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吳咬住牙陰沉著臉看周圍,大雨滂沱中一切都那麽模糊,仿佛身處瀑布之下,雨水咆哮著傾倒在地上,也狠狠的砸在幾個人雨衣上,發出巨大的聲響。街道兩側的店鋪的被黑暗所吞噬,地麵上的積水如同沸騰的開水,雨衣已經沒有多少作用了,此刻最好就是找到一個地方躲避大雨。


    老吳趁著機會拽住小七,裝作要找地方避雨,其實在對小七說:“壞了,他娘的牌位就在咱們周圍,小心身邊的人,誰都有可能突然發瘋,千萬別大意!”說完話後已經和小七鑽進一條小巷子中。


    剛擦隻顧悶著頭跑,他都忘了自己在什麽地方了,看著周圍低矮的院落,麵前是四通八達狹小的巷子,哥倆看著眼熟,從這裏穿過去應該就是蒲偉家了。


    見找到地方,老吳用手擋著麵前的雨水大聲的對小七說:“你趕緊去叫那些公安,別讓他們跑過去了,我在找等你們!”小七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用力點點頭轉身就跑出去了。


    等小七身影消失在雨中,老吳才靠著牆慢慢的坐下來,自從看到腿上深陷的手印之後,小腿就開始鑽心般的脹痛。但被那些大夫簡單的處理了說沒有傷到骨頭沒什麽大事,結果走了這麽遠的路腿也越來越疼,等讓小七去把後麵的公安帶過來,已經疼的站不住了。


    老吳忍著疼掀開褲腿,可周圍太黑看不清腿到底怎麽了,隻能慢慢的用手去摸痛處。原本隻是輕微的發脹,但現在居然整條小腿都腫起來,皮下有一條條堅硬細長的東西,可以清楚的摸到那些東西的輪廓,老吳嚇的一把收回了手,整個人都開始打哆嗦。一想到自己小腿裏有很多奇怪的長條狀東西,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忍不住又伸手去摸,這一次稍微的施加壓力去按,腿肚子裏麵的東西是一大團,似乎還有尖銳的地方,輕輕一按疼的全身都冒出汗了。


    老吳仰起頭大口的喘著氣,也不知道滿臉的是雨水還是疼的汗水,大雨澆滅了燥熱,卻帶來更加清楚的疼痛感。老吳感覺自己腿不對勁,可能是紮進什麽東西了,也不敢亂動,隻能保持平靜等小七回來。想到小七就皺起眉頭,從剛才離開到現在,少說也有好幾分鍾,按理說小七早都應該能帶著人過來了,可人跑哪去了?


    緊張的看著小七離開的那條小巷口,喘息間,雨水順著雨衣帽子流到臉上,被從口中呼出的氣給噴到腿上。老吳突然眯著眼睛看自己發脹的那條小腿,似乎有一個細長的東西從裏麵冒出頭來。老吳看著奇怪,用手指碰了一下,是個很薄很硬的長條,還伴隨著疼痛感。老吳抹掉眼睛上的雨水,咬緊牙用手指掐住那怪東西,慢慢的從自己腿中拽了出來。


    可拿出來之後老吳整個人就呆住了,雨水衝刷掉那東西上的血跡,漸漸露出原本的顏色。這東西居然是一根竹條,是紮紙人框架用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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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更!


    第二卷 紙人怪談 第一百四十七章 惹事


    二更!(這周最後一天了,感謝一周裏看書收藏投推薦還有打賞的朋友們!感謝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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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自己手中被雨水衝刷的細竹條,老吳心裏麵都發毛,再去看自己的腿,裏麵似乎一團團的全是那種竹條。對於這個東西,老吳他不太了解,不過看這個竹條被劈開的長短和粗細,做風箏也許挺合適的。搭好竹架子用細線紮緊,在粘上一層白紙,風箏大概就做成了,可突然想到竹框架外麵是一層白紙,不自覺的想起那紙人了,心中有一個奇怪的念頭,難不成是進髒東西了?


