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滑胎事件雖是有驚無險,但從此桃花卻被李子賢嚴密的看管了起來,不但限製了她的隨意出去,還限製了她的活動範圍甚至是連她能做些什麽不能做些什麽都強烈的橫加幹涉。


    而桃花卻是抗議無效,因為雖是李子賢製定的嚴格的鐵血政策,但負責實施的監工則落在了小板栗的身上,對她這個兒子她向來都是反抗無能的。


    小板栗被那日桃花捂著肚子癱坐在地上的樣子嚇壞了,對他子賢爹爹的要求完全是一絲不苟的毫不打一分折扣的執行,隻要是他子賢爹爹說不準的事情,他一定時刻豎起耳朵眯著眼睛,像頭警覺的小狼犬匍匐在桃花周圍,直接將一切違反子賢爹爹禁令的事情扼殺在搖籃裏。


    李子賢還給桃花采來了安胎的草藥,日日煎服,一日三次,定時定點,定是要親自監督桃花喝完,若桃花不喝完,李子賢便固執己見的坐在她的旁邊看著她,不笑不怒,就是那般安靜的看著。


    可桃花最受不了的就是李子賢的這種無悲無喜無波無瀾的眼神,好似受了多大的傷害,她白桃花是多麽的十惡不赦了一般。


    另外,還加上旁邊助陣的小板栗那水汪汪的潸然欲泣的小眼神,好似被遺棄的小狗,可憐兮兮,讓人的心都能軟的化出水來。


    在這一冷一暖兩種神情的夾擊下,最終,妥協的總是她,受傷的也總是她!


    那藥,苦的無法想象啊,桃花絕對的懷疑李子賢在裏麵加了黃連!


    麵對桃花的強烈抗議,李子賢邊收著藥碗,邊頭都不抬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句:“良藥苦口。”


    桃花毛都要炸起來了,苦的直吸氣的她沒有看見李子賢對小板栗挑了一下眉毛。


    小板栗心領神會的從荷包裏掏出一塊蜜餞塞到了桃花嘴裏。


    清甜的滋味在口中蔓延,桃花舒服的砸吧了一下嘴,回贈給小板栗一個大大的口水印,還是兒子好啊,兒子是娘親得小棉襖啊!


    “這蜜餞啊,真甜啊,甜死我了!甜到心裏了呢!這可真是一塊高尚的蜜餞,一塊純粹的蜜餞,一塊有道德的蜜餞,一塊脫離了低級趣味的蜜餞,一塊有益於人民的蜜餞!”桃花大喜過望中連□□的話都用起來了,對著某人的背影故意用氣死人不償命的語氣嗲嗲的喊道,仿佛不給這塊蜜餞刻碑立傳就對比起天下人一般!


    她美滋滋的享受著她的兒子給她的福利,邊喊著那崇高偉大的讓蜜餞都發抖的口號,邊狠狠的給了李子賢一個眼刀,仿若破壞了這黑心腸的睚眥必報的男人殘害她的奸計,很有幾分洋洋自得的顯擺的味道。


    李子賢淡笑不語的拿著藥碗走了出去,小板栗見自家娘親那副屁股都要翹到天上去了的樣子,不由的怯怯的說:“娘親,這蜜餞真有那麽好吃嗎?”


    “那是,這可是貼心的蜜餞,娘親心都快甜出蜜來了!謝謝小板栗,還是你疼娘親啊,來,為了你的救娘親於水火之中的蜜餞,娘親再獎勵你一個親親!”說完便在小板栗的額頭又印了一個口水印。


    “可,可那蜜餞是子賢爹爹給小板栗的啊,他還再三叮囑等娘親吃了藥一定要給娘親吃一顆,小板栗不敢奪了子賢爹爹的功勞,娘親還是將親親獎勵給子賢爹爹吧!我這就去叫子賢爹爹進來。”


    小板栗說完,不顧還在呆若木雞的桃花,已是一溜煙的跑了出去,邊跑邊大聲的喊著:“子賢爹爹,你在哪裏?我娘親要親親你,子賢爹爹,我娘親說要親親你,你快來啊!”清脆的孩童的聲音傳遍了整個院落。


    欲哭無淚桃花一口氣上不來將那塊蜜餞一口氣給吞了下去,那蜜餞還搭著呢,便這般的卡在了她的喉嚨裏,不上不下,直卡的她涕淚橫飛!


    禍從口出啊,被蜜餞卡的咳嗽不止的桃花邊捶胸頓足邊悔不當初!


