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吳,我信你,坐下吧!”李煥擺了擺手。


    可能他話說的有些多了,咳嗽了幾聲,竟把門口警衛模樣的小當兵的給引進來,李煥突然嚴肅的說:“我不都說了誰也別進來嗎?滾出去!”那警衛趕緊又麻溜的退回去,還順手把門給關上了。


    老吳瞅著李煥的待遇,感覺他應該官不小啊?怎麽會去縣裏當一個什麽公安呢?


    沒容他多想,李煥順了過氣,捂著胸口說:“那一槍打的真夠正的,直接把我肺打穿,彈頭卡在胸腔骨裏,差點就去見我的老戰友了。”說完話自己竟還笑了幾聲。


    老吳皺著眉頭不知道該怎麽說了,李煥是為了自己擋那一槍的。自己是什麽人啊,一個挖墳頭的,何德何能讓李煥如此待見,他想不明白,也不敢去想,怕萬一想出點什麽,再讓誰給滅口了。


    就在這時,李煥扭頭看著窗外荒涼的土地,慢慢的開口說:“老吳啊,為什麽劉易封一口就咬定牌位在你那?按他的說法,當時在墳坡子地下,隻有你們接觸過牌位,就在你們爬出來之後,牌位就消失了。不管怎麽看,那尊牌位都像是被你們給帶出去了!”


    “劉、劉易封?這人誰啊?”胡大膀疑惑的問李煥。


    李煥轉過頭看著老吳,像念搞一樣的說:“劉易封,曾任職於國民黨四十軍下屬第十六研究所,上士軍銜。在解放前,十六所內田島鼠疫意外發生泄漏,導致大部分工作的人員感染上病毒,其中有那麽幾個幸存者關閉了研究所,隨著部隊逃往台灣。但這個劉易封他舍不得那麽多槍械錢糧就留了下來,一直到現在。他用小販的身份做偽裝,還往台灣傳送過信息,在盧氏縣活動非常頻繁,基本上沒人知道他的這個名字,則都管他叫劉帽子。”


    經李煥這麽一說,老吳頓時全部明白了,怪不得那劉帽子說把牌位拿回去,就能升官發財,弄了半天,原來是個隱藏在盧氏縣的特務。所有的事似乎都是從趕墳隊去遷墳坡子才開始冒出來的,也怪老吳他們倒黴,才會接二連三遇到那麽多要命的人和事。


    在對劉易封的審問中得知,第十六研究所是國民黨第駐河南第四十軍下屬專門負責研究非科學性質的場所,這種非科學性質,主要研究的是一些常理和科學無法解釋的事。他們最後負責的就是那尊,寫著“奉尊大王先令”六字的牌位。


    劉帽子也就是劉易封,他從最初的堅守,漸漸把那些遺留下來的物資占為己有,這人起了貪念就入魔了。


    老吳他們當時在墳坡子地下的軍火庫中,發現還有另外一個人,後來當張茂被抓之後,都以為那個人是他。但那天在地下的人其實是劉易封,是他控製的電燈,還打開全部通道口放出那些中田島鼠疫的人。可他萬萬沒想到,這老吳他們不僅沒被那些鼠麵人咬死,反而還到處亂跑差點就把發現暗處的劉易封,最後他們竟躲進藏有田島鼠疫和黑銅芋檀牌位的那間軍火庫中,讓墳坡子地下所有的事都暴露了。


    但劉易封狡兔三窟,先後同張茂、蒲偉、還有刷木偶戲的人勾結,但先是因為十六所被老吳他們弄的雞飛狗跳,不僅把裏麵給炸了,而且還讓軍隊給收繳了,還好他知道另一個秘密的地下場所,就是那大磨盤下麵。附近人說聽到經常半夜有人在推磨,那隻是劉易封進出的時候推開蓋子發出的動靜,老吳他們曾差一點就發現磨盤的事,卻被詭異的爺孫倆和蒲偉所打斷。


    劉易封對老吳他們恨之入骨,但他一直都覺得那尊牌位是被老吳給拿出去,才始終都沒直接去殺了他們一解心頭之恨。後來因為無意之中發現趙家米鋪賣煙膏的事,正好趙老爺子死了,他就打算趁著機會把那些煙膏都弄到手,借機斂財。


    他先於蒲偉串通好,還找到了一個會生血催活的街頭耍木偶的人,目的是得知煙膏藏在哪之後,借詐屍的趙老爺子之手殺了所有人滅口再去取煙膏賣錢。可最終沒想到蒲偉居然找了老吳他們一塊去的趙家,結果趕墳隊哥幾個又一次壞了劉易封的事,才會直接露麵逼問老吳牌位的下落。


    可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劉易封缺德事幹的太多,最終老天開眼,大磨盤自己合上,把他還沒來得及收進去的雙手碾成肉醬,等把所有的事都交代完後,還得挨上幾顆槍子。


