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瓜比之前在哨所的時候變了許多,但還是不太願意說話,隻是扭頭瞅他一眼說:“本來就不是和咱們走一路的,先走了也無妨。”


    吳七有些奇怪的直起腰問他說:“啥叫不是一路的?他們不是過來接咱們的嗎?你這是什麽意思啊?”


    悶瓜走了過來,瞅著吳七的臉看了半天才說:“我說你是真傻還是裝的?我都給你提了李煥還不明白?他們隻是個幌子,給那哨所裏幾個人看的,明白嗎?”


    聽後吳七慢慢的垂下頭,搖著腦袋說:“不明白,我也懶得明白,不過倒是有一件事我和李峰還有學民一直憋著都沒幹,現在剛剛好。”說完這句話後,吳七突然抬起頭,雙眼緊緊的盯著悶瓜,從吳七的眼神中悶瓜似乎察覺到了什麽,但還沒容他反應過來,吳七就猛的撲過來正麵的撞到了悶瓜,兩個人摔在雪地裏還滾了好幾個圈。


    吳七甩了甩臉上的雪,握緊了拳頭衝著一邊到底的悶瓜喊著:“就是湊你丫一頓!”


    隨著幾聲悶響,吳七朝著悶瓜的臉掄出去好幾拳,但都被悶瓜給抬胳膊給護住了腦袋,可吳七卻把這離別的情緒都化為對這個故作神秘冷漠的悶瓜的憤怒,翻過身又左右的輪起拳頭,似乎還帶著李峰和劉學民的份,即使隔著厚厚的棉手套也打的出響。


    但悶瓜卻防的特別嚴實,也不還手就用胳膊擋了吳七不少拳頭,等他打累了這才出聲說:“好了?打的舒服了?”


    吳七聽後喘著粗氣罵道:“好個球啊!你不服啊?我們就看不慣你裝深沉!揍的就是你!”


    可話音未落,就見悶瓜陰著臉突然從地上彈起來,跟著帶著股風就一拳結結實實砸在吳七臉上,把吳七打的仰麵翻倒在雪地中沒了動靜。半天才爬起來,看著悶瓜呼出一口熱氣說:“中了!我解氣了!走吧!上哪都行!”(未完待續。。)u


    第三卷 橫山驚窟 第二十六章 身份


    坐在一輛拉幹草的小驢車上,身邊的悶瓜則躺在有些幹硬的草堆上用帽子蓋住臉,好半天都沒出聲了。吳七被悶瓜的那一拳把眼睛都打烏了,趕車的是個朝鮮族的老頭,見著感覺挺奇怪就問他說:“小夥子,你這眼睛是咋了?讓人給打了嗎?”


    吳七就有些尷尬的揉了揉眼睛說:“跟別人瘋弄來著,結果一不小心就這樣了,沒啥事。”


    老爺嶺地勢高低起伏不平,有著吉林境內最高的山峰,一般來說到了老爺嶺,那就是到了長白山。離老爺嶺最近的縣城也有十幾公裏,但這隻是直線距離,在山中生活過有經驗的人就會知道這山林中的直線距離往往走到了得翻上一倍,尤其是在被積雪覆蓋住的原始森林中,地勢蜿蜒陡峭,怪石嶙峋,爬上一個山頭那沒走幾步就得下坡了,前路上基本都是這樣的,都是高低不等的丘陵,還有垂直的斷層麵,走起來非常的吃力費勁。


    好在這地方是朝鮮自治州,人口也不下百萬,當從山嶺中爬出來之後那就能看到屋頂覆蓋住厚厚一層積雪的農家房屋了,偶爾還能看到那種穿著朝鮮民族服裝的朝鮮族人從山林邊背著竹筐走過,瞧見他們兩是當兵的也都快步離開了。


    兩人沿著山間小路又走出幾百米後正巧身後趕上來一隻小驢車,是個穿著厚棉襖帶著狗皮帽的老頭,滿臉的胡茬子,卻好心的問他們是不是要出山,他正好去蛟河的南嶺一趟,要是順路就稍帶他們一程。


    一般在鄉下民們遇到當兵的都繞開走,這麽多年的戰爭讓他們對這些穿軍棉襖的人有一種無法磨滅的恐懼感,即使是解放後也挺害怕的。這個地方是中朝的邊境。居住的人大多都是鮮族人,既會說鮮話也會說漢語,交流那是不成問題的。這鮮話和朝鮮語是有一些區別的,跟那南北的方言差不多,但咱們聽起來那都差不多,嘀哩咕嚕轉的。


    走了那麽遠的山路。好不容易才從山嶺中爬出來,就遇到好心人,那吳七趕緊說順路,讓老頭帶他們一程。


    吳七坐在驢車上,側頭看著那驢蹄子踏進厚厚的積雪中,走的不緊不慢,不由得就有些看呆了,想起自己老家的時候的驢車了,但那驢明顯沒有東北的壯實。就有些好奇的問那老頭說:“大叔,您趕的這毛驢可夠壯實的啊,都跟那馬似得,咋喂的啊?”