    老吳靠在牆邊跟著自己腿較勁,忍著劇烈的疼痛從腿中又拽出幾根竹條,都是很薄側邊很鋒利的,從皮膚裏拉出來的時候那是一種奇怪的脫離感,每動一次就全身冷顫一下,隻拽出三根就實在是下不去手了,哆嗦著靠在牆邊快速的吸著氣。突然眼角的餘光發現一個身影從旁邊的小巷子裏一閃而過,速度非常的快也沒看清是什麽東西,但應該是個人。


    由於他們是奔著抓劉帽子目的而來,這眼瞅著也快到有磨盤的大院裏,那就說明劉帽子可能就在附近,那突然閃過的人影說不定就是他。老吳頓時緊張起來,放下褲腿扶著牆勉強的把自己撐起來,轉頭左右的去看。大雨如注,耳朵裏隻能聽見瀑布般的咆哮聲,視線也非常模糊,此時如果有人藏在某處準備襲擊老吳,他就死定了。


    老吳心裏頭急的不行,小七這孩子到底哪去了?怎麽去了那麽長是時間都沒把公安帶過來呢?難道是牌位又把誰控製住,然後就...他不敢再往下想,勉強的朝著小七離開的方向走出幾步,疼的他差點沒撲倒在地上,張著嘴低聲嘶吼,雙手握拳猛錘了身邊的牆,但疼痛越發的厲害,他能清楚的感覺到腿中的竹條似乎在緩慢的轉動。老吳因為劇烈疼痛和驚恐的反應全部表現在自己臉上,跪趴在地上的水坑裏,整個人都在發抖,但想到小七可能遭遇不測,就又要爬起來,剛把頭抬起來,麵前竟站著一個人。


    “哎我說!哎兄弟!對說你呢!這個兄弟你有煙嗎?”胡大膀趴在床上,招呼門口看著他的公安要根煙抽。那小公安兩雙放在膝蓋上身子坐的倍直,威嚴正坐的一看就是剛從軍隊出來的。


    解放後為了穩定全國各地,就從軍隊的團級骨幹裏抽調人員,組建安保團,就是公安的前稱,沒過幾年全國把稱呼著裝統一,至今都叫做公安。最早的公安,多是直接從軍隊中抽出人員安排到各個市縣的公安局,也有不少是從當地民團或者應招進來的,主要就是為了恢複社會秩序打擊犯罪。


    可有一個問題,按理說如今想當公安,得有學曆還得先報考警校,通過畢業之後才會給分配到公安部分任職。可那時候哪有什麽警校啊?就是一群剛打完仗的軍人,一個個血氣方剛的,遇到事真敢上也敢掏槍。可他們說不好幾年前還是家裏種地的,經曆過戰爭的洗禮開槍扔炸彈殺敵人會,抓個賊也還行,但遇到複雜的案件,他們就解決不了了。


    那小公安坐在擋門的椅子上,全身僵直的坐了好長時間,一直謹慎觀察走廊裏的人,還特別留心病床上受傷的胡大膀。這年頭雖然糧食不算是太緊缺,但也不是太多,有一口吃的總歸不容易,像胡大膀這種膀大腰圓的漢子,肯定整天好吃好喝的過著,怎麽看就不像是好人。聽那胡大膀招呼他要煙,就板著臉回話說:“老實點!別那麽多事,你們現在可是殺趙家的嫌犯,別想趁機偷溜啊!”


    “啥玩意?誰、誰殺趙家人了?你他娘的怎麽還亂訛人呢?別以為你胡爺挨槍子了,你就能胡說了!小心我揍你!”胡大膀屁股上還纏著紗布,就這模樣還呲牙瞪眼的。


    可那小公安的年輕氣盛,就看不慣像胡大膀這樣說話的人,他印象中胡大膀應該就是整天欺行霸市的惡人,便突然站起身瞪著眼睛說:“哎!說啥呢?你再說一次?”