    但還有一件事沒有說,就是劉易封最後即將要逃進磨盤下暗道的時候,院中的人全都被驚住了。因為他們清楚的看到,那巨大的磨盤蓋子上,蹲著一個還在偷笑的孩子,以及磨盤把手上那一雙幹瘦枯黃的手。


    第二卷 紙人怪談 第一百六十一章 解答(第二卷完)


    此時此景看著無比熟悉,老吳壓根就沒聽李煥說那劉帽子的事,而是回想起幾個月前他們哥幾個從墳坡子地下出來後,直接就被送到那秘密的白樓中,李煥當時帶著一股威風就來了,說的那些話差點沒把老吳嚇死。雖然此時還是李煥再說,場景也沒變太大,總之都是病房,但這次躺在床上不能亂動的則是李煥那家夥了,想想還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喜感。


    “老吳?老吳!想什麽呢?”


    突然有人招呼他,老吳一激靈回過神,發現李煥正笑著看他,就趕緊說:“啊?你剛才說到哪了?那劉帽子原來是個敵特分子,怪、怪不得心狠手辣的,壞人!堅決的壞人!就應該嚴懲他!”


    李煥笑著搖晃腦袋說:“嚴懲他,是肯定的,但我剛才問你牌位的事,你該說說了吧?”說完話李煥那臉就沉下來了,看起來特嚴肅的。


    老吳咽了口唾沫,看了看身邊的胡大膀和小七,又對李煥說:“牌位的事我早都說了啊!說了八百遍了!是劉帽子他犯糊塗,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怎麽可能就在我這呢?李老弟你說是不是?”


    李煥有些失望的低頭說:“老哥我跟你開玩笑呢!我信你呢!雖然這次抓到劉帽子,鏟除了一個隱藏在盧氏縣的危險分子,還連帶的拉出好幾條線,最近先後抓到不少特務。可我負責的事,跟劉帽子有關係,但關係又不太大,可能對你們來說,這些事差不多是完了,可我們還毫無頭緒,整天愁的狠。老吳啊,要不你幫幫老弟?把你知道的別隱藏都說說,如果能讓我的任務完成了,你們好處是大大的!”李煥說到後麵又抬起頭,半開玩笑的說,但老吳看得出來,李煥急迫的想從他們身上找到一絲關係牌位的線索。


    雖然老吳不相信縣裏的那些當兵的和公安,但李煥好歹人家救了他一命,人窮總不能誌短,也不更能知恩不報。老吳再三的由於和考量說完之後,會不會牽連他們,最終還是跟把趕墳隊哥幾個身上出的怪事,什麽牌位、紙人、還有綠眼大耗子,全部都說出來,而且說的非常詳細,一直說到下午快到晚飯點了。李煥聽的連連吸氣,時不時還低頭轉著眼睛想著老吳說的事之間有沒有關聯。


    這些事胡大膀和小七都是親曆者,聽著就跟倒糞似得,一點意思都沒有,就湊到窗邊兩人胡侃,說來說去,又說到吃的上了,一對吃貨。


    老吳費了不少勁,才從頭到尾非常細致的把他們所知道的事都說出來,說的時間長了渴的厲害,足足的喝下兩大杯水,才緩過一口氣來。抬頭瞧著李煥的反應,然後又說:“李老弟,我已經把我們知道的事,全都說了,我真是一點都沒藏著掖著。”


    李煥擺了擺手輕聲說:“老吳我知道,但你剛才說的這些,太過於玄乎了,怎麽聽著都像是那些民間迷信說頭,而且還是經過添油加醋的。但,老吳啊!我信你!特別感謝你能告訴我這麽多,這些事我都記住了,我明天就派人去調查一下。”


    老吳聽他這麽說,心裏頭就安穩了不少,感覺放下了很多東西,輕快的連喘氣都不費勁了。可鬆快下來後,心裏又多了許多問題,看著李煥臉色還不錯,估摸問出來,他也能說,就笑著說:“李老弟,有些事我一直就想問問,但怕你誤會,我就沒說...”


    “老吳,有什麽話你就直說,能告訴你的,我都跟你說說,都是直接人,別跟我這繞了!”李煥伸手打斷他。


    老吳點頭憨笑著繼續說:“李老弟,那這樣我就問了啊!你究竟是什麽人?咱們現在這個地方應該不是醫院那麽簡單吧?還有、還有趙家那些死人和大煙膏,都處理了嗎?啊對了,還有那磨盤裏麵有什麽東西!我就是好奇憋了半個月多,特別想知道!”