    那老頭聽的一樂,在那凍的通紅的臉上堆出一層褶子,咧嘴笑著對吳七說:“小夥子,你不是北邊的吧?我聽你口音因為像是河南陝西的,怎麽還跑這當兵了?不怕冷?”


    吳七趕緊點頭說:“我是河南盧氏縣的。是部隊給我分配到這的。”


    老頭有些明白的點了點頭說:“哦!那就對了!我以前去過陝西那邊,在人家吃麵條都沒有作料。就是一碗白麵鹽,這習性不同還真一時半會接受不了。再說我這頭驢上一代那還是山裏頭的野驢,這玩意可撅了,一不高興就尥蹶子滿地打滾,但這皮厚腿粗蹄子大,最適合在咱們現在這種大雪天趕車了。比那啥的小汽車要好使的多了!”


    這老頭比較的健談,說的東西聽著還挺有意思的,吳七也是好聽事的人就跟老頭說了一路嘴都沒閑著。通過一通的胡侃,吳七才知道這老頭雖然是當地人,但他是漢族的。就住在他們剛才路過的那一片村莊裏,靠種植山野藥材為生,他們現在做的驢車裏後麵幹草堆裏頭就是一捆捆的幹藥材,這是要拉到蛟河找藥鋪給賣掉的,正好就順道把吳七他們給送到南嶺。


    南嶺是個縣,歸蛟河市管轄,此地人口不多但由於地理位置很特殊,所以在此縣城西北部的平坦的荒野中駐紮了一隻上千人的部隊,從朝鮮停戰之後就一直在此都沒過,悶瓜說他們要來這部隊找他的頭兒,然後他的任務就完成了。吳七聽到他說自己的頭兒,那自然就想到是李煥,可當進到軍區大院後,才發現悶瓜說的人並不是李煥。


    部隊駐紮的地方正好是一處背風山窩裏,三麵環山東邊則是一片開闊地帶,離的老遠就看到一道兩米有餘磚石搭建的圍牆,從圍牆上頭還露出一些房子的屋頂,都是同樣的磚石結構,上頭用木板蓋住的,光是圍牆側邊露出來的房頂就有二十多棟,裏麵估計還會有更多,感覺會長期在此駐紮軍隊。


    快要走到那圍牆大門口的時候,警衛的士兵衝他們倆抬手敬了個軍禮,吳七也趕緊站直了回敬一個隨後就要朝著院裏走,但突然被警衛伸胳膊給攔住了,盤問他們是哪個連隊的,為什麽出去了。


    他們哪是出來的,都還沒進去呢,吳七剛要說自己是那長白山哨所的,結果話都沒出口就聽見悶瓜從後麵走上前,眼也沒抬的說了一句:“三連一班衛生員劉炎,我受連長的指示,在長白山老爺嶺哨所把吳七同誌調過來的,這是我的證件。”說完話後悶瓜就從衣服裏兜裏掏出兩個證件遞過去,那警衛把肩膀上的槍帶往上提了一下,稍微歪了身子帶著一些警惕的目光接過了證件,擋著麵就翻開了。


    吳七有些吃驚的愣住了,下意識的在自己身上一抹,原本裝著小紅本的地方居然是空的,再看那警衛手中翻開的軍人證,其中一個的確是自己的,而另一個則寫著陌生的名字“劉炎”,而這個則像是悶瓜的,他不是叫洪天福嗎?怎麽成野戰軍的人了?


    看著那悶瓜,吳七滿肚子都是疑問,剛要問他是咋回事,就見那警衛將軍人證給合上又交給了悶瓜,站回到剛才的地方也不攔著了,似乎是可以進了。這話都沒出口,就見悶瓜雙手抄兜走進去了,吳七也跟著走進去,還回頭去看那兩個警衛,趁著剛進門周圍還沒人就趕緊多走兩步上前抓住了悶瓜,問他說:“你叫劉炎?你、你是衛生員?”


    悶瓜被拽住了就轉過身,麵無表情的說:“怎麽,不像嗎?”一扭頭繼續往前走,剩下吳七還愣在原地沒回過神。(未完待續。。)u


    第三卷 橫山驚窟 第二十七章 冷眸


    自打進了軍營的大院後,吳七就一直低頭跟在悶瓜身後,但眼睛卻死死盯著悶瓜的背影沒挪開過,因為這家夥居然不知在什麽時候偷了自己的證件,而且他不知怎麽的就成了野戰軍的衛生員,這種變化讓吳七反應不過來,而且越來越迷糊,但當走過那些一排排的宿舍房後,眼前瞬間開闊起來,好像是一片空曠的訓練場,周圍零零散散的有幾棟屋子,比那剛才路過的可要大上不少,而且感覺裏麵也能不錯,起碼不會是十幾個人睡一排的大通鋪。


    吳七估摸自己要在這繼續當兵一開始還挺高興的,因為看到許多坦克和長管的打炮,雖然他叫不出名但知道那東西肯定威力不小。可忽然意識到一件事,如果日後在這那是不是得和十幾二十幾號人擠在一起?想到這個吳七就一陣陣的別扭。


    因為在哨所裏一共才五個人,平時也都挺自由的,起碼也能有一個私人點的空間,但如果和這麽多人擠在一起,他覺得自己一時間可能還沒法接受,隻能安慰自己說:“既來之則安之。”


    這句話他本來是在心裏頭想的,可嘴上卻不自覺的給念叨出來,悶瓜停住腳轉頭瞅著他說:“怎麽,怕了?怕我壞人給你賣了?”那說話的語氣就像是大人逗孩子似得,再不聽話就給你扔外頭喂狼那種。


    吳七隻是沒好氣的說:“李大哥在哪?咱們這是走哪來了?”


    悶瓜環視周圍一圈後,才帶著點笑的表情說:“放心,咱們還在軍營裏,別老瞅著我了,不會拿你怎麽地的。”又抬手指著遠處被積雪覆蓋住的一棟平頂民房,一努嘴說:“就那。我頭兒就在那屋裏,是她讓我帶你來的,有什麽問題你就自己問她,走啊,還得我背你過去啊?”


    吳七帶著疑惑就順著悶瓜手指的方向走過去了,悶瓜則悄聲不響的跟在他的身後。但表情卻冷了下來,看著那屋子的眼神都有點不對勁了,把吳七弄的都緊張起來,他還想著看到李煥要說些什麽,剛把詞給組織好,結果腳下突然踢中了雪裏頭的什麽硬東西差點沒趴地上,把剛才想的詞全都給驚的忘了,正苦惱低頭一看原來絆他的是一階台階,前麵屋子的地勢瞬間就拔升起來。看來得是連級幹部以上才有的待遇。


    又看了一眼身後陰沉著的的悶瓜,吳七深吸一口氣扭了幾下頭頂的軍帽,把身板給挺起來,停在門邊輕叩了三聲後趕緊後退,站的筆直等著屋裏人開門。吳七的右手緊繃著,就等著開門後給來一個軍禮,可令他沒想到屋裏頭居然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門沒鎖,請進!”


    吳七聽的身子一僵。慢慢的轉過頭,低聲問悶瓜說:“這、這誰?怎麽有個女的?”


    悶瓜趕緊走上來。也沒回話就推他一下說:“頭兒叫你呢,快點進!”


    吳七用手頂著門框有些緊張的問悶瓜:“不是,你不說是李大哥嗎?這怎麽回事?”


    悶瓜也不多說什麽,就在身後推他讓他進屋,吳七有些懵了就不敢進,這兩人在門口僵持住了。一直到門被從裏麵打開後才都轉過頭。


    門開後露出一個身穿白大褂的女人,大約能有個二十七八歲的模樣,麵容姣好但眼角微微上揚,再加上眯著眼麵容嚴肅冷淡,給人一種非常尖銳的感覺。看的吳七都緊張的咽了口唾沫。


    “怎麽回事?你幹什麽呢,劉炎?”那女人的眯著眼睛在吳七和悶瓜的臉上來回的看著,吳七還沒反應過來,倒是悶瓜趕緊鬆開了手,站直嚴肅的敬禮,斜了一眼吳七後說:“人帶來了!”


    女人衝他點了點頭,看著吳七露出一絲笑容,對他們兩人說:“凍壞了吧?進屋!”


    就在吳七發呆的時候悶瓜已經把他給推進屋裏,隨即把門給關上了,阻斷了屋外的寒冷,一股暖意頓時讓他熱乎起來。屋中生了一個小矮爐,鐵皮卷的排煙筒在屋中就像是是一根鐵柱子,吳七全身都暖呼了,這種舒服的感覺讓他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了,看著排煙筒慢慢的就重影模糊。


    突然麵前多出來一個人影把吳七給驚醒過來,竟發現那是女人站在自己對麵,她的個子很高居然能平視著吳七,帶著一種威嚴把吳七看的下意識就矮了幾分,也不敢瞧著她的臉就辦低下頭看著磚石鋪的地麵。


    “小七?”


    吳七聽到有人叫他就抬起臉,見那女人露出一些笑的看著他,遠處的悶瓜也在斜眼偷偷的望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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