    胡大膀伸了個懶腰,滿並不在乎的說:“你還挺上杆子的,等我屁股好了,我不光得說說,還得他娘的揍你一頓,才能讓你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那海水有鹹,外麵的花有多紅...”


    他這屬於無賴的性質,一般人根本說不過他,想打架那他最喜歡了,幾個人都甭想傷了他,所以別惹胡大膀是最好的選擇。小公安他哪知道,讓胡大膀一通無賴話氣的臉都紅了,擼起袖子奔著胡大膀就過去了,打算狠錘他幾拳。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好像是“趁你病要你命”。小公安人家比較正直雖然沒這麽想,但也被胡大膀氣的有那麽點想敲死他的感覺。


    吹胡子瞪眼睛的走過去,抬手就要打他的腦袋。可結果剛把胳膊抬起來,褲腰帶就突然被胡大膀伸手給攥住了,還沒等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被胡大膀給扔出去了,那臉先著地,摔的特別慘。


    胡大膀剛才一隻手抓住病床邊,用另一隻胳膊就把那小公安給扔出去,沒使腰以下的力量,但也拉扯到傷口,現在既疼又感覺好笑,那臉上的表情特別的怪,帶著哭腔笑著說:“嘿!我說你這下盤不穩啊?也不知道護著臉,萬一摔破相了,可、可找不到媳婦啊!”說完話又是一通笑。


    可能這一下把那小公安就弄火了,費力的從地上爬起來,突然就抬頭看著窗戶,然後全身一顫竟直接就把大個的匣子槍掏出來了。胡大膀本來隻是鬧著玩的,看到人家都掏槍了,趕緊說:“哎!我說哎!兄弟幹嘛啊!我逗你玩呢!別動真家夥事!有話咱們好好說哎!”


    小公安卻沒有轉過身理他,反而舉著槍慢慢的朝窗口走過去,探頭朝窗口周圍看了看,然後大聲的朝外麵喊:“別躲了!我看到你了!快出來!不然我可開槍了!”


    第二卷 紙人怪談 第一百四十八章 床下有蛇


    在解放初期,匪患、地方勢力還有敵特分子比較多,社會秩序也不穩定,一些大城市的交通警察都是配槍上崗。


    當時的公安局,門口都有帶鐵窗的槍械室。警察上崗前去登記拿槍,得有規定動作,拉幾下槍栓,確認槍膛裏沒有子彈,再裝彈夾。麵前有一個箱子,放點黃沙,萬一子彈走火了,就打在黃沙裏,警察下崗還要到公安分局交槍,就是規章製度。


    一般來說縣市級的公安局,交通警察佩帶美國柯爾特手槍,0.38英寸口徑,老警察習慣叫它“380馬牌”,因為槍身上刻有一匹前蹄躍起的馬。郊區公安分局,佩帶的是柯爾特其他係列的,像0.45英寸口徑的,郊區空曠,它射程更遠。還有一些特例的,使用赫司脫勃朗寧m1903型手槍多一些。


    盧氏縣公安局所有人手加在一起不足三十人,是地方的分局。但因為有以前民國時期的警察大院,他們這公安局要比那些正局還要大上不少。所佩戴的槍械非常雜,多是一些舊式的手槍,還有那麽幾把抗戰時期用的鏡麵匣子槍,也就是德國毛瑟。這槍體積大,加上後座能當衝鋒槍用,但攜帶非常不方便,所以隻在突發情況,槍械不足的時候才拿出來使用,此時,這看著胡大膀的小公安,身上帶的就是一把德國毛瑟槍,也就是匣子槍。


    要不是小公安突然的喊了那一聲,胡大膀還真沒注意到下著大雨的窗外有什麽人,就挪了挪屁股,抬起臉朝窗外去看。


    由於屋裏還亮著燈,窗戶的玻璃上反射一片亮白,加上狂風暴雨,根本不可能看清屋外有什麽人。胡大膀對著那個舉著匣子槍還在往窗邊走的小公安說:“哎我說,兄弟啊?你沒病吧?咋咋呼呼幹嘛呢?想嚇唬我這招不好使!”小公安趕緊轉頭對著胡大膀打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讓他閉嘴。


