的要命,夢囈般的要著水喝,這時,總有一人抬了茶盞喂到她的嘴裏,桃花喝兩口,朦朦朧朧的睜開眼睛,便會發現那人是不知何時回來的柳惜言,她扯著嘴角擠出一個笑,含含糊糊的打個招呼,終歸抵不過周公的召喚,倒頭便又睡了。


    睡意襲來的那一瞬間,她還是感覺的到,身旁的那一個男子總是將她體貼的拉進懷裏,緊緊的擁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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