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他就夠害怕的,一想到這張周運心裏慌的厲害,狠呼出一口氣險些把那微弱的燭火吹滅,屋內暗了一下又亮起來,就在那一瞬間原本立在牆邊的紙人竟然不見了。


    第二卷 紙人怪談 第六十一章 上門


    就在燭光暗亮的一刹那,紙人就沒了。張周運看的驚心,瞬間頭發就炸了起來,胳膊上起滿雞皮疙瘩,腦門也擠出一層白毛汗。


    張周運裝著膽子慢慢舉起油燈,朝紙人不見的地方照了照,他安慰自己說:“哎呀哎呀,那紙人可能是倒在地上了,可別瞎想啊!”邊說著話邊把油燈伸過去,地上空無一物那紙人還真的就沒了!


    這下徹底沉不住氣了,一邊嘴裏亂叫著,一邊拿起油燈就朝周圍亂照一通,由於他拿油燈的手擺動幅度太大,原本就很小的燭火禁不住折騰“噗”的一下熄滅了,屋內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張周運站在黑漆漆的屋中大氣都不敢出一點,瞪大雙眼瞅著附近的動靜,腦門上的汗水順著臉頰流淌到地上,手裏拿著已經熄滅的油燈,還在不停的抖動,生怕從暗處蹦出來一個紙人。


    就這麽戰戰兢兢的過了大約能有一刻鍾,張周運隻是感覺周圍有些陰風吹過,在就沒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剛才似乎完全是自己嚇唬自己,啥事也沒有。便從衣服裏掏出火折子輕吹幾口,然後把油燈給點亮了。


    淡黃的燭火光照到張周運的臉上,感覺暖呼呼的,身上也舒服很多,剛才因為紙人突然消失而產生的驚恐也消減七八成,隨後就要把油燈放回桌上。結果剛要一轉身竟撞到身後什麽東西,把油燈舉過去一看,好家夥,竟是那剛才一直在找的紙人。


    此刻的燭火位置正好處在張周運和紙人的中間,把那紙人的臉照的是通亮,煞白的臉盤上原本畫上去的雙眼此刻竟能反射著燭火的光亮,嘴角微微上揚呈現出一個詭異而恐怖的笑容。


    張周運從剛才就一直緊繃著神經,稍有些放鬆,紙人突然出現在自己身後,還險些跟他來個貼臉。此刻已是幾近崩潰,瘋了一般嚎叫著甩飛手中的油燈,撞倒旁邊的桌椅,直接衝出家門,連爬帶滾的跑出很遠。


    有光亮照射到他的眼睛上,張周運就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突然就坐起身,他發現自己竟在家中醒過來。腦中隻記得自己跑出家門,不知道跑到哪去了,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來的。衣服脫在一旁身上好好的蓋著被子,仿佛昨晚的事情是一場夢,但夢不會記得如此清晰和真實,他急忙拉開被子光著腳下地去了外屋。


    一切都如平常一樣,桌椅沒有被撞到,所有的東西也都在原位放著,連那紙人也依舊在麵壁思過,沒有任何不妥。


    就在他暗笑原來是一場夢的時候,街道上傳來了陣陣女人驚恐的叫聲,隱隱聽出好像是又死人了。


    張周運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立在牆邊的紙人,隨後披著件衣服就急匆匆出了門。


    同樣的位置同樣的姿勢同樣是一副紙人的麵孔,同樣是後腦被開洞,同樣帶著那詭異的笑容。張周運站在人群外瞧了一眼就沒在敢細看,死的那人是城裏熟食店的夥計,雖然見過幾麵不是太熟。但他這死法跟牛二幾乎是一模一樣,就連被人發現的地方都是一樣的,隻是這夥計的空腦殼像是一張被揉皺的白紙抽抽巴巴的。


    皇城根底下發生這種離奇的殺人案實屬罕見,刑部因此曾派人手,夜裏也有官差在街道巡查。即使是這樣,幾天後又有一人死在同一個位置。仵作屍檢後發現,死者的腦袋內被掏的幹淨,連一絲血都沒有了,應該是用利器直接戳穿後腦殼,然後將裏麵的大腦都掏出去,似乎還用水給腦殼裏麵衝洗幹淨。但有一點無法說通的就是,從牛二死後到這第三人,似乎是一個過程,那三個被掏了空腦袋的人,死後的模樣一個比一個更像紙人。


    這些事是不能用常理來解釋的,對於是誰人所為更是毫無線索,事情就這麽一直拖著。


    張周運聽說街上又死人了,他再沒膽子去看。他總覺得那些人的死跟紙人有關係,但又無法把這些事聯係到一起,就像說你家中的凳子出去殺人了,這不是天方夜譚麽?