    李煥憋不住笑,捂著額頭說:“哎呦老吳啊!你這問題可還真多,不過看你那麽爽快把所有知道的事都告訴我了,那我也就告訴你一些,但不能全部都說,總歸這裏麵的事不知道比較好。”


    李煥治傷的地方,是一處軍事哨所,其實並不大,頂多就那麽幾棟小宅子,幾十個當兵的,還有一些身穿白大褂的人進進出出。看他們的模樣感覺像是大夫,但又不像,感覺是一群文人,專門研究什麽東西的。


    其實如果說開了,這個地方算是李煥的“老巢”,他是這地方的頭頭,專門負責研究一些民國時期遺留下來的器物,當然這些屬於軍事機密,同那些武器研究開發的一樣神秘,就跟那劉帽子看守的墳坡子地下十六所性質特別相似。但不同的地方就是十六所是研究打算當做武器來利用的,而李煥這個卻是為了解後知道怎麽來抵禦的,性質不太一樣。


    還有就是趙家一共死了三個人,發生屍變的趙老爺子,還有趙家大兒子趙甫,另一個則是被劉帽子開槍射殺的蒲偉。由於事情還在進一步調查,那些殘破的屍體,還留在縣裏一處停屍房,雖說已經進行完初步屍檢,但還得等著結案後,才能處理,是埋還是火化,到時候留給找家人自己解決了。


    以至於趙家賣的那些煙膏,也在趙老爺子屋裏堂椅下暗道裏全部找到,足有好幾百斤重,作為證據也還被暫時存放在縣裏。老吳最後問的,劉帽子躲藏的磨盤下麵,是一個不小的暗道,看模樣是在近幾年才挖掘的,把原本磨豆腐的大磨盤,給改成進出口。劉帽子這人太鬼,還與那些同夥把十六所內一些槍械炸藥甚至是幾隻耗子臉都轉移到那磨盤下麵,以備不時之需,結果到頭來一場空,全部都被充公,縣裏又發達一次。


    當天晚上,李煥直接就在這處哨所內請哥三吃了一頓飯,沒什麽好吃的東西,但他們餓了都吃的挺香。吃完飯後,李煥又吩咐車子把他們給送回衛生所,但老吳卻不想再回到那躺著,就讓人把他們送到宿舍了。走之前,李煥聽出老吳最近有些拘謹,就給了他一些錢,說這是私人給他的,當做情報的獎勵了!老吳看到錢,也不客氣,連聲道謝就揣兜裏了。


    好多天沒回來,老吳甚至有點想那破糧倉改成的宿舍了,推開嘎吱作響的木頭,進到黑漆麻烏的屋裏。由於他們太長時間沒回來,走的也急窗戶沒關,那天下大雨全都灌進屋裏,被褥濕透後又自然風幹,都快發黴了,這可沒法睡覺了。


    這時候,胡大膀則說:“哎、哎我說,咱們這屋子都他娘快成那山洞了,太髒了我都沒地方落腳了。我看咱們今晚出去住,就去縣裏那家大澡堂子,先好好搓個澡,然後在休息室裏睡一覺你們看怎麽樣?”


    小七皺著眉頭說:“二哥,你咋了!你忘了大哥身上還有傷嗎?他哪能洗澡啊?”


    老吳則擺手說:“還別說,我真是挺像去洗個澡的,身上太髒了,再說肚子的刀口差不多長好了,我泡泡澡那還能給我開線了不成?沒事,咱們趕緊去吧,別耽擱了!”因為老吳也這麽說,小七沒法反駁什麽,就跟著他們往縣城走了。


    今夜萬裏無雲,頭上一輪明月照的滿地銀光,他不光為老吳他們哥三照亮了通往縣城的小路,還照在縣裏停屍房內趙家那幾具殘缺不全的屍首。停屍房打更的瞅著天上的月亮,感覺後背有些發涼,也沒多看就回屋裏睡覺去了。


    就在這時候,一抹紅色的人影慢慢的飄進停屍房裏,看背影是個小腳細腰的女子,她的手裏還捧著一個黑色的物件,在屍體旁邊轉悠了幾圈後就消失不見了。夜深人靜的停屍房內,蓋在被老吳用石凳砸碎腦袋的趙老爺子身上的白布突然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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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寫完了!第三卷明天開始!


    第三卷 橫山驚窟 第一百六十二章 甕堂兒


    說起老澡堂子,那最先想起的肯定會是正宗的北京澡堂子。霧氣騰騰的澡池,老式的隔斷廂座。堂子客們赤誠相見,嬉笑怒罵,聊得歡快;興致來了,還會在澡池子裏高喊幾嗓子。


    盧氏縣在當年有那麽一家老澡堂子,那時候的澡堂子可跟咱們現在的不一樣,既沒有那噴頭,也沒有什麽桑拿房之類的,就是幾個大池子,來洗澡的人全是為在熱騰騰的池湯子裏好好泡一泡,不管天氣季節在熱水裏泡一會,都能舒筋活血還去除寒毒,也是當時民間俗人們社交胡侃圈子裏一個重要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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