    經曆了這幾日的身體跟心靈上的雙層荼毒,桃花覺的自己的人生是更加的黑暗了,且她孕吐的反應又一日重似一日,幾乎吃啥吐啥,整個人如今就是一台自動嘔吐機,走哪兒吐哪兒,小板栗便抱著個小痰盂日日形影不離的跟在桃花的屁股後麵,隻要桃花一嘔麵色一變,那邊已是頗具經驗的小板栗便立即迅速的抱著痰盂跑上去,熟練的遞上他主管的法器,如今,連那沈墨淵都打趣的稱小板栗為“痰盂童子”!小板栗嘻嘻嗬嗬的笑著,還以為是多麽值得驕傲的稱號,不但欣然接受了,還幹的更賣力了。


    若是有一日桃花半天都沒吐,這小板栗還會極度鬱悶外加譴責的看著桃花,仿若桃花怠工了一般,那期盼的眼神讓吐得昏天暗地的桃花如今脆弱的不堪一擊的內心,不住的飆淚,總是不由自主的捫心自問,她的前世到底造了什麽孽啊,今生莫名其妙的穿來這鬼地方遭這份罪!這還是人過的日子嗎?簡直是暗無天日啊!


    那一日,吐得渾身無力的桃花掙紮著坐在門外的竹椅上養神,旁邊的小板凳上則自然是坐著那個絕對忠於職守盡職盡責的“痰盂童子”,桃花中午吃的已是悉數吐盡了,甚至連膽汁都貢獻給小板栗童鞋了,如今便隻有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小板栗說著話,安撫一下這個因暫時失業而嘟著嘴一臉的不開心的“痰盂童子”。


    正講著話,突然間卻聞到一股熟悉的清香的味道,桃花下意識的睜開眼睛,卻見那個連日來都對她避而不見的男子――柳惜言。


    他的手上抬著一盤水晶米糕,一言不發的遞到了桃花的手上。


    桃花受寵若驚的接過來,看著那個男子還是未置一詞又那般冷冰冰的轉身離去。


    “那個,柳惜言――”桃花還沒反應過來,嘴裏的話已是衝口而出。


    那個男子冷的仿若數九寒天的冰雪,聽了桃花在身後的叫聲,仍舊是沒有回頭,可腳步卻是停住了。


    “嗯――,對,對不起!”桃花不知道自己為何要說這句話,可她隻要見到這個男子就覺得內疚,內疚到心都是疼的,她自責到無以複加,雖然她也知道這自責改變不了什麽。


    如今,在生離死別間桃花唯一能給這個男子的卻唯有這麽一句話,比起那些傷痛,這三個字是那般的蒼白無力,桃花也覺得自己矯情,可她除了說一句對不起,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麽,哪怕是讓她彌補一下,她都會好受些。


    惜言依舊一言未發,仿若沒有聽見桃花的話一般,抬步離去。


    衣袂翻飛,黑衣寂寥。


    不是所有的對不起都能換來沒關係,桃花早就知道。


    在桃花還在沉思糾結的時候,小板栗卻是兩眼放光的站到了桃花旁邊,桃花以為他是饞了,想吃這水晶米糕了,忙擺脫腦海裏那些紛繁的思緒,將瓷盤裏的水晶米糕遞到他的麵前。


    小板栗笑嘻嘻的拈了一塊,兩眼彎成月牙,卻是塞到了桃花的嘴裏,“娘親,吃――”


    桃花感動的熱淚盈眶,真是親兒子啊,世上隻有兒子好,有兒子的寡婦像塊寶,兒子先給娘親喂米糕,幸福享不了啊享不了!


    正在感動著,想給她的親兒子一個大大的熊抱,誰知小板栗卻扭頭轉過身去,搬起了自己不離身的青瓷小痰盂送到了桃花麵前,雙眼亮晶晶的,好似桃花吃的不是米糕,是陰謀!


    “你――”,桃花已經斷定自己剛剛是擺感動了,看小板栗抱的痰盂那一臉興奮莫名的樣子,她就聽到了自己瞬間心碎的聲音。


    “娘親,吃了米糕,又要吐了吧?小板栗等好久了呢!娘親,來啊!”


    桃花強壓下自己那吐血的衝動,恨恨的又拿起一塊米糕,三口兩口的吞了下去,然後,發泄般的接連吃了五塊,看的一旁的小板栗都目瞪口呆。


    桃花看看小板栗嘴巴長的可以吞進一個雞蛋的表情,又看了看盤子裏的米糕,她竟然不嘔不吐的接二連三吃了半盤子米糕,不可思議的是,肚子竟然沒有絲毫的不適,連胃裏泛酸的感覺都沒有,這可是這幾日一來從未有過的事情,她自己都覺得是堪稱是她懷孕以來的奇跡。


    “娘親,你,你不想吐?一點都不想?”小板栗怔怔的問道。


    “不想,一點都不想。”桃花愣愣的同樣疑惑不解的回答。


    “完了!”


    “完了!”


    母子二人出奇的默契,異口同聲,不約而同。


    不過小板栗的“完了”哀吊的是他在這幾塊米糕下宣告結束的他的光榮的“痰盂童子”職業生涯。


    而桃花的“完了”感歎的是,莫非今後她能吃的隻有這米糕不成?最讓她絕望的是不是自己隻能吃這東西,而是這東西貌似這有那個跟自己幾乎誓不兩立的從北極移民過來還隨時思念著故鄉的柳惜言會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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