    家中的紙人放在那個位置已經有好幾天了,張周運始終沒敢去動它,也非常害怕看到那紙人的臉,來回走都繞著它,生怕那紙人突然活過來,也掏空自己的腦子。


    本來官府一直在封鎖著消息,可一直死到第六個人,那人的皮膚已經完全的變成了紙,不仔細看就以為是個紙人倒在了街道上,這件事完全包不住,京城裏頭都傳開了,都說有妖魔作祟,弄的整個京城人心惶惶,每當天色將黑做生意的人便早早的收攤回家,街麵上再沒半個人影。


    張周運一連幾晚都沒敢睡的太實,他對於家中紙人的恐懼已經到達極點,整天這人都神叨叨的。那天張周運終於鼓起勇氣,拿一張床單從背後把紙人包住。由於他的這個紙人是仿正常女子身高紮的,床單不大隻包住上半身,也不管那麽多,用胳膊夾住紙人就要出門給燒掉。


    沒成想那原本是輕飄飄的紙人現在拿起來有些吃力,竟無端的多了好些分量。張周運也不敢多想,夾著紙人三步並作兩步急匆匆的出了家門,拿到屋後的空地,床單也不要了直接就點著火。


    因為他紮的紙人習慣性的用上了絕活,紙人關節都是可以活動的,被點著火沒一會就開始如同掙紮起來,此刻看著更是嚇人無比。


    說來也是奇怪,紙人其實就是一個框架,一般十分鍾就燒成灰燼了。但這個紙人卻燒了足足有一個時辰。而且火燃的極旺,冒出一股股的黑煙滾滾,還可以聞到燃燒油脂的那種惡臭味,最後隻剩下幾根竹條還在冒著火星。等紙人燒的差不多,張周運走過去用腳碰了碰那堆紙灰,裏麵似乎還有半隻沒有被燒掉的繡花鞋。張周運一看到那半隻繡花鞋嚇的扭頭就跑,回到家後躲進被窩中打著顫,一直在家中睡了好幾天才緩過勁來。


    可自從他把紙人燒掉之後,京城裏再沒有奇怪死亡的人,這事漸漸平息了下來,人們也恢複往常的生活,張周運也依舊幹著老本行。


    那日晌午無事張周運在家中睡午覺,結果睡的正香卻被一陣叩門聲吵醒,他以為是來活了,揉了揉眼睛便起身前去開門。


    第二卷 紙人怪談 第六十二章 喜子


    張周運打開門後,竟見外邊站著一個大姑娘。那姑娘身穿小花襖背著行囊,低頭雙手絞著衣邊。見張周運打開門便趕緊抬起頭問道:“你是張周運張大哥麽?”


    張周運看的一愣,自己從未見過這個姑娘,但她怎麽會知道自己的姓名,還叫自己大哥,但見來人是個姑娘便回答自己就是張周運。


    姑娘一聽找對人,立刻雙眼含著淚,抓住張周運的手哭訴一通。那姑娘說她叫喜子,就住在他家隔壁,以前經常來找大她十多歲的張周運玩,後來因為跟隨爹娘回了老家,一直再就沒回過天津。就在今年爹娘雙雙離世剩她一人孤苦伶仃,因為她沒能尋到親戚,走投無路所以隻好回到天津來找曾經的鄰居大哥張周運了,結果張周運早都來到京城了,她沒找到。但張周運在天津紮紙人是有點名氣的,你說找張周運別人搖頭不知道,但你要是說找紙人張,那肯定都知道。也是運氣好,遇到張周運以前在天津的熟人,得知了他現在的住所,一路就找了過來。


    喜子這次來的目的就是說,如果能找到張周運那就嫁給他,給他洗衣做飯生兒生女,以後就跟著他在京城過日子了。


    張周運聽完這話後當場就傻眼,那樂都快找不到北了,本想強忍著不表現出來,可那表情還是出賣了他,一臉的賤笑,就這副表情去到街上準得讓人打死。張周運此刻就是被這天上掉下來的媳婦給衝昏頭腦,整個人就像是做夢一般,也沒去細想以前鄰居家有沒有一個叫喜子的女孩,趕緊把門全推開,讓喜子進屋坐著喝口水歇息歇息。