    胡大膀趴在病床上吧嗒著嘴嘟囔著:“瞧你那傻樣,我就不信大雨天的誰能趴在外麵瞅...哎媽呀!真他娘有人哎!”話說一半本想來去看那小公安的,結果眼睛無意之中掃過窗戶,玻璃上竟貼著一張細長的怪臉,尖嘴猴腮兩雙綠油油的小眼睛直直的盯著胡大膀看。


    同一時間,那小公安也看到了,下意識就抬起匣子槍隔著玻璃對準他,大聲的喊著:“舉起手!別亂動!否則我開槍了!”


    胡大膀剛才被嚇了一跳,隻是因為突然之間看到外麵有東西把臉貼在玻璃上,提前沒有準備,此時再仔細的瞧著那張怪臉,禁不住笑出聲。


    “哎我說,別舞弄你那燒火棍了,就是一隻畜生,你讓它舉啥手啊!趕緊給我根煙,憋死我了!”


    竟胡大膀這麽一說,那緊張滿臉都是汗的小公安,這才定下神看出來還真是一隻動物,整張臉都貼在玻璃上,似乎是想進來避雨。這動物長的非常奇怪,而且個頭還不小,跟家裏看門狗差不多,但那尖嘴圓眼的模樣又不是狗,也不像狐狸之類的畜生,那這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聽見胡大膀朝自己要煙,小公安收起槍,扳著臉說:“注意你的身份,真當自己是大爺呢?剛才你摔我的事咱還沒完,等會他們回來如果沒有抓到人,那麽就得把你們全部帶走去審問,到時候有你受的。”這小公安歲數不大,也是年輕氣盛,雖然生氣卻又不能真動手,隻好說的嚴重些,嚇唬胡大膀。


    可胡大膀他葷起來天王老子來了他都不怕,更別提這個愣頭青小公安了。腦中突然又想起一套損磕,將要說出來,突然停窗戶被從外麵猛的推開,瞬間大風卷積著雨水就吹了進來,劈頭蓋臉的灌進屋子裏。胡大膀剛張開的嘴還沒發出第一個音,就被雨水灌了滿嘴,這時候還記得趕緊捂住屁股上的傷口,怕進了雨水。


    由於這一次太過於突然,連那小公安都沒反應過來,差點沒讓吹進來的雨水掀的一跟頭,搖晃的朝後麵退出幾步就頂住橫衝的雨水,費力的走到窗戶邊又關緊窗戶,但剛才還趴在窗戶邊的奇怪的東西竟沒了。


    胡大膀剛才身上就沒幹透濕乎乎的,現在又濕透了,屁股上子彈的貫穿傷也隱隱作痛,呲著牙“哎呦哎呦”的出聲。突然發現自己床鋪邊地上竟有一條蛇尾巴,露出來的部分是黑色的,表麵光滑生了一些短粗的毛。胡大膀雖然不怕蛇,但頭一次見到這種蛇,也不知道有沒有毒,他現在等於說殘廢了,萬一那蛇張嘴咬自己都沒法跑,那不死定了嗎。


    “兄弟!哎兄弟!快過來幫幫忙哎!我這下麵他娘的有條蛇!”胡大膀沒辦法,隻能輕聲招呼正在關窗戶的小公安。


    那小夥子剛把窗戶的插銷都插緊,推了推應該不會再被風給吹開,突然聽到胡大膀在後麵喊下麵有蛇,當時就以為那家夥又在胡侃呢,沒當回事慢條斯理的轉過身,當看到胡大膀床鋪的時候,竟嚇的向後退出一步撞在窗戶上,撞的玻璃嘩啦的響。抬手顫抖的指著胡大膀另一邊說:“有、有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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