    喜子從張周運身邊害羞的走過,身上還有一種張周運從來都沒聞過的女人香,老臉瞬間就紅到脖子。進屋之後手忙腳亂就不像是在自己家裏了,湊在一邊撅著腚裝作忙活倒水,實則一直在偷看喜子。哎呦喂剛才沒細瞅,現一看喜子長的好生俊俏,那小身段那小臉美的都無法形容,張周運心裏估摸皇帝老兒最漂亮的妃子肯定都不帶這麽美的。


    但又感覺自己跟她差的太多,便笑著坐到喜子對麵的凳子上對她說:“喜子你剛才說要嫁給我是不是在逗哥啊?你現在這十八九年紀加上一副天生的好模樣,我這一個幹白事的窮人怎能配的上你呢?”


    喜子一聽這話皺起秀眉,端坐身體對張周運說:“張大哥我不是在跟你說笑,其實以前就對你很有好感,這次回來能找到你就是天注定的緣分,既然進來我就沒打算走,以後就讓我當你的人好不?


    喜子說完最後一句話紅著臉害羞的低下了頭,張周運聽了這話,激動從椅子上蹦起來腦袋瓜差點就沒捅穿了房頂出去,衝過去一把抓住喜子的手說“妹子我發誓以後一定會對你好的,決不讓你受一點委屈,決不,我發誓!如果我說話不算數,我、我、我就是個孫子!”


    光棍白事手藝人張周運要成親了這事,鄰裏街坊的都知道,他們萬萬沒想到這不僅不富裕,而且快三十多張的光棍竟能娶到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這還真是奇了。


    張周運成了親有自己的家庭,感覺每天都過的很充實,就這麽兩個月過去了。


    俗話說的好,人逢喜事精神爽,尤其是對於張周運來說,一分錢沒出白娶一個漂亮大姑娘,按理說他本應是這附近最幸福的人。但是他卻一天天的日漸憔悴,他自己也弄不明白是怎麽回事,就以為是前些日子有些驚著了,覺得過段時間就會好,自己本身就是粗人也沒太在意。


    那日去街麵的一家壽材店送花圈,送了貨收完錢就要回家,結果沒走出多遠就再也走不動了。他最近感覺身體一直就很乏力,像是哪漏氣一樣,整天渾渾噩噩下麵還直串涼氣,還好煮飯洗衣都被喜子搶著做了,要不還真是吃不消。


    張周運雙腿打著顫便想找地方坐會,正好旁邊就是一家茶館,門前鋪著大青石的台階,趕緊坐上去休息會。


    瞅著街麵上來來往往男男女女的行人,心裏想著一會路過裁縫鋪買塊好布料給喜子做套新衣裳,一想到喜子穿上新衣裳那俊俏的模樣,心中就有些小激動,要不是現在渾身無力,早就趕回了家。


    正當張周運想到自己身體乏力是不是得去買點中藥吃的時候,忽然鼻尖嗅到一股難聞的氣味,轉頭發現自己身邊原來一直就趴著個髒乞丐。


    那髒乞丐不知多少天沒洗澡了,身上的髒衣服發出陣陣的膻臭,熏的張周運頭暈眼花,但礙於身體乏力沒法挪動,隻能憋氣幹忍著。


    忽然聽那乞丐搭話:“哎,這位、這位老爺啊?給點吃的吧,我都餓三天了,給口吃的就能活,求您賞口吧!”


    張周運看乞丐的確可憐,就動了善心,打算給他倆錢讓他自己去買吃的東西吧。可剛要從兜裏去掏錢,就聽那乞丐又說:“哎?哎呀!不得了了!老爺您這是倒了大黴了!”


    本來張周運的指尖已經摸到錢了,可突然聽乞丐說這麽一句話,又把手拿了出來,斜眼看著他沒好氣的說:“我招你惹你了?你咒我幹什麽?得,錢你是甭想要了!”


    可那乞丐卻呲著那滿口的黑牙笑著說:“哎、哎老爺先別動氣,且聽我這叫花子一說。本人自幼時曾得過的高人指點開了天目,您別看我這眼睛渾啊,但能見得這世間常人所不能見之物,也就是通常民間所稱的陰穢之物或叫髒物,髒物通常都是那些含冤而死之人的鬼魂。這些冤死之人的鬼魂會選擇附身在某些年頭久常與人接觸的物件上,這就使那些原本平常的物件有了性,京城這次出現的怪事就是因為有髒物附身在一個紙人上